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虹殿,玄商君坐在案間,手裡握著一卷書。
翰墨用眼神將飛池扯到一邊,小聲說:“君上這一頁書,可是看瞭一個時辰瞭。”
飛池也是滿臉愁容——這回君上可是將人得罪瞭個幹凈。別說再請人前來瞭,天葩院連進都進不去瞭。他用手指瞭指天葩院的方向,翰墨一臉莫名其妙。
飛池小聲說:“青葵公主。”
“青……”翰墨想瞭半天,突然靈光一閃開瞭竅,“啊!”
飛池一把捂住他的嘴,大驚失色:“要死啊,別讓君上聽見。”
翰墨扯開他的手,小聲說:“君上對青葵公主……”
飛池沒好氣:“還不快幫著想辦法!”
翰墨還沉浸在震驚之中:“這怎麼可能呢?你沒見殿中君上如何羞辱公主來著?”
飛池一臉痛苦:“我就是看見瞭,才發愁不是?!別廢話瞭!”
翰墨想瞭想,也跟著痛苦瞭——把人得罪成這樣,這會子別說君上親自去請人瞭。就算是他們上門,也得讓公主給啃瞭。他說:“現在我們肯定是進不去瞭,隻能等她出來。”
飛池眼睛一亮,他匆匆來到玄商君面前,說:“君上已經平安歸來,公主的功課卻也落下不少。上書囊……公主是否應該繼續上學瞭?”
“繼續上學?”玄商君心頭一縷火花迸現。
飛池忙說:“正是。”
說得對!玄商君心頭登時一片澄明,面上卻把神君的架子端得穩穩的。他淡淡說:“本君記得,上神才有資格前往上書囊執教。”
飛池不愧是他的貼身仙侍,立刻心有靈犀:“君上於千年前就已渡劫成功,晉升上神。能得君上傳授,想必整個上書囊的學子都會欣喜若狂的。”
——當然瞭,青葵公主可能不會……
玄商君一拂衣袍,正色道:“遞帖子給文昌帝君,就說本君近日得閑,申請前往上書囊授課。”
飛池哪敢怠慢?他一躬到地:“君上英明!”
天葩院。
火鍋的香氣彌漫瞭每個角落。蠻蠻穿著天光綾的小背心,正往鍋裡下肉。剛剛恢復人身的胡荽從旁幫忙。清衡君和夜曇相對而坐。夜曇挾瞭一筷肉,仔細一看,是塊魚肉。
她盯著筷子發呆,清衡君問:“怎麼瞭?”
“火鍋魚……”夜曇擱瞭筷子,舉起杯盞,莫名其妙地嘀咕瞭一句。清衡君與她碰瞭一下杯,她立刻仰起頭,一飲而盡。清衡君嘖瞭一聲,說:“你這樣喝,太浪費瞭。你知道這是什麼酒嗎?”
夜曇喃喃地說:“九丹金液。”
“喲。”清衡君小品瞭一口,說,“知道得很多嘛。”
夜曇拿過酒壺,又斟瞭一盞。九丹金液,色如黃金,入盞華美。她凝視許久,隻輕輕一眨眼,一滴淚如珍珠,滴落杯盞,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清衡君一愣:“怎麼瞭?一杯酒還喝哭瞭?”
夜曇擦瞭擦眼睛,舉起杯,仰頭再度飲盡:“遠岫,我最近很矯情。”
“是嗎?”清衡君為她斟酒,許久,輕聲說:“我也是。”
旁邊,蠻蠻幽幽地說:“我說,你們能不能顧忌一下身份,不要把這兩個字說得這麼坦然?很沒面子的好嗎?”
夜曇生氣:“這天地四界,萬般生靈,誰還沒幾件不順心的事?天逆吾意,難道還不許我矯情一番嗎?!”
清衡君舉杯:“說得對。”
夜曇與他對飲,突然問:“你為什麼矯情?”
清衡君張瞭張嘴,到底說不出口。夜曇神秘地眨瞭眨眼睛,問:“你聽過人間的樹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