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隱藏不住,懷著身孕的人一般都嬌氣,藥啊大夫啊都離不開身,這不,盡管魏軍拔營,有人說主帥未動,但葉禦卿一打聽藥罐子和大夫都一起走瞭,便立馬派人去繼續刺探。
探子回稟:“前往萬古峽方向的十營之中,的確有魏孝帝蹤跡。”
微微一笑,葉禦卿道:“那咱們就跟上去吧,慢慢走,不著急。”
“是!”
接連受挫的宋軍已經有些疲軟,被尹將軍帶著人趕出瞭萬古峽。這半年來宋國一場仗都沒有贏過,軍心已經潰散,隻是勉強支撐。尹衍忠已經盤算好瞭,萬古峽往北,隻要能將宋軍一舉擊退二十裡,宋國必定會撤兵。與三國同時為敵,這壓力畢竟還是大瞭些。
然而,就在他趁著夜色準備進攻的時候,突然有探子著急地來報:“將軍,後方發現吳國大量兵力,與援軍發生瞭摩擦。”
吳國與他們發生摩擦?尹衍忠皺眉:“戰況如何?”
“吳國攻瞭一個時辰才撤退,我方援軍傷亡慘重。”
心裡一緊,尹衍忠背後發涼:“打探清楚交戰原因瞭嗎?”
“吳國那邊派瞭人來,說是天黑沒看清楚,誤傷。”
誤傷會打上一個時辰?尹衍忠不信,收到消息的宋國將領也不信。這個關頭自己人打起來,是個什麼意思呢?
略微一思量,壓力極大的宋軍就派瞭人,趁著夜色去往吳國的軍營,嘀嘀咕咕瞭好一陣子,帶著消息回去瞭宋國軍營。
於是第二天,尹衍忠按照計劃出兵的時候,吳國後方的支援遲遲不到,而宋軍莫名地士氣高漲,這一仗打得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他竟然真的敢這麼做!”聽著前線將領的傷亡情況,風月眼睛都紅瞭,站起來就吼:“老子的刀呢?老子要去砍瞭這群混蛋!”
分明是盟國啊,卻在這最後一戰的節骨眼上想坐收漁利!
先前還不信他們的話的何愁在旁邊也傻瞭眼,眼神復雜,擰著手裡的帕子沒說話。
“你冷靜點。”殷戈止淡淡地道:“一早就料到的事情。”
料到歸料到,可當真聽見死瞭那麼多人的時候,風月還是覺得生氣:“在戰場上拿人命耍這種心思,他壓根不配掌兵權!”
前頭也有吳國的人啊,壓根不知道自己國傢的太子在背後等著給他們收屍。援軍就在玉山關和萬古峽之間,卻不及時趕過去支援!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一心為吳國拼殺的無辜的將士,就活該被當成祭品?!
“各自有各自的打算而已。”殷戈止起身,將披風系在她身上,淡淡地道:“他怕這一仗三國勝瞭,吳國沒後力對付魏國。會這麼盤算,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這一回,葉禦卿依舊不會贏他。
魏國十個營的援軍到瞭,聯合齊國和吳國的殘兵共同抗敵。這一戰打瞭三天,最終宋國還是不敵,退敗二十裡,關城門收兵。
就在宋國鳴金的一瞬間,葉禦卿帶著吳國的援軍趕到,笑盈盈地看著尹衍忠道:“將軍辛苦瞭。”
臉上的血跡未擦,尹衍忠深深地看瞭他一眼,道:“關將軍曾經說過,在戰場上流血的人,都值得人尊敬。”
後半句話他沒說出來,可大傢都能聽出來——沒在戰場上流血,最後跑來收功的人,不值得人尊敬。
不值得人尊敬的葉太子輕笑,滿不在乎地道:“宋國退兵瞭,大傢都辛苦,先回去寫戰報吧。本宮也先帶著人去紮營瞭。晚上有空,還請魏國國主出來喝個酒。”
“殿下留步。”當著齊國元帥的面,尹衍忠上前攔住他,目光凌厲地道:“有件事殿下還未解釋——先前為何主動進攻我魏國援軍,又為何要與宋國私通書信?!”
步子一頓,葉禦卿抬眼看他:“將軍何出此言?據本宮所知,上次混戰是天黑沒看清楚,誤將魏軍當敵軍瞭的緣故。但說本宮與宋國私通書信,從何說起?”
要說書信,尹衍忠腰桿都挺得直瞭些,伸手便拿出幾封信,放在瞭齊國霍元帥的手裡。
霍楠是
齊國名將,也是頗有權勢之人,往常沒少與葉禦卿書信來往。所以一打開信看見上頭的印鑒,他沉瞭臉,皺眉看瞭葉禦卿一眼。
葉禦卿伸手便要奪信:“不可能,這一定是偽造的。”
“如何偽造?”霍楠收手:“殿下的印鑒,在下還是認得的。”
葉禦卿抿唇:“可本宮沒有寫這樣的信。”
就算寫瞭,也絕對不可能落在魏國的手裡。
然而,這樣的辯白在白字黑字紅印鑒面前就顯得很蒼白瞭。霍楠但笑不語,尹衍忠薄怒地道:“吳國強盛,靠兵力說話,我等自然爭不得什麼。但殿下,此番抗宋,是吳國主動來請兩國聯合,我魏國和齊國都出力不少。過河拆橋的事情,殿下還是少做為好。”
葉禦卿沉默,看著面前這兩人離開,捏著韁繩眼神深邃。
要他不拆橋?那怎麼可能呢,人都準備好瞭。他不攻魏,隻消將殷戈止殺瞭,那便可以高枕無憂。眼下殷戈止就在軍營之中,三國紮營地又相去不遠,趁亂得手,再說是誤傷,以魏國現在的兵力,絕對不會主動攻吳,隻能咽下這啞巴虧。
這等好事,他要是都不把握機會,那便不叫葉禦卿瞭。
回去軍營,先寫信安撫霍楠一番,葉禦卿抬筆,又給殷戈止送瞭請帖。
請帖發出去沒一會兒,就有人拿回來殷戈止的親筆信:“戰死將士屍骨未寒,酒便不飲瞭,望殿下好自為之。”
字裡行間都能看出他的怒意,葉禦卿笑瞭,指尖點著信紙,感嘆道:“昔日本宮也曾這樣三番五次發請帖給他,都被他拒之門外。如今沒想到,又遇見瞭這樣的情況。也罷也罷,這一仗,說什麼都是要打的瞭。”
魏國的軍營裡一片寂靜,士兵們煮瞭飯吃瞭之後便都沒瞭影子,好像是早早睡下,養精蓄銳瞭。主將的營帳還讓大夫送瞭一碗安胎藥進去,看樣子魏國皇帝一心都在皇後身上。
於是,子時一到,吳國的羽箭抱著油佈點著火,如下雨一般射進瞭魏國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