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曇在桌上滾來滾去,雖然是一顆核桃,她卻聽到瞭重點。不得瞭!聽玄商君的口氣,他好像要去修補一個什麼歸墟,而且危險重重,活下來的機率小得需要他生死度外。
而且更糟糕的是,玄商君懷疑她的身份瞭!這傢夥,他懷疑她,立刻一聲不吭地帶她來測仙根。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這要是被認作魔族派來的奸細,那可就死定瞭。
夜曇腦子飛速旋轉,突然她身軀一沉,竟又恢復瞭人身。面前,乾坤法祖正一臉慈祥地打量她。
夜曇抓起同樣恢復真身的蠻蠻,扇瞭扇風,聞到一股藥香。她說:“少典有琴要測我仙骨?”
“少典有琴?”乾坤法祖眼裡噙瞭一絲笑意,“天界好久沒有人這般稱他瞭。對。公主出生之時,貧道曾測過一次仙根,資質驚人。如今再測,公主也不必慌張。”
他雖說話,目光卻將夜曇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然而夜曇隻是“哦”瞭一聲,隨即說:“現在就測嗎?還是等我吃完飯?你在天界的地位這麼高,這裡的吃食應該也比其他地方豐盛吧?”
她湊過去,口水已經流下來:“我剛進來的時候,看見一頭青牛,膘肥肉厚!”
“來人!”乾坤法祖面不改色,轉身吩咐仙童,“速將青牛牽至張果處,就說我騎厭瞭牛,想換他的小毛驢騎騎。”
說完,他回身,笑瞇瞇地說:“公主方才說什麼?”
夜曇絕倒:“你這神格,本公主真是萬分敬慕!”
乾坤法祖很是謙虛:“過獎過獎。”
夜曇搓瞭搓手:“聽說你喜歡賭兩把。”
乾坤法祖立刻一臉嚴肅:“貧道修行多年,早已清心寡欲,豈會眷戀賭桌勝負?”
“嘁。”夜曇不屑,“要是戒瞭賭,你被扣那半年薪俸,幾時能夠回本?”
乾坤法祖一捻胡須:“此言甚是有理,甚是有理啊。莫非公主也擅築這桌上方城?”
夜曇輕搖羽扇,微笑:“麻將啊?我這個人比較謙虛,就算是十分精通,也隻會說——略知一二。”
“果然謙虛!”乾坤法祖左手輕輕梳理拂塵上銀亮的獸尾:“甚合吾意。”
夜曇說:“隻是這裡僅你我兩人,如何湊得齊牌局?”
乾坤法祖說:“無妨,立馬就有貴客將至瞭。”
仿佛是為瞭回應他的話,外面仙童來報:“天尊,清衡君和紫蕪公主求見。”
夜曇心裡一跳——不愧是萬法之祖,還真有神機妙算之能。
殿外,清衡君帶著妹妹紫蕪仙君進來。看見夜曇,清衡君長籲一口氣:“聽兄長說你水土不服,來玄黃境調養瞭。沒事吧?”
乾坤法祖早已擺好牌桌,桌上一副蛇紋木所制的麻將牌閃爍著異光。他直接招呼三人:“都過來。”
清衡君和紫蕪皆是一臉狐疑,倒是夜曇問:“這就是紫蕪公主?”
神族紫蕪公主內裙雪白,外披淡藍紗衣,其上繡紋星若連珠,光芒若隱若現。她胸前戴著星辰碎片串成的項鏈,一雙眸子清澈通透。
她緩步行至青葵面前,輕施一禮:“青葵姐姐!”
夜曇嗯瞭一聲,一眼看透這位公主——她就是個水晶瓶子,你給她顆糖,她就高興。你踢她一腳,她就生氣。
夜曇抬手撥弄瞭一下她胸前的項鏈,天界小公主是吧?這一刻起,我就是你的朋友啦!她說:“哎呀這項鏈真好看,這是星星嗎?”
紫蕪眼睛都亮瞭:“對!這是兄長專門為我挑的,他答應我修為每突破一個境界就送我一顆最漂亮的星星碎片。這串項鏈我攢瞭好多年呢!”
那星辰碎片粒粒閃動,光芒遠盛明珠。夜曇愛不釋手,女人對亮晶晶的東西永遠不能抗拒。她問:“他怎麼會有這麼多星星的碎片?”
