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聞言笑道:,“太夫人可說瞭喜歡哪個戲班沒有?
太大人差人來問她一聲,也是尊重她這個當傢的主母,她卻不可不顧老人傢的喜好。
玉版眼睛亮晶晶的:“太夫人說,不知道白惜香唱得怎樣!”
十一娘笑著點頭,去瞭太夫人那裡。
“不是長生班就是德音班,您看,今年要不要換一換,請結香社來唱堂會,也可以圖個新鮮……”
友夫人笑著點頭,跟十一娘商量:“蛾魚是清蒸還是紅燒的好?花廳裡擺丁香還是海棠好……”
兩人嘀咕子一下午,把三月三的事定瞭下來。
到瞭晚上”三爺徐令寧那邊又有消息傳過來,說三爺得瞭山陽縣的連任。
太夫人很是高興,三夫人趁機商量太夫人:“……吏部文選司的主事幫瞭大忙,我想請他的夫人三月三來傢裡喝杯水酒……”
屋裡的人一下子都沉默起來。
太夫人笑著端起茶盅啜瞭。茶,慢悠悠地道:“我們不過添雙筷子面已。隻怕主事夫人要為難瞭!到時候穿什麼、戴什麼好,拿什麼做禮品……都要費一番心思。你要是有心,我看,不如到春熙樓訂一桌席面送過去更實惠些……”
三夫人臉上掛不住,有些訕訕然。
五夫人就似笑非笑地瞥瞭三夫人一眼,笑盈盈地摟瞭太夫人的胳膊:“娘”您跟五爺說說,三月三我也要去點春堂聽戲……”
按古時候的育兒經,懷瞭身孕的人要在傢裡靜養。
太大人知道她這是在幫三夫人下臺,望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笑著點瞭點她的額頭:“你給我在屋裡好好待著。”,“娘!”,五夫人搖著太夫人的胳膊撒著嬌兒,“您就答應瞭吧……”
徐嗣儉和徐嗣諄都抿瞭嘴笑,歃姐兒卻跑去抱太夫人的另一隻胳膊,沒抱著,就拉瞭太夫人的衣袖,學著母親的樣子嬌滴滴地道:“娘,您就答應瞭吧……”
滿屋子的人都哄堂大笑。
太夫人更是愛憐擰瞭擰五夫人的面頰:“看你還這樣沒大沒小不……”
徐嗣誡嘻嘻地笑。
徐嗣勤則為母親的不知所謂羞的滿臉通紅,低下頭去。
到瞭三月三那天,黃夫人和黃三奶奶依舊是第一個到。黃夫人陪太夫人坐瞭,黃三奶奶拉著十一娘到一旁說話:“……世子爺前兩天得瞭一對紅珊瑚,瞧著稀罕,讓我今天帶過來給你,屋裡換擺設的時候也圖個吉利……”
古時代珊瑚是很珍貴的東西,何況是紅珊哦是為答謝在楊傢抄傢事件中徐令宜幫忙特意尋的謝禮吧!
十一娘客氣瞭一番,笑著收下瞭。
林夫人和林大奶奶來瞭。
“你們傢貞姐兒什麼時候嫁啊……”林大奶奶精神抖撤、紅光滿面,“我們傢慧姐兒如今都有三個月的身孕瞭……”
“恭喜!恭喜……”十一娘和黃三奶奶給林大奶奶道賀。
林大人就和黃夫人、太夫人笑媳婦:“你們看,一點也沉不住氣。
“這樣好的事,換我們也一樣沉不住氣!”,太夫人笑著,喚瞭林大奶奶過去問詳情。
待晚上送走瞭客人,十一娘服侍太夫人歇息,太夫人不免有些猶豫:“要不,讓貞姐兒早點嫁過去……”
“快也不過是今年年底,慢也不過是明年開春。……”十一娘笑道,“慧姐兒在滄州熟悉瞭我們貞姐兒再去,也有個指路的人”豈不更好……”
太大人點頭,笑道:“許是人老瞭,就想早點看著子孫團圓……”說得十一娘心驚肉跳的。
“娘可不能這樣想……”她幫太夫人換瞭歇息的便衣,“我們傢謹哥兒的媳婦還等著您的紅包呢……”
太夫人呵呵笑:“放心,放心,一早就準備好瞭!不會少瞭你們謹哥兒的……”然後和十一娘說起喬夫人來:“……有兩年沒有來參加三月三的春宴,那時候程國公正任宣同總兵,老四剛從老傢守孝回來。不知道這次又是為什麼不來……”
“可能是傢裡的事多吧……”十一娘聽徐令宜說過這件事,“拿瞭二十幾萬兩銀子出來和楊傢的人放印子錢,如今楊傢的冊帳被皇上命人在午門外一把火燒瞭,喬傢血本無歸不說,有些錢還是借的,債主聽說瞭一窩蜂地湧到喬傢要喬傢還錢。喬傢沒錢,有人沖到正廳把祖傳的一隻青綠古銅鼎都給搬走瞭,要不是順天府尹的人來的快”那張三尺長、兩尺寬的紫檀木香案都差點給人抬瞭去。這幾天程國公正應酬著這些事,喬夫人哪有心情來我們傢喝酒、聽戲……”
因為楊傢高利貸很大一部分是借給瞭六部的官吏。建寧侯和壽昌伯被關押後”大理司的官員都有些不敢去審訊,皇上索性讓人貼瞭告示,定瞭今日子在午門把帳冊全燒瞭。
太夫人也聽說過,隻是沒有十一娘的詳細。聽著嘆瞭口氣,道:“兵敗如山倒。這治傢管事何嘗不是如此。我看這次喬傢隻怕是要元氣大傷瞭。偏偏子孫裡面又沒有出采拔尖的人地……”,說著,憶起往事來,“我記得程國公有個庶弟,和老四差不多的年紀。小的時候,不記得是為什麼和老四起瞭爭執,糾瞭幾個玩伴給老四下套子,竟然把老四給套瞭進去,賠瞭五兩銀子才算完事。是個極聰明、機敏的。可惜後來被喬老夫人差瞭人引誘他入瞭煙花之地,後來為瞭個戲子被遂出瞭傢門。要是當初好好教導”送到兵營裡歷練一番,說不定這時候能用得上瞭。”
這事有些復雜”十一娘不好說什麼。
“是啊!”她應付兩句,說起徐嗣浮的事來:“也不知道淡泊齋收拾得怎樣瞭?明天得去看看才好!”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太夫人笑道,“我讓杜媽媽盯著,有什麼事,她會跟我說的。”然後問起楊手]機氏來:“大覺寺那邊的香油錢可準備好瞭?”
