“既然我們已經快要訂婚瞭,這女人的照片可以刪除瞭吧。”
酒宴開始之前,柯澤收到瞭短信,夏娜幫他遞手機的時候看見瞭手機屏幕,面無表情地點瞭點上面的背景圖片。
那是一個黑衣女子的照片。
她臉型與肩胛清瘦,漆般的短發別到耳後,嘴唇如火,在白皙的肌膚上像是被雪地貪婪吸收的鮮血。這是對著洗印相片拍的照片,像素並不高。但女子的眼睛美麗依然,有著目空一切的冷漠,嘴角揚起似笑非笑,任誰都不會想到拍照時她還隻是個大孩子。
“哦。”
柯澤打開設置,把背景換成瞭集團最新合資的樓盤照片,但並沒有刪除之前的照片。
她還在的時候,他一直討厭她身上做作的香水味,討厭她還沒滿二十就總是穿著黑色衣裳,更討厭她過於自我除瞭音樂什麼都不顧的性格。
夏娜換好黑色的晚禮裙,將及腰的長發從衣領裡撥出來,巧克力色的一圈圈卷發有彈性地抖動。養尊處優的她素來對自己的頭發皮膚很滿意,從鏡子裡看見柯澤看向自己的目光後,自信地一笑,對著鏡子塗抹今年流行的橘紅色嘴唇,目光不時從柯澤身上掃過。
柯澤嘴角帶著輕蔑的笑,卻是在嘲笑自己。
那段時間,他的最大願望幾乎就是改變她,讓她留長發、穿清純的裙子、化裸妝、說話得體溫柔不要永遠那麼刻薄、小鳥依人地對自己撒嬌、遠離那奪走她所有愛意與熱情的小提琴……
然而,她失蹤後,他卻一直病態地在所有女人身上尋找她的影子。
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
直至一個月前,她已整整消失瞭五年。
就算是報復,這麼久的時間也該夠瞭。
他會向她證明,她徹底錯瞭。從今天開始起,他的生活還要繼續,不會再在她的泥潭中不可自拔,也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
盛夏的夜晚,綠藤爬滿瞭窗前的盆景。窗外星空萬裡,將他的大樓、縱橫交錯的街道籠罩在薄薄的銀色中。這座大都市像一隻偌大的黑色怪獸,吞沒瞭人們時起彼伏的回憶。
柯澤看向窗外和手機上一模一樣的大樓,啪地按下瞭手機的鎖定鍵,屏幕上瞬間一片漆黑。
就這樣。
他死心瞭。
…………
……
如果愛情是一場生命,那麼我便生在與你相識的那一天,活在與你相愛的歲月,死在和你分手的那一刻。
柯詩,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
到最後,你連讓我死去的機會都不曾給過。
有的時候,當一個人消失,整個世界的人也跟著變少瞭。
…………………………
打開報紙,金融版的頭條赫然寫著“強強聯合誰與爭鋒?夏柯合資大型音樂廳落成”,娛樂八卦版頭條寫著“夏明誠最新情婦曝光,二十一歲名模Keira聲稱要嫁入豪門”。
盛夏集團的董事長夏明誠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二十多年來一直緋聞不斷,情婦流散世界各地,從亞洲到歐洲,從娛樂圈到時尚圈,從模特明星到白領名媛……連他的私人助理都是身材火辣的美女。
每當有記者對他不忠的行為進行尖銳提問時,他總是會說最愛的人是自己的夫人。隻是對他這種人而言,夫人是正餐,情人是甜點,正餐不可缺,偶爾享受甜點換換口味也是必要。
夏明誠的一生有三個爆點。
一是他白手起傢成就瞭盛夏集團。
二是他連連不斷的桃色新聞。
三是他二兒子夏承司重振盛夏產業。
金融風暴卷席全球後短短五年內,夏承司不僅讓盛夏集團死灰復燃,笑傲地產業,縱橫股市,把盛夏賭場從沿海開到瞭英國,甚至還把倫敦市中心Soho旁的藍色玻璃五星級大酒店直接買瞭下來送給老媽,讓一群西裝革履的英國保安看守,以便她將來到歐洲旅遊有個歇腳之處。
夏承司是個孝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但這不代表他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認識夏承司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張完美比例猶如混血兒的臉,同時也有一顆猶如Macintosh般的商務腦袋,不僅精準,而且缺乏感性細胞。任何事情在他看來都像股市中跳動的數字,都是可以通過操盤學有計謀地做出技術性買賣的。
