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疊瞭!”
“好,放桌上就行。”
因為木頌清的請求,葉柒將房內的賬本盡數搬到瞭木頌清的書桌上。
木頌清問葉柒借瞭紙筆,一頁頁地核對著賬簿上的項目。
葉柒現在木頌清邊上圍觀瞭一會兒,發現自己左右橫看是半點也看不明白,便無趣地坐到瞭廳裡的餐桌邊,撐著下巴,欣賞起瞭專註手中事務的木頌清。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小時候娘同她說過,最愛的便是她爹忙於生意時的模樣瞭。
果然這男人啊,專註的時候最帥瞭!
葉柒看著看著便覺得嗓子發幹總想喝點什麼,方一轉頭便看到瞭桌上盧青遺留下的酒壺,她拿起晃瞭晃,發現裡頭還有小半瓶。
一時之間,葉柒如獲至寶,美滋滋地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上瞭一杯。
木頌清在提筆蘸墨時恰好見著她這一副好酒之徒的傻樣,不禁笑瞭笑,提醒瞭一句:“這冬青後勁足,可莫要多喝瞭誤瞭晚上的事兒!”
葉柒酒杯都拿在手中瞭,讓她再放下,著實有些艱難,她擰著秀眉向木頌清求證:“再喝一杯應該沒事吧?”
木頌清聽瞭一時沒有說話,葉柒糾結瞭起來,想喝怕木頌清不喜,不喝的話…
葉柒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
可惡…
還是想喝…
葉柒委屈巴巴的模樣落在木頌清眼中,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墨筆在紙上勾出有問題的賬目,一邊輕描淡寫地說瞭一句:“喝吧!”
這一句解放瞭葉柒的饞蟲,生怕木頌清反悔似的將杯裡的酒液一飲而盡。
味蕾一瞬間的滿足,但待回味過去後又陷入瞭空虛。
葉柒在心底裡嘆瞭一聲,一杯啊…早知道換大點的杯子瞭。
她完全寫在變相中的懊悔和可惜,讓木頌清眼底蘊出瞭笑意。
傻不傻…
晚上不是就能喝到瞭嗎?
木頌清無奈搖瞭搖頭,低下頭專註於手中的賬本。
屋內很快安靜瞭下來,隻有木頌清時不時翻頁磨墨的聲音。
葉柒不想打擾木頌清做事,在一旁自己翻著話本打發時間。可時間一久,她便有些困瞭,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又突然一下驚醒。
葉柒看瞭一眼木頌清,他仍在案前對著賬本,眉目低垂的樣子讓葉柒心癢癢的,想著不如把早上的畫拿過來畫完。
葉柒提著裙擺便趁木頌清不註意出瞭房門,木頌清隻覺眼前紅影一閃,再抬起頭來,葉柒已經不在屋內瞭。
木頌清握著筆愣瞭愣,走到窗前推開一些窗戶望瞭出去,隻見雪地裡葉柒正慢慢悠悠地往自己房間走。
許是累瞭…想回去歇歇吧…
木頌清這般猜測道,隨後又將窗合上,回到瞭案前。
葉柒進瞭主屋,早上的畫還規規矩矩地被砸在榻上,她取瞭放進畫桶中又取瞭新的毛筆與墨和筆洗,抱著一堆的東西準備回木頌清的南廂房。
哪知剛出門,李崢形色匆匆地跑瞭一進來,葉柒見著他還有些高興,招呼道:“阿崢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哪知李崢撲面就問:“人呢?”
葉柒被李崢問懵瞭,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幾分茫然來:“什麼人?”
李崢急瞭,無頭蒼蠅一樣在院子裡亂轉道:“街坊鄰裡都傳瘋瞭,說你這個長安女霸當街強搶民男,硬是把人軟禁在這葉傢別院裡,都驚動瞭官府!”
“什麼玩意兒?”
葉柒聽得一頭霧水,她啥時候當街強搶瞭?這王法在上,她就是再紈絝跋扈又怎敢在皇城腳下做這樣的事。
李崢得到消息便急忙趕瞭過來,此時連氣都沒有喘勻,但見葉柒確實一臉不知情的模樣,方暫時按捺下焦慮的情緒,耐著性子解釋道:“外頭都在說你前幾日當街撞瞭一個男子,還對人見色起意…”
李崢的嗓門有些大,南廂房中的木頌清聽到院子裡的動靜轉著輪椅出瞭門,恰與李崢四目相對。
木頌清訝異,喚瞭一句:“李兄?”
李崢瞪著眼,愣瞭一下,隨即一股子怒火從丹田直竄上頭頂。
他顫抖著手指向木頌清,人卻看向葉柒,驚慌中又帶著憤怒:“葉柒!!你還真幹得出這強搶民男之事?我看錯你瞭!!”
還沒弄清楚狀況的木頌清被當成瞭被強搶的民男,一臉莫名,“這…是怎麼回事?”
葉柒噗嗤笑出瞭聲,她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瞭!沒想到這麼快,木頌清住到她傢中的消息便被傳來,還讓有心人士一番編撰,就變成瞭李崢口中的版本。
世間這八卦之事自源頭開始都會被添油加醋,哪能當真呢!
葉柒拉著李崢去瞭木頌清的南廂房,兩人將事情的經過同李崢從頭到尾說瞭一遍。李崢是知道前一天夜裡的事的,隻是沒想到第二天還會有這樣的發展,更不知道這長安百姓的悠悠之口竟是如此可怕。
“也好!”葉柒心大得很“人人若是都當木大哥是我葉柒的人,那那些暗中要對他不利的小蟲便不敢隨便動手。”
木大哥?
李崢註意到瞭葉柒口中對木頌清的稱謂變化,怎麼昨夜還是公子今天就成瞭大哥瞭?
李崢心中翻瞭醋壇子,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於明顯,隻是悶悶地說瞭一句:“總是對你的名譽不大好。”
葉柒卻不甚在意:“清者自清,更何況,在這長安城中,我還有名譽可言嗎?”
她自幼頑劣,沒少惹禍,別傢的姑娘都是秀外慧中、大方賢惠,到瞭她這多數都會換來一聲嘆息,這“女霸王”的名號被安在頭上,就再難有好名聲瞭。
這話聽著有幾分自嘲,不過葉柒不在意,如今她知道自己過去一些行徑是有些過分,她自會反省,但葉柒始終就是葉柒,她活成什麼樣,從來都不是別人說瞭算的。
她笑吟吟地看著木頌清:“在官府抓到人前,這點謠言若能護木大哥一時,我也不虧呀!”
木頌清目光閃瞭閃,竟覺得這小女子的熱情讓他在這數年的漂泊中感到一絲難得的安全感,平日對他人的謹慎多疑在她的面前都可以被頃刻瓦解。
他聲音微啞,輕輕說瞭一句:“別瞎說,我即答應做你的掌櫃,定也會幫你重振這酒坊的金字招牌。”
“那我便仰仗你瞭,木大哥!”葉柒笑道。
李崢覺得自己仿佛是多餘的,臉色又黑瞭幾分,他暗自捏著拳,看著眼前葉柒和木頌清間的眉目交流,咬著牙道:“阿柒,我也留下來幫你。”
“哈?”葉柒以為他在開玩笑,擺瞭擺手道“不瞭,你阿爹還等著你繼承鏢局,我若把你拐來,他不拆瞭我這小酒坊才怪,再說瞭,你也不懂酒呀!我有木大哥就行瞭!”
李崢的神情徹底暗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