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昊哼著歌往回走,監控室保安迎面走過來。
保安好奇問,“你沒回傢啊?”
“太晚瞭,今兒在宿舍擠一宿。你今晚不值班啊?”
“剛下班,對瞭,那天那女的,喝大瞭揍你那個,又要出事。”保安八卦一句。
侯昊神色一凜,頓時緊張起來,“她怎麼瞭?”
保安說,“有個男的一邊喝酒,一邊在走廊等她,感覺應該是喝大瞭。”
侯昊變色,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然後呢?”
“哦,我看他倆回屋瞭。今晚,估計又得有故事。”保安嘿嘿笑瞭兩聲,然後就走開瞭。
侯昊一顆心臟如被人放在油中煎一般,特別難受。
很猶豫,很糾結,不確定要不要上去找她。
房間裡,高俊裕和許可依還在繼續商量對策。
“這次,你能幫就幫,不能幫也無所謂,反正,我早就不想混娛樂圈瞭。”高俊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許可依皺眉,特別看不慣,“不好意思,我還真幫不上。再說,既然已經決定要解約瞭,我為什麼還要幫你?”
這回輪到高俊裕傻眼,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就眼睜睜看著我身敗名裂是嗎?”
“身敗名裂,也是你自找的,活該。”許可依毫不客氣。
“行,我知道瞭,早點休息。”高俊裕不願自找沒趣,搖搖晃晃往出走。
許可依叫住他,“等一下。”
高俊裕回頭看她。
“實在不行,就掏點封口費?”許可依還是心軟。
高俊裕卻是冷笑一聲,眼底沒有絲毫多餘的感情,“給瞭一次,就還會有下次,再說當初是她主動勾搭我的,那種賤人,我憑啥要給她花錢?”
許可依第一次覺得這個人涼薄至極,他真還有臉說別人賤?烏鴉飛到豬身上。
可這件事不處理後果堪憂,她想瞭想,還是走到高俊裕旁邊,搶過手機,翻到露露,撥過去,“喂?是露露小姐吧?我是高俊裕的經紀人,我姓許。”
高俊裕目瞪口呆,真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會幫自己。
心裡像是打翻瞭五味瓶,有些感動。
手機裡響起露露冷冰冰的聲音,“道歉視頻,十二點前,她必須發。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許可依面不改色,她向來最不怕的就是威脅。“其實吧之前呢,我拜讀過你的小藍書,真的很棒。去年十一月份,你推薦過一款面膜,據我所知,有不少用戶使用過之後,有皮膚過敏的情況。”
手機裡露露那邊頓瞭一下,“那是廠傢的事兒,跟我有啥關系?”
“這不正要說到廠傢嘛,面膜包裝盒上有廠傢郵箱,說來也巧,和你淘寶店的客服使用的是同一個喔。”
露露懵瞭,態度明顯有變化,“喂,你到底想說啥?”
“也就是說,你和廠傢,是共同經營的關系。緊接著,我又查瞭工商註冊信息,發現,這是三無產品。”
“那又怎麼樣?”
“這款面膜,僅去年第四季度的銷售額就上千萬,三無產品,你咋交的稅?要按這個銷量,這兩年你們得補交多少稅款啊?別說罰款,光滯納金就得交多少。”
打蛇打七寸,殺人誅心。
高俊裕在一旁聽得恨不得給她瘋狂點贊,果然不愧是許可依,厲害。
露露氣急敗壞,“你敢威脅我?”
“不敢,隻是善意提醒,公民有合法繳稅的義務。”
“許小姐,咱也別廢話瞭,道歉視頻,你們可以不發,但他得給我五百萬。”
許可依覺得好笑,都已經談到這個份上,還給個毛線錢。
“why?”她輕飄飄應付一句。
露露那邊已經亂瞭方寸,“如果不給錢,我就爆料,讓高俊裕吃不瞭兜著走。”
“不好意思,剛才的話我錄瞭音,露露同學,你這種行為已經構成瞭敲詐勒索罪,我國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條規定,敲詐勒索公私財物者,數額特別巨大或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所以,咱別鬧瞭行嗎?有這閑功夫,多傍幾個腦殘富二代不好嗎?”許可依好整以暇,不急不緩的說。
露露氣得快吐血,咬牙切齒地咒罵,“算你狠。”
掛瞭電話,許可依松瞭口氣。搞定。
高俊裕眸中掠過一片溫柔,“謝謝,又給你添麻煩瞭。”
許可依擺擺手,“沒事,你早點把解約費打過來就行。”
高俊裕立馬恢復瞭理智,“等等,我還沒答應呢。”
“那就打官司唄,有合約,你賴不掉。”許可依皺眉,這個人太忘恩負義瞭,這才剛剛幫完,他就翻臉不認人瞭?
高俊裕把話題岔開,“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氣……”
許可依不耐煩地打斷他,“錯,我更多是生自己氣,忙著做事,一直沒怎麼關註過你的感受。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你,變得自私、冷血,面目可憎、其實,我們早就漸行漸遠,隻是一直沒勇氣去面對。想到這個,比你的背叛,還讓我心碎。”
此時,高俊裕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朝他們這邊走。是侯昊。
高俊裕臉色微變,刻意擋住許可依的視線,眼底有陰暗的情緒湧動,“所以你其實沒受傷對嗎?那個男孩,隻是你臨時用來解悶的工具。”
許可依脫口而出,“沒錯兒。”
侯昊瞬間僵立在瞭那裡,心頭如被一塊大石壓著,悶得透不過氣來,覺得自己無比可悲可笑。
許可依的聲音繼續傳過來,“一開始確實是這樣,找個人撩撩騷,打發一下時間,讓自己沒空胡思亂想,可是跟他接觸多瞭,我才意識到他的可貴,意識到我有多久沒體驗過這麼單純美好的感情瞭。侯昊,雖然有時候不太成熟,但是,有他在,我才能一點一點,找回最初的自己。好瞭,就先說到這兒吧,你可以滾瞭。”
心一點點回暖,侯昊鼻子發酸,有種強烈的感情在不斷沖撞。
這個女人。
高俊裕自找沒趣,轉身離開。
半晌,許可依才訕訕找補,手足無措地解釋,“那隻是個說辭,我隻是想勸他早點付解約費……”
話音未落,侯昊沖上來,親吻她,“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一望無際的蔚藍色的海邊,兩人肩並肩坐著,許可依靠在侯昊肩頭。
侯昊感慨,“你說說,我啥時候不成熟瞭?”
