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一這句猶如平地一聲雷。
葉柒忙站瞭起來,接過賬本:“不可能啊,我們葉傢的生意什麼時候出過岔子!”
花雕在賬本上用朱筆批出瞭有問題的賬目,幾本賬對下來,葉傢這傢名作“有間”的酒坊居然月月沒有入賬,隻見虧損和欠債。
這與葉傢其他的產業相比哪裡隻是日漸衰退,分明就是個爛攤子!
葉柒躺倒收錢的夢,也頓時破裂瞭!
還沒等她對著賬本發完愁,外頭有小廝來報,稱有自稱是給“有間酒坊”供應谷物的掌櫃前來求見,老爺子命人將人領瞭過來,此時已到院門口瞭。
葉柒心道,壞瞭,忙讓花雕將賬本抱進瞭臥房。
花雕藏瞭賬本回來,見葉柒強作鎮定,便開口提醒:“小姐,畢竟是外頭的男人,你可坐在屏風後面,這樣也不至於漏瞭馬腳。”
“對哦!”
葉柒忙讓人搬來瞭屏風,這才對著通傳的小廝道:“把人帶進來吧。”
“是。”小廝退下,不一會兒帶瞭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進來。
“鄙人姓張,是西市錦州糧莊的大掌櫃。”
葉柒清瞭清嗓子,“張掌櫃來,是有何貴幹?”
張掌櫃抬眼看瞭一眼屋內,隻見屏風後隱約可見一名少女的身影,拱手揚聲道:“鄙人聽說,如今酒坊的生意已交到瞭小姐您的手中,便來要債!”
這張掌櫃明顯是一個爽快人,說話不打一個拐彎,直接將問題拋到瞭葉柒的手裡。
葉柒想想那慘不忍睹的賬本,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瞭幾分顫意:“要……要債?且告訴我,酒坊欠瞭你多少錢?”
“自去年開春到現在,每月二十兩紋銀,到瞭現在…共二百四十兩…”張掌櫃不卑不亢,把賬算得明明白白。
“二百四十兩?!”
“正是!”
也不知道那小酒坊每月進這麼多的谷物,卻賣不出一瓶好酒是怎麼回事,總之這次她是遇到事瞭!
門前的張掌櫃還在垂手等著,葉柒有些慌亂,抓著花雕的手問道:“咱們房內還有多少錢?”
“這月的月例還沒下來,就剩這點瞭。”花雕將手中薄薄的荷包遞瞭過去。
葉柒摸瞭摸自己荷包內的僅剩不多的碎銀,這是賣瞭她,她也沒這麼多錢呀!
“要不,咱們去求求老爺子?”花雕試探地一問。
葉柒眼睛一亮,拔腿便跑瞭出去!
張掌櫃措手不及,抬頭隻見一抹紅影,對著他丟下瞭一句:“掌櫃等我片刻,我去想想法子!”
張掌櫃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咀嚼瞭一會兒這句話,便低下瞭頭,繼續原地等著。
葉老爺子住在東院,離葉柒的南院不遠,葉柒沿著廊道一路奔跑,氣喘籲籲地跨進東院院門,人還沒進屋,便喊道:“阿翁,救命!”
葉老爺子命人開瞭門,很是淡定地喝著茶:“怎麼?要債的人上門瞭?”
“阿翁你明知故問!”
葉柒有些委屈,覺得自己被老爺子坑瞭,但眼下除瞭老爺子,哪還有別人可以幫忙解決這事的。
她坐到瞭葉老爺子身旁,抱著他的手臂撒嬌:“阿翁,你便幫我這次!二百四十兩,我是真還不起!”
葉老爺子卻不為所動,為自己續上瞭一杯茶,吹瞭吹:“酒坊已經交到瞭你的手中,它是虧是賺,我都管不瞭,你還是自己解決吧!”
“阿翁!你當真這麼狠心呀!”葉柒急瞭。
誰知葉老爺子對著她微微一笑:“你我爺孫二人的賭約可是說得清清楚楚,我不能提供任何幫助,哦對瞭,下月起,你的月例也得自己掙!”
“我還以為您說著玩!結果您是認真的?”
葉柒跳瞭起來,她真沒想到,自己的阿翁居然這麼絕,連零花錢都不給她瞭!
葉老爺子撫須:“柒柒,你阿翁我是個商人,以誠信為本,說出口的話,怎能不照著做呢?”
葉柒帶著葉老爺子這句話,渾渾噩噩地出瞭東院,這時候才發現,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陰瞭下來,又飄起瞭細雪。
葉柒的心拔涼拔涼的,這才隱隱意識到,說不定,她不再是過去出手闊綽的葉傢孫小姐瞭,從今天起,她真正意義的一夜暴貧瞭?
葉柒回到瞭自己院中,張掌櫃還在等著,見著她回來,“小姐,辦法想得如何?”
葉柒頭都痛瞭,擺擺手進瞭屋,有氣無力地癱在瞭屏風後的榻上。
花雕上前詢問:“小姐……老爺子怎麼說?”
葉柒拍瞭拍花雕的手,一臉悲戚:“別提瞭,你小姐我,亡矣!”
張掌櫃見此情形,也大致猜到瞭結果。
他想瞭想沖著葉柒拱瞭拱手:“小姐剛接手酒坊怕是也沒這麼快可解決此事,這樣好瞭,我們這債催瞭也快一年瞭,不再乎等上兩月,隻是這已經是我們的底線,小本生意,還望小姐盡快想辦法!”
“好……”
葉柒無心再做糾纏,張掌櫃這人嘴雖不滑,但就算是她也看得出對方夠有人情味瞭,便先答應瞭下來。
送走瞭張掌櫃,葉柒因此事,一臉生無可戀。
無論花雕如何費盡心思地逗她笑,她都情緒蔫蔫,趴在榻上發呆。
左右她一時是想不出辦法的,剛看賬本就知道,糧倉這二百四十兩銀子隻是欠的債裡的其中一部分,除去這些,這酒坊還有無數的爛攤子等著她來收。
但葉柒從未做過生意,自是無從下手毫無頭緒。
亡矣!亡矣!
葉柒的腦海裡這兩個字不停地打轉,又想到葉老爺子為她挑的那四個歪瓜裂棗的候選,隨機思緒又飄到瞭木頌清那張清雋的臉上。
不比較不知道,一比較葉柒覺得自己更慘瞭!
難道葉老爺子真忍心看到他如花似玉的孫女,就這麼插在牛糞上?
葉柒捂著臉,悲憤想道,不管,她偏不信瞭,她非要在這幾日裡看看,葉老爺子是不是真的這麼心狠。
說不定幾天之後,老爺子熬她不過,就心軟瞭偷偷給她塞錢瞭呢?
這麼想著,葉柒突然來瞭精神,從榻上翻身而起,“花雕給我換衣服!”
花雕一愣:“小姐,馬上就要吃晚膳瞭,你還要出去啊?”
“自然,我要出去好好吃上一頓!”
葉柒一邊讓花雕替自己換上一套黑色襄銀邊的衣袍,將散下的長發在頭頂紮瞭個馬尾,待收拾妥當,花雕忍不住問道:“可小姐,咱不是囊中羞澀,還有債要還嗎?”
“我自有辦法!”
葉柒對著花雕眨瞭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