關於送楊氏去大覺寺的事,十一娘沒有多說,徐令宜也沒有多問,聽十一娘提瞭一句”就讓白總管去安排瞭。
不過送人去,按燦巨是要送筆香油錢的。
“香油錢已經送過去瞭。說好以後每年三十兩。初九把人送去。”
太夫人微微頜道,由十一娘服侍著歇下。
十一娘回到屋裡。
塹香把黃三奶奶送的一對珊瑚拿給她過目
是粉紅色,一尺來高,燈光下有晶體熠熠生輝,十分的漂亮。
丫鬟們個個嘖嘖稱奇。秋雨還小心翼要地摸瞭一下:“夫人,聽說這東西是海龍王頭上的角變成的,可以趨兇避邪,是真的嗎?”
十一娘自然不會相信,卻也不會戳穿。笑道:“可能吧!”
塹香雖然沉穩,畢竟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此時也有些興奮,笑道:“我小的時候,看見有人傢把它放在祠堂的香案上。應該是真的!”
正說著,徐令宜進來。
“咦,是誰送的?”
“黃三奶奶送來的!”十一娘笑著起身幫他更衣。
徐令宜打量瞭一番:“兩株一樣高,樣子也差不多,倒也十分難得。”然後道,“擺株你窗臺上”和那金魚一起,也湊個趣。一株擺到謹哥兒的炕頭好瞭。”
看樣子,他也相信珊瑚有趨兇避邪的功能。
十一娘笑著應瞭。四月初八佛生日,讓人送瞭隻象牙雕的五百羅漢過去,算是還瞭黃三奶奶的禮,這已是後話。
第二天,她去瞭淡泊齋。
葛巾已經住進去瞭,陪著十一娘在淡泊齋走瞭一趟。
說的是“齋”,卻是個五間三進的院子,臺階旁都是合抱粗的香椿樹,墻重新粉過,傢俱上瞭新濤,幔帳、坐墊全都是新的,花瓶、茶具卻是古董,顯得古樸自然,舒適雅致,頗適合徐嗣諄的身份。
十一娘很滿意”花瞭幾天功夫把徐嗣諄安頓好,皇上對楊傢的處置結果也出來瞭。
“沒收傢產”流放嶺卉?”
徐令宜點頭:“皇上總算還念著昔日的情份,留瞭楊傢人的性命。”
“那再位閣老?”
“多半是活不成瞭!”徐令宜低聲道,“但傢裡的人不可牽連進去。”
十一娘微微嘆瞭口氣。
到瞭晚上,聽到消息的楊媽媽來求見她。
“夫人,我想跟著楊姨娘去大覺寺修行,還請夫人恩準!”說著,就磕起頭來。
也不怪她來找自己。
楊傢現在這樣,她回去也沒個著落。不過是多口飯。
十一娘讓人攙瞭她:“楊姨娘出瞭傢,就是方外之人,媽媽跟去也不太適合。要是媽媽不嫌棄,我給媽媽謀個莊子上看房子的差事,你覺得如何?”
楊媽媽聽瞭有點失望,但十一娘的話也有道理。她感激地向十一娘道瞭謝。初八的晚上,和十一娘派去看守楊氏的媽媽一起幫楊氏收拾東西。
塹香神色有些凝重地進來和十一娘耳語:“自從把人架回瞭屋,不哭也不鬧,東西也都收拾好瞭,剛才還把內室墻上掛的四幅掛屏讓楊媽媽給取瞭下來,說很喜歡,想帶到寺裡去。”
隻有毅志極其堅強的人,才能在這種情況下冷靜而條理分明,不怪些香有些擔心。
十一娘的目的是要她離開徐傢。
聽瞭低聲道:“她屋裡也就那點東西,她想拿什麼就拿什麼吧!至於其他的……我讓管事和大覺寺講好瞭的,三十兩的香錢油,分三次給,一次在端牛,一次在中秋,一次在春節。既然傢裡有人去,於理於情都應該去看看楊姨娘才是!”
些香明白過來。待楊氏走後,把楊氏帶走的東西下瞭帳,在旁邊註瞭一筆,派瞭幾個粗使媽媽把小院打掃瞭一番,然後一把銅鎖鎖瞭院子門。
楊媽媽則和徐傢的粗使媽媽送楊氏去瞭大覺寺,當天晚上回來給十一娘磕過頭後”就挽著包袱跟著徐傢的管事去瞭徐傢位於陜西的一座田莊做瞭看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