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任炎的辦公室變得非常熱鬧。
在楚千淼從任炎的辦公室出去後,午休過後一上班,李思就進瞭任炎的辦公室。
李思進去不一會兒,闞輕舟帶著夏風永也進去瞭。
秦謙宇和楚千淼對視一眼,秦謙宇小聲說“豁,領導屋裡這回夠熱鬧的”
他話音落下沒一分鐘,就真有“熱鬧”從任炎的辦公室裡傳出來當時闞輕舟正在裡面大聲嚷嚷,他聲音很大,雖然任炎的辦公室關著門,但玻璃門兜不住那些聲波,楚千淼和秦謙宇都聽清瞭闞輕舟在嚷嚷些什麼。
“李思,這項目我可早就跟你打過招呼瞭你現在跟我說任炎跟你打招呼比我早,這明顯就是看我好蒙是吧”
中間有個短暫的聲波停歇。楚千淼想應該是李思在解釋著什麼,他聲音沒那麼大,傳不過來,所以外面聽到的是個短暫停歇。
然後又是闞輕舟的嚷嚷聲“這項目必須由我們部門夏風永簽字他比楚千淼考試先過,論資排輩也應該是他比楚千淼優先,憑什麼讓楚千淼她橫插一杠子”
楚千淼心裡咚地一跳。這番“熱鬧”的根源原來是夏風永和她,由誰在那個定增項目上簽字。
辦公室裡又是個短暫停歇。楚千淼隱隱約約聽到李思的聲音。看來他也有點動瞭情緒、提高瞭一些調門。
接著是闞輕舟繼續嚷嚷“哦,李思,你說你的準保在任炎項目上簽字瞭,所以這回你才讓楚千淼在你項目上簽字,算還任炎一個人情,那這麼說,你倆這是利益交換咯”
楚千淼和秦謙宇對視一眼
他屁話說得可真難聽。
可不
他們身後工位的劉立峰已經炸瞭“闞輕舟嘴巴漚糞池子裡瞭怎麼這麼臭”
辦公室裡的李思也炸瞭“老闞你會不會說話這叫公平的資源互換,你少往我頭上扣利益交換的屎盆子就按你這麼說話,你還想讓夏風永到我項目上簽字,你可真敢想”
闞輕舟的嚷嚷聲一句大過一句“李思我說你也少跟我來這套既然這樣咱們今天就把話說開瞭,你這項目不也是總部領導交給做你的嗎我讓夏風永到這個項目上簽字,那也是跟總部領導打過招呼他批準瞭的上面領導都批瞭憑什麼還讓她楚千淼來橫插一杠子”
李思生氣的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你少拿總部領導壓人,你為我的部門有幫忙做過什麼事嗎一點都沒有過可到瞭能占便宜的時候你倒拉得下臉過來我這理直氣壯地揩油,闞輕舟我覺得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頓瞭頓,是李思被氣笑的聲音“再說,就他,夏風永,他考試能過那是撞大運瞭,他的業務能力到底什麼樣我心裡有數,還真比不過楚千淼”
夏風永的聲音傳瞭出來,他大聲且不高興地說“李總,你要這麼說話就有點不地道瞭”
“你閉上嘴巴”這回是任炎的聲音,“出去現在這裡每個人都是你上級,沒你說話的份”
下一秒,任炎辦公室的門口發出響聲。
楚千淼回頭看,是夏風永從裡面推門,氣咻咻地走出來。
不過他剛走出來就又走回到門口,站在那,一轉身,朝著她的方向一指,動作聲音都很挑釁“楚千淼你進來,來,咱們大傢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討論討論你憑什麼能跑我前面簽字,是因為你年輕漂亮身材好會哄領導嗎”
他這話說得已經下瞭道。
不等楚千淼站起來去抽他,她旁邊工位的秦謙宇和身後工位的劉立峰雙雙第一時間站瞭起來,往夏風永那邊沖。
“你嘴巴放幹凈點”秦謙宇指著夏風永一邊向他走過去一邊很兇地說。
“你說什麼呢你有本事再說一次”劉立峰比秦謙宇更兇。
孫伊他們也都在工位上站瞭起來,隨時做好支援前線的第二梯隊。
楚千淼心裡一暖。這個小集體團結得讓她感動過。