隨便掃一眼報刊亭,攤上除瞭擺滿瞭夏承逸重印瞭五十多次的漫畫《星之船》,還有他二哥當封面的財經雜志:夏承司坐在雍容的豹紋沙發上,身體略微前傾,十指交握放在下巴前,深邃的瞳仁泛著暗琥珀色,有著洞察一切的沉然與冷漠。
他的左耳上戴著一顆黃水晶耳釘。
他不是他那年輕花哨的漫畫傢弟弟,戴耳釘自然也不是為瞭新潮好看。黃水晶招財,左進右出。他和他那風流成性的爸都很信這個。
隻是,這一顆耳釘一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奢侈品代言男模般的臉孔,外加雜志下方頗具噱頭又如實描述的標題“叱吒地產業的財富新掌門——夏承司”,招來的就不單是財瞭,還有一堆沖著“當代花澤類”名號前赴後繼的女性粉絲們。
這麼多財經報紙,沒有一張不是在討論盛夏集團和柯氏音樂的合作。
真是完全想不到,不過是兩個傢族一起蓋瞭個大型音樂廳,居然就張牙舞爪地壟斷瞭整個夏季的商業資訊領域。
盡管他們的曝光率高得驚人,但絲毫不影響報刊的銷量。仿佛隻要有帶“夏”或者“柯”字眼的紙張都會被一搶而空,書局報刊亭老板也會把帶有這類新聞的報刊擺在最外面。
然而,這麼多人爭先恐後買報刊關註新聞的時候,一隻纖長的手將一堆報紙雜志扔到瞭路邊的垃圾桶裡。
十五分鐘後,六十三層的玻璃寫字樓裡。
盛夏集團執行董事辦公室。
少董的特別助理彥玲上下打量瞭一下眼前的年輕女子。
她散著披肩長發,穿著質地極佳的黑色套裝,不卑不亢地站在辦公室中央。
彥玲來盛夏集團之前曾當過平面模特,對女人的打扮妝容往往一眼看破,眼前這女子臉上的妝很淡,嘴唇微白,穿得保守且穩重,但並沒能遮掩住清瘦姣好的身材。
很顯然,她對自己的美貌保留瞭不止三四分,這跟那些一來公司應聘就恨不得把胸前的V領開到腹部、貼著兩三層假睫毛、專心致志想要與夏承司來一段辦公室戀情的小秘們不一樣。據說她最後一門考試還一對十九,以優秀的團隊統帥能力秒殺群雄,年紀輕輕如此懂得拿捏分寸實屬不易。如果Boss不是少董,彥玲會覺得讓她當私人秘書太可惜瞭。
隻是,她並不是很喜歡這女子的眼神。
那雙眼睛漆黑明亮,就好像深冬冰層下深不見底的湖水,美麗卻又有著冷冷的疏離感。看人的時候也是毫不避諱,漠然銳利得像把冰刀。
彥玲看瞭看手中的資料:“你叫裴詩,對麼。”
“是的。”
“你大學才畢業一年,履歷表上卻寫著已婚,是最近才結婚的麼?”
“是的,就在去年。”
“丈夫是做什麼的?”
“在柯氏集團第二中心市場部工作,負責推銷和聯絡客戶。”
“為什麼想要得到這份工作?即便夏柯部分企業即將合並,這份工作也會占據你大量的私人時間,你與丈夫相處的時間並不會因此增加。”
“盛夏集團一直都是我的奮鬥目標,在這裡工作會讓我有榮譽感,並不會成為負擔。”
“那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優勢?”
“分析力強,觀察力敏銳。擅長時間管理,做事認真負責。來面試之前,我已經將貴公司的情況瞭解過,最感興趣的是夏承司先生近期準備投資的柯娜古典音樂廳。他的初步規劃相當完善,也很好地結合瞭柯氏音樂的風格。我希望自己能幫助他。”
她說話時語速很慢,吐字清晰,眼神堅定,甚至有著一種讓人無法打斷的魄力。
彥玲沉默著聽她說完,發現自己怔忪瞭有一會兒,於是回頭看瞭看坐在辦公桌前的少董。
慵懶靠坐在椅子裡的男人就是近些年財經報刊的新寵,夏承司。
這不是裴詩第一次見他,卻是第一次看見他坐在這個位置上。他的真人比雜志硬照顯得年輕一些,但濃鬱分明的五官配上冷漠的神情,眉宇間透露的依舊是極度不真實的、仿佛冰雕一般的美麗。
“裴小姐,我有一個問題。”夏承司看瞭一會兒裴詩的履歷表,中間有著短暫卻給人以無形壓迫感的停頓,然後抬眼靜靜地看著她,“——你在美國芝加哥大學讀瞭一年預科,四年本科,主修經濟,是麼?”