許可依撲哧笑出聲,“拎酒瓶砸人,成年人,不這樣。”
“成年人,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朋友被欺負?”
“至少,別給自己找麻煩。”
侯昊思考片刻,“那好吧,以後你被欺負瞭,我就在一邊看熱鬧……”
許可依上前捏他的臉,“你敢。誰欺負我,你都必須為我出頭。以前,都是我照顧別人,替別人出頭,以後,就全靠你啦……”
“那你覺得,男人怎麼才能算爺們兒?”
“很簡單。我難過的時候,他會第一時間哄我,我受瞭委屈,他會跟我一起紮小人,我餓瞭,哪怕再晚,他也會做飯給我吃,即便我是一個沒情趣、沒顏值的老女人,他也會像寶一樣把我捧在手心裡,你能做到嗎?”
“第一夜,你也說過類似的話。”
許可依聽他這麼說,饒是厚臉皮也忍不住漲紅瞭臉。
侯昊笑著看她,眼底是不掩飾的深情,“你真的啥都想不起來瞭?”
許可依搖頭。
“那天晚上,你剛在泳池吐完,不肯回房,非要到海邊,我沒辦法,隻好帶你來。”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有一顆流星從天際劃過。
許可依眨眨眼睛,“你許願瞭嗎?”
侯昊點點頭。
許可依湊過去,厚著臉皮問,“跟我有關嗎?”
侯昊笑著點頭。
“謝謝……”
侯昊一愣,“傻不傻,謝什麼?”
許可依臉紅到脖子根,“其實,認識你之前,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每天一睜眼,一堆爛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不是每個月,還有那幾天,我都快忘瞭自己是一個女人。你偶爾偷看我的小眼神,讓我覺得,三十歲,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繁星點點,侯昊雙臂緊緊地抱著她,湊過來親她,似乎忘瞭時間。
酒店裡,唐璇拎著高跟鞋,躡手躡腳往裡走,小聲問瞭一圈,“哈羅,有人在嗎……”
發現屋裡沒有人。
唐璇這才松瞭一口氣,八卦地想,這麼晚還沒回?看來今兒有戲啊。
隨後,她坐沙發上修圖,發朋友圈,發送。
忽然有微信發過來,天成律師事務所一個律師張永寧拍瞭拍她。
張永寧:還沒睡?
唐璇:在三亞呢。度個小假。
張永寧發來一張照片,點開一看,是剛才發的朋友圈,唐璇許可依和侯昊在生日夜的快樂合影。
唐璇:咋瞭?
張永寧:照片上這個男的,是侯昊吧?
唐璇:對呀。你認識?
張永寧:我以前幫他打過官司。
唐璇立馬有些緊張起來,趕忙追問:什麼官司?
張永寧:這大哥,之前涉嫌綁架勒索,差點把受害者活活燒死。
唐璇竄起來:靠。真的假的?要不要這麼狗血啊?
第二天一大早,許可依就被手機鬧鈴響。她拿手機看,才早上七點半。
“你瘋啦?這麼早起床。”
唐璇掀開被子,跳起來,“老娘來三亞是為瞭度假,不是陪你睡覺的。”
許可依被子蒙頭,唐璇搶掉,奮力拽她起床,“看,天兒多好,你聞,空氣都是甜的,你還記得,咱倆上一次共進早餐是多少年前嗎?”
“神啊,快賜她一個男人吧,哪怕是流浪漢都行……”
“少廢話,趕緊起,我訂瞭十點的直升機巡遊。架上重機槍,掃射渣男。”
唐璇強行把許可依拽起,推進衛生間化妝。
二人吃完早餐,許可依還在犯迷糊。
唐璇審犯人一樣的追問,“昨晚你幾點回的房間?”
“三點多。”
“跟侯昊嗎?”
“嗯,我倆坐在海邊,回憶第一天晚上的事兒,那一晚上,我丟老人瞭。我要是他,半道就溜瞭。”
唐璇稍微放心一點,“聊那麼熱鬧,還是啥事都沒發生唄?”
許可依有些無語,“大姐。拜托啊,你在屋裡。”
唐璇攤手,“你可以另外開間房啊。”
“你這人怎麼那麼庸俗?我倆光聊天,已經很開心瞭。”
“以後呢?還是聊,啥也不幹?”
“走一步、看一步唄。本宮都不急,你急個啥?。”
二人一頓唇槍舌劍,最後唐璇亮出王牌,“小姑奶奶,您在三亞還能呆幾天啊?這種感情,說白瞭,就是露水姻緣趕巧瞭,互相有那麼點好感。等你回北京,忙起來,你連這人是誰都想不起來。”
許可依皺眉,“不會的。如果我真把他忘瞭,他會用各種辦法提醒我的。我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唐璇繼續潑冷水,“三亞和北京,距離三千多公裡,以後,你打算每周飛過來見他?機票錢你是不缺,但時間,你有嗎?”
許可依噎住。這還真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