不過沒等秦謙宇和劉立峰沖到地方,從門口伸出一隻手,一把薅在夏風永的衣服領口上。夏風永被勒得一仰脖。
楚千淼看到是那隻手臂的主人是任炎。
他拎著夏風永,先轉頭對已經趕到門口的秦謙宇和劉立峰說“你們先回去,有事我叫你們。”
秦謙宇和劉立峰退瞭回來。
然後任炎拎著夏風永,面色森冷,對他放話“夏風永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在我的辦公室門口,對我手底下的人嘴巴不幹凈,嗯你這是在跟誰囂張呢,嗯”他那兩個“嗯”,嗯得人頭皮都發麻。
闞輕舟沖過來,嚷嚷“任炎你把我的人松開你少以上欺下”
任炎轉頭看他,拎著夏風永轉瞭半圈,把夏夏風永丟向闞輕舟。
“你還是先管好你的人,別這麼不懂規矩,動不動就以下犯上。”
夏風永撞在闞輕舟身上,一邊咳嗽一邊揉脖子。
闞輕舟臉都氣青瞭,指著任炎時,手指尖都在顫“好、好你等著,我這就給總部領導打電話,咱們走著瞧看這項目最後到底誰能簽字”
闞輕舟帶著夏風永走瞭,路過楚千淼工位時,夏風永狠狠剜瞭她一眼。
楚千淼立刻瞪瞭回去。秦謙宇劉立峰站到她旁邊,指著夏風永“你再瞪一下試試”
孫伊他們也都站起來,十足地給她撐腰的架勢。
夏風永跟在闞輕舟身後走瞭,沒敢再多發狠。
楚千淼心裡再一次被暖流沖刷。
這場“熱鬧”告一段落。楚千淼在工位前坐下。
她想看來這個項目有點難辦,不知道她和夏風永,到底算是誰給誰橫生出瞭枝節。
她想瞭想,醞釀瞭一下措辭,起身去任炎的辦公室。
敲門進屋,她叫瞭聲“任總”。
任炎抬頭看向她,問瞭句“有事”
他的樣子冷淡平靜,好像剛剛那場熱鬧並不是發生在這件屋子裡似的。
她想他可真是位情緒管理大師。
她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裡坐下,措著詞說“領導,要是到李總的項目上簽字很麻煩的話,就還是算瞭吧我就再等等,也是一樣的。”
任炎本來在垂眼改材料。聽她這樣說,他把筆往材料上一放,抬起頭。
他看著她說“不,我們不等。”
任炎的語氣果決又篤定,帶著能讓人安心的力量。
楚千淼本來跳得虛虛浮浮的一顆心,莫名跟著踏實起來。
但她還是說“領導,我等等沒關系的,你別因為我再得罪總部領導瞭。”
之前因為院線並購的項目沒成,他已經得罪瞭一位瞭,這會兒如果再得罪一位,他將來都能在總部攢出一條仇恨者聯盟來。
任炎看著她,聲音語氣都很公式化“你不用想太多,這次就算不是你,是部門裡其他人等著升保代,我也會這麼極力給他們爭取機會。你們給我賣力氣幹活,我如果到瞭該給你們爭取利益的時候不出頭給你們爭取,我算什麼領導。”
這這番話聽得楚千淼的心咚咚跳。她覺得再也找不到比任炎更an更有擔當的領導瞭。
“這事不用你操心,交給我處理就可以瞭。沒什麼事的話,出去工作吧,看看部門裡之前做過的定增項目的資料,提前熟悉一下。”任炎最後說。
接下來楚千淼就捧著部門裡之前做過的定增項目的底稿看。看瞭幾天,有個消息傳過來。
秦謙宇告訴楚千淼“昨天總部領導施壓瞭,讓李思李總用夏風永簽字。李總收到總部領導的指令之後就把任總叫去瞭辦公室。李總跟任總說,真的很抱歉,他身不由己。任總對此表示沒關系,十分理解。”
楚千淼想,他們這些基層做項目的到底是拗不過總部。
所以在這個項目上簽字變保代的事,她決定放下不想瞭。既然得不到就別強求,隨遇而安是最好的安排。
她問秦謙宇“秦哥,你是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啊”
秦謙宇沖她一挑眉“我當然知道啊”頓瞭頓他說,“任總讓我幫他辦點事,辦事前把來龍去脈就告訴我瞭。”
“是什麼事啊”楚千淼試探地問。
“什麼事現在還不能說,任總不讓,等成瞭我從頭到尾悄悄告訴你”
