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奶看瞭直笑:“這兩個,倒像是嫡親的兩姊妹。”
十一娘聽瞭笑道:“我們兩傢住隔壁,沒想到她們兩個也有緣分。”
“誰說不是!”林大*奶笑應兩句,和十一娘、貞姐兒去瞭林夫人那裡。
林夫人穿著件琥珀色素面杭綢褙子,正在廳堂等。見兩人進來,笑盈盈地迎瞭上去。
十一娘忙帶著貞姐兒曲膝給林夫人行禮。
林夫人攜瞭十一娘的手:“你可是稀客。”又望著貞姐兒,“不過兩個月沒見,好像又長高瞭些!”
貞姐兒臉色微紅。
林夫人已和十一娘往內室去。
大傢分主次坐下,小丫鬟上瞭茶點,十一娘送上幾塊帕子,林夫人問瞭問太夫人的情況,就端瞭茶:“等會來吃午飯。”
十一娘恭聲應“是”,帶著貞姐兒去瞭林大*奶處。
林大*奶拿瞭明前龍井招待十一娘。
十一娘喝著茶,和林大*奶說起慧姐兒送的禮物來:“……以前隻聽說過慧姐兒能書善畫,卻沒想到還能做川扇。送給我們傢貞姐兒的那幾把扇子,就是貢品隻怕也不過如此。特別是那幅月夜玉簪圖。立意新不說,畫的還是半夜盛放的玉簪花,不是仔細觀察過,憑空想像,是絕畫不出這樣的扇面來。”說著,她笑盈盈地望著慧姐兒,“真是有心瞭!”
慧姐兒是傢中嬌女,做起事來自然無所顧忌,不像貞姐兒,有個風吹草動就能讓她萬劫不復。她原鼓勵貞姐兒和慧姐兒多走動,是希望貞姐兒有個適齡的玩伴。
她最怕的卻兩個人都懵懵懂懂,無意間做瞭不妥當的事,反被別人有心算無心,壞瞭名聲……
想到這些,十一娘看慧姐兒的目光就帶瞭幾份審視。
林大*奶聽著十一娘贊揚女兒,忙謙虛道:“她就是喜歡胡來。”
慧姐兒卻是心虛的。
在十一娘的目光下臉“騰”地一下紅瞭起來。
貞姐兒以為慧姐兒不好意思,笑瞇瞇地望著她,神色間露出幾份與有榮焉的自豪來。
十一娘看得明白。她不動聲色,笑著對林大*奶道:“我今天來,實際上還有一樁事想求求慧姐兒。”
林大*奶頗為意外,道:“不知道徐夫人有什麼事用得著慧姐兒的?”
十一娘笑道:“我看那玉簪花畫得實在是好,想請慧姐兒幫我再畫一幅,給我做繡樣子——我想繡一副玉簪花的插屏。”說完,她望著慧姐兒笑道,“也不知道慧姐兒有這個空閑沒有?”
林大*奶一聽,十分感興趣。
女兒的畫畫得好她是知道的,如果十一娘能把它繡成插屏……說不定能因此聲名鵲起。
因此沒等女兒開口,她已迭聲道:“她天天在傢裡擺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沒有空閑?”又囑咐女兒,“你就照著那扇再畫一幅!”
慧姐兒卻神色尷尬,憋紅著臉,半晌才道:“那,那幅扇面不是我畫的……”
屋裡的人俱是一愣。
慧姐兒面露窘色。
“我,我原本是準備半夜起來的,可,沒想到睡過瞭頭。”她吞吞吐吐地道,“後來又下瞭幾場雨……仲然表哥知道瞭,就幫我畫瞭一幅……我原來準備臨摹一幅的。可扇骨是求芳姐兒傢一個內侍幫著做的。要反復上幾道漆。那幾天太陽好,再不把扇面定下來,就來不及瞭。你又最喜歡玉簪花,所以我就……”她滿臉愧色,“我,我不是成心的……”
林大*奶有些目瞪口呆。
十一娘卻松瞭口氣。懸著的心落下瞭一大半。
貞姐兒一開始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釋然。反而安慰慧姐兒:“那是因為你睡過瞭頭啊!要不然,你肯定會親手給我畫玉簪花扇面的!”
慧姐兒更覺得不安。低著頭解釋:“仲然表哥那畫畫得太好瞭。就是臨摹,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才臨時起意的……”
貞姐兒忙道:“不要緊。不要緊。那個扇面的確很漂亮。別說是你瞭,就是我也很喜歡。”說到這裡,她擔心起十一娘來,怕她因此覺得慧姐兒沒有誠意心生嗔怪,急急朝十一娘望去,目光中流露出幾份懇求,“母親也很喜歡!”一副為慧姐兒求情的模樣。
別說貞姐兒在為慧姐兒找臺階下,就是她不為慧姐兒找臺階下,十一娘自己也要給慧姐兒一個臺階下。
“我也覺得那扇面畫得好。”她笑道,“還準備向貞姐兒要那扇子呢!”
