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檀香一臉無辜:“夫人記錯瞭吧?奴婢一直在薔薇園,還沒有出來過。剛剛出來幫婉主子摘兩支梅,遇見侯爺問夫人哪裡去瞭,這才帶著侯爺過來。”
“哦?”季曼聽得好笑:“你一直在薔薇園沒出來,那又怎麼看見我進瞭這裡?”
檀香一頓,臉色有些難看瞭。陌玉侯伸腳踢瞭踢季曼坐著的凳子,低笑道:“都痛成這樣瞭,怎麼還渾身帶刺的。還走得動麼?”
季曼挺直瞭腰桿,嘴角抽瞭抽。今天寧鈺軒是不是心情格外好?怎麼還調侃起人來瞭。
“要是走不動,妾身也不會在這裡歇著瞭。”
寧鈺軒掃瞭一眼旁邊鋪好的床鋪,低笑道:“你還打算在這裡睡麼?”
季曼一頓,幹笑瞭兩聲,旁邊的檀香已經開始裡裡外外將屋子裡翻瞭個遍,喃喃低語道:“人呢?”
朝寧鈺軒搖搖頭,見他似乎要過來抱自己,季曼抿唇道:“妾身還有話想問檀香,好端端地把我引來這裡,騙我說侯爺醉酒,又支開燈芯將房門鎖上,是想幹什麼?”
檀香一愣,陌玉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燈芯從外頭進來瞭,看見陌玉侯好端端站著,“咦”瞭一聲道:“侯爺不是醉酒瞭麼?已經醒瞭?奴婢在小廚房找瞭許久也沒看見什麼醒酒湯,檀香你放哪裡煮著的?”
寧鈺軒頓瞭頓,再次掃瞭四周一眼,眼神有些凌厲地落在檀香身上。
檀香身子有些發抖,抿唇道:“什麼醒酒湯?奴婢當真隻是引侯爺過來找夫人的,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季曼裝作不經意地抬頭看瞭一眼,房梁上的人正看著熱鬧,那麼大個人,陌玉侯要是一抬頭,一定就會看見瞭。
“也罷,這件事就不用追究瞭,就當是個誤會吧。”季曼朝寧鈺軒伸出雙手:“妾身身不能行,有勞侯爺瞭。”
陌玉侯挑眉,過來想給個公主抱,可是人傢傷的是腰啊,公主抱腰都該折瞭。想瞭想,寧鈺軒直接將她用抱娃娃的姿勢,面對面,手摟著她的臀,將她整個人直挺挺地抱瞭起來。
聶桑榆的臉皮子有點薄,臉紅瞭。
這個姿勢,也,太不雅瞭。
檀香和燈芯都有點驚愕,寧鈺軒卻很是淡定,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地道:“拿夫人的鬥篷來。”
燈芯慌忙去將鬥篷拿來,把季曼整個人包住,下擺也就擋住瞭這不太雅的動作。
季曼幹笑瞭兩聲:“辛苦侯爺瞭。”
“嗯。”寧鈺軒轉身就往外走:“你重瞭不少。”
季曼:“”
外頭還下著小雪,她就將頭埋在陌玉侯的胸前,被暖和的鬥篷包裹著,突然覺得很安心。
燈芯本來想上來打傘,但是不知怎麼,拿著傘沒敢靠近,陌玉侯偏生走得很慢,嘴上說著重,也不肯快些回去。
季曼嘆息一聲,臉貼著他的胸口問:“你是不是傲嬌啊?”
“傲嬌為何意?”聲音從胸腔傳出來,震得她耳朵微麻。
“傲嬌就是很英俊很瀟灑的意思。”季曼一點也不臉紅地道。
寧鈺軒有點恍然大悟的意思:“這個詞倒是沒有聽過,不過倒是有意思,我本身就很傲嬌。”
胸口傳來兩聲悶笑,接著又有疼得倒吸冷氣的聲音,陌玉侯覺得這女人真是有點莫名其妙,不過這麼抱著,暖暖和和的,他倒是想再多走一會兒。
“侯爺”燈芯第三次看瞭看非晚閣的牌匾,終於忍不住小聲喊瞭一聲。
寧鈺軒“嗯”瞭一聲,感覺到懷裡的人已經睡著瞭,他的手也實在是酸瞭,才終於踏進瞭院子。
“怎麼會摔著的?”
“今天夏氏和鄭姨娘在廚房打起來瞭,主子過去的時候就被推瞭一下。”
“也真是夠鬧騰的,你拿點跌打酒來。”
“是奴婢來擦吧?”