他這麼一說到任炎,楚千淼倒不好奇瞭。
她才不叫自己有機會繼續給任炎貢獻心跳呢。
總部領導敲定由夏風永到李思部門的定增項目上簽字以後,闞輕舟和夏風永小人得志,牛氣得要死,自認這回是占瞭任炎的上風,時不時就從項目一部的辦公區經過來經過去,一邊經過一邊賣弄出陰陽怪氣。
闞輕舟有次站在過道上,奚落楚千淼“小楚啊,下回等我這有能簽字的項目,你到我的項目上來簽字,哈”
沒等楚千淼回懟他,劉立峰先幫她發射瞭子彈“喲,闞總,等您有項目做,那得哪百年瞭那時候楚千淼在我們自己部門的項目上都簽瞭八百回字瞭,畢竟我們任總能力強項目多”
闞輕舟讓他懟得話跟不上趟,隻能幹巴巴地撂一句“你這麼跟領導說話的嗎”就走瞭。
楚千淼想給劉立峰鼓掌。他在懟闞輕舟的時候,簡直才華橫溢。
後來夏風永也過來耀武揚威瞭一回,話裡話外都在說你看你之前那麼橫有什麼用到最後還還是我簽字。
這回是秦謙宇把他轟走的“夏風永你身上什麼味兒大老爺們還噴香水,怎麼不把你娘死呢”
秦謙宇這麼一說,楚千淼也覺得夏風永身上有股香味,油膩死瞭。
夏風永瞪眼嚷嚷著“你丫才噴香水你丫才娘”訕訕地走瞭。
因為這次不能在李思那個定增項目上簽字,大傢都特意過來安慰瞭楚千淼一番,讓她別上火,雖然部門裡現在籌備的io項目周期長,但之後肯定還會有周期短的項目的,畢竟任總的人脈資源那麼廣。
楚千淼其實心裡一點都沒上火,她想得很開。但她願意聽到大傢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她覺得這個集體叫人心裡暖暖的。
但任炎沒有安慰她,也沒有把她叫過去和她說點什麼。
按說這個項目不成,任炎應該把她叫進辦公室跟她說點什麼的,比如先遺憾地通知她不成的結果,再安慰她不要上火,最後再鼓勵她,繼續加油幹,以後還是會有機會。
這才是正確的套路。
但任炎什麼都沒說,楚千淼不知道他是沒面子找她說點什麼,還是另外在盤算著什麼。她從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麼。她想找秦謙宇問問,看能不能套出什麼。但秦謙宇的嘴巴,想說八卦時是功率放大器,捂都捂不住;不想說話時他嘴巴閉得比河蚌的殼都嚴,摳都摳不開。
問急瞭他隻說一句話“你就知道一件事就行,就是我們的領導,是全世界最好的領導,永遠為我們做得多說得少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我們愛的男人”
楚千淼“”
還好她聽過秦謙宇和他老婆的恩愛往事瞭,不然她真懷疑秦謙宇遇到任炎後,不掰自彎瞭。
反正打聽不出什麼,楚千淼索性徹底地隨遇而安,做好跟大傢一起到新的io項目的準備。
秦謙宇卻在一個星期一瞪著兩個敖紅的眼睛告訴她“千淼,你要是聽我的,就別跟著我們看io企業資料,你繼續看定增項目的相關材料。”
楚千淼先問瞭秦謙宇,眼睛怎麼那麼紅。
秦謙宇隻說瞭一句“你看到任總的眼睛後就不會覺得我眼睛紅瞭”
楚千淼想這兩個男人到底熬大夜幹瞭什麼事
她還想問秦謙宇為什麼她不用看io資料繼續看定增材料,但問不出答案。秦謙宇隻肯說到這裡裡。
不過秦謙宇告訴給她另外一件事“千淼,我聽圈子裡的朋友說,和你挺熟的那個譚深,最近好像在和闞輕舟談項目,貌似是個借殼上市的項目。”
頓瞭頓,他說“因為譚深是你朋友,我才想告訴你一聲這件事的。你看要不要提醒他一下,老闞這人其實不咋地,讓他要不幹脆就別合作瞭,就算非得合作的話也多留心,別吃虧。”
楚千淼聽瞭這話想瞭又想,決定還是按秦謙宇說的那樣,給譚深提個醒的好。
她給譚深打電話,電話接通後,譚深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點驚喜。