紫蕪拉著她的手,兩個女孩瞬間就親近瞭。她說:“這你就不知道瞭吧?我父神是星辰一族,母神是煙霞族的霓虹上神。兄長乃是父神和母神汲星辰之靈而孕育。隻有他和父神才能找到最閃亮的碎片,並且打磨出來。”
夜曇說:“喔,我看他法寶老是什麼虹啊虹的,還以為他是條悶騷的彩虹呢!”
紫蕪看瞭一眼清衡君,捂著嘴偷樂。清衡君輕咳一聲,說:“兄長因受母神孕育,對煙霞一族的術法也極為精通好嗎?”
夜曇馬上就補刀瞭:“那你對星辰一族的術法也精通瞭?”
清衡君不想說話瞭。
乾坤法祖哈哈大笑,聽孩子們鬥嘴,真是一件樂事。他說:“都別閑聊瞭,過來打幾圈加深友誼。”
“啊?”紫蕪公主呆住,“天、天界禁賭啊。”
夜曇把蠻蠻扇擱在桌上,滿不在乎:“沒被抓住,不就不禁瞭嗎?不過你們有錢嗎?沒錢拿什麼賭?”
清衡君還沒說話,乾坤法祖掏出一袋淡綠色的珠子,說:“神族不染凡塵,自然更不容銅臭薰天。此靈珠每一粒都含至純清靈之氣,可以煉丹、煉器,也能供神族自己服用,增進修為。我們便以它為註好瞭。”
“是不是真的啊?”夜曇拿起來看看,清衡君和紫蕪也相繼拿出一袋靈珠。看來神族也明白沒有貨幣交易不便,發明瞭這個折衷之法。
她樂瞭:“本公主鄭重宣佈,以後這是我們的歡樂豆瞭!來來來。”
她熟練地開始拿牌,乾坤法祖說:“等等,青葵公主你的賭註呢?”
“謙虛的說吧,”夜曇一邊拿牌一邊嘖嘖,“本公主入場,從不需要自備賭註。”
你可真是謙虛啊!三個人無語。
紫蕪拿瞭牌,頗為不安:“我……平時兄長管束嚴格,我沒打過。”
清衡君倒是不虛,已經開始理牌。夜曇說:“很簡單的,一會兒我教你。”第一圈,夜曇果然邊打牌邊教紫蕪,紫蕪聰明,打一遍就記住瞭規則。
然而第二把,就被乾坤法祖胡瞭個門前清大對子外加杠上開花。
夜曇一臉狐疑地審視他,半天,問:“你不會偷牌吧?”
乾坤法祖一臉嚴肅正直:“小娃娃,你這說得什麼話?還記得貧道尊號嗎?玄天無極道德天尊!一聽就是很有道德的神好嗎?豈會幹這麼沒品的事?”
夜曇將信將疑,半晌,認真地說:“可是在人間,人們一般都是命裡缺什麼就在名字裡加什麼的。”
乾坤法祖絕倒,清衡君笑得麻將都撿不起來。
夜曇瞪他:“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啊?”清衡君隨她避到一邊,夜曇湊過來,跟他咬耳朵:“我問你,這個乾坤法祖多少歲瞭?”
她靠得太近,少女的馨香追魂索命一般。清衡君有點慌:“啊?他……天地初開之時,一氣化三清。很多很多萬年瞭。具體歲數還真是說不清楚。”
夜曇說:“很好。那你覺得就憑我們三個,贏得瞭他嗎?”
清衡君照實直說:“夠嗆。”
夜曇靠得更近瞭,嘰嘰咕咕說瞭半天。清衡君說:“這……這不好吧?”
夜曇惡狠狠的:“那我輸的靈珠由你出!”
“憑什麼?”清衡君還是有尊嚴好吧?這等割地賠款的條約怎麼可能答應?
夜曇理直氣壯:“就憑我沒有!”
……
片刻之後,二人坐回桌前。
乾坤法祖問:“什麼事還需要避席而談?”
夜曇一邊拿牌一邊說:“人傢借點靈珠啊……明知人傢沒有,也不手下留情,真是的。”說著話她打瞭幾張牌。
桌下,她腳尖微勾,點瞭三次清衡君的腿。清衡君果然一點就透,他右手垂到桌下,不動聲色地換給瞭她一張三筒。
換牌的時候,他觸到她的手。那指尖的柔軟細膩,在他掌中停留得似乎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