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車,夜曇正埋頭找藥,聞人有琴反手握住背上箭矢,用力一折,一聲輕響,箭矢斷成兩截。他握住胸口的箭尖,一用力,將整個魔箭都拔出體外,帶起一股鮮血。
夜曇忙替他上藥,她乾坤袋裡,不僅有少典有琴的法寶,還偷瞭……呃,“繼承”瞭他好些丹藥。她喂瞭一粒到聞人有琴嘴裡。聞人有琴問:“這是什麼藥?”
夜曇倒瞭一包藥粉往他胸前的傷口上抹:“不知道。我拿的時候放混瞭,現在也分不清哪粒丹藥是什麼功效瞭。你將就著吃吧,沒用我再換一顆試試。”
聞人有琴嘆瞭一口氣,卻還是將丹藥咽瞭一下去,過一會兒,他說:“這粒丹藥舒肝解鬱的。”
夜曇喔瞭一聲,趕緊又喂瞭他一粒,問:“這粒是治外傷的嗎?”
聞人有琴含嘴裡,不一會兒就呸出來:“這……治陰陽失衡、心火氣盛的。這位煉丹的藥師,看來日子過得很是狂躁抑鬱啊。”
呃……少典有琴過得有這麼苦悶嘛?夜曇默默地又拿出一顆,聞人有琴正嘗百草呢,突然,馬車猛然停住。夜曇掀開簾子看瞭一眼,隻見車外,一個老婦人似乎是被撞瞭,滾倒在泥水裡,正哀哀痛呼。
聞人有琴問:“怎麼瞭?”
夜曇說:“這人……都沒撞上呢就倒瞭。沒事,我們走吧。”
聞人有琴苦笑:“你去看看,若是並無大礙,給她些銀子也就罷瞭。”說著話,他遞瞭一錠金子遞到夜曇手裡,“老弱之人不經嚇,你好好打發瞭便是。”
夜曇喔瞭一聲,接瞭那錠金子揣進懷裡,然後她跳下馬車,走到老婦人面前。
老婦人當然是頂雲假扮,他一邊叫痛,一邊半瞇著眼。看夜曇走過來,他呼痛聲更大。夜曇就站在他面前,伸手一指他,怒罵:“不長眼的東西!好狗不擋道的道理你都不懂嗎?!”她用腳摁住“老婦”的屁股,用力往路邊一蹬,“老婦”如滾瓜般滾到路邊!
完事後,她拍拍手,怒喝:“這次姑且饒瞭你,再有下次,剝瞭你的皮!呵……呸!”
聞人有琴:“……”
躲在暗處的燭九陰:“……”
裝成老婦的頂雲:“……”
——這他媽的就是離光氏所謂的心地良善?!
桃夭閣。
馬車一路行到桃花深處,夜曇扶著聞人有琴跳下來,剎時間,所有的美人都圍瞭過來。
“琴郎!天吶,琴郎受傷瞭!”驚呼聲四起,夜曇還沒說上話呢,就被一眾前來攙扶的美人給擠瞭出去。那人山人海的,再擠進去她都怕被踩死。
本來還指望趁他受傷時再照顧幾天,套個近乎呢,但看這傢夥如此搶手,實在是不缺她一個人照顧。隻有等他傷好之後再來瞭。
她一路下瞭山,剛要踏出桃夭閣,身後一個美人追出來,說:“你要走?”
夜曇一臉警惕——防著她上來打自己:“怎麼我還不能走瞭嗎?”
美人攔住她,夜曇這才認出她——正是剛才跟聞人有琴在船艙裡行不可描述之事的蝶精。夜曇皺眉:“是你啊。”
蝶精背上一對蝶翅輕輕顫抖,她說:“琴郎對你是真心的,你就不能留下來陪陪他嗎?”
夜曇像是聽見瞭什麼天大的笑話——雖然聞人有琴也算是因為她而受傷,但她素來沒什麼良心。她說:“你是不是瞎啦?他就一花心大蘿卜。說好聽點是多情,說不好聽一點,就一淫賊。還真心,說出來也得讓人笑掉……”
她大牙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已經有一堆美人沖上來:“你說什麼?!”
“竟然敢污蔑琴郎!”
“你知道他是多麼美好的一個人嗎……”
夜曇是從她們腳底下爬出來的。
唉,惹不起啊惹不起。
桃夭閣外,夜曇正整理著被扯得皺巴巴的裙擺,迎面就撞見幾個魔兵。她忙側身避進一條隱秘小巷,然後就開始罵罵咧咧:“魔族都找來瞭,天界神族一點動靜都沒有!什麼神族,我看就是……”話說到這裡,她額間虹光寶睛微微發熱,夜曇捂著額頭,繼續說:“我看就是英明神武、未卜先知。”
唉。她一臉生無可戀,冷不丁身後有人說:“梅有琴就在妖族,他住的地方,叫娑羅雙樹。少典有琴撐不瞭多久,你時間不多瞭。”
誰啊?這麼近自己都沒察覺?
夜曇猛地回頭,就在她身後,不過一尺開外的地方,站著藏識海之主東丘樞。夜曇愣住:“東丘先生?你一直跟著我?”
東丘樞說:“我受天帝之托,前來相助。”
夜曇唔瞭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著實震驚——這樣空蕩蕩的小巷子,他都快跟自己貼臉瞭,自己竟然毫無知覺。這個人的修為,真是深不可測。上次離光氏皇宮的黑衣人,修為也驚世駭俗。
——那黑衣人不會就是他吧?
她心念一動,東丘樞已經問:“為何走神?”
“哦。”夜曇反應過來,她心中懷疑,面上卻不露聲色,說:“我隻是在想,您跟乾坤法祖的修為,不知誰更高深啊。”
東丘樞聽若未聞,隻是說:“立刻前往娑羅雙樹,尋找梅有琴。若少典有琴元神散盡,你額上的虹光寶睛永遠別想摘下來。”
夜曇哦瞭一聲,說:“現在魔兵到處都是,先生既然來幫我,肯定會給我一件厲害的法寶讓我防身的,對吧?”
東丘樞簡直是服瞭她:“你還真是雁過拔毛啊。”他摸瞭摸自己一身上下,說,“可惜你恐怕要失望瞭,吾以身化道,已多年不用法寶。”
夜曇上下打量他半晌,誠懇地說:“能把‘窮’說得這麼清新脫俗、高深玄奧,先生真是非常人也。告辭。”
東丘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