“千淼,你找我有事”
他的語氣是巴不得她找他有事才好。
楚千淼問“阿深,你最近是不是在和我們公司的闞輕舟合作項目”
譚深聲音清朗,有著開心“你知道瞭”
“嗯,聽人說瞭。阿深是這樣的,闞輕舟的行事風格,有點不全,我擔心你會被他坑瞭。”頓瞭頓,她問,“你為什麼會跟闞輕舟合作項目”
電話那邊默瞭兩秒鐘。隨後譚深的聲音有點幽幽地“我聽說他部門一個人在跟你搶一個項目,這個項目對你挺重要的,可以讓你註冊成保代。所以我想,如果我和他合作,是不是就能讓他放棄那個項目,讓給你來做。”
楚千淼一股火拱上來。
又是這樣,又是這種感覺,這種道德綁架一樣的對她好。
“譚深你別這樣好嗎”她盡量壓著火說,“我做項目不需要你這樣犧牲自我般地為我爭取,我不需要,好嗎你別以為我好的名義,去和闞輕舟那種人合作,我不會為此覺得感動,我隻會覺得更加抵觸我真的不想領你這個情,你別這樣好嗎”
電話那邊譚深的聲音還是幽幽地,還帶著點輕笑聲“那你就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不用和他合作瞭,並且我以後永遠都聽你的,你不讓我做的我都不做”
楚千淼覺得自己腦仁疼“阿深啊,如果你以為你個項目和闞輕舟合作,他因此就能把簽字項目讓出來給我,那我也隻能笑你一聲天真瞭算瞭阿深,我也懶得多說瞭,話我點到瞭,你好自為之吧。”
她想掛斷通話。譚深卻叫住她。
“千淼,等下”緩瞭口氣,他說,“千淼,你關心我、惦記我、提醒我,我真的很開心,真的。我等你變成成保代,有獨立辦公室。最近我都要到國外出差,希望我回來時你已經升職,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楚千淼有點後悔等瞭這一下。她應該在“等下”之前就掛斷電話。
在所有人都覺得李思部門的定增項目由夏風永簽字這事已經板上釘釘的時候,事情走向卻急轉直下。
起先是公司前臺於麗子和夏風永打起來瞭。準確地說,是於麗子跑去夏風永工位上,對他展開多方位的撓抓扇。她一邊撓抓扇,一邊配著的臺詞是“你這個渣男不是說升瞭保代就和我結婚你都有老婆瞭你還說跟我結婚”
於麗子戰鬥力很強,夏風永招架得狼狽不堪,當時場面非常壯觀,圍觀者眾多。
後來保安帶走瞭兩個人。
再後來據說於麗子逼著夏風永給他老婆打電話,說離婚。夏風永不幹,於麗子於是打聽到他老婆的單位,上門去鬧瞭一場。夏風永的老婆也不是吃素的,在此後也糾集瞭一些社會人員到力通拉揪著於麗子的頭發鬧瞭一場報仇一通。
再再後來,於麗子跑去總部,直接舉報夏風永強奸他。
夏風永仿佛有恃無恐,非讓於麗子拿出證據來,拿不出就是誹謗和陷害。
於麗子哭著說自己傻,自己親手把證據給刪瞭。夏風永因此洋洋得意,說於麗子就是無證據信口開河陷害他。
到這時為瞭保住工作,他把於麗子一腳踢開瞭。
但於麗子忽然又拿出一份視頻來,確鑿地證明瞭她和夏風永之間有茍且關系。
後面的事就演變成,她說夏風永是強奸她,夏風永說她是自己倒貼的、她心甘情願的。
最終這通大鬧劇影響極其惡劣,力通總部忍無可忍地開掉瞭兩個人。
楚千淼圍觀著這場鬧劇劇情的離奇發展,目瞪口呆。
她想力通有著那麼嚴格的不許辦公室戀情的規定擺在臺面上,臺面下居然還能醞釀出一場又一場違背道德良心的茍且奸情來,所以現在這些人的道德底線到底是有多低
夏風永被開掉後,她到瞭李思的項目上。總部領導很唏噓,對於她簽字沒再多說什麼他費瞭那麼大勁推薦的人居然那麼不爭氣,鬧出一場醜事打他的臉,他現在還能說什麼呢誰愛簽字誰簽去吧。
這件事到此,終於塵埃落定。