“是的。我的大學畢業證、護照簽證復印件都在提交的文檔中,夏先生可以隨時查閱。”
“你的檔案我都看瞭。你的大四成績單裡還有一門選修科目是畢業求職學習。”
“是的。”
“但是你提交給我的履歷表上,卻沒有附帶自己的照片。”
裴詩愣瞭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對方話中的意思。而夏承司一直盯著她,用一種不冷不熱讓人看不透的眼神,讓她更是不由自主在底下將手輕輕握成拳。
——難道他看出瞭什麼?
不,夏承司對她的瞭解不會這麼多。
如果不回答,很可能就此前功盡棄。她已經殺出重圍走到瞭這裡,寧可冒險也不可以放棄。
她微微一笑,平靜緩慢地說道:“既然要成為夏先生您的秘書,那對您的經歷和習慣就應該有所瞭解。您曾經在英國居住多年,也隻有在英國為別的公司工作過。英國與別的國傢不同,履歷表都是不貼照片的,我想您看瞭相同格式的履歷表,會覺得更加親切。”
接下來,室內有數秒的靜默,卻像是永遠那樣漫長。
墻角的咖啡煮熟瞭,咕嚕嚕地響瞭起來。修長美麗的彥玲站在旁邊,一時間不知是該看咖啡杯,裴詩,還是自己的老板。
終於,夏承司站起來,把手中的文件夾丟在桌子上:“明天來上班。”
*********
接下這份萬人搶破頭的工作,裴詩早已準備好第二天開始為夏承司上刀山下火海殺遍商場闖進聯合國總部。但實際上真正從彥玲那裡接到簡簡單單的工作清單時,她還是傻眼瞭一下:
“彥姐,這就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你是秘書,還想做什麼。”彥玲用手指在清單上點瞭點,踩著高跟鞋身材婀娜叮叮咚咚地走瞭。
彥玲給她的是一個長長的購物清單,上面寫滿瞭密密麻麻的英文、法文、意大利文女裝品牌和該品牌夏末初秋主打的各種衣裙鞋包。購買地點在維多利亞女王購物中心,價位沒有標明,但如果真照著清單買下來,估計買一套海景小洋房都夠瞭。
不過,時尚這東西就跟時間一樣殘忍。你隻要將它拋在腦後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它就會將你拋在腦後。
裴詩掃瞭一眼清單上的最新款,發現自己認得的竟然不剩幾個,不由皺瞭皺眉。所以,盡管上面很體貼地把需要購買品牌種類都寫上去瞭,但為瞭達到最完美的工作效果,她還是把韓悅悅叫上。
下午兩點。
盛夏集團外。
裴詩站在大老遠的地方就看見一襲紅裙身材火爆的街景麗人。韓悅悅昂頭挺胸地向她走來,一路上的男人都像見瞭花兒的蜜蜂一樣不斷對她行註目禮吹口哨。一身職業套裝的裴詩和她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護送明星參加宴會的經紀人。隻是一打瞭車,明星還要給經紀人開門的動作就有些不協調瞭。
倆人在出租車裡坐下,韓悅悅嘴一直沒有閑著:
“裴詩裴詩,你看到最新的娛樂八卦瞭嗎?柯澤和夏娜昨天宣佈訂婚消息瞭,過兩天電視臺有他們的采訪,我們一定要回去看看啊。我一直覺得他們特別配,一個是音樂娛樂集團的大少爺,一個是新銳美女音樂傢,比那些亂七八糟的明星八卦有看頭多瞭……”
裴詩漫不經心地點頭。
“對瞭,夏承司叫你去買東西,居然一分錢都沒給你?他是不是忙工作忙傻掉瞭?天啊,這麼貴的東西你怎麼可能支付得起?他買來做什麼,難道是孝敬老媽?不對啊,他傢全傢人的檔案我都背得,他媽最近不過生日……”
裴詩看著車窗外移動的樓房和行人,一時有些想不明白瞭。
夏承司買這些東西的用處她不知道也不該多問。但是,這錢的問題卻有些棘手。
如果找那個人,她不是拿不出這樣一筆錢,回去以後再跟夏承司報銷可以邀功。
可是,這樣或許就會露出馬腳瞭。
