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葉柒三言兩語讓花雕心花怒放,乖乖便去瞭廚房為她料理吃食,盧青自也跟瞭去,不單獨留下來做木頌清與葉柒之間的擋板。

盧青和花雕剛離開,悶瞭幾日的春雷轟然落下瞭,木頌清抬頭看向頭頂陰沉沉的雲層,青紫色的閃電在其中若隱若現。

木頌清:“要下雨瞭,先回屋吧。”

兩人去瞭主屋,趁著等候吃飯的空檔,將今日收到的訂單一一與先前的日程單對瞭一遍,驚訝地發現,每一筆都恰好卡在空檔內,不用讓洪師傅加班加點地增加釀酒批次,也不用調動時間,一切都是剛剛好。

葉柒感慨道:“還好這些時日把重心放在瞭擴建上,並未貪心不足,把訂單接滿,不然這麼多單酒宴排不過來,還得去同他們溝通更換時間,這一來二去又要費不少的功夫,還要累著下頭的人。”

“……”木頌清看瞭她一眼,戳穿葉柒“你是怕麻煩……”

葉柒嘻嘻笑道:“畢竟近日來事情已經夠多瞭,我這人不擅長多線行動,能做好一件事,同時顧上另一件就已經不錯瞭。”

木頌清無奈且寵溺地搖瞭搖頭:“你呀……”

她又勾唇笑道:“今日木郎身上的仙氣,小女子吸值瞭。”

“替我按按腿吧,今日這馬球打得著實酸疼。”

葉柒撒嬌著踢掉瞭自己的鞋襪,往木頌清腿上一擱,讓束縛在繡鞋內的雙腳松弛瞭片刻,木頌清沒有說話,含笑低頭替她按摩著線條優美白皙的小腿。

屋外雨落瞭下來,帶著春日的生機勃勃的氣息,淅淅瀝瀝地在石板地上躍動起舞瞭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雨後清新的氣味兒讓人心曠神怡,前夜裡葉柒吃瞭花雕新學的糊糟羹,便上瞭癮,大早上又纏著花雕做瞭一次糊糟羹,暖暖一碗下肚,這才心滿意足,收拾妥當去找木頌清,發覺盧青又不見瞭。

“盧青呢?”

木頌清道:“去杭州瞭。”

葉柒這才想起來道:“對哦,之前你讓他去杭州,他去瞭幾日突然折返,按路程來說,應是還未到那呢,怎麼突然回來瞭?”

木頌清搖瞭搖頭,頗為無奈:“說出來怕你不信。”

“嗯?”葉柒偏著頭一臉莫名“你說說嘛。”

木頌清摸瞭摸鼻子道:“盤纏沒帶夠。”

“噗——”葉柒哈哈大笑,放肆嘲笑瞭盧青,笑夠瞭這才與木頌清一道去瞭對門的有間酒坊。

酒坊門口難得掛上瞭“暫停營業”的木牌。

坊內帶著一絲緊張的氣氛。

這日,正是汪良晉升考核的日子,時間定在瞭巳時,老爺子還沒到場,汪良和洪師傅已然在釀酒室內準備瞭。

除卻他二人,其他人都在院中等候,就連李信也出瞭屋子,與木頌清一樣坐著輪椅被羅輕推至瞭石桌邊。

葉柒見著兩人不由笑道:“李信的精神好多瞭。”

李信感激地回道:“要不是當傢對我這般照顧,我也不會好的這麼快。”

葉柒:“畢竟咱們是‘傢人’,我哪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出事,哦對瞭……”

葉柒左右看瞭一眼,發現陳燕婉還沒來,便問道:“她人呢?”

羅輕知道她在說誰,便道:“我給李信換藥時,其他人見著她大早上就出去瞭,還沒回來。”

葉柒點瞭點頭,這才壓低瞭聲音道:“李崢這幾日出鏢,但托瞭人暗查此事,早上剛給我傳瞭消息,說打人者確實是城內的小混混,隻不過他們也是收人錢財聽人指示。”

“可有查到是何人指使?”木頌清問道。

葉柒搖頭:“找到當日,李崢的人就把這幾個混混交給瞭胡捕頭,捕頭手段都用盡瞭,幾人本也不是什麼有骨氣的人,該說的都說瞭,說這人帶著鬥笠,沒人看清楚他的樣子,再者一看到那滿袋的銀子,雇主是誰對這些流氓地痞而言根本不重要。”

