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鈺軒沉默瞭很久,突然笑瞭:“你要說你是聶桑榆,我真的不相信。但是不管你到底是誰,你也隻能是她。”
季曼心裡一跳,暗自責罵自己怎麼又這麼不小心說出來瞭,惹瞭陌玉侯懷疑。不過寧鈺軒這話說出來,她心裡倒是沒底瞭。
他一直都在懷疑她?
面前的人轉身走瞭,季曼呆呆站瞭一會兒,原路返回聽雨軒。
太子也已經走瞭,估計就是過來看看的。老夫人和聶貴妃猶自在屋子裡說話,季曼進去,乖巧地倒茶。
“您說說,要是那女人跟桑榆現在這樣乖巧,我至於那麼與她為難嗎?”老夫人接過茶,嘆瞭口氣。
聶貴妃笑道:“媳婦兒不滿意,休瞭重新娶就是瞭。你瞧你,該是安享晚年的時候瞭,還被晚輩氣成這樣。”
“我倒是想休瞭她。”老夫人板著臉,又忍不住垮瞭肩膀道:“這不是怕又來一出孔雀東南飛的悲劇嗎?軒兒愛她愛得緊,我也不能強行拆散他們,隻願軒兒有朝一日能清醒過來,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
季曼想,期待寧鈺軒自己醒過來是不可能的,現在的故事情節已經和原著不太一樣,且越來越偏離。她都不知道,將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不過男女主的感情線是主線,要是哪一天陌玉侯突然不愛溫婉瞭,這本書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府裡沒瞭老夫人,溫婉很是開心,但是寧鈺軒一連幾天都沒有再來看她,而是連著去看千憐雪和慕水晴瞭,這讓人有些鬱悶。
千憐雪是身子不好,慕水晴又懷瞭身孕,陌玉侯多去看她們,一點錯漏都沒有。可是算算日子,他有多久沒有與自己好瞭?這樣下去,怎麼懷孩子?
溫婉很是發愁,一愁就往花園裡走,一往花園裡走,就又遇見瞭閑得無聊收集花上雪的寧明傑。
因著上次的事情,溫婉再見寧明傑,怎麼都有些尷尬。正不知道該上去問個好,還是轉身就走,就看見齊思菱從另一處過來,剛好解瞭她的圍。
“夫人,妾身有話要說。”齊思菱將她拉到瞭一邊,剛好躲過寧明傑。
“怎麼?”溫婉看著她問。
齊思菱讓幾個丫鬟都站遠瞭,才語重心長地道:“夫人,侯府規矩森嚴,您能避開表少爺,就盡量避開。莫說你是侯爺心尖兒上的人,就算隻是一般的女人,隻要是侯爺的,他就不會喜歡看見與其他男人親近。那些個小把戲,還是少給侯爺用。”
溫婉被她說得面子上下不來,板著臉道:“我一貫是守著規矩的,誰同他鬧什麼小把戲?”
齊思菱頓瞭頓,也不說破,隻道:“表少爺雖也是仙人之姿,但也終究是個凡人。妾身已經暗中觀察瞭他許久,發現他對聶桑榆似乎頗感興趣,與她一起落雁塔寫詞也就罷瞭,菘藍還有一次看見聶桑榆很早從南苑出來,想必是在南苑過夜瞭。”
溫婉微微皺眉,心裡莫名其妙地很不舒服:“他怎麼會對聶桑榆有興趣?怕是因為表小姐的緣故,兩人有些接觸吧。”
“就算他不感興趣,但是有些事情,要是不小心做瞭,就很可能讓某些人不得翻身。”齊思菱微微一笑:“侯爺最近對非晚閣那位可是越來越好瞭,聽說前兩天進宮,連老夫人都沒去看,就去看瞭她。”
心裡一緊,溫婉連忙問:“他們說什麼瞭?”
“這妾身可不知道,不過如今的聶桑榆進退得體,處事又大方,已經是脫胎換骨。夫人要是還不防著點,妾身覺得早晚有一天,侯爺會重新回到她身邊。說句不好聽的,夫人畢竟陪著侯爺一年不到,聶桑榆卻是跟瞭侯爺六年有餘。”
溫婉沉默瞭,她最怕的就是聶桑榆與侯爺之間有太多往事,那是她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的。
齊思菱巧舌如簧,說得溫婉內心掙紮動搖瞭,轉頭又去挑唆千憐雪。想讓千憐雪惱瞭溫婉,繼而做點什麼出來。
可惜,千憐雪壓根不吃她這一套,隻是微笑著聽她說瞭許久,然後道:“夫人終究是夫人,我能吃飽穿暖過日子,已經滿足瞭,姐姐不必多說。”
吃個軟釘子,齊思菱臉上笑容不減,退出瞭雪松院。
“侯爺,太子說還有功課沒做完,就不去落雁塔瞭。”太子近侍踏雪出來,朝寧鈺軒行禮道。
“太子肯用功是好事,那我就不打擾瞭。”陌玉侯微微頷首,轉身離開太子府。
趙撤是向來愛玩,不愛做太多死板功課的,這兩天倒是好,人影都沒看見,盡是在做功課?寧鈺軒皺瞭皺眉,剛上轎子,就吩咐外頭的轎夫:“往宮裡走。”
這也過瞭兩天瞭,他聽聶桑榆的話等母親氣消瞭再去,若是不成,那就怪她。
聶桑榆正在廚房看著老夫人的燕窩,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叫她背脊僵硬。
“為什麼是你親自來做這樣的粗活?”趙撤靠在門口,好奇地問。
季曼翻瞭個白眼,覺得這樣的人你越禮貌,他反而蹬鼻子上臉瞭,索性語氣不太好地道:“回太子,桑榆就是個奴婢而已,就是該做這些的。倒是太子您,來這樣的地方,未免與身份不符。”
趙撤挑瞭挑眉,笑道:“我隻是來看你的而已。”
語氣曖昧,自是情場老手。季曼勾瞭勾唇,轉頭看著他道:“奴婢倒是不知道,太子會對奴婢這種殘花敗柳感興趣?”
