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商君一路來到天葩院前,想進,卻不進。他在浩浩清風中來來回回走瞭好幾遍。飛池看不過去,終於說:“小的入內替君上通稟一聲?”
玄商君看看天葩院緊閉的大門,如果真的進去,她恐怕仍會鬧著要摘除虹光寶睛。
“罷瞭。”他說,“你回本君丹藥室,將黑色的藥盒全部送來,交給公主研究丹方。”
那些黑盒所盛的丹藥,全是魔丹。但是研究丹方嘛,飛池也不懷疑:“是。”
天界的夜,已經帶瞭幾分清寒。玄商君攏瞭攏衣袍,回望殿門。可天葩院的殿門,憑他眼望,是望不開的。旁邊,翰墨還擱那兒安慰呢:“君上還是回去歇息吧。小的在這裡看著,保管不讓公主出門,絕不闖禍。呃……”想瞭想,他又不放心,加瞭句,“至少不出門闖禍。”
然而一片忠心,隻換回君上一記冷眼。
次日,旭日東升。
玄商君整衣起床,一整夜的時間,他卻沒有片刻安寧。回憶浮浮沉沉,雜念如荒草叢生。
好不容易入瞭夢,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喚:“少典辣目!”
他驀然回首,今生緣,已結他生裡。
他走出殿門,眼神不由自主,又望向天葩院的方向。
——昨日臨別,她在少典辣目、聞人有琴和梅有琴面前的傷心欲絕,他未曾得見,卻歷歷在目。已經分不清什麼隕石碎片,一千七百年,三段紅塵歲月,將他淡如白水的一生繪上色彩斑斕。
可那扇殿門,他卻沒有勇氣去叩。
她的傷也不知道有沒有好些……
他魂不守舍,飛池和翰墨自然是一頭霧水。
正在此時,文曲星大步行來。一眼看見玄商君,他頓時喜上眉梢:“師尊!”他是玄商君座下首徒,年紀輕輕,已是二十八星宿之一。
玄商君見到他,倒是點點頭,隻是端著師尊的架子,容色嚴肅。
文曲星習慣瞭——他要是笑一個,不得把大傢嚇死?他說:“弟子得見師尊無恙,欣喜若狂。這些日子,弟子謹遵師尊教誨,一直指導著師弟、師妹們的學業修為。師尊可要考教一番?”
考教?玄商君眉頭微皺——這倒是個理由。可以將她喚來,考教一下功課。當著諸弟子的面,想來她也不敢吵鬧虹光寶睛的事。
他目光沉靜如水,眼底卻沉淀著喜色:“也好。你且將諸人召至垂虹殿,本君看看你等近日可有長進。”
文曲星磕頭應道:“是。”
玄商君當然特意叮囑瞭一句:“天葩院青葵公主,在上書囊入學也有一段時間。你將她一並喚來。”
文曲星哪知其中奧妙?他隻嘆師尊想得周到,忙道:“弟子遵命。”
仙侍飛池就在旁邊,他正咂摸自傢君上的意思。玄商君卻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袍,突然問瞭句:“這身裝束,是否太素瞭些?”
“呃……”飛池驚呆,“啊?!”
玄商君容色冷肅,說:“本君受傷多日,臉色必然不好。一身素衣,隻會形容憔悴。飛池,你隨本君入內更衣。”
飛池用力地掏瞭掏耳朵,眼睛瞪成瞭烏雞——天吶,我是不是聾瞭?!
玄商君什麼時候在意過自己的衣衫是不是襯自己的臉色啊!!
一個時辰之後,眼看著玄商君的弟子都到齊瞭。飛池晃晃悠悠地走出來,腳下像踩瞭棉花。翰墨正準備著果品茶點,見狀不由奇怪:“你怎麼瞭?走路跟飄似的。”
飛池湊到他耳邊,左手攏住他的耳朵,小聲說:“剛才,君上在內殿試瞭一個時辰的衣衫和發冠。連腰間的絲帶都換瞭好幾條。而且……”飛池搖搖欲墜,“他還用冰肌玉顏膏敷瞭一個時辰的臉……”
翰墨手上的托盤咣當一聲掉地上,裡面的果品摔瞭一地。
——蒼天大地,我們君上不會被什麼東西給奪舍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