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人正在花廳裡嘆氣,趙凱風站在一邊,已經態度良好地說瞭許久的好話瞭。他雖然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女婿,但是他背後是淮南王府,也當真是讓他為難。
其實夫妻麼,誰沒個吵架拌嘴的時候。雖然這次是這女婿荒唐瞭,但是芊芊也實在是小題大做,鬧得全京城都議論紛紛。皇上顯然是不想讓他們和離的,他現在隻盼著芊芊能想通,也免得他難做人。
“父親。”
羅芊芊並著季曼走進花廳,羅大人轉頭一看,連忙笑道:“芊芊肯來瞭,哎呀,快來聽聽世子爺說的話。”
趙凱風一見羅芊芊,臉上就僵瞭。剛剛還說得深情款款的,現在立刻就不吱聲瞭。
羅芊芊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世子爺說的話,芊芊每字每句都記得,芊芊在世子爺眼裡是悍婦,無理取鬧,不識大體。芊芊在傢也反省過瞭,覺得這樣的性子,也著實當不起淮南王府的世子妃。”
“芊芊”趙凱風有些別扭地道:“那些話都是我氣急瞭胡說的,你別往心裡去”
羅芊芊點頭微笑:“那芊芊氣急瞭,罵世子爺一句您簡直是紈絝子弟,色迷心竅,目光鄙陋,世子爺能不能也別往心裡去?”
“芊芊。”羅大人咳嗽一聲,這樣罵人傢世子爺,不太妥當吧。
趙凱風想瞭想,點頭道:“我不往心裡去,你若是能消氣,罵我什麼都沒關系。”
男人想挽回的時候,認錯態度總是極好的,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哪怕給女人跪下認瞭錯,事情沒解決,以後必然還是要在同一個地方摔跟頭。
羅芊芊有些心軟瞭,剛想說什麼,就被季曼輕輕拉住瞭手。
“他若是肯對溫婉的事表個態,說以後絕不再與她往來,你再原諒他。”季曼小聲出著主意。
羅芊芊一頓,點點頭看著趙凱風道:“世子爺想讓芊芊回去,可是芊芊性子直,就是看不得溫婉那樣的人,這該如何?”
趙凱風皺瞭皺眉:“溫婉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
季曼捂臉,這白癡,這個時候還敢說這樣的話,真是扶不起的阿鬥!
羅芊芊表情重新冷瞭下來,輕哼一聲笑道:“她不壞,是芊芊把她想壞瞭,她就是一朵出水芙蓉,做什麼事都讓人覺得沒錯,哪怕是已婚之身還勾搭別人的丈夫你們也覺得她本性不壞。芊芊還覺得青樓的妓女不壞呢,至少人傢不立牌坊。”
這話說得狠,趙凱風的臉色又難看瞭。羅芊芊失望地看他一眼,後退一步道:“我本來不想來,想與你就這麼算瞭,可是寧夫人來勸我,說我不該這麼沖動,於是我就來再聽聽你說什麼。結果世子爺真是依舊不改的眼瞎,與芊芊不適合,還是就這麼散瞭吧。”
趙凱風本來想發火,聽見這話又焉瞭。女人怎麼這麼難伺候啊,他都上門認錯瞭,她還不肯回來。
“你跟我散瞭,還能嫁給誰?”趙凱風抿唇道:“你能甘心二嫁屈居人下嗎?”
“不用世子爺操心。”芊芊微微一笑:“農夫不識沉水香,自有雅士有緣來尋。”
通俗點說,就是你有眼無珠,自然有人懂得欣賞她。
趙凱風哼笑一聲:“你是我的人,我不同意和離,看誰敢來尋你?”
得瞭,又鬧僵瞭。羅父在一旁直揉太陽穴,掃一眼同樣表情糾結的季曼,連忙請瞭她出來,站在院子裡小聲道:“寧夫人能勸得小女兩句嗎?”
季曼苦笑:“桑榆已經勸過瞭,芊芊都快想通瞭,奈何這世子爺說話實在惹人生氣。”
羅父嘆息道:“這兩人也是太年輕瞭夫人既然能勸,就幫著多勸幾句,老夫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芊芊說,她娘又去得早”
“好,桑榆會盡力的。”季曼點頭。
羅父感激地道瞭謝,轉頭一看屋裡兩人已經開始吵起來瞭,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著誰。
“這”羅父又要揉太陽穴瞭。
“羅大人不必太擔心。”季曼微笑道:“還能吵起來,就還有緩和的餘地。要是哪天他們彼此再也不想多說一句瞭,那才是真正該結束的時候。”
想想好像也是,羅父不由地又多看季曼一眼,這位寧夫人倒是個懂事的,陌玉侯府裡,想來也就出那麼一個幺蛾子,其他人應該還是不錯。
趙凱風詞窮瞭,被羅芊芊站著用詩詞歌賦天文地理加在一起罵瞭半個時辰。聽得季曼笑得停不下來。半個時辰之後,趙凱風倒是笑瞭,看著羅芊芊那一臉冰霜舌燦蓮花的模樣,搖頭道:“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我吵不過你。”
“過獎,第一才女是你們捧出來的溫婉。”羅芊芊譏笑一聲:“憑她寫出來的贊白蓮花。”
趙凱風輕咳一聲:“她文才不如你。”
“謝謝世子爺睜眼說瞭句實話。”羅芊芊罵完,心裡也舒服瞭不少。隻是想起這男人還覺得溫婉是個好女人,她就猶如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裡一樣難受。
“都站著給你罵瞭這麼久,和離的事情就先放放吧。”季曼走進去到羅芊芊身邊,小聲道:“明日我請你們來陌玉侯府做客,看看能不能解決你的心病。”
芊芊低頭想瞭良久。
趙凱風緊張地看著季曼道:“寧夫人,這是我淮南王府的傢事,您插手好像不太恰當吧?”