“不用。”
季曼睡得恍惚間覺得衣裳被脫瞭,有點冷,之後又有香香暖暖的被子蓋瞭上來,腰間尖銳的疼痛處被人揉著,沒一會兒就讓她徹底沉睡瞭。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看見陌玉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我上朝去瞭。”
“恭送侯爺。”季曼捂著腰替他更瞭衣,揉瞭揉腰眼子,發現似乎好瞭許多,心情也就不錯。
送走這大佛,季曼就去看瞭看曦兒,又去逗瞭逗後院裡的貍貓。
貍貓也已經很大瞭,黑灰相間的顏色,一雙黃色的眼睛深邃而好看。那天燈芯問她這隻貓要叫什麼好,季曼想瞭想,道:“就叫大喵吧。”
燈芯一直覺得自傢主子是一個十分有才情的女子,不然也不會將這個地方叫非晚閣,更不會寫出那麼多好詩詞。所以給貓取名字,也許就叫什麼詩裡的字瞭。
可是她竟然很認真地說,叫大喵。
燈芯嘆瞭口氣,每天撿著廚房裡的魚骨頭和肉喂大喵。
季曼摸瞭摸大喵的毛,扁扁嘴有些傷感。大喵望著她,乖巧地蹭瞭蹭她的手,喵嗚一聲。
“這貓可跟我們那地方養的貓差不多。”身後傳來個聲音,不用聽也知道是夏氏。
季曼回頭,夏氏正抱著好好,一臉笑地道:“沒想到夫人會養這普通的貓,他們都說大戶人傢養的貓毛可長瞭,眼珠子顏色都不一樣的。”
“也就是隨意養的。”季曼應瞭她一句,回頭看瞭看,燈芯好像是去做事瞭,沒有來通報,夏氏也就抱著孩子這麼大大咧咧地進來瞭。
“外頭冷,仔細凍著,先抱著孩子進去吧。”她道。
夏氏應瞭兩聲,抱著好好去瞭主屋,一坐下就將孩子順手放在瞭季曼的床上,然後伸著手去爐子邊烤火。
“這可比咱們那兒冷多瞭,雪花都是大片大片的。”夏氏吸吸鼻子道:“也就是屋子裡暖和,跟夏天似的。”
季曼坐在一邊,有丫鬟上來上瞭熱茶,就見夏氏直接丟瞭茶座,揭開茶杯跟捧碗似的輕嘬瞭一口,再吐瞭口熱氣。
忍不住笑瞭笑,她這模樣,多像她在現代當大學狗時候的模樣,每天回寢室就是縮在烤暖器邊,捧著熱茶直哆嗦。
夏氏聽見笑聲,有些尷尬地道:“夫人也覺得我不懂規矩?”
“沒有。”季曼搖頭:“不是嘲笑你,就是想起瞭以前的一些事情,覺得有趣罷瞭。”
夏氏抿抿唇,道:“就是嘲笑也沒啥,我都給人笑習慣瞭。原先在村裡他們笑我,現在來這裡,背後也不少人笑我,在乎這些的話,我老早活不下去瞭。”
倒是挺豁達的。
季曼本來也覺得她粗魯,這一瞧,倒是有些親近。
“你跟侯爺是怎麼相識的?”
夏氏烤暖和瞭,笑瞇瞇地道:“我是小漁村的,丈夫死瞭,被人天天戳著脊梁骨罵。侯爺無意間打村頭路過,就”
說一半,覺得話不對,夏氏連忙“呸”瞭兩聲,道:“那些舊事,侯爺不讓我說的。”
季曼震驚瞭,敢情這夏氏還是個寡婦?寧鈺軒口味夠重的啊,不是古代男人都有什麼處女情結麼?他居然能和一個寡婦
喔,忘記瞭,其實還有種女人也很受男人喜歡,叫人妻。
季曼眼神復雜地看瞭夏氏很久,覺得她也真是不容易。古代改嫁是要頂著很大壓力的,難得她現在還笑得這麼自在。
“侯爺讓我把好好多往您這裡抱,親近親近。”夏氏嘀嘀咕咕地道:“可是夫人不是有個孩子瞭麼?咋還會喜歡好好?”
陌玉侯也真是費心瞭,這女人實在單純得像個鄉村大傻妞,不往她這兒放,還真的活不久。
“曦兒也非我親生,身為一傢主母,隻要是侯爺的孩子,我都喜歡的。”
夏氏盯瞭她一會兒,道:“我還是最喜歡自己的孩子。”
天下哪個母親不是最喜歡自己的孩子?提及傷心事,季曼垂瞭眸子,旁邊放著的好好卻突然咯咯地笑瞭。
“這才是個好孩子。”季曼將他從床上抱起來,拿指頭輕輕戳著他的小臉道:“曦兒每天都哭得很厲害,也就隻有好好是每天笑著的。”
“好好年紀大些,這是自然。”夏氏裹著揣手兒,瞇著眼睛道:“聽說這府裡就一個女兒,是哪個夫人的?我還沒見過。”
季曼道:“柳氏生的是女兒,在凌寒院呢,正好今天心情不錯,你抱上好好,我也抱上曦兒,咱們去看看寒雲。”
“好啊。”夏氏暖和瞭,人也精神:“她那裡也有暖爐子吧?”
“自然是有的。”季曼吩咐奶娘將曦兒抱上,自己抱著個樂呵呵的小傢夥,倒也不想放下瞭,幹脆就這麼走瞭出去。
一到凌寒院,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季曼想起自己是好久沒來瞭,心下有些愧疚,連忙往主屋裡走。
“寒雲?”
推開門,裡頭的溫度竟然和外面是一樣的。季曼微微皺眉,聽見床上傳來幾聲咳嗽:“夫人?”
椿皮從床邊跑瞭過來,見著季曼,連忙行禮。她懷裡的孩子正不安地扭動著,小臉看起來沒有那麼圓潤。
“其他丫鬟婆子呢?”季曼沉瞭臉,夏氏在一邊冷得跺腳:“哎,說好的爐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