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太太聽著卻跳瞭起來:“她能幫什麼忙啊?她不幫倒忙就不錯瞭!現在的永平侯夫人,可是羅元娘的妹妹!我們傢那位姑奶奶可是和羅元娘出瞭名的不對盤。要知道,羅元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妹妹能好到哪裡去?”
高太太聽著就低頭沉思起來。
項太太對這個嫂嫂是又愛又怕的,見狀輕輕拉瞭嫂嫂的衣袖:“大嫂……”
高太太抬頭看見項太太怯生生的眼神,笑瞭起來:“沒事,沒事。就是有些事我要再想想。”正安慰她,有小丫鬟進來,小心翼翼地稟道:“姑爺問,要是太太還有話囑咐姑奶奶,那他就先去老爺書房瞭。”
項太太一聽就站瞭起來:“大嫂,時候也不早瞭,我先回去瞭。”
高太太卻把項太太手一拉,然後吩咐小丫鬟:“你去跟姑爺說,今天姑奶奶就不回去瞭。讓他先回去。”
“大嫂!”項太太聽著怔住。
高太太卻沒有理會項太太,徑直道:“至於幾位少爺、小姐,也一並留下瞭。老太爺有幾年沒見到外孫、外孫女瞭,趁著在燕京,陪老太爺說說話,讓老太爺也高興高興!”
項太太吃驚地望自己的大嫂——剛才她還說自己不應該帶著孩子回娘傢的,怎麼突然又把自己和孩子留瞭下來?
那小丫鬟自然是聽主母的,又怕這位姑奶奶發脾氣,立刻曲膝行禮退瞭下去。
高太太就慢條斯理地對項太太道:“我先前說你不對,是你不應該遇事就把孩子帶著往娘傢跑,又把傢裡的事鬧到外面去,讓別人看笑話。我現在留你,是因為這件事姑爺做得不對。他就是有心把柔訥嫁給徐嗣諭,那也應該先與你商量瞭再去回你們傢姑奶奶,不應該就這樣和你們傢姑奶奶直接把事定瞭下來。”
項太太不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麼區別,吶吶道:“……那還不是一樣!”
高太太聽瞭氣不打一處出:“還好爹把你嫁到瞭項傢。要是嫁到別傢,隻怕被吃的骨頭都不剩。”又見項太太搭拉著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好瞭,這件事你別管瞭。你且安心住下,有什麼事,我來出面。”
項太太是最佩服自己這個大嫂的,聞言立刻笑瞭起來:“好大嫂,那我就在傢裡住幾天。免得看到他我就生氣。”
高太太無可奈何地笑瞭起來:“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得大啊!”
項太太挽瞭高太太的胳膊嬌嗔道:“不是有大嫂嗎?”
到瞭晚上,高老爺責怪妻子:“你怎麼把小妹留在瞭傢裡。這要是讓別人知道瞭,多不好啊!”
“有什麼不好的?”高太太服侍丈夫更衣,“不是說我病瞭嗎?小姑子從小是我帶大的,我現在病瞭,她帶著孩子回娘傢來看看我,有什麼不對的?”
“那徐傢那邊……”高老爺沉吟道,“要不是婢生子,倒也相配。”
“沒事!”高太太不以為然地道,“人傢徐太夫人是什麼人?要的也隻不過是個能下的臺階罷瞭。再說瞭,這件事成不成,我看還要仔細想想!至少得讓項傢的那位姑奶奶弄清楚,誰才是項傢的主母!”
高老爺聽著這些女人的彎彎曲曲立刻就頭痛起來。他隻交待瞭一句:“婚事就算是不成,你也別把徐傢給得罪完瞭!”
“我辦事老爺還不放心嗎?”高太太保持道,“我心裡有數。”然後叫瞭小丫鬟給高老爺打水洗臉。
高老爺不再說什麼,夫妻兩歇下不提。
十一娘卻還沒有歇下,她和宋媽媽、琥珀、綠雲等人在元娘的院子,陶媽媽也垂手跟在最後。
這些日子她管著元娘的院子,十一娘讓她每逢初一、十一去自己那裡聽示下。
“明天在這裡做水陸道場,雖說來的都是出傢人,可該避的還是要避一避。”她吩咐宋媽媽,“到時候來往的客人就由你領著幾位精明能幹的管事媽媽負責,琥珀負責管那些倒茶上點心的小丫鬟。綠雲帶著紅繡、雁容等人跟在我身邊,服侍那些夫人。至於這屋裡的器皿,陳設……”十一娘望著陶媽媽,“就由陶媽媽負責。”
幾個人都沒有露出驚容,齊齊曲膝行禮應“是”。/
十一娘看著事情都交待的差不多瞭,帶著宋媽媽等人回瞭自己的院子。第二天早早起來,給太夫人問過安後就開始忙祭祀的事,到瞭掌燈時候忙得差不多去瞭太夫人那裡。
太夫人忙讓杜媽媽端瞭羊羹給她:“要註意身子骨,有什麼事,交給管事的媽媽。還有外院那些派過來幫忙的,也都是些經驗豐富可以相托的。”
太夫人年紀大瞭,吃食都很清淡,羊羹雖然養人,可它味道濃鬱,又有膻味,太夫人並不吃。分明就是為她準備的。
十一娘很是感激,雖然味道不好,但還是就著霜糖吃瞭幾塊:“因為跟大傢學瞭很多東西,所以也沒覺得累。”
太夫人贊賞地點頭:“年輕的時候就是要吃些苦頭,多學些東西。等年輕大瞭,才有資格在小字輩面前顯擺啊!”