趙撤被嗆瞭一下,摸摸鼻子道:“我還是頭一次聽女人這麼罵自己。”
“這是事實,桑榆是陌玉侯的人,身子和心還有眼睛都是他的,對於別人,桑榆就隻是個殘花敗柳。對於侯爺,桑榆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
季曼抬頭認真地給他說完這句話,企圖用堅定的語氣告訴他,她是很認真的。
門口的人頓瞭許久,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收起來不少,眼神深邃地看著她道:“我與鈺軒是摯友,這麼多年從他口裡,我隻聽見你的不好,如何刁蠻任性,如何霸道不懂規矩。本還想調戲你一二,現在倒是有些想認真瞭。”
季曼嘴角抽瞭抽,他以為這是寫霸道太子愛上我呢?她有節操一點他就要感興趣,然後說一句,“你成功引起我的註意瞭,小妖精。”
還是省省吧。
“我從未見一個女人用情這樣深,我比陌玉侯有權,跟瞭我,你將來也許就是後宮之人,沒想到你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太子抱著胳膊笑:“倒是鈺軒有些不懂珍惜瞭。”
“太子真會說笑。”季曼看著鍋子裡的燕窩差不多瞭,便往灶外抽著柴火:“您可別忘記瞭,桑榆雖然隻是侯府的妾,卻也是聶傢嫡女,聶貴妃的親侄女。”
太子會要她?開什麼玩笑,以為這樣逗逗她,她就會臉紅心跳不能自已瞭?莫說皇後與聶貴妃勢如水火,就憑陌玉侯和太子的關系,除非太子想自斷臂膀,否則都是不會碰她的。
趙撤哈哈大笑,看著季曼,眼裡倒是流露出欣賞:“鈺軒真是埋沒瞭一顆珍珠。”
“謝太子誇獎,桑榆隻是長得周正一點的魚目。”季曼笑瞭笑,拿帕子裹瞭手,去將燕窩端出來。
“小心些!”趙撤看著她的手,大步跨過來,將她手裡的燕窩拿盤子接瞭。
隔著帕子都被燙瞭一下,季曼抿唇,甩開帕子接過盤子,取瞭紅漆的托盤來放著,看瞭太子一眼道:“多謝。”
然後就轉身出去將燕窩趁熱拿給老夫人瞭。
寧鈺軒在聽雨軒裡坐瞭好一會兒,都沒有看見聶桑榆的人。已經好話都給老夫人說瞭一個遍,老夫人也有些心軟瞭,隻說再住兩天就回府,也不讓溫婉有太多好日子過。
不管怎樣,母親願意回去,寧鈺軒就松瞭口氣,接著喝瞭一會兒茶,裝作不經意地問:“桑榆呢?”
“在給我煮燕窩呢。”老夫人道:“那孩子是個會孝順的,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也感覺她變瞭很多,不過我更喜歡瞭。這樣好的女人,你去哪裡能找到第二個?”
寧鈺軒不置可否,又坐瞭一會兒,就見聶桑榆端瞭燕窩進來瞭。
“侯爺。”季曼看寧鈺軒也在,就問候瞭一聲,然後將燕窩放在老夫人面前。
兩天不見,聶桑榆倒是越來越水靈瞭,一張臉看起來不施脂粉而自然嬌艷,嘴唇飽滿得叫人想一親芳澤。
陌玉侯低頭反思,是不是他最近太久沒近女色瞭,以至於看見聶桑榆都能發情瞭?
“你們兩人也是有兩天沒看見瞭,去側殿說會兒話,讓我安靜用瞭燕窩好午休。”老夫人眼睛一轉,笑瞇瞇地道。
寧鈺軒點頭,起身就往外走。季曼也就跟上,雖然她覺得兩個人的確沒什麼話好說。
“宮裡住得還習慣?”陌玉侯走進她的側殿,四處看瞭看,問。
季曼垂首道:“沒什麼習慣不習慣,哪裡都一樣。”
眼前的人本是隨意看著,卻突然在屏風邊停瞭下來:“哪裡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