在情節發展的九轉十八彎之後,秦謙宇這個蚌殼嘴終於打開瞭,他在一個午休時間,趁著和楚千淼到樓下的小公園遛食兒,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講給楚千淼聽。
秦謙宇說“起初是任總覺得他放在辦公室的資料經常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而能有他辦公室門卡的人,除瞭他自己,就是前臺於麗子瞭。全公司所有門卡都在前臺那裡有備份。”
任炎起初猜不透於麗子為什麼要進他的辦公室翻他的材料。
直到後來,栗棠到力通第一天來上班那天,楚千淼和夏風永起瞭矛盾。
那天的事從頭開始倒其實很蹊蹺,夏風永剛剛好能逮著力通北京投行部總負責人吳勁的出沒軌跡,迎上去賣乖討巧。
之後夏風永詆毀他,楚千淼聽不下去,過去跟他起瞭沖突,把咖啡潑到瞭他臉上。
他當時剛出去辦完事回來,在大廈地庫正停車時,接到瞭秦謙宇的求救電話。秦謙宇說千淼和夏風永起瞭沖突,也不知闞輕舟消息怎麼那麼靈通過去得怎麼那麼及時,然後他就開始以大壓小擠兌千淼。
秦謙宇還說,他去問前臺於麗子,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於麗子什麼也不說,支支吾吾的。還是因為李思部門有個實習生一直在前臺打印材料,看到瞭整個過程,秦謙宇從她那裡才知道的事情經過。
那一次,他有瞭點初步懷疑於麗子跟闞輕舟部門有關系。她給夏風永通風報信,讓他知道吳勁的出沒軌跡。也是她在楚千淼和夏風永起瞭沖突後第一時間通知闞輕舟的,並且當秦謙宇去向她詢問事情經過時,她支支吾吾不肯告訴。81章
這樣就說得通瞭,於麗子為什麼進他辦公室翻材料。她是翻給闞輕舟那邊看的。
“但她到底是跟闞輕舟有關系,還是跟夏風永有關系呢這點考證起來也不難。”秦謙宇對楚千淼說,“你還記得夏風永前一陣子身上總有香水味兒嗎我們還損他娘來著。”
楚千淼點點頭“記得。”
秦謙宇一拍巴掌說“其實他身上那味兒,是從於麗子那蹭來的這是任總發現的,任總真的,上來偵查事情的勁頭時,他帥得就像福爾摩斯”
秦謙宇告訴楚千淼,香水味道鎖定瞭調查目標是夏風永;但為瞭確定於麗子和夏風永到底是不是非常規男女關系,任炎實打實地費瞭些心力。
任炎先去瞭瞭行政部,說自己丟瞭一個很重要的快遞,裡面是份合同,必須得查清是不是有人拿走瞭,所以需要調前臺處攝像頭的監控視頻看。
行政部給瞭他權限,讓他查看。他一個人看不過來,就把秦謙宇叫過來一起看。
周末時他們熬瞭兩個通宵,終於發現瞭問題。他們在存放監控視頻的電腦上,發現有一晚的視頻記錄被刪掉瞭。
他直覺那被刪掉的視頻很關鍵,於是讓秦謙宇聯系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計算機專業的,她從她很厲害的同學那裡,搞到一個可以修復刪除信息的軟件。
於是被刪掉的那一晚的視頻記錄被恢復瞭。
那一晚,於麗子加班到十點鐘,公司裡已經沒有其他人。十點後,夏風永從大門走進公司,走到前臺。看樣子是喝瞭酒,腳步發飄,色膽上頭。
他繞到前臺和於麗子勾勾搭搭,摟住於麗子的腰和她激吻。隨後他連拖帶拽把於麗子往吳勁的辦公室裡拖吳勁的辦公室裡有個套間,裡面有張床於麗子半推半就。
吳勁辦公室的門關上瞭。
二十分鐘之後,門打開,兩個人出來。夏風永的衣領敞著,襯衫下擺在褲子外,於麗子頭發蓬亂。兩個人在裡面利用二十分鐘幹瞭什麼,一目瞭然。
時候於麗子還謹慎地刪掉瞭當晚的監控視頻。
現在這段視頻被恢復瞭,坐實瞭夏風永和於麗子的不正當關系。但光憑這段視頻,兩個人中必須走一個的話,於麗子可能會保下夏風永。所以還得確定一件事。