但夏承司思維縝密,怎麼可能會忘記給她信用卡。清單上的奢侈品店不低於二十傢,一傢傢提前通報姓名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來想去,最好的方法還是先去購物中心,再打電話向彥玲匯報說自己想先墊著但錢不夠。
維多利亞女王名品店。
奢華而時尚的線條將一間間專賣店勾勒出來,每個櫥窗裡隻有幾件寥寥的手袋或衣裳,上面點綴著同一品牌的璀璨珠寶。淡金色的燈光打在這一件件沒有標明價碼的商品上,周圍西裝革履的保安神經兮兮仿佛CIA特工一般。
韓悅悅自從刷爆瞭信用卡就再也沒買任何新裝備,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掃蕩名品店,拿著裴詩的清單說什麼也要自己上前去問貨,親自感受一下女裝手袋的新鮮觸感。
“這就是皮革的味道。”韓悅悅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溫柔地撫摸著一個皮包。
盡管如此,每次看見她對著那些鱷魚蟒蛇山羊狐貍毛皮制的東西摸來摸去嗅來嗅去,裴詩就總是會聯想到西方鬼故事裡專吃生肉的女巫婆。大概也是那種貪婪又饑渴的樣子也嚇壞瞭店員,店員們站姿有些不對勁,看著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驚悚微妙起來,識相的都去服務別的顧客去瞭。
裴詩理解韓悅悅對時尚的毒癮,所以看著表打算給她十多分鐘花癡。
沒過一會兒,所有高貴堪比模特的店員都小跑起來,朝著商店某一個方向趕集似的跑去。
然後,他們眾星拱月護送來瞭一個女子。
韓悅悅從無數美女中脫穎而出,練就瞭一雙火眼金睛,根本不用眼睛從頭到尾body check一遍,隻需要輕輕一瞄,大方面能全面到看出對方全身裝備出自哪個國傢哪個牌子哪一年哪一季主打,小方面可以精細到隨便掃一個美女都能看出那內眼角是哪一年割的。
但是,當那女子拎著和她口紅相配的橘黃單一色調鉑金手袋、一襲歐美復古風連衣長裙被店員和一群保鏢擁簇著走出來時,她連點評的力氣都提不上來,直接傻瞭眼掉瞭下巴。
那是夏娜。
才華橫溢的小提琴傢,豪門名媛,時尚雜志的寵兒,音樂世傢貴公子柯澤的未婚妻,夏承司的親妹妹。
每個小蘿莉的眼中,都有一個完美的偶像女神。
夏娜就是韓悅悅心中那個女神。
在這裡人們說話的音量堪比呼吸聲,唯一的動靜便是夏娜高跟鞋回蕩的聲音。
而她沒有感到絲毫不適,隻是懶洋洋地進入裴詩韓悅悅停留的專賣店,微微抬起高傲的下巴從她們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指著衣架上的衣服說:“這件,這件,還有這件,不要。”
她揮揮手。
保鏢們瞬間變成瞭土匪,沖過去動作迅速地洗劫瞭她沒點到的衣服,以光速將它們打包起來。
韓悅悅一直處於癡呆狀。
裴詩淡漠地掃瞭一眼韓悅悅,並沒有說話。
韓悅悅並不瞭解自己,更不瞭解夏娜。
她當然不知道,這樣一個優雅的美人曾經有多失態。失態到大半夜淋著雨沖到自己面前,不顧滿臉被雨水沖花的黑色眼妝,失心瘋一樣搖晃裴詩的肩:
“還給我,把我的一切都還給我!柯澤!音樂會演出!小提琴冠軍!電影的編曲!這些原本都是我的,你有什麼資格搶走它們!!你憑什麼搶走它們!!!”
——啪!!!
那一耳光真是響徹天際。到現在想起來,裴詩都覺得臉上有些發痛。
——啪!!!
與此同時,一個高壯的保鏢橫沖直闖地擦過裴詩的肩,把她撞在瞭地上!
裴詩原本拿在手裡的購物袋散落出來,七零八碎地在大理石地面滑瞭很遠。裴詩膝蓋和右手肘磕在地上,左手胳膊卻使不上力,一時半會兒沒能站起來。
韓悅悅這才回過神來,蹲下來扶裴詩,但同時對這保鏢頤指氣使的行為也看不過去瞭:“你這是怎麼回事啊,撞倒人不知道道歉?”