李信嘆瞭口氣:“如我所料。”

畢竟是幼年在這個環境下摸爬滾打長大的,李信雖能保持著善心,但從未少見這樣的情況,他的案子很有可能查下去不過是個無頭公案。

“無事,眼下我也快好瞭,打人者也落瞭網,往後咱們都註意些,同樣的手段,那幕後主使我想也不會再用第二次。”李信反過來寬慰其他人道。

李信自己想得很開,言語中還帶著幾分輕松,羅輕詫異地看瞭一眼李信,神情似乎有些莫名,但沒有開口說話。

葉柒輕輕拍瞭拍他的肩膀:“兄弟,放心,不管花多少時間,我一定會還你公道的,這個虧咱們不能白吃。”

正說著話,陳燕婉自外頭回來,手裡提瞭一些蔬菜與肉,見著葉柒便笑道:“葉姐姐,我聽說老爺子今日要來,便備瞭些菜,一會兒給大傢做!”

“好啊,去吧。”葉柒盈盈一笑“辛苦燕婉妹妹瞭。”

“哪的話!我應當的!”

陳燕婉說著便進瞭廚房,放下東西後,望瞭一眼窗外,見無人在意她這的情況,松瞭口氣。

陳燕婉將帶回來的豬肉擱在菜板上,順著肉的紋理尋找瞭一番,被她尋到瞭一個刀口,翻開之後,從裡頭找到瞭一張卷起的紙條。

染上瞭血污的紙條在陳燕婉手中展開,她掃瞭一眼上頭的字,便收瞭起來,默默地生起瞭火。

屋外,忽地熱鬧瞭起來,陳燕婉仰起頭透過窗望去,是葉老爺子來瞭,她低頭將紙條丟進瞭火堆裡,眼中映著火光,晦暗不明。

葉傢生意繁忙,老爺子本就是抽空來做考核,於是一來就進瞭釀酒室,管傢將門帶上,葉柒等人都在屋外候著,誰也插不上手。

隻見日頭一點點地升上瞭正中,小廚房的煙囪飄起瞭裊裊白煙。

葉柒話也說累瞭,頭靠在木頌清肩頭發著愣:“已經進去瞭這麼久,也不知道怎麼樣瞭?這要等到何時……”

木頌清安撫道:“再等等,或許就快出來瞭。”

話音未落,釀酒室的門被管傢吱呀一聲打開瞭,葉柒從石凳上一躍而起,見著葉老爺子背著手走瞭出來,但從他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阿翁,結果如何?”葉柒小心問道。

葉老爺子嘆瞭口氣,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瞭起來。

莫非……汪良沒有過關?

葉柒皺著眉頭,這些時日,汪良一面照顧著李信,一面自己日以繼夜刻苦用功,知道羅輕來瞭,他才輕松瞭一些,但也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練習上瞭。

汪良自己知道他不是什麼天資聰穎之人,唯有不斷地用功才可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他的努力大傢都看在眼裡,可要是結果依舊不如大傢所願,那汪良要多難受啊。

葉柒道:“阿翁,要是……不行的話,不然您再給他一次機會?”

葉老爺子詫異道:“為何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葉柒愣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直到木頌清握住瞭她的手,葉柒這才開口道:“他很努力,我不想他的努力白費。”

葉老爺子聞言,撫瞭撫自己的胡子,道:“他已然過關,又怎麼會白費,還需要什麼重來的機會。”

“什麼?”

葉柒和院中的其他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葉柒結結巴巴地確認道:“阿、阿翁,你、你剛說什麼?”

葉老爺子:“我宣佈,汪良從即日起便升為有間酒坊的釀酒師。”

葉老爺子說這話的同時,笑得合不攏嘴的洪師傅及一臉靦腆的汪良走瞭出來,院中爆發瞭一陣歡呼,葉柒喜得抱住瞭木頌清。

“太好瞭!”

木頌清含笑看著葉柒,她歡喜,他也覺得高興。

許是高興上瞭頭,葉柒放出豪言壯語:“待酒坊擴建完畢,我給你們都加工錢!”

一時之間院落內歡呼雀躍,葉老爺子嘆道:“我這個敗傢孫女,錢還沒賺幾個,已然要給夥計們漲工錢瞭。”

葉柒笑道:“阿翁你這話就不對瞭,您過去就與我說過,做生意時對待下屬就要賞罰得當,酒坊有如今的成功,可少不瞭他們,我漲幾個錢怎麼瞭!”