他讓秦謙宇去跟其他女員工聊天,打聽於麗子有沒有男朋友。和於麗子關系很好的一個女員工說,於麗子有男朋友,她說等她男朋友也是做這行的,還說等她男朋友做完手頭的項目升瞭職,兩個人就結婚。
到此他確定瞭最後一件事於麗子壓根不知道夏風永已經結婚瞭。夏風永在騙她。
於是他去行政部,把幾個項目部門所有準保的簡歷都打印瞭一份,夾在一個文件夾裡,仿佛在考證所有等待簽字項目的準保到底都有誰。夏風永的簡歷就夾在其中,婚姻狀況欄裡,清清楚楚寫著已婚。
他把文件夾放在辦公桌上。他相信於麗子還會來偷翻他的材料。
沒讓他失望,於麗子很快就來翻瞭,並且從中看到瞭夏風永已婚的狀態。
於是有瞭後面兩人反目成仇的一出出鬧劇。
至於那段用作證據的視頻,是他匿名快遞給於麗子的。
最終兩個人鬧得太難看,誰也無法在力通繼續待下去
秦謙宇說完事情經過,告訴楚千淼“任總其實不讓我說這些,但我覺得你有知情權,所以我私下偷偷告訴你。”
楚千淼聽完秦謙宇說的這一切,心情一直起起伏伏,不能平靜。
她想他為瞭能讓她在這個項目上簽字,到底費瞭多少心力
她想起秦謙宇那雙熬紅的眼睛。秦謙宇說,任炎的眼睛比他的熬得更紅。
秦謙宇還說我們的領導,是全世界最好的領導,永遠為我們做得多說得少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我們愛的男人
他默默做瞭那麼多事,一步步算無遺策,都是為瞭她能簽字。可他做瞭這麼多卻一個字也不說。
她想她或許應該在到李思部門的項目上之前,去謝謝他。
她進瞭他的辦公室,看到他抬起頭淡淡地問她有事嗎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把所有驚濤駭浪都留在自己身後,為她擋出一片光明通途。
然後對她淡淡的笑,不叫她知道他付出過多少、費瞭多少心力、有多辛苦。
她看著他,那一刻她心裡有種很難描述的感受。她真的沒辦法再自欺欺人,她想秦謙宇沒得說錯,他啊,唉,確實是值得愛的男人。
她笑著搖搖頭,說沒事,說,謝謝領導。
李思部門的定增項目,下周才開始出差,楚千淼先和項目組另外三年成員碰瞭個頭。
她很快和大傢打成一片,相處得非常融洽。
有一個叫顧凱的人,楚千淼和他混熟以後,兩人很聊得來。顧凱閑聊的時候告訴楚千淼“夏風永現在特慘,他到哪裡去應聘,於麗子就鬧到哪裡,說他強奸自己。夏風永的老婆要離婚,要夏風永凈身出戶,夏風永不幹,夏風永老婆現在起訴瞭。”頓瞭頓他嘆口氣,說,“他能有今天,我一點都不意外。”
楚千淼問顧凱,怎麼對夏風永瞭解得這麼清楚。
顧凱苦笑說“這麼跟你說吧,在來力通之前,我們倆在同一傢券商同一個部分,他這個人,嘴巴好,能拍馬屁,很有欺騙性,一開始能和你處得像好哥們似的,讓你信任他當他是朋友。但相處久瞭,你就越來越會發現,他是個相當不地道的人,虛榮心特別強,必須要壓過別人一頭才開心,最重要是他經常剽竊別人的勞動成果”
顧凱告訴楚千淼“我們在原來的公司時,領導要求我們做商業計劃書,他說自己做不好,我就教他,結果最後他把我商業計劃書的內容全搬到他自己那裡變成他的瞭。我當時想,你學就學瞭吧,算瞭不計較瞭。結果他學完反過來還踩我,到處影射我說我做得不好,沒他的商業計劃書做得高級。”
楚千淼聽得直皺眉“這是人品有問題啊,很過分瞭”
顧凱苦笑一笑“還有更過分的呢後來有不明真相的人還跑過來,一副指點語氣跟我說,讓我學學夏風永是怎麼做商業計劃書的,你說可笑不可笑我當時真是一口血漚到嗓子眼差點窒息。”
楚千淼都不知道說什麼瞭,隻覺得這世界因為各種奇葩變得越來越餓不可思議。
