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人什麼都不想要瞭呢,像她,她還想著替聶傢老爹和聶桑榆手刃仇敵,還想著接回好好,最後還想著能回到現代,找一份踏踏實實的感情過一輩子。
朱玉潤現在的處境明顯很糟糕,但是她卻說,什麼都不想要瞭。
季曼不懂她的世界,但是看著這小胖子臉上開心的笑容,倒是有些羨慕。手段可以學,心胸卻是學不來的,有的人天生寬容,那也是一種幸福。
可惜瞭她是那種瑕疵必報小肚雞腸記仇十年不算多的人,她體會不到朱玉潤的快樂,倒是想祝福她。
隻是,她不信這世上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就像不信那些女主什麼都不做就會有大批的人喜歡她,並且一路幸運的設定。
“對瞭,我來找你是想說,今天在傢裡的書房外頭偷聽瞭爹爹與人商議時候的話。”朱玉潤道:“為瞭感謝你送我裙子,所以我來提前跟你吱個聲。”
季曼有些好奇:“什麼事情?”
“具體的我也不懂啦,反正就聽見什麼江北一帶鬧瞭旱災,來年可能顆粒無收什麼的,說是要提前征糧。”朱玉潤笑道:“賣糧食的反正都能賺上一筆。”
季曼心裡驚瞭一跳,這傻姑娘,這等機密的事情,也能偷聽來告訴她的?
“我也就是來提前告訴你個好消息,盼著你開心些。”朱玉潤笑道:“總覺得自己也有些虧欠你。”
季曼剛想說沒啥虧欠的,這姑娘就自顧自地道:“結果誰知道你當真是個女人,我也就放心瞭。”
“我是男人。”季曼不得不再次強調。
朱玉潤咯咯笑著,將桌上的點心掃瞭個遍,吃得飽飽地就走瞭,臨走還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換做別人,季曼一定不放心。可是這個小胖妞,季曼竟然也就笑著搖搖頭放過瞭。朱玉潤是個死心眼的好姑娘,答應瞭什麼,就一定不會食言。
回到糧行,季曼才招來嚴不拔商量:“據說朝廷要提前征糧。”
朝廷的人也是幹的人事,提前征收瞭糧食,那麼來年缺收,糧價上漲,苦的就是百姓。自古糧食就是很重要的一環,這也是季曼為什麼放著高利潤生意不做,改賣大米的原因。
“東傢從何處聽來的消息?”嚴不拔好奇地問。
“消息來源你別管,現在想想辦法應對。”季曼道:“朝廷想屯糧,到時候各大糧行也說不定會被牽扯進去。就算不為百姓為自保,咱們也得想辦法。”
嚴不拔打瞭一會兒算盤,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看著季曼道:“在下有一個方法,隻是投入甚大,不知道東傢有沒有興趣。”
“什麼辦法?”季曼好奇地看著他。
嚴不拔低聲說瞭一遍,看著季曼有些震驚的眼神,還特意拿來紙筆給她算瞭一遍。
結果就是季曼去跪在瞭長郡王的面前。
“你要那麼多糧食做什麼?”趙轍聽著季曼的話,很是覺得好奇:“有那麼大的糧倉?”
“有,在下已經在京城各處買下不少糧倉,保管再多的糧食都可以放下。”季曼以頭磕地,恭敬地道:“此一舉,將為王爺打下半壁江山。”
趙轍輕笑出聲,似乎是覺得她這話說得太大瞭:“我朝地大物博,糧食也豐富,你就算壟斷京城的糧價又如何?還能說打江山?”
“民以食為天。”季曼道:“長郡的糧食是產量最大的,隻要王爺相信在下,在下必定能在關鍵的時刻,為王爺打開京城的大門。”
長郡王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瞭起來,很是認真地看著她道:“你可知道,這麼重的擔子,不是你一個女人可以扛起來的?”
“在下明白。”季曼道:“在下沒有要侯爺太多的期望,糧食也是真金白銀地買,隻是先賒欠一部分,來年必當返還。若是不成,盈虧也是在下一力承擔。”
趙轍看著這女人,隻覺得有些可笑。用她來在關鍵時刻牽制陌玉侯也許還有用,但是她竟然說要幫他打江山,趙轍覺得不可思議,更是有些不屑。
這個時代所有的男人心裡最根深蒂固的念頭便是女人是成不瞭大事的,除瞭倚仗男人,自己還能幹些什麼出來?
