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葩院。
夜曇一進去,就見清衡君正捂著鼻子。
“天葩院這是……什麼味道?!”他揮手在鼻子前扇風,“這也太嗆瞭!”
夜曇不用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說:“這是香菜的味道嘛,你不知道?”
清衡君說:“我當然知道。可為什麼你殿中會有香菜?”
夜曇說:“我昨天新收瞭個五辛族的小仙娥。胡荽?!”她到處找,“胡荽——咦,我的草呢?”
後院,胡荽正在給蠻蠻洗澡,聞言趕緊跑出來:“青葵公主,您回來啦?”
她一過來,香菜的味道就更濃烈瞭,清衡君忙退後幾步。胡荽也看見瞭他,遲疑道:“這位是……”
夜曇說:“吶,給你們介紹一下。五辛族胡荽。這是清衡君少典遠岫!”
“少典……”胡荽眼睛都亮瞭,在神族,姓少典就意味著位高權重,絕對是她擇婿的首選!她立時撲到清衡君面前,撲嗵跪下:“五辛族小仙胡荽,見過仙君!”
“免瞭!”清衡君迅速閃避到門口,然後問夜曇:“這幾天會有流星雨,天界流星雨甚為壯觀,我帶你去看。”
這幾天?夜曇灰溜溜的:“去不瞭。”
清衡君問:“你又怎麼瞭?”
夜曇揉著手:“別提瞭!碧穹真是個蠢貨!我讓她幫我抄書,你猜怎麼著,她抄倒是抄瞭,但是每一本的筆跡都不同!!結果你那兄長,呵呵,火眼金睛,一眼就給看破瞭。”
清衡君拍瞭拍額頭,問:“抄什麼?”
夜曇揚瞭揚右手的兩本書,清衡君上前接過來,隨手翻瞭翻,說:“這個……你找我嘛。找碧穹幹什麼。”
“找你?”夜曇如同絕處逢生,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有辦法?”
她的手柔軟纖細,光滑如絲,清衡君一愣,立刻抽回手,竟然臉紅瞭。他別過頭,說:“我……打小就由兄長帶大,從小他就喜歡罰我抄書。所以我養瞭幾個心腹,最擅長模仿筆跡。”
夜曇拿眼睨他:“連玄商君都看不出來?他眼光可是毒得很吶!”
清衡君說:“若兄長仔細鑒別,當然能看出端倪。但他公務繁忙,總不可能每頁都仔細看吧。你隻要每一本都寫前面一部分,供他抽查也便是瞭。”
“有道理。”夜曇把兩本書都塞給他,“那就拜托你瞭,吶,兩本抄一萬遍。遠岫,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走,我請你吃火鍋。”
“一、一萬遍?!”清衡君整個人都不好瞭,“你這是幹瞭什麼惹他發這麼大的火?我說,這天界塵霾,不會是他被你氣的吧?”
呃……夜曇一臉無辜地看他,清衡君嘆氣:“還是別去吃火鍋瞭。真要去瞭,估計這書就不止抄一萬遍瞭。”
“哦。”去不去吃火鍋都無所謂,總之不用抄書,夜曇還是很高興的,“那你想做什麼?等書抄好瞭,我陪你去!”
她說這話時,那一雙清瞳之中,完完整整地倒映出他自己。像是他低頭俯瞰時,不慎墜入瞭她的眼眸。清衡君不由說:“不日之後,天界流星成雨,我帶你去看。”
“流星雨啊!”夜曇拍手,“你知道嗎,人間有種傳說,對著流星許願,是可以實現的!”
“對著流星許願?”清衡君用《女則》和《女訓》輕拍她的腦袋,“流星許願容易靈驗,乃是因為流星雨時,許多神靈都會前去觀看。有個把聽見凡人的願望,順手實現而已。你求流星,還不如求本君。”
“求你?”夜曇睨瞭他一眼。清衡君立刻揚瞭揚手裡的兩本書,夜曇眼中的蔑視瞬間變成瞭崇拜。她扯著清衡君的袖子:“哎呀遠岫,你真是救苦救難、慷慨大方、雪中送碳……”完蛋瞭,這些拍馬屁的話,她好像越說越順口瞭。
果然清衡君聽得身心舒泰:“這還差不多。我先去替你抄書瞭。你乖乖待在天葩院,兄長脾氣不好,你真的不要再犯錯瞭。”
夜曇揮手:“行瞭行瞭,我知道瞭。”
清衡君仍不放心,但也沒辦法,抱著兩本書離開。
夜曇松瞭一口氣,總算是不用再抄書瞭。她轉過頭,說:“我草,雖然清衡君沒跟你說話,但你也不要氣餒……”
她剛說瞭一句,胡荽就一臉震驚地道:“我才跟在公主身邊第一天哎,就見到瞭傳說中的清衡君!!我覺得我攀高枝兒的大業指日可待!公主,我去幹活瞭!”
說著話,她拿著抹佈,連擦柱子都擦得熱情高漲。
蠻蠻和夜曇互相看瞭一眼,最後還是蠻蠻開口:“她不用你鼓勵,自己就能給自己打雞血。”
夜曇深以為然,說:“別擦瞭。這些事,明明一個清潔法訣就能做完。你有時間在這裡幹活,還不如去練功。”
胡荽還振振有詞:“可是人傢如果去練功瞭,公主萬一又看上別的仙婢怎麼辦?”
說你笨心眼還挺多。夜曇氣笑瞭:“我數到三,你要是不去練功,就回去燒你的煤爐!”說完,她正打算數個一,一回頭,胡荽已經蹤影全無。
……
蠻蠻扇瞭扇翅膀:“你把她支走幹嘛?”
夜曇白瞭它一眼:“不支走她,難道我們要在這裡待一輩子嗎?少典有琴那變……那啥,他簡直就是我的地獄!”
蠻蠻嘎嘎瞭幾聲,正要說話,天葩院的院墻上,有人說:“那我是不是來得非常及時啊?”
夜曇和蠻蠻都是一愣,一人一鳥同時轉頭,隻見院墻上,一個少年輕身躍下。朝陽初升,他正落在繽紛花影裡。花瓣紛紛揚揚,隱沒在他肩頭發際。而他披花而來,裡衣白得耀眼,外袍淺綠明艷。正是公子顏如玉,翩翩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