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左右為難

天上飛那龍顯然細看就知道是風箏,但是周圍竟然沒一個人敢抬頭,都戰戰兢兢地跪在下面,有的人甚至嚇尿瞭褲子,一股子腥臊味。

季曼嫌棄地退瞭退,抬頭一看,那龍形風箏好像斷瞭線,竟然掉下來瞭,隨著風飄向瞭後頭的道上。萬一真落下,被百姓看見,這等愚弄人之手法,必定被萬民唾罵。

那頭陌玉侯已經不顧一切地起身追趕瞭,人群之中有那麼兩三個人,也一躍而起往風箏落下的方向追去。禮樂監連忙讓人奏樂,巨大的號角與鐘罄聲壓瞭下來,方才還覺得異樣想動的百姓,又頃刻間老實瞭下去。

季曼蹲起來,壓著身子跟著那幾人一起飛奔而去。

寧鈺軒乘瞭馬去追,百姓裡躍起那幾人竟然也有馬備在一邊,季曼兩條腿自然追不上,瞅著旁邊樹樁上有人栓瞭騾子,便取下來,放瞭銀子在原地拿樹葉蓋上,然後急急牽瞭騾子追上去。

大典之上,京城之中都格外安靜,寧鈺軒不敢策馬,連吆喝聲都不敢發出,隻能夾著馬肚子朝著風箏飄的方向追。身後也響起瞭馬蹄聲,一聽便是三四人,不是他的人。

顧不得許多,今日祭祖好不容易有點成效,總不能讓個風箏毀瞭。

風箏從天壇一路飄到瞭城北,街上沒太多人,但是也有一些來往的農婦小販。寧鈺軒看著那風箏要落在一邊的房頂上,立刻勒馬,朝旁邊的茶樓跑進去。

後面幾人窮追不舍,進瞭茶樓便追上瞭人,四個人一同將寧鈺軒給堵住。

茶樓掌櫃的正要關瞭門去看祭祖大典,突然沖進來幾個人,嚇得他可是不輕。不過茶樓裡沒什麼人,掌櫃的隻哆哆嗦嗦將易碎的東西給抱到櫃臺後頭,人也一並縮著。

幾個人一句開場白都沒有就打作一團,寧鈺軒功夫不錯,但是雙拳也難擋八掌,隻能利用地形一路往茶樓上頭跑,樓上有個陽臺,借著力就可以上房頂去。

季曼騎著騾子慢悠悠地追上來的時候,就看見寧鈺軒很瀟灑地飛上瞭屋頂,手已經要拿到那風箏瞭。

這人為瞭新帝,也真是蠻拼的,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給他加班工資。

正想著呢,身子卻被人拉下瞭騾子,有蒙著臉的黑衣人帶著她一路奔進茶樓,也上瞭屋頂。

“幹什麼?”季曼踩著瓦,雙腿都有些發抖。怪不得媽媽從小教育,熱鬧看不得。

“他不是害瞭你滿門麼?”身後這人開口,竟然是吳庸的聲音:“你沒能將他引到曲藝亭,現在也該將他手裡的風箏搶過來。不然你口口聲聲說的要報仇,豈不是蒙騙王爺的?”

季曼無奈地道:“大哥,那會兒在曲藝亭,他明顯都知道我在跟著他,還主動問我進不進去,陌玉侯那樣的人,問這樣的話,我還傻兮兮地說好不成?”

吳庸頓瞭頓,沒再說話,卻推著她前行瞭兩步。季曼在屋頂上一個踉蹌,踢瞭一片瓦下去。瓦片砸在瞭路中間,引來瞭一片驚呼和罵聲。

那頭三四人正在與寧鈺軒對峙,寧鈺軒已經開始動手撕手裡的風箏瞭。還搶什麼搶啊,直接銷毀瞭就是最好的辦法。

不得不說寧鈺軒這決定是對的,他一撕風箏,本來勝券在握的幾個人都慌瞭,連忙上去要搶奪,一步步將他逼到瞭屋脊的邊上。吳庸推著季曼過去,低喝瞭一聲:“住手,不然我就把他推下去。”

寧鈺軒側頭就看見瞭滿臉無奈的季曼,嗤笑一聲道:“你們拿他來威脅我?”

吳庸也不知道長郡王怎麼想的,季滿就是一個夫子而已,但是他總說,她可以威脅到陌玉侯。

那要是威脅不到,他還真將人推下去不成?吳庸有點惆悵。

季曼蹲在屋頂上,看著寧鈺軒道:“你趕緊撕啊別光顧著說話。”

吳庸伸腳放在瞭季曼背後,看著寧鈺軒,大有你敢撕我就敢踢的意思。

陌玉侯的手頓瞭頓,無奈地嘆口氣,從衣裳裡掏瞭個東西出來。

眾人都有些緊張,他這會兒掏什麼出來有用?暗器?