“是啊!”十一娘笑著和太夫人聊瞭幾句,然後問起二夫人來:“……還沒有回來嗎?”
“中午就回來瞭。”太夫人道,“說項太太回娘傢照顧嫂嫂去瞭。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在這個時代,醫療水平低,生病是件比較嚴重的事。誰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狀況開玩笑。話說到這個份上,不管是真是假,都給足瞭徐傢面子。
“那我們要不要差個人去看看項太太的嫂嫂?”十一娘請教太夫人。
太夫人道:“按道理,既然知道瞭,就應該去看看。可現在這種情況,反而不好去。我跟怡真說瞭,就讓她帶些東西去看看項太太的嫂嫂——她和項太太是姑嫂,又比我們的關系要親一些。”
十一娘點頭,太夫人看著天色不早,隻催她去歇息。十一娘想著明天還要忙,笑著給太夫人行禮,先回瞭自己的院子。
到瞭三月十九的正祭日,徐令寬和五夫人把歆姐兒留在紅燈胡同,天剛剛亮就坐著馬車回瞭府,說是來幫忙的。徐令宜十分欣慰,和徐令寬去瞭外院,十一娘和五夫人給太夫人問瞭安後就去瞭正屋。
路上,十一娘向五夫人道謝。
五夫人笑道:“畢竟是我們傢裡的事。”
妯娌間能做到這樣已經是不錯瞭。
十一娘朝著五夫人笑瞭笑。
待天一亮,徐府的親戚朋友都陸陸續續地到瞭。上瞭香,獻瞭三牲祭品,有的留下來吃午飯,有的告罪一聲先走。十一娘留五夫人在旁邊的花廳裡和留下來吃飯的諸位夫人寒暄,自己則在花廳的屋簷下和那些告辭的人話別,遇到瞭像陳閣老的夫人、梁閣老的夫人之類的,還需要親自送到垂花門前去。
等到中午,十一娘的小腿已是又酸又脹,她問綠雲:“你去看看花廳開飯瞭沒有?”
綠雲還以為她是早上吃的少這個時候肚子餓瞭,忙道:“夫人,要不我到廚房去給您弄點點心來墊墊肚子?”
“什麼啊!”十一娘笑道,“中午來祭拜的人少瞭,留下來吃飯的人上瞭桌,我們正好忙裡偷閑——找個地方你幫我捏捏腿。”
綠雲聽瞭忙上前去扶她:“你先到一旁坐會,我這就去花廳看看。”
她的話音剛落,有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瞭過來:“四夫人,不好瞭,忠勤伯府的甘夫人昏倒瞭!”
十一娘聽著嚇瞭一跳,哪裡還顧得上腿酸不酸,提瞭裙擺就往花廳去。一面朝前疾走,一面吩咐綠雲:“快跟外院的白總管說一聲,讓他速速請個太醫來。”
綠雲顧不得許多,一路小跑去瞭外院。
雁容陪著十一娘去瞭花廳。
飯菜還沒有上桌,大傢都圍在東墻角。
十一娘急急走瞭過去。
有看到的人忙道:“快讓一讓,四夫人過來瞭!”
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十一娘就看見五夫人正神色焦急地半摟著甘夫人。
看見十一娘,她松瞭一口氣,表情也緩瞭緩:“四嫂,剛才大傢正說著話,甘夫人突然暈瞭過去。”
十一娘見甘夫人面如紙白,唇色發烏,心裡沒底,又怕她是心絞疼或是腦溢血之類的病,隻能不動聲色地道:“這兩天甘夫人準備蘭亭的婚事,又趕著來參加大姐的祭祀,怕是累著瞭。你先扶著她,我找個鼻煙讓她嗅一嗅。”拖延著時間。
誰知道她的話音剛落,就有人道:“我這裡有鼻煙。”
十一娘忙接過鼻煙盒在甘夫人鼻子下面晃瞭晃。
甘夫人一個噴嚏張開瞭眼睛。
大傢都跟著松瞭口氣,紛紛道:“沒事瞭,沒事瞭!”
十一娘忙問甘夫人:“您感覺怎樣?”
“我沒事!”甘夫人慢悠悠地從五夫人懷裡坐直瞭身子,望著周圍的人群,“就是有點累!”
“可把我們嚇壞瞭!”黃三奶奶等人笑道。
甘夫人笑瞭笑。
十一娘見她笑容勉強,臉色更顯蒼白,還是很擔心,道:“要不,我扶您到旁邊的小院歇歇?”
甘夫人想瞭想,笑道:“那就麻煩四夫人瞭!”
雁容聽著機靈地帶著小丫鬟去收拾房子,十一娘和諸位夫人客氣瞭幾句,就扶著甘夫人去瞭旁邊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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