貞姐兒見十一娘沒有責怪的意思,長長地松瞭口氣,笑瞭起來。
而慧姐兒見十一娘和貞姐兒都沒有追究,還寬慰她,眼底閃過一絲感激。赧然道:“那徐嬸嬸等我幾天吧——我這就畫幅玉簪圖。可能沒仲然表哥畫的好,可也不會太差。”
她是因為自己不擅長畫玉簪花,又想投貞姐兒所好,因此才會想到代替的吧!
十一娘怎麼會為難她。
想到貞姐兒說慧姐兒的院子裡種瞭海棠花,她笑道:“那玉簪花扇面讓人喜歡,全因立意新。論畫功,其他幾幅扇面也不相上下。要不,你幫我畫海棠花吧?我自己是很喜歡海棠花的。”
貞姐兒聽瞭連連點頭。
慧姐兒更不好意思瞭,低聲道:“原許瞭貞姐兒玉簪花圖的,我還是畫玉簪花吧!”
十一娘還欲再勸幾句。坐在旁邊一直沒有做聲的林大*奶卻突然笑道:“就讓她畫玉簪花吧!誰讓她偷懶來著。”又道,“那扇面也要給貞姐兒補上。”
慧姐兒唯唯應喏。
林大*奶就笑著招呼十一娘:“喝茶,喝茶。上好明前龍井。”打斷瞭這個話題。
十一娘笑著端瞭茶盅,卻看見林大*奶望著慧姐兒若有所思。
她在心裡暗暗點頭。
林大*奶不愧是威北侯府主持中饋的媳婦。
她應該也有所悟吧!
既然如此,有些話還是早點說出來為好。不然,隻怕林大*奶以為自己心生怨懟,專為質問而來。
十一娘啜瞭口茶,笑著對林大*奶道:“我們大人在這裡說話,她們多有拘謹——讓她們也說說體己話去!”
慧姐兒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聽十一娘這麼說,立刻站瞭起來,拉著貞姐兒要退下。
林大*奶卻笑道:“你徐嬸嬸難得來一趟,你不在一旁服侍,又要跑到哪裡去?”然後吩咐她,“你陪著貞姐兒到我內室去坐吧!”竟然不讓她們離開,要在眼前看著。
慧姐兒聽著嘟瞭嘴。
林大*奶目光一沉。
十一娘更肯定瞭。
最後一點擔心煙消雲散。
有林大*奶看著,想來不會再生波瀾瞭。
慧姐兒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思,給十一娘行禮,和貞姐兒去瞭內室。
十一娘就低聲和林大*奶道:“我這插屏,是為貞姐兒繡的——她出閣也是這兩、三年的事瞭。我想著,總要給她陪送個能念想的東西。正巧慧姐兒畫瞭這幅玉簪花的扇面,我們傢貞姐兒又最喜歡玉簪花。這才動心思。沒想到竟然讓慧姐兒為難瞭。”說著,笑瞭起來。
她笑容燦爛,絲毫看不出有什麼芥蒂。
林大*奶長舒瞭口氣。
先有自己去提親,後有慧姐兒送扇面。就是沒這層意思也有瞭這層意思。
她心中暗暗惱侄兒行為孟浪,感激十一娘給自己這個臺階下。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把她嫁到滄州去的原因。”林大*奶嘆道,“這孩子,說她蠢,她學什麼一點就會。說她聰明,偏偏又最不動心思。我隻好找娘傢看著她。也隻有至親的人,不和她細究這些。”
算是向十一娘道歉瞭。
十一娘忙道:“她年紀還小。想我們那時候,不也這樣毛毛躁躁的。過幾年就好瞭!”
林大*奶望著她玉蘭花般素潔的臉龐,不禁失笑:“你也不過比我們慧姐兒大幾歲罷瞭!”
自己到把這個忘瞭!
十一娘面色微紅,訕訕然地笑。
林大*奶掩袖而笑。
氣氛變得愉悅起來。
有小丫鬟隔著簾子稟道:“大*奶,表少爺來瞭!”
林大*奶聽著神色一僵。
難道這位表少爺就是慧姐兒說的“仲然表哥”?
十一娘心中暗驚。
是偶爾?還是知道自己和貞姐兒在這裡做客有意為之呢?
她起身笑道:“既然有客,我避一避!”
林大*奶跟著站瞭起來。
“這次我幼弟帶瞭傢裡的幾個子弟到燕京來。一是為瞭明遠和慧姐兒的婚事,二來,是想到燕京走走門路,以備明年的武舉。三是帶瞭傢裡的小字輩來開開眼界,待他們下場的時候免得不知所措。仲然為人機敏,行事沉穩,又不用參加明年的武舉。因此傢父特指瞭他,讓他幫幼弟跑腿。也不知道他來找我有什麼事?”
這樣一說,那邵仲然縱是有意也變成無意。
林大*奶顯然是怕她誤會。
十一娘笑著點頭:“想來是有急事。”
接受瞭林大*奶的解釋。
林大*奶微微頜首。
十一娘避到瞭內室。
慧姐兒和貞姐兒肩並著肩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正低聲說著悄悄話。
看見十一娘進來,慧姐兒臉色一紅,喊瞭一聲“徐嬸嬸”。
十一娘見內室用的是玻璃窗戶,一面笑著坐到瞭炕上,一面道:“你表哥來瞭,我進來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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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開職工大會,我得瞭先進哦!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