結果是一個火折子,打開一遇見空氣,燃瞭起來。眾人都愣瞭一會兒,下一秒寧鈺軒就以飛快的速度將大風箏給撕毀揉成瞭一團,點著瞭火丟瞭出去。

“你!”吳庸氣得說不出話,旁邊幾個人跟著那團火就一起跳瞭出去,想在燒完之前撈點回來。

季曼默默為這人的機智點瞭個贊,下一刻,寧鈺軒就飛快地朝這邊沖瞭過來。

吳庸冷笑一聲,抓著季曼就直接跳下陽臺,出瞭茶樓,上瞭寧鈺軒剛剛騎來的馬,一路往城外奔去。

“季兄有些事情該同王爺交代。”他道:“你曾信誓旦旦會助王爺一臂之力,舌燦蓮花說得讓王爺信瞭你。可是我今天冷眼旁觀,總覺得你沒有做到自己該做的事情。”

季曼幹笑兩聲,她有嗎?她隻是在任務和自己的小命之間,先選瞭自己而已。自己要是都沒瞭,還做什麼任務啊?

長郡王是當真沒有離開京城的,在城外十裡亭裡,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看著她。

“也許是以前沒將目的說清楚,故而讓你不知該怎麼做。”趙轍捏著酒杯,淡淡地道:“一連幾日我潛伏在京城,也算是看明白瞭,趙離不得民心,臣心也盡在陌玉侯手裡。要毀之臣心,能拉攏寧鈺軒固然很好,拉不攏,能除掉也可。”

季曼垂著眸子沒吭聲。

“你該不會忘記瞭,是誰讓你有今日回京之資本,又是誰才能助你最終手刃仇敵吧?”趙轍放下杯子,靠近她一些笑道:“寧鈺軒不也是你的仇敵之一?”

他不知道的是,寧鈺軒還是好好的親爹呢。季曼有些煩躁,本身憑著一腔仇恨重回京城,卻因著好好在中間而變得左右為難。以前不知道那是聶桑榆的兒子就算瞭,現在知道瞭,又怎麼還能對他親爹下手?

寧鈺軒是把好好當成大招瞭,就專門放在最後來對付她。想起那水嫩嫩的小臉以及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季曼再硬的心都軟瞭,抿著唇道:“在下自當盡力。”

盡力是盡力,辦不到就不怪她瞭,她不想殺寧鈺軒,倒是可以等著一朝功成之後,也收他來當好好的奶爸?這個主意也許不錯。

想通瞭事情,季曼就輕松多瞭,正準備朝趙轍再表一表忠心,旁邊的人卻突然押著她繼續往前跑。

“陌玉侯追上來瞭。”吳庸有些驚訝地帶著她上馬。王爺說的果然沒錯,這季夫子竟然真的能引得他一路追來。

龍形風箏已經徹底銷毀瞭,寧鈺軒才策馬而來,追瞭一路,卻見綁著季曼的人更多瞭,當下有些後悔方才為什麼不報官。

趙轍已經不見瞭,四周隻剩黑衣人和季曼,明顯是個以多欺少的陣型。季曼被丟在一邊,一眾人朝著寧鈺軒就圍瞭上去。

陌玉侯又不傻,螞蟻還咬死象呢,遇見這麼多人,果斷扭身往回跑,一點沒有電視劇中英雄救美橫掃千軍的氣勢。

季曼忍不住笑瞭,趁著吳庸他們都上去的時候,機靈地縮到一邊去。

沒往回跑幾步,就看見有官兵趕瞭過來,寧鈺軒詫異之下也是大喜,有官兵來助,這群人自然是一哄而散。

“侯爺。”為首的捕頭看見寧鈺軒,拱手行禮。

“你們倒是來得及時。”寧鈺軒誇贊瞭他們一句,轉身就去尋季曼。

一眾官兵面面相覷,他們方才是聽見有百姓報官,說街上有人打鬥,瓦片砸著瞭人才出來追捕的,也沒想到逃犯是侯爺,更沒想到還被誇獎瞭。

大傢都決定吞下事實,接受瞭這個誇獎,順便意思意思朝著四散的黑衣人追瞭追。

季曼從草叢裡出來,長嘆瞭一口氣道:“在下以後為瞭安全著想,必須遠離侯爺。”

寧鈺軒瞥她一眼,冷哼一聲將人帶上瞭馬。

祭祖大典據說是尚算成功,在寧鈺軒和季曼走後,還出現瞭彩虹等奇異天象,一時萬民歸心,龍心大悅。

寧鈺軒坐在馬上慢悠悠地帶著季曼朝府裡走,看著這人的後腦勺,唇角微微彎起。

“主子你看這個!”

在祭祖大典正在進行的時候,檀香趁著季曼不在,將她的房間裡裡外外又搜瞭一遍。本想找一些她勾引侯爺的證據,亦或是找些能將他趕出去的蛛絲馬跡。哪裡知道就從床下翻出來瞭一幅畫。

溫婉接過來看,畫上畫的是一傢三口的天倫之樂,看著就讓人覺得溫暖。細細看瞭看那畫上女人的臉,溫婉卻是嚇得後退兩步,急急忙忙去找柳寒雲。

“這是什麼意思。”柳寒雲沒有註意那女人的臉,倒是看著那端正坐著的孩子:“這畫的不是世子麼?穿著這小襖子,還是最常穿的那件。”

“是侯爺畫的。”溫婉看著那落款處的印鑒,白著臉道:“這難不成是侯爺所想?可是為何會在夫子的房裡?”

《春閨夢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