顧凱最後說“千淼,我告訴你這些,其實是想跟你說,夏風永這個人不地道,他沒什麼下限的。現在他這麼慘,本來他簽字的項目卻由你來做瞭,他那小心眼肯定想不開,沒準會想要陰你一下之類的,所以你最近要多當心。”
楚千淼鄭重謝過顧凱的提醒,打算晚上回傢在網上搜搜看,能不能買個防狼噴霧傍身。
楚千淼沒等到防狼噴薄郵到就攤上事瞭。
兩天後她在公司加瞭個班,走得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
她臨走時看到任炎還在,見他正低頭看文件看得認真,她也就沒進去打擾她。
從公司出來,她往公交站走。
路上已經沒有什麼人。
走到一片黑的地方,突然就竄出一個人影。
楚千淼定住腳步,看清那人影是憔悴得像鬼似的夏風永。
她心說壞瞭,還真叫顧凱給說著瞭,夏風永來找她瞭。
她鎮定住自己,對夏風永說“你有什麼事嗎”
夏風永冷笑得幾乎猙獰“你說我有什麼事我後來想,我變得這麼慘,到底是誰在弄我想來想去也就是你瞭,對不對我一垮瞭,所有好處都是你的瞭,對不對”
他每問一個對不對,就往楚千淼面前走一步。
楚千淼看到他手裡拿著件傢夥,亮閃閃的。
那是把刀。
楚千淼後退著對他說“你弄到今天,是你自己導致的,如果你不騙於麗子自己還是單身,你對你的傢庭負責,誰也動不瞭你還有你別犯傻,這地段你但凡幹點什麼你都跑不瞭”
夏風永吼她“閉嘴吧你你有什麼資格教我怎麼做人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你,弄死你我也完蛋,我就想在你臉上劃一下,我看你還怎麼用你這張臉勾引男人給你賣命”
夏風永向楚千淼撲過來。
楚千淼大聲叫著希望引到人註意,邊叫拔腿要跑,但她沒有夏風永腿長動作快。
眼看他要理智盡喪地撲過來
下一秒,那閃著藍光的刀尖被人抬臂一擋。
楚千淼看到任炎像個天神一樣擋在自己面前。他的胳膊被刀尖劃傷瞭。
那一刻她絕望地想,完蛋瞭,怎麼又被他英雄救美瞭完蛋瞭,完蛋瞭。
任炎制服瞭夏風永,報瞭警。夏風永被帶走時向條喪傢犬。等警察的時候,楚千淼慌裡慌張地扯下絲巾給任炎綁傷口。
做好筆錄,楚千淼和任炎幾乎同時說話。
楚千淼“去醫院包一下傷口吧”
任炎“你開車送我回傢吧。”
任炎一邊說一邊晃瞭晃受傷的手臂。
“不去醫院嗎”楚千淼問。
任炎說“小傷口,不用小題大做。”
楚千淼於是開著他的車,送他回傢。
她問“領導,你傢的地址。”
任炎靠在副駕說“就開到你住過的那棟公寓吧。”
楚千淼心口一跳。
她發動車子,熟門熟路栽他回公寓。
一路上她好像有很多話想問,又不知道從哪一句起頭。於是索性不問,讓那些話沉淀在舌尖回味。
車子到瞭公寓樓下,她把鑰匙交給他。
他卻不接,又晃晃那隻胳膊,說“不上去幫我包一下嗎”
路燈下她看著他襯衫袖口都被血染紅瞭。她嚇瞭一跳,那傷口並不如他自己所說的,一點都不嚴重。
她左右看看,不遠處有藥店。
“你等我一下”她對他說。
她跑去藥店買瞭消毒和包紮的物品。
然後跑回來,跟著他一起上樓。
開瞭門,進屋時,燈一點亮,她心裡五味雜陳。
這裡還和她當初搬走時一模一樣。甚至她當時沒有帶走的薄毯子和小貓靠枕,也還都如從前一樣擺在沙發上。連角度都沒有變。
她忽然就覺得有些鼻酸。
她洗洗氣,讓任炎脫掉外套,解開襯衫袖口,坐到沙發上去。她熟門熟路地去衛生間裡取來瞭小板凳,坐在他面前。
她讓他伸出手臂給她。他就伸給她。她從來也沒見過他這麼聽話這麼配合。簡直有點乖。三十三年歲的老男人,乖起來叫人心都慌。
她把他的袖子往上卷。傷口觸目驚心地露出來。
她皺著鼻子,低下頭,不想叫他看見她眼底的心疼。
她低著頭給他消毒、包紮,認認真真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一邊包她一邊問“你是今天湊巧跟在我身後嗎”
