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正事,嘲風神色慢慢凝重:“他身上確實沒有盤古斧碎片,如今久久沒有消息,一定是出事瞭。”
雪傾心微笑,問:“死瞭?”
嘲風十分遺撼地嘆瞭口氣:“雖然他的死是件喜事,但孩兒總覺得,他沒那麼容易死。”
雪傾心說:“沒有盤古斧碎片,隻身入歸墟修補蟠龍古印,還能活著?那別人傢的兒子,可是勝出我兒許多啊。”
她一臉艷羨,嘲風訕笑,說:“雖然我很想安慰母妃,但也不得不承認,少典有琴這個傢夥,確實是個怪物。以前和他一起在藏識海遊學。我與他每次考核都是甲等。但是我考甲等,是因為我隻能考甲等。他考甲等,是因為先生隻設瞭甲等。”
“聽你這麼說,母妃倒是頗為放心。一個人若是知道自己無能,就不算無藥可救。”雪傾心神情慵懶,話說得也漫不經心。
“我……”嘲風無語,拱手而拜,“多謝母妃誇獎。”
雪傾心冷哼,問:“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嘲風還沒說話,外面,谷海潮就進來。
“如何?”嘲風問。
谷海潮先向雪傾心跪拜行禮,方才道:“兩件事。第一,昨夜有人夜探離光氏,似乎在監視離光暘。”
“離光暘?”嘲風和雪傾心同時皺眉,這下子,便是雪傾心都不懂瞭,她問:“誰?”
谷海潮說:“跟丟瞭。”
嘲風說:“還真是稀奇,連你都跟丟瞭?”
谷海潮異常嚴肅,說:“此人修為驚人,就算你在,同樣會跟丟。”他想瞭想,補充說,“就算少典有琴親至,也不一定追得上。”
“……”雪傾心輕輕擱下茶盞,說:“事情越來越有趣瞭,現在的離光暘,還有什麼秘密值得出動這樣的高手前去打探?!”
嘲風問:“第二件事是什麼?”
谷海潮說:“第二件事……我們在追蹤夜探離光氏的高人時,發現瞭少典有琴。”
他這話一出,嘲風整個人都驚坐而起,身上的傷也好瞭。他問:“少典有琴?你們看真切瞭?”
谷海潮說:“我親眼所見,確實是少典有琴。雖然打扮怪異,但千真萬確。我一路跟下去,發現他住在月窩村,離光氏的那位‘青葵’公主,正陪伴他左右。”
嘲風無力地靠在床頭,喃喃道:“這傢夥可真是……讓我都心生敬畏瞭。”
雪傾心問:“敬畏之後呢?”
嘲風的敬畏果然持續時間很短,他幾乎立刻說:“敬畏之後,兒臣決定把這個消息稍微模糊一下,送給魔後母子。他們急著立功,想必會急著前去探望。”
谷海潮問:“如何模糊?”
嘲風悠然說:“降低一下難度。讓斥候營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我親愛的二哥,就說少典有琴已經重傷瀕死,正在月窩村養傷。他立功心切,馬上就會趕過去。”
好倒是好……就是有些缺德。谷海潮說:“如此一來,二殿下立刻就會跟少典有琴對上。誰勝誰敗,都對我們有利。”
雪傾心這才親手斟瞭一盞茶,遞給嘲風,說:“如果他真的殺瞭少典有琴,得瞭這天大的功勞,你又該如何?”
嘲風接過茶盞,喝瞭一口才說:“這功勞我親愛的二哥領不瞭。不但領不瞭,可能還會栽個大跟頭。少典有琴身邊那位離光氏的公主,能夠吸取魔氣,化為己用。”
“吸取魔氣?”雪傾心喃喃道,“這個離光氏,看來果然還藏著其他秘密。你既心中有數,母後也就不多問瞭。魔後的酒宴,我長久離席總是不好。先回去瞭。”
嘲風準備起身,但看雪傾心並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問:“母妃難道不應該看在孩兒傷重,免瞭恭送之禮嗎?”
雪傾心說:“何必如此?反正你也打算繼續休養。”
嘲風沒辦法,隻得下榻,跪地道:“孩兒恭送母妃。”
雪傾心掀簾出去。谷海潮將嘲風扶起來,嘲風問:“她在哪裡?”
“她?哪個她?”谷海潮明知故問。嘲風神色不善,他隻好說:“她叫離光青葵,是天界神族未來儲妃,無論在哪裡,都不該是殿下關心的事。”
嘲風沉默。
月窩村。
天開始下雨。但這裡仍然是炎熱的。些許小雨還沒來得及濕潤土地,就被熱氣吸收。夜曇果然是召集瞭四裡八鄉的繡娘,然後從裡面挑瞭幾個最好的。
她以降妖為名,讓幾個繡娘連夜趕制瞭一套衣服。幾個繡娘看這衣服材質特殊,倒也信瞭,認認真真地做瞭一套衣服。夜曇還沒忘讓她們比著蠻蠻的尺寸,給做瞭個鳥背心。
蠻蠻沒在,它不喜歡留在月窩村,少典辣目可真是太熱瞭。它穿著一身羽絨大衣,可受不住。這時候它便暗中跟著少典遠岫和帝嵐絕,順便留意魔兵的動態。
夜曇也不理它,抱瞭這衣服,興高采烈地往石屋的方向去。雨勢越來越大瞭,石屋周圍又潮濕又悶熱。夜曇將天光綾制成的衣服頂在頭上,剛跑過來,一眼就看見石屋外站著一個人!
紅發綠袍,格外醒目。
——是少典辣目。
雨點打落在他身上,冒著白煙。他卻沒有閃躲。夜曇跑到他身邊,因為天光綾避水,她整個人倒還一身幹爽。
“你怎麼站在這裡?下雨瞭你看不見嗎?”夜曇撩撩他的頭發,被燙得一縮手。
少典辣目就這麼看她從遠處跑來,像一陣紫色的煙,縈繞在他身邊。他說:“我在等你。”
“你……”夜曇重新打量他,這才發現,自兩天前為他量過衣衫尺寸之後,他就沒有動過。兩天兩夜,他一直站在這裡,等她。
雨水如珠如簾,夜曇卻莫名其妙地紅瞭臉。
許久之後,她輕聲說:“你是不是傻呀,我說過我會來的啊。”她把新做的衣衫塞給他,“走,進去把衣服換瞭。”
少典辣目接過那套衣衫,轉身來到石屋。托瞭天光綾的福,夜曇總算是能進這屋子瞭。可裡面什麼都沒有,墻壁也全是燒得焦黑的石頭。
夜曇四下一看,說:“你這屋子,還真是傢徒四壁啊!”少典辣目沒有說話,夜曇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轉瞭一圈,說:“連個桌椅都沒有,你晚上在哪裡睡覺?”
說著話,她回過頭,然後就張口結舌——她身後,少典辣目直接脫瞭衣服,換上她帶來的天光綾所裁制的衣衫。
“你還真是坦蕩磊落,也不知道避著人的……”夜曇捂著眼睛,不一會兒,又張開一條指縫,從中偷瞄瞭幾眼。
嘿呀,我這是要長針眼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