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裡,此時許可依被困在一個夢裡,眼前是一片碧海藍天,清爽的海風拂面而來。
她站在海邊,心情祥和,眺望大海,耳邊傳來歡聲笑語,抬眸望過去,隻見遠處有兩個少年少女在不遠處放風箏,嬉笑打鬧。
看著,看著,她的臉色卻陡然變瞭。她發現,那兩個是年輕時候的高俊裕和年輕時候她。
許可依心臟猛跳,想要大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想要逃走,卻怎麼也動不瞭。
一種深深的絕望和無助,如同一圈又一圈的透明繩索,勒在她的脖子上瘋狂收緊。
很快,許可依更絕望的意識到,她在另外兩人眼中是透明的,不管是當年的高俊裕還是當年的她自己,都意識不到她的存在。
“等我有錢瞭,就在三亞買套房,隻要不演出,我就在海邊住著,寫歌,種地,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沒戲。老娘不會讓你閑下來的。”
“幹嘛非得賺那麼多錢?夠花就行瞭唄。”
聽到這句話,許可依忍不住冷笑。拉倒吧,賺多少都不夠他花的。
少女揚起稚氣堅定的臉,表情認真,“不是錢的事兒,現在競爭越來越激烈,不進則退。一不留神就過氣瞭。:
許可依原來不覺得什麼,如今聽見這些話從年輕的自己身上說出來,實在覺得無比諷刺。她特麼就是個勞碌命。
陽光下的俊朗少年,露齒一笑,“無所謂,大不瞭回去唱酒吧,我一個人吃飽,全傢不餓。”
少女表情微變,有些猶豫地問,“你打算一輩子單身啊?”
少年憂鬱深邃的眼底有種說不出的寂寥神情,“我習慣瞭孤獨,一個人,也挺自在,如果非得找一個人過日子,隻能是你。”
許可依火不打一處來,很想沖過去說一句,你聽他胡扯。
這個傢夥就會光說不練,有本事他就該掏鉆戒,掏啊。
“你瘋啦?我是你經紀人。”
“經紀人怎麼瞭?你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這輩子,小爺跟你死磕到底瞭。”
少女還懵著,手一松,風箏飛走,落到海中。少年走過來,面對面,很認真地凝視著少女。
“許可依,以前,我不太靠譜,每天都活得渾渾噩噩,認識你以後,感覺踏實多瞭,腳下的路很長、很遠,咱倆一起走吧。”
少年和少女越靠越近。
許可依情緒激動,竭力想要阻止二人,“不要,不要,你會受傷的,你還有大把的好時光,不要浪費在這種人身上,不要啊……”
下一秒,她從夢中驚醒。
嚇出一身冷汗,幸虧隻是夢。
門鈴忽然響起,許可依緩緩神,揉著眼睛,走到門口,“誰?”
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是高俊裕,“我。”
“找我有事兒嗎?”許可依有些煩躁,她現在沒心情見他。
高俊裕壓低嗓音,慎重其事,“有事。”
許可依皺眉,“我現在不想見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她轉身走回去。
誰料,高俊裕直接刷房卡,開門進來。
許可依嚇瞭一跳,“喂,你想幹嘛?”
“這是我的房間,再說我還有東西在這兒。”
許可依臉色難看,“拿上東西,趕緊滾。”
高俊裕四處看,“那哥們兒呢?”
“我的私事,不勞您費心。”許可依越看越覺得眼前的男人,非常不順眼。
高俊裕不再說話,顧自開冰箱,從冰箱裡拿瞭一罐啤酒。他剛想打開,被許可依搶瞭下來。
許可依條件反射地說,“大白天喝酒……”
話還沒說完,她的表情忽然變瞭變,將啤酒塞還給他,“喝吧,愛喝多少喝多少,別吸毒別嫖娼牽連我就行。”
高俊裕皺眉,有些不習慣她這個樣子。
開罐,喝一大口啤酒後,他才慢悠悠地說,“我想休息一陣。”
“沒問題,想度蜜月是吧?半個月夠嗎?一個月?”許可依冷冷地說,聲音裡沒有一絲情緒。
高俊裕表情認真,“更久。”
許可依饒是已經鐵瞭心,還是變臉瞭,“半年?瘋瞭吧你?”
“沒瘋,我隻是不想幹瞭。”
這下子輪到許可依震驚,她不解地問,“為什麼?”
高俊裕表情落寞,“這些年,我每天累得跟狗一樣,結果呢?到現在還是半溫不火。”
許可依冷哼一聲,“怪我嘍?”