他的聲音響在她頭頂“不是湊巧。這陣子,我每天都跟在你身後。”
她鼻子一下就發瞭酸。她隻知道最近她每天走時,他還沒走。原來是在等她。
她使勁吸口氣,把包紮好的白紗佈打瞭個結。
弄好後,一抬頭,她看見他正目光深深地看著自己。今晚那目光裡含的東西太多太露骨,看得她的心一下跳快過一下的發慌。
任炎低頭看著專心給他包紮傷口的女孩。
不,她已經是女人瞭。有韻致又迷人的女人。
她垂著眼,睫毛長長的,鼻梁挺挺的,嘴唇軟軟的。
她每塗一下藥水給他的傷口消毒,他都沒喊疼,她就已經替他疼瞭她的睫毛會輕輕一顫。
那一顫又一顫,直接顫進他心裡。
那一刻他發現他等不瞭瞭。他等不到她把定增的項目做完瞭。
她包好傷口,抬起頭,看著他,對他說“傷口包好瞭,那、那我走瞭。”
她說完起身要走。他一伸手就握住她的手,把她拉瞭回來。
她坐回到小板凳上,仰頭看他,目光驚愕“任、任總”
他看著她說“叫我學長吧。”
她抿緊嘴巴,不叫。
他看著她,聲音柔瞭啞瞭,對她說“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讓你在這個項目上簽字、一定要讓你盡快成為保代嗎”
她眼睛裡像汪著水,向他搖瞭下頭。
他揉著掌心裡她的手,對她一笑,說“如果有一天你還能給我機會,我們還能在一起,我願意走,你留下來,到時你成為保代,即便沒有我護著,你自己也能獨當一面。”
仰頭看著他,聽他說的話,她的眼淚一下就流瞭出來。
他心都軟成水瞭。
他揉著她的手,全心全意地向她道歉“千淼,對不起,我很後悔我拒絕瞭你,我很後悔。”
她看著他,仰著頭,沒有聲音,沒有表情,眼淚卻一直流出來。
流得他心碎。
“我後悔瞭,從你到我手下來工作,我就後悔瞭,我沒有立刻追你,這麼久以來的憋悶,全當是給我自己的懲罰折磨。原來這種單方面不得回應的喜歡,很苦很寂寞。知道瞭這種心情,千淼,我更心疼你。”
他捧著她的臉,擦她臉上的淚。
她抽一口氣,出瞭聲,帶著濃濃鼻音“可你是我翻過去的菜譜上涼掉的菜,我不想吃”
他捧著她的臉,指尖下是涼濕又柔軟的觸感,能麻痹他整顆心的觸感。
“書都可以往回翻,菜譜也可以的,菜涼掉瞭熱一下,更入味的”他哄著她說。
她大抽一口氣,控訴“你這人太壞瞭吧後悔不後悔都你一個人說瞭算我才不要答應你往回翻好嗎”
“好,不答應,你別哭。”他捧著她的臉,輕聲細語地哄。他什麼時候這樣哄過一個人
捧著她的臉,他湊近過去,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千淼,我放不開你”
他話音落下,嘴唇也落下,落在她的唇上。
來不及輾轉,她推開他,瞪著他。
他再親下去,她再推開,再瞪。
驀地她開始打他,打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
他由她打。
最後她停下,問他“你不知道躲啊”
他一把拉起她,把她拉進懷裡,坐在他腿上。他一手攬住她的背,一手扶在她後腦,對著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下去。
她起初推他的肩膀,推著推著,就無力地抱住瞭他。
他托著她的後腦,讓她無處可躲,隻能迎向他。
他把舌尖送進她口中,翻攪著狠狠地占據領地。又把她的舌尖牽引過來,心甘情願被她占領。唇與舌激烈地糾纏在一起。喘息,撕扯,輕吟。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消失瞭,他們隻感覺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