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葩院。
碧穹跟夜曇還在說話,外面進來一位金甲將軍。他身材魁梧、神情冷峻,進來也不說話,就守在門口。夜曇看看他,問:“你有事?”
金甲將軍答:“回稟公主,君上派末將前來保護公主安全。並囑咐末將寸步不離,跟著公主!”
混賬,這分明就是想監視本公主!
夜曇哼瞭一聲,碧穹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道:“那我下次再來看你。”
說著話,她飛快地出瞭天葩院。想來是拿到瞭她的親筆書信,十分雀躍。
夜曇手握蠻蠻扇,在庭院中踱瞭一圈,書當然是不會抄的。高大的金甲神果然守住瞭門,寸步不離。
——完蛋瞭,這下子想要找到帝嵐絕,可就更難瞭。
夜曇隨手看瞭一眼他的腰牌,知道瞭他的名號,說:“喂,你要跟著本公主到什麼時候?”
金甲神將說:“回公主,末將奉命守護天葩院,直到君上撤回命令為止。”
那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夜曇怒氣沖沖,直接往垂虹殿而去。
垂虹殿外,飛池和翰墨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見到夜曇,二人趕緊行禮。夜曇問:“你倆怎麼在這裡?沒有進去侍候嗎?”
飛池說:“青葵公主,陛下來瞭,正在裡間與君上說話。君上令我等不得打擾。”
少典宵衣來瞭?!夜曇眉頭一皺,他不會是抓到帝嵐絕瞭吧?!
她心中焦急,面上卻不顯,說:“哦。難怪君上突然傳我過來,原來是陛下的吩咐。”
“啊?”飛池和翰墨一臉呆滯,夜曇說:“我先進去奉茶。”說完,她轉頭看金甲神將:“你不會也要跟進去吧?”
金甲神將顯然不敢,隻得說:“末將在此處等候公主。”
“嗯哼!”夜曇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既然說瞭奉茶,那當然還是要端茶進去的。不然少典宵衣萬一要是問起,怎麼說?
她左右一看,發現飛池的桌子上就放著一包茶葉,聞著還挺香。她隨手拆瞭,找出茶具,拿開水沖泡,端瞭進去。
殿內,棋枰前,天帝少典宵衣與玄商君相對而坐。他手持黑子,神色嚴肅,問:“聽聞昨日,天葩院去藥王殿抓瞭兩副藥。”
玄商君手持白子,將落未落,聞言說:“是。兒臣……聽聞青葵公主擅歧黃之術,與她討教醫道。”
他這一解釋,少典宵衣倒是放下疑心。他說:“重任當前,你定要保重自己,萬不能有所閃失。”
玄商君說:“父神放心,兒臣心中有數。”
少典宵衣嗯瞭一聲,抬頭望向屏風外。玄商君見他神情,頓時沉聲道:“還不進來?”
夜曇知道偷聽一定會被他父子二人發覺,畢竟她的修為,在這兩個人面前實在不夠看。她坦然入內,恭敬地奉茶,道:“陛下、君上,請用茶。”
見到是她,少典宵衣倒是嗯瞭一聲,他端起茶盞,隨意抿瞭一口。正要訓話,突然,他慢慢低頭,看向茶中。似乎是不敢置信,然後他認真地品嘗瞭一口。
數萬年的天界之主,多少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一刻,他卻真的震驚瞭。
盞中這……這什麼玩意兒?!
玄商君見狀,不動聲色地接過另一盞,他輕啜一口,整個人也是微微一凜。好半晌,他喉結微動,把茶水咽下去。然後他眼觀鼻、鼻觀心,淡然道:“這是兒臣新研制的藥茶。有凝氣祛濁之功效,父神也可少飲些許。”
少典宵衣這才將茶盞擱到一邊,繼續與他對弈:“這……也是辛苦你瞭。”
一直到一局終瞭,少典宵衣投子認負,玄商君茶也喝瞭半壺。他站起身來,說:“見你無恙,吾便也放心瞭。最近一切雜事都且放一放,提升修為最為要緊。”
玄商君躬身應是,一路將他送至殿外。
片刻之後,玄商君回轉,夜曇說:“你派人監視我?!”
玄商君一指方才少典宵衣坐過的位置:“過來坐。”
夜曇隻得坐下,玄商君更換茶盞,親手替她倒瞭一盞茶。夜曇端瞭茶盞在手裡,說:“我離光青葵到天界來,是受邀過來遊玩小住,作客的,懂嗎?又不是囚犯,你憑什麼找人看守我?!”
玄商君避而不答,隻是說:“先喝茶。”
夜曇這才低頭,然茶水入口,她噗地一聲噴瞭一桌:“這、這什麼茶,竟然一股子怪味!”我去,剛才少典有琴喝的就是這東西?!這傢夥是不是人,這麼個比潲水還不如的東西,他竟然若無其事地喝瞭半壺?!
玄商君把茶壺放到她面前,不緊不慢地說:“它之所以一股怪味,是因為這不是茶葉,而是兔子祛味洗澡的香葉。”
呃……夜曇一臉心虛,但她還是能找到理由的:“這不能怪我呀,那它長得跟茶葉一模一樣,你也看見瞭!”
玄商君面無表情:“離光青葵,你給我聽好。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種選擇。一是喝完這剩下的半壺茶,一滴也不許剩。二是去到茶山,一日之內,辨認天界六十六種常用茶葉。”
夜曇不想去辨認什麼勞什子茶葉,但她低頭看看這殺千刀的“茶”——這東西實在不是人喝的。糾結半晌,她終於是站起身來:“茶山在哪兒?”
一直到她離開,玄商君終於在案前坐下來。
飛池進來收拾茶盞,玄商君沉默半晌,終於說瞭句:“送一盞清水。”
“啊?”飛池不明白,玄商君緩緩道:“漱口。”
……也許是麻木瞭,他竟然很平靜。
天界茶山。
夜曇百無聊賴地辨認著茶葉,金甲神將板著臉守在一邊,茶神陸羽在一旁偷笑。
不一會兒,前方有人說:“皮皮蝦,貧道找瞭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裡啊。”
夜曇抬起頭,就見乾坤法祖手挽拂塵,著一襲天藍色道袍飄然而至。她沒精打采:“天尊。”
“這是怎麼瞭?”乾坤法祖上得前來,說:“走走,貧道邀瞭兩個牌搭子,我們打麻將去。”
夜曇精神一振,幾乎立刻站起來:“那我是不是不用再辨認這些該死的茶葉瞭?”
乾坤法祖說:“呃,如果這是君上的命令,那還是要聽的。畢竟你是他傢的。”
夜曇瞬間又變成瞭霜打的茄子,乾坤法祖說:“別這樣嘛,辨認這點茶葉,對你來說,那還不是小菜一碟?走走,先打幾圈,這回貧道一定要血洗前恥!”
夜曇想瞭想,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