“渾丫頭!”

葉老爺子嘴邊罵著眼中卻帶著笑。

汪良的事已然有瞭定論,而在葉老爺子的首肯下,葉傢的釀酒方子也從洪師傅的手裡正式傳到瞭汪良的手裡,從這一天開始,有間酒坊的釀酒師父不再隻有洪師傅一個人。

酒坊雖還未正式改建,但葉柒的擴建計劃,也因此向前邁瞭一步。

送走瞭葉老爺子,葉柒給瞭眾人一天的假期,如何安排全由他們自己做主,自己則和木頌清還有花雕回瞭別苑。

“這回可高興瞭?”木頌清道。

葉柒臉上笑意不絕:“自然,依照咱們的規劃,待汪良上手之後,雪裡紅這條線就可以全部交托到他手裡,洪師傅可空出手來做別的酒,讓汪良跟著學學。這樣一來,咱酒坊就不至於說僅靠著雪裡紅來續命……”

“沒錯,若是長久以來隻有這麼一種酒,百姓是會膩的。”

葉柒點頭,美滋滋道:“等你的腿好之後,咱們還可以做青梅繞!”

說到這葉柒突然一頓:“今日你是不是該施針瞭?”

木頌清點頭道:“約瞭大夫午後來。”

葉柒憂心忡忡地看瞭一眼木頌清的腿,忍不住摸瞭一摸:“這針也施過兩次瞭,可有什麼感覺?”

木頌清搖頭:“怎會這麼快有成效,不過……”

他頓瞭頓:“不過我的腿已經沒知覺好幾年瞭,這幾日倒是偶爾會隱隱發癢,但感覺是轉瞬即逝,我也說不明白是不是我多想瞭。”

“當然不是!”葉柒打斷瞭木頌清的話,認真地看著木頌清道“你都說瞭先前沒有感覺,如今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生出錯覺瞭,或許就是針灸有效果呢?不如一會等大夫來瞭,我們問問他,再讓他給你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變化?”

“也好。”

兩人說著話,花雕氣鼓鼓地進瞭門。

葉柒見她一臉不快,詫異道:“怎麼瞭?”

花雕沒好氣道:“那個陳燕婉來送菜瞭,在院裡頭候著呢?”

木頌清越過花雕望去,見著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手捧著餐盤,看似規規矩矩地站著,可一雙眼睛卻不時地觀察著周圍。

陳燕婉從來沒有踏進過這葉傢別苑。

從廚房出來時,她得知葉柒和木頌清已經離開,心裡頭念頭一轉,便進屋盛瞭些菜肴,借著送菜的名義讓花雕為自己開瞭門。

從前院到這正屋面前,這葉傢別苑相當於兩個半有間酒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撇開馬上要改做酒坊迎客堂食處的前院,這後面的院落分佈錯落有致,自大小上一眼便知道哪處住的是什麼人。

她低著頭往南院的方向望瞭一眼,又很快收瞭回來。

此時花雕回來,淡漠道:“小姐和公子讓你進去。”

“是。”

陳燕婉跟在花雕後頭進瞭屋子,向葉柒和木頌清福瞭福身,行瞭一禮,輕笑道:“我為汪良大哥做瞭些江南的喜糕,裡頭還有彩頭,想大傢一起來沾沾喜氣,所以想著給葉姐姐和頌清哥哥你們都送些過來,你們既然在一起,那我是趕巧瞭。”

“燕婉妹妹太有心瞭,花雕,快接過來。”葉柒臉上笑嘻嘻,卻不禁腹誹,她與木頌清本來就住在一快,門口吼一聲,那頭就能立馬過來,這有什麼巧不巧的。

那頭花雕心不甘情不願地從陳燕婉手裡接過瞭餐盤,端到瞭兩人面前,輕輕擱在瞭桌上。

這“喜糕”原諒便是大米與紅豆,擱在面前散發著甜香。

葉柒吃瞭一口,覺得甜膩得慌,但又不好意思吐出來,隻好強行咽下,又取瞭一塊往木頌清嘴邊遞:“頌清哥哥,你也嘗嘗。”

木頌清總有不祥的預感,一口咬下,隻覺咬到瞭什麼硬物,便吐瞭出來,竟是一枚銅錢。

“呀!頌清哥哥!你中彩頭瞭!”

《抱住錦鯉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