裴詩擺擺手,聲音壓得很低:“悅悅,幫我撿一下東西。”
“可是他們這也太——”
“沒事,我是自己沒站好。先撿東西。”
到這時夏娜才稍微留意瞭一下這個角落。
但她隻是輕描淡寫地看瞭一眼裴詩,眼睛就驀然睜大,挎著手袋的手腕也顯得有些僵硬。
裴詩撿起東西的過程沒有花太長時間,但是夏娜的動作像是定格瞭一樣,直到對方快要站起來,她才往前走瞭一步。
但這時,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從手袋裡翻出手機,有些慌亂地接瞭起來:“喂。澤,怎麼瞭,我還在買東西,你可以先到外面……”她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出專賣店。
過瞭半晌,保鏢們也跟著夏娜一起出去。
韓悅悅走向櫃臺前的裴詩:“裴詩,今天你是怎麼回事?那個保鏢這麼過分,你居然就這樣讓他們走瞭?”
“我是想到瞭更重要的事。這裡的東西是不用花錢買的。”
裴詩拿起櫃臺前的一張專賣店名片,指瞭指上面的一行字——盛夏集團維多利亞女王購物中心。
韓悅悅愣住。
裴詩微微笑瞭一下,素來淡色的嘴唇讓她顯得有瞭幾分清雅的氣質:“夏娜是這裡的大小姐,不得罪她會比較好吧。”
“可是,她本人竟然是這樣的,連句對不起都沒說,真是太令我失望瞭。”
裴詩沒有回話,隻是把蓋瞭章的清單遞給迎面走來的店員:“我是少董的秘書,他讓我來拿這些東西。”
韓悅悅的不滿沒能得到發泄,小嘴一直翹得可以掛油瓶。裴詩用自己的錢背地裡給韓悅悅買瞭一個手袋,從購物中心出來後便交給她:“這是我在夏承司那個清單裡偷偷加的,給你好瞭。”
“剛才你不說話原來是因為這個?”韓悅悅眨眨眼,忽然撲過去抱住她,“詩詩你太好瞭!不過你也太大膽瞭吧,第一天工作就開始摸魚!”
看著韓悅悅笑得那麼開心,那雙捧著手袋的手也相當修長,裴詩不由心底暗想她真是個美人。不僅天生麗質,還總喜歡在第一時間買下最漂亮的女裝,清晨起來的第一件事除瞭洗漱,還會化上最精致完美的妝。
裴詩一直認為,隻有漂亮的人,才配得起漂亮的夢想。
因為馬上就要回夏承司那裡,裴詩為韓悅悅打瞭一輛出租車,便扛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走到馬路對面,對著又一輛空車招瞭招手。
就在這時。
一輛灰色的豪華跑車正巧從維多利亞的停車場裡駛出來。開車的男人衣冠楚楚,戴著巨大的□□鏡,正因前方交通堵塞拿出煙正準備點燃,卻因看見街旁迅速鉆入出租車的清瘦側影,迅速將墨鏡摘瞭下來。
隔著玻璃窗,他看見瞭裴詩。
她正把長長的黑發別到耳後,側臉的線條美麗秀氣,嘴唇像是淡粉色的花瓣。可是,眼中卻有濃密睫毛也無法掩飾的清冷。
……是她?
他的心跳忽然劇烈跳動起來!
在出租車開動的瞬間,看見那個秀麗的側影也隨著緩緩移動,他早已完全忘記要忘記一切的誓言,隻覺得那種持續多年空落落的鈍感排山倒海而來。
他腦中一片空白,把打火機和墨鏡都隨手扔瞭,連車門都沒鎖就直接跳下車,狂奔向她搭乘的出租車。
同時,一輛兇悍的摩托車加到最大油門飛馳而來——!
出租車裡。
炎炎的烈日透過玻璃窗照進來,裴詩用紙巾擦擦汗:“師傅,麻煩您把空調開大一些。”
司機卻搖下窗子,跟著所有堵車的司機一起看著後方。
“怎麼瞭?”裴詩跟著轉過頭去。
“好像那邊出車禍瞭。”司機看瞭一會兒,又轉過頭來,“後面堵成這樣都能出事,也不知道這些人眼睛長哪裡瞭。還好我們先出來瞭,不然不知道要堵多久。”
裴詩看看表,靠在椅背上閉上瞭眼,並不是很關心身後發生的事,隻忽然覺得很累。
剛才夏娜在商店裡接到瞭電話,叫的是那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