長郡的路正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往京城延伸,他再在這裡停留一段日子也是要回去瞭。信還是不信她,趙轍有些猶豫,畢竟是二十萬石糧食,整個長郡一年的糧食產量。
“過幾天你再來。”趙轍想瞭許久之後道:“帶上能說服本王的理由。”
季曼叩首,帶著一身冷汗退瞭出來,嚴不拔已經按照與她商議的那樣,以一個虛構的糧行名字開始在京城收糧。
朝廷收糧尚在計劃之中,季曼這邊卻是已經先開始動手瞭。如今糧食的價格是八錢銀子一石,幾乎一夜之間,京城糧行現有的米糧就全部進瞭季曼的糧倉。算瞭算,她也就隻吃得下這麼多,總共一萬石的糧食。
但是這一收購,各大糧行就奇怪瞭,不知道為何有人會這樣收購,但是糧食賣得快是好事,他們便統統取出自傢糧倉裡的存貨,抬高瞭一錢銀子繼續賣。
百姓茫然無知,隻知道第二天起來所有糧行的價格都貴瞭一錢銀子,抱怨瞭幾句,還是隻有買回傢繼續吃。
季氏糧行的糧價也跟著在漲。貢米的錢結算瞭出來,加上這個月的進賬,嚴不拔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在兩傢大糧行那裡,用七錢銀子的單價又挖瞭幾千石。季曼甚至找瞭錢莊,抵押瞭糧倉的房契地契,換回本金,繼續倒騰。
沒過兩天,各處糧行就都開始在京城附近征糧瞭,存貨已經幾乎被季曼掏空,但由於嚴不拔是以個人商戶的名義分開購買的,誰也不知道是季氏糧行在背後收購,都以為是行情看漲,有人要將京米運去其他地方買賣。
結果沒過多久,朝廷的征令當真下來瞭,要征收京城附近所有農戶傢的糧食,一律按七錢銀子算。
農戶們可高興瞭,平時賣給糧行那都是五錢銀子,朝廷給七錢,誰還賣給糧行啊?於是都紛紛上繳糧食。
京城的糧行傻眼瞭,無可征之糧,那他們賣什麼?存貨賣一些少一些,幾傢糧行看著提前入賬瞭的一年的收入,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百姓買糧食卻沒個好去處瞭,幾傢糧行的價格都是越來越高,之後的糧價竟然到瞭一兩銀子一石。京城附近都沒有瞭糧食,外運來的糧食加上運費,也比一兩低不到哪裡去。
季氏也沒搞特殊,人傢賣多少他們也賣多少,隻是斤兩更足,不會缺斤少兩。生意自然是一時大好。到後來其他糧行都掛出瞭售盡的牌子,季氏糧行也沒有斷貨。
季曼帶著上次嚴不拔寫的東西再次去求見瞭長郡王。看著這幾天京城糧價的陡然變化,趙轍也有些心驚。再一看嚴不拔的計劃書,與吳庸商量一陣,決定將長郡的糧食借給季曼。
長郡是離京城算最近的糧食大產地瞭,也被人壟斷。幾傢糧行求糧無門,幹脆咬牙想瞭個辦法,集體來季氏買糧。
季曼看著對面坐著的五傢糧行以及一些小糧商,端著茶靜默不語。
“季氏既然糧食來源這麼廣,咱們都是聯盟會的,季老板負責著聯盟會,就怎麼都該為大傢著想。”劉記的掌櫃站出來道:“如今糧食緊缺,糧價一路上漲,咱們也就是想問季老板借個路,幫著從長郡運些米糧來賣。”
人傢獨自吃著一塊肉,你們要去跟人傢搶,你覺得人傢會不會讓?
季曼微笑著放下茶杯,卻是很好脾氣地道:“讓大傢有米糧賣倒是不難,這也是在下應該做的。”
幾傢糧商都有些意外,不過都是十分期許地看著她。
“季氏有存糧一萬石,可以統統以九錢銀子的單價賣給各位。”季曼看著他們道。
眾人相互看瞭看,以目前的糧價趨勢來看,九錢不算低,卻也是絕對不高的。以後指不定要漲到一兩銀子以上呢。
“但是。”季曼聲音一轉,調瞭個胃口:“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季某把錢讓出來給大傢一起賺,大傢是不是也得回報季某一些東西?”
就知道沒這麼簡單,榮掌櫃皺眉道:“季老板是爽快人,有什麼條件,不妨直接說出來讓大傢聽聽。”
季曼笑著道:“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要季氏供糧可以,但是以後,季氏便都做各位供糧的來源,各位手裡佃戶的合約,也都轉交給季氏如何?”
這簡直是趁火打劫!劉掌櫃當即就拍案而起:“你想壟斷整個京城的糧食供應?胃口是不是也太大瞭些?”
季曼不動聲色地坐著,手指敲著桌面,不慌不忙地道:“季某隻是想換個方式賣糧食而已。同意將手裡佃戶合約轉讓給季某的,季某可以將糧食以八錢銀子的單價供應。不同意的也可以,蘇州盛產糧食,各位也可以自行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