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是紫禁城的正門,正門城樓上設有寶座,左右有鐘鼓,而鐘鼓隻有在皇帝大典和大戰凱旋之際才會奏響。
午門共有五座城門,中門是皇帝出入之門,皇後大婚時可由此門進入皇宮,除此以外就隻有新科狀元於金殿面聖謝恩後方可從此門出。
午門城樓是紫禁城九門中氣勢最為巍峨華麗的,而現在午門城樓上鐘鼓齊鳴、樂聲大作,中門大開,禮官、內監及宮娥分列兩側,正中鋪就的大紅地毯一直延伸至內廷。
今天不是皇上聽政的日子,也沒有舉國歡慶的盛況大典,然而一身龍袍、頭戴金冠,著大禮華服在身的天子卻早早出現在午門,他在這裡翹首以盼,隻為瞭心裡想著、念著、盼著卻總是姍姍來遲的她。
“來瞭……來瞭!”遠遠地看到由錦衣衛護送的一輛四馬高車緩緩向禁宮駛來,小善子立即雀躍地喊瞭出來,此時竟忘瞭所謂的規矩。
坐在車中的若微掀起車窗上懸著的簾子向外一望,遠遠地看到立於午門城下那抹惹人矚目的黃色身影兒,又看到前來迎接的儀仗與排場,不由輕喝一聲道:“繼宗,停車。”“娘娘!”孫繼宗立即走到馬車前壓低聲音說道,“是皇上親自在午門外迎接娘娘回鑾。”車廂裡的常德郡主立即拍手喊道:“娘,我們馬上就要看到父皇瞭!”湘汀伸手將小郡主攬在懷裡:“郡主坐穩瞭當心跌瞭出去嚇到皇上。”紫煙面上也是喜氣洋洋,見若微有些心不在焉,立即伸手幫若微理瞭理發髻:“娘娘放心,妝好好的,衣裳也得體。皇上見瞭定是喜歡。”若微深吸瞭一口氣,面上神色憂心忡忡:“叫他們停車。”“什麼?”孫繼宗顯然沒聽明白若微的意思。
“娘娘,還未到城門口為何要停下來?”紫煙也不明究竟,側著頭問道。
“繼宗,你去跟皇上說,我們改走側門。請皇上先行回宮吧!”若微隔著車窗對孫繼宗吩咐著。
孫繼宗微微有些發怔,想要開口詢問,可是眼見若微神色淡定從容又是一派決然之色也隻好從之。
“娘娘,皇上親自在午門迎接,又打開中門鋪上紅毯,這是對娘娘天大的禮遇和恩典,娘娘這樣駁瞭皇上的好意怕是有些不妥吧!”湘汀一面摟緊懷中的小郡主一面低聲勸著。
若微唇邊浮起一絲苦澀:“他的好意我怎能不知,隻是這意太重瞭,咱們承擔不起。”“娘娘!”很快,孫繼宗又跑回來復命,“皇上說請娘娘放寬心,今日大開中門鼓樂齊鳴全是為瞭迎接娘娘。皇上說娘娘擔得起,請娘娘速速移駕。”“娘娘,既然皇上都這麼說瞭,咱們還是下車入宮吧!”紫煙與湘汀從旁相勸,小郡主更是吵鬧著要見父皇。
“馨兒聽話,不許胡鬧!”若微粉面微怒唬住女兒之後又對孫繼宗說道,“繼宗,你再去對皇上講,皇上今日親臨午門又打開中門相迎,若微五內感銘,隻是若微無德、無才,於皇上更無寸功,實在不能承此隆恩,請皇上先行回宮、撤去鼓樂,我們隨後走側門入宮。”“娘娘這又是何苦呢?此番回來皇上定是龍心大悅甚為寬慰。可娘娘這樣三番兩次地相阻,怕是會惹皇上不悅吧!”孫繼宗見若微如此執著相拒不免有些憂心。
“娘,馨兒又累又餓,咱們早些兒入宮去見父皇吧!”馨兒借機又鬧瞭起來。
若微眉頭微蹙:“繼宗去吧,依我所言回瞭聖上!”“這?”孫繼宗十分猶豫,然而看到若微一臉堅定隻得再次禦前傳話。
“娘,馨兒要見父皇,馨兒要見父皇!”小郡主朱錦馨揮動著胖胖的手臂用力蹬著小腿想要從母親懷裡掙脫開來,然而她越是用力身子越被若微狠狠鉗著,小郡主覺得十分不爽,於是放開喉嚨大哭瞭起來。
“不許哭!”若微沖著錦馨揚手要打。
就在此時車門“嘩”地一下從外面打開:“是誰欺負朕的小公主瞭?”“父皇!”仿佛受瞭天大的委屈,錦馨立即扭過臉去,她看到車門外站著的正是自己的父親立時用力掙脫若微的懷抱撲瞭過去。
朱瞻基一把將女兒抱瞭起來,在她的小臉上狠狠親著:“好馨兒,讓父皇好好看看!”雖然離開還不到一個月,可是對於朱瞻基來說仿佛此次分別已隔瞭很久很久。
此時他全部的註意力都被懷中的嬌女所吸引。
他仔細地看著她的眉毛、鼻子、眼睛……朝陽映襯著她那白皙稚嫩的嬌顏更顯俏麗可愛,粉琢玉砌的小臉上如水晶葡萄一樣晶瑩動人的眼睛裡還閃著點點淚珠兒,紅潤如蓓的櫻唇微微撅起襯著那精巧的小鼻子惹人無限愛憐……梨渦融融、盈盈含露。
朱瞻基隻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而小丫頭更是趴在父親懷裡撒起嬌來,她指著坐在車廂裡的若微向父親告狀:“父皇,娘親打馨兒,還不讓馨兒見父皇……”仿佛此時朱瞻基才把目光投向若微,隻見她穿瞭一條粉霞錦綬藕絲緞裙,上身是一件淺藍色的雪霧紗衣,滿頭雲霧隻松松地綰瞭一個彎月髻。
