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葉柒和木頌清被胡捕頭請進瞭衙門。
而葉柒剛朗朗的一席話,則被圍觀的吃瓜群眾們口口相傳,在大街小巷內不脛而走,誰都知道,有間酒坊出瞭事兒,如今葉傢小姐上瞭衙門要為自傢夥計討回公道。
那幕後的犯人慌沒慌無人知道,但胡捕頭和現今管事兒的少尹大人都知道這案不好辦。
雖說傷人事實存在,但是受害者以及將他送醫的好心人、包括大夫無一人見到真兇的面目,也就是說無切實人證,又無物證……
這就猶如在茫茫人海中大浪淘沙,難得很。
胡捕頭納悶壞瞭,怎的木頌清也好,葉柒也好,遇上的都是什麼事兒。
先前木頌清的案子,也是查到瞭地方,結果皆是查無此人,仿佛這綁木頌清的大漢就此人間蒸發瞭一樣。
他愁瞭這麼些時日,頭發都愁白瞭半邊,才抓到些蛛絲馬跡的線索,如今這還沒來得及與當事人提及,人又給他找瞭一個麻煩來。
難不成這兩人是什麼災害體質?
心中雖然這般吐著槽,但該辦的事兒,胡捕頭依舊是不含糊,他盤問瞭細節,而在場的人中隻有盧青見過醫館送李信回來的人。
盧青記性還算不錯,胡捕頭又對城中各處十分熟悉,在盧青的描述下,便鎖定瞭幾傢醫館,帶著葉柒和木頌清一一找上瞭門去,前兩傢都一無所獲,直到剛踏入安慶堂,前來迎客的學徒撞到瞭盧青一愣,道:“您不是有間酒坊的……”
“是你!”
盧青也認出瞭這位學徒正是先前將李信送回來的人。
這趕上瞭巧,胡捕頭松瞭口氣,最後那傢自然不用再去瞭,若是順利便可往下推進。
眾人跟著學徒進瞭後堂,負責接診李信的大夫此時正空著,見著府衙的捕頭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瞭門,驚愕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張瞭張唇,支吾道:“這、這是怎麼瞭?”
木頌清知道是他們來得突然,令人沒有準備。
他向著大夫作揖道:“叨擾瞭,吳大夫,今日您可接診瞭一位傷患,是有間酒坊的夥計李信。”
李信從醫館回到酒坊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再加上又傷得那樣慘烈,吳大夫對其印象很是深刻,木頌清一問,他便想瞭起來。
“那位啊,我記得,他的傷至少要養上個三五四月的,期間可不能亂動,不然骨頭長不好,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吳大夫嘆瞭口氣“也不知是誰,下手這麼狠。”
幾人對視瞭一眼,胡捕頭試探地問道:“這……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己弄的?”
“你這不是拿老夫開玩笑嗎?”吳大夫吹胡子瞪眼,連連擺手“誰能把自己摔成這樣?除非他自個往人馬車上撞,可這踩踏、撞傷的傷口可不是現下這樣的,你們衙門不是有仵作嗎,讓人仔細看看去,那傷痕分明就是棍棒所致。”
胡捕頭忙道:“您莫急,我隻是確認一下。”
老人傢這才松下氣來。
葉柒聽到此處,開瞭口:“您當時見到那位將他送到醫館來的過路人嗎?”
吳大夫稍有遲疑,好像在回憶著什麼,不一會兒才猶豫道:“有點印象,那人聽口音像是外鄉人,是張生面孔。”
在旁靜靜聽著的學徒忽然開口道:“送他出去時,我與那位公子寒暄瞭幾句,他今日剛京城,是來尋親的。”
“哦?”葉柒忙問道“他可有說他親戚在哪兒?”
學徒搖頭道:“他隻向我打聽瞭一下,可認得一位姓木,名作頌清的公子……”
這話一出口,葉柒和胡捕快詫異地看向瞭木頌清,木頌清同樣是一臉的莫名:“來找我的?”
他在杭州的舊識不多,那些個親戚巴不得他離杭州越遠越好,而堂兄堂嫂兩人更是,若是要找他,怎麼會用如此平和的手段?
而盧青一直都跟在他的身邊,這樣的情況下,是誰來京城找他?
聽這話裡的意思,還有幾分投奔的意味。
所以,究竟是誰來找他?
木頌清這個當事人都想不明白,更何況其他人,一群人正面面相覷時,花雕一路找瞭過來,見著葉柒急忙迎瞭上來:“小姐,李信的救命恩人來酒坊瞭!”
花雕看瞭一眼木頌清,小聲道:“他說……自己是木頌清爹娘故交之子,爹娘去世之後,就遵照遺言來投奔木公子。”
眾人立刻上車,轉道回酒坊。
葉柒隻覺得今日一直在四處跑動,竟有些暈車,木頌清見她不舒服,便將人拉瞭過來,靠著他的肩頭。
葉柒閉目養神,輕輕問瞭一句:“木大哥,你可知這人的身份?”
木頌清皺著眉,實話實話:“不知,我印象裡都不存在這麼一位故交。”
葉柒直起身,臉上擔憂之色難掩:“會否是……那邊的人?”
木頌清曉得她說的是什麼。
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會不會和下毒的人有什麼關系呢?或是真存在這麼一位父母的故交,隻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眼下再多都僅僅是猜測,再沒有見到那人之前,他也難下定論。
“回去再說吧。”木頌清垂下眼來,淡淡地回道。
到瞭酒坊後,天已經暗瞭下來。
許是聽到瞭馬車的動靜,留守酒坊的,除瞭還在照顧李信的汪良,其他人都出來迎接。
葉柒下馬後,第一眼就看到瞭人群中那個頗為陌生的佈衣少年。
可若要說少年,那不如說是個女扮男裝的少女。
葉柒一瞬之間,心中警鈴大作,怎麼會是個女孩子?她警惕地打量著來投奔木頌清的少女,女孩雖作男裝打扮,但眉目清秀文雅,似是讀過書的。
那女孩見到木頌清被盧青從馬車上抱瞭下來,放到瞭備好的輪椅上,臉上有著一剎那的呆然,但當看清木頌清的臉後,又不自覺地臉紅瞭一下。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子呢?
盧青推著木頌清的輪椅到瞭眾人面前,與葉柒並立,也看到瞭那名少女。
木頌清愣瞭愣,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他斟酌瞭片刻,開瞭口:“請問……這位姑娘,是來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