上次就是這夫人說什麼芊芊嫁錯瞭人,芊芊才要和他和離的,這次又要說什麼?
季曼翻瞭個白眼,羅芊芊也瞪他一眼:“寧夫人不插手?那我直接與你再進宮一趟,去求瞭皇上允許和離如何?寧夫人一直在勸我,你倒還怪人傢不恰當?”
趙凱風不說話瞭,別開頭去看一邊的花瓶。心裡微惱,他怎麼變得這麼沒出息瞭,這不是更加被芊芊吃得死死的瞭?
季曼打瞭圓場,也給趙凱風發瞭請帖:“明日侯府花開正好,二位請給桑榆一個面子,一定要來。”
“好。”羅芊芊應下瞭。
事情有瞭緩和的餘地,羅父和淮南王府也都松瞭口氣。季曼回去的時候羅父還專門派瞭傢丁帶著禮物送她回去,季曼將禮物都帶給瞭老夫人。
“世子與世子妃,中間不就隻有一個溫婉膈應著人麼?”老夫人看著羅府送的南海珍珠,高興地看著季曼道:“你這孩子聰明,想必是有辦法解決的對不對?”
“老夫人請放心。”季曼微微一笑。
溫婉那樣的女人,最會的是當著不同的男人說不同的話,楚楚可憐,滴水不漏。世子爺也就是缺一個機會看清她的面目罷瞭。
如今溫婉被關在柴房,陌玉侯都沒有去看她,季曼托著下巴想,要解決這事兒真的不難。
當天晚上陌玉侯想去齊思菱的霽月院,季曼端著雞湯半路就將人給攔下瞭。
“侯爺。”
寧鈺軒挑眉,看著這笑得一臉甜蜜蜜的女人,挑眉問:“怎麼瞭?”
“妾身找您商量個事兒。”季曼討好地捧上雞湯:“回非晚閣去說吧?”
寧鈺軒看看她,再看看前面的霽月院,點瞭點頭。
“想要什麼?”喝完雞湯,嘗味道也是熬瞭一個時辰以上的,寧鈺軒優雅地擦擦嘴,直接問瞭季曼這麼一句。
季曼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道:“我覺得侯爺明日應該去看看婉兒。”
陌玉侯微微驚訝:“為何?”
“按照一個人的心路歷程來看,明天下午的時候婉兒就該想通瞭一些事情,必定很想見侯爺。”季曼信口胡謅:“妾身也怕她一直這樣被關著,會想不開。侯爺去看看也好。”
寧鈺軒抱著胳膊看瞭她好一會兒,哼笑道:“你這小算盤在打什麼?”
平白無故讓他去看溫婉,聶桑榆像那麼好心的人嗎?
“桑榆是為侯爺,為侯府,以及為淮南王世子夫婦著想。”季曼認真地道:“您真的去聽溫婉說說話就可以瞭,其他什麼也不用做。”
“你給我的報酬就是這盅子雞湯?”寧鈺軒頗為不滿地敲瞭敲湯盅子。
季曼嘴角抽瞭抽:“那侯爺想要什麼?”
“再來兩盅兒,明天後天我都要喝。”他道。
“行。”熬雞湯又不難,還能證明她是個賢妻良母,多熬多健康。
於是被三盅雞湯收買的侯爺,第二天下午當真去看溫婉瞭。
季曼帶著過府來瞭的芊芊和趙凱風,一早躲在柴房的墻外,三把椅子一碟點心,開始聽裡面的動靜。
“侯爺——”柴房門一打開,溫婉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傳瞭出來。趙凱風下意識地回頭看瞭一眼,奈何窗戶紙太厚,什麼都看不見。
寧鈺軒看著溫婉有些憔悴的臉,嘆息道:“這次我是真的護不瞭你多少,皇上要我賜死你,我護瞭你一輩子留在侯府,隻是再也不能為妻為妾,隻能為奴為婢,你可怨我?”
溫婉的哭聲戛然而止,接著有些不可置信:“怎麼會?這件事根本不關婉兒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