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兩族常年交戰,清衡君跟嘲風也不算陌生。此人狡詐無常,幾時見他如此緊張過誰?
清衡君轉過頭,問身邊的炛兲將軍:“那女子是誰?”
炛兲倒是知道,說:“是離光氏的夜曇公主。”
“夜曇……”清衡君皺眉,“青葵的妹妹?”
炛兲說:“正是。”
清衡君不由多看瞭幾眼——想不到,她調皮率真,這個妹妹反而穩重端莊得多。
嘲風擁住青葵,立刻發覺她小手微涼。他將這一雙潔白纖長的手暖在掌中,說:“盛夏的天氣,手還這麼涼。”可是他身上的魔氣,對青葵不僅無益,反而有害。她這樣美好的人,原就不該流落魔族。若是身在天界,她的傷必不會久久不愈。
他寸寸輕揉她的手,字字愛憐:“不是讓你好好留在濁心島嗎?”
青葵面色憔悴——先前受頂雲一箭,東丘樞保住瞭她的性命。但是她的體質,在魔族實在不能休養。
她說:“他們說你受傷瞭。”
嘲風心中一寒,濃眉擰起:“誰傳的信?”
青葵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按瞭按嘲風的胸口。嘲風握住她的手,任由她指尖撫過自己的身軀,說:“我沒事,告訴我,是誰傳的信?”
谷海潮沉聲說:“是沁姬。她傳話給青葵公主,想要帶青葵公主離開濁心島。”
嘲風心裡的陰雲漸漸凝聚,面上卻笑意不減,說:“她必是知道我對公主的思念瞭。”
青葵焦急:“她被人滅口瞭。嘲風,到底發生瞭什麼事?誰會派她假傳消息,騙我出濁心島是想幹什麼?”她眼中水色氤氳,凝結成他的煙雨迷離,“我……我不敢信她,夜曇說,以後魔族的人,除瞭你,我誰也不能信。可我又實在放心不下,隻能托瞭谷海潮帶我來找你……”
“我錯瞭。”嘲風輕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撫:“你先回我帳中歇息,”他壓低瞭聲音,悄聲說,“晚上我定向娘子賠禮道歉、磕頭認錯!”
青葵被“娘子”二字羞瞭個滿臉紅霞,她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隻得低低地嗔瞭一句:“別胡說。”
美人欲拒還歡,嘲風滿心溫軟,親自將她送回自己的軍營,這才出來。
這次出來,他臉上溫柔盡收,頓時十分嚴肅:“谷海潮,你最好有一個完美的理由,來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將她帶出來。此地神魔交戰,滿地流矢,你不知道嗎?還是說你的能力低下,保護不瞭她?”
谷海潮果然給出瞭一個理由:“大殿下對公主處處照撫。”
“……”嘲風沉默半晌,喃喃贊嘆:“果然是一個完美的理由。”他拍拍谷海潮的肩膀,“幹得漂亮。本座從來沒有想到,你竟有這等智謀。沁姬人呢?”
谷海潮說:“已經死瞭。我們在濁心湖裡找到她的屍體,我在她頭頂找到一根刺。”
“刺?”嘲風不解,谷海潮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一根很普通的刺。我感覺不到任何法術的氣息,但是我敢肯定,沁姬當時一定被人控制,神識不清。她想將公主帶離濁心島。萬幸的是,公主沒有同她去。”
嘲風不說話。谷海潮說:“沁姬修為不弱,若說誰能用一根刺驅使她,我絕不相信。”
“有一個人可以。”嘲風望向自己的營帳,許久才喃喃說,“東丘樞。”
“東……”谷海潮也跟著皺眉,“如果是他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嘲風嘆瞭一口氣:“還是我小姨子機靈啊,一早就讓我防著他。”
谷海潮聞言都想笑:“此人修為如九天皓月,你如何提防?”
嘲風的緊張隻有一瞬,聽得這話,他旋即微笑,說:“怎麼防?舍財、舍力、舍命。不過這個人著實麻煩,眼下他還隻能暗中搞點小動作。若是日後,隻怕後患無窮。真是想想就讓人頭痛。”他想瞭想,又說,“要是少典有琴願意跟我一起頭痛就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