高俊裕表情復雜,“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娛樂圈,就是很殘酷,不是說你足夠努力,就一定能有結果,努力的人多瞭,火的就那麼幾個,有時候,還是得看命。”
高俊裕脾氣也被激上來,皺眉說,“是,我的命不夠好,我認瞭。”
“所以你就傍大款?呵呵,那姐們給你多少錢啊?月結還是包年啊?你這歲數、這體力,腆著臉當小狼狗,算不算欺騙消費者啊?”
反唇相譏,夾槍帶棒。
許可依說完,都覺得心頭的鬱結已經消散大半。
高俊裕就當沒聽到。
“沒事,你想歇就歇,歇多久都行。我可以等你,但娛樂圈不會等。”
“我真的不想耽誤你,要不,咱就先把約解瞭吧。”
許可依懵瞭,解約?
呼吸一窒,心頭如被一塊大石壓著,悶得透不過氣來,很難受。
高俊裕有些不忍心,稍微安慰說,“即使我不在瞭,以你的能力,換個藝人,還是不少賺。”
許可依拳頭握緊,捏得咯咯作響,“解約?”
“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好嗎……”
“解約。。”
高俊裕嚇得背後發涼,連連退開距離,“我隻是不希望因為我個人的原因……”
話音未落,許可依抄起一個玻璃杯砸過去,高俊裕驚險躲開。
玻璃杯在墻上摔的粉碎,一片狼藉。
高俊裕看得心有餘悸,“行瞭,今天先說到這兒,具體事,回頭讓律師處理吧。”
許可依拽住高俊裕,“你先別走,把話說清楚,這主意,是誰給你出的?”
“依依,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我也有,也舍不得,但是,我已經決定瞭……”高俊裕緩緩把她的手掰開,“未來的路,我想自己走。”
高轉身出門。
許可依呆呆地望著門口,心裡期待他還會回來,一滴澀苦的淚珠,猝不及防滑落眼角。
狗男人,不值。
許可依憤憤暗罵,可眼眶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地越來越紅,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腦海裡,曾經的記憶,清晰如昨。
也是這個酒店,兩人都泳裝,渾身濕漉漉的相擁在一起。
“下次再來三亞,還住這個酒店。大龍蝦,就跟不要錢似的。”
“回頭等我火瞭,我讓你頓頓吃龍蝦,吃到吐為止。”
“你要是火瞭,那些大公司肯定會來挖你,華納,滾石,光簽約金就是七位數,那時候……”
“我呸。你休想用解約這種爛借口甩掉我。”
“如果你哪天累瞭,煩瞭,或者有更好的前途瞭,就跟我直說,老娘絕不當你的絆腳石。”
“你想的美,這個世界上,除瞭死神,和我姥爺,沒人能把咱倆分開。”
真是諷刺至極。
半個小時候,許可依從酒店大堂走出來,坐上出租車,她扶正鼻梁上的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去機場,謝謝。”
出租車絕塵而去。
酒店門口,夏小蕊走出酒店,門口林一炬好像在等人。夏小蕊走近,四處張望,“林經理,等人呢?”
林一炬心虛,有些緊張地說,“沒有啊。”
夏小蕊湊近,笑得神秘,“友情提示,我們李經理早走瞭,您要在這等,恐怕得等到明早才能見到她瞭…..”
林一炬若有所思,“本來還想再跟她解釋解釋馮老的事呢。”
“別想瞭,李經理也沒真的怪我們。對瞭,林經理,我可是很努力的在幫你瞭,但我們經理好像跟你太熟瞭,送花這事,她壓根就沒往你這想啊……你要是不敢說,要不,我直接去幫你跟我們經理說明白得瞭。”
林一炬趕忙擺手,“千萬別。我在想,這也許也是好事吧。我不知道如果她發現花是我送的,會是什麼反應。有時候想想,我跟她維持現狀也沒什麼不好,天天都能見到,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真心的,也挺好。”
夏小蕊覺得林一炬有點可憐,“您能維持,就怕我們經理維持不瞭,萬一哪天被別人拐走瞭,你說到時候你悔不悔啊。”
林一炬嘆氣,“那我也隻有祝福瞭……主要是我真的對自己沒自信,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
“喪氣話咱就別說瞭,你們兩個都是經理級別的,大傢又都說你們是酒店的黃金搭檔左林右李,你說配不配得上,有時候男人有一百個優點,也比不上主動,林經理,話我隻能說到這瞭,剩下的就看你瞭。”
“我再想想吧。”
“行吧,我回瞭。”
夏小蕊說完離開,林一炬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又返回瞭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