發間、耳際及頸處竟沒有任何飾物相襯。
嫩粉和水藍這兩種淡極瞭的顏色相映在一起,將她的優雅與嫵媚在不經意間發揮到瞭極致。
就像一朵夜來香,原本無意爭芳隻想在暗處悄悄地吐露著陣陣冷香,偏偏這樣的美任誰看到瞭都唯有折服。
特別是那煙雲輕繚的眉眼之間還帶著的幾分慵懶和飄逸如雲的氣質更讓人有些難以琢磨。
“看樣子是乏得很。那怎麼還賴在城門口犯倔,還不趕緊入宮休息?”對於若微,朱瞻基遠沒有對待女兒一樣的好脾氣,一句話脫口而出不像是在關懷體貼,也沒有特別溫存的味道倒像是在怪她。
可是若微聽瞭卻淡淡地笑瞭,這笑容似江南二月的楊柳,輕盈而柔美。
“臣妾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笑之後,便由湘汀和紫煙攙扶著走下馬車,隨後她恭敬異常地大禮參拜,做足瞭規矩,認認真真地行瞭三拜九叩的君臣大禮。
朱瞻基原想伸手去扶,可是他忍住瞭,十多年相守在一起,她此時在想些什麼他心裡很清楚。
雖然他立在對面受瞭她的禮,可心裡著實不太好受,於是狠狠瞪瞭她一眼,那高傲的神情仿佛世間萬物都令他藐視。
他不發一語,隻抱著女兒大步向中門走去。
“娘娘!”紫煙小聲問道,“皇上生氣瞭?”若微笑而不語,輕移蓮步跟在皇上後面隻是到瞭宮門口她並沒有跟著皇上走進中門而從西邊的側門徑直入內。
所有的太監侍女及禮部官員都驚詫瞭。
他們的驚詫最初是因為皇上居然為瞭一名尚未得到正式冊封的妃子而大開中門禮樂相迎,這是大明建國建都以來的第一件稀罕事。
然而現在令他們更為驚詫的是,眼前這位嬌俏的妃子居然會公然拂逆皇上的恩寵與好意,一意孤行執意去走側門。
皇上為瞭寵妃而廢瞭祖宗規矩逾禮相待,可妃子本人非但不領情還與皇上背道而馳成瞭捍衛宮規的衛士,這著實讓所有的人都驚詫瞭。
入瞭午門換上內監所抬的軟轎直接進入內廷,下瞭轎還來不及細想就被簇擁著進入乾清宮。
“父皇!這兒是哪兒?我們怎麼不回傢呢?”馨兒倚在朱瞻基的懷裡奶聲奶氣地問著。
“這兒是乾清宮,這兒就是我們的傢。”朱瞻基含笑回答。
若微緊走幾步伸手要去接馨兒:“馨兒快下來,父皇都累瞭,如今你也大瞭不要老讓父皇抱!”“誰說朕累瞭?”朱瞻基剛要相駁,若微已然從他懷裡把馨兒抱瞭過來,她回首吩咐紫煙與湘汀,“先帶她下去。”“不嘛!不嘛!”馨兒又鬧。
若微揚起纖纖素手沖著馨兒做瞭個鬼臉,嚇得她立即縮在紫煙懷裡,乖乖地隨她們下去瞭。
站在乾清宮的正中,目之所及大殿正中最為搶眼的擺設就是那華貴的寶座。
寶座的靠背、扶手、底座、四腿雕飾的圖案全都是龍。
寶座後面的五扇屏風更是群龍飛騰,端莊凝重。
而寶座上方的金匾,殿中地毯,香爐臺座也全都雕刻有龍。
滿眼都是金黃的顏色和蟠龍的圖案真是氣宇非凡、神聖莊嚴。
若微立於殿中看得有些癡瞭,不知不覺所有的人都悄悄退下,一雙有力的臂膀自身後將她緊緊抱住,下頜在她頭上輕蹭著,他的聲音低緩而充滿磁性:“在看什麼?”她說:“看龍。
這乾清宮裡從寶座、龍案到屏風、護欄、地毯、窗欞,處處都是龍,萬條蟠龍看得人有些眼花,數也數不清。”“呵……”他笑瞭,一股溫暖的氣流從她的脖頸之處緩緩吹來,“其實這殿裡四處皆空唯有一物是真。與其看這些,不如回過身來好好看看朕這條真龍。”她也笑瞭,緩緩轉過身仰起臉對上他的眸子,輕撫著他的臉,“皇上是越發清瘦瞭!”“因為你不在朕的身邊。”臉上神情似笑非笑,所說的話也亦真亦幻,深邃的眼神中透著一種熟悉的情緒,等待和追逐。
溫潤如玉卻又不失陽剛果敢的軒昂氣宇,幽雅從容的氣質中那種道不盡的旖旎溫柔瞬間便將她在見到他之前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堅定與清冷驅散得無影無蹤。
在正大光明金匾下面,在九龍盤旋的禦案龍椅前,他將她擁入懷中,在她的唇上緩緩地映上自己溫潤的唇。
午後的陽光照耀在乾清宮西暖閣樓上落地罩內楠木包鑲的龍床上,低垂的明黃色帳子內,朱瞻基側臥在旁,低頭看著睡得正香的若微,雪白的煙雲紋素紗胸衣包裹著玲瓏曼妙的嬌軀,一雙如雪素臂與圓潤香肩露在明黃色的薄被外面,粉面上是微微滲出的汗珠兒,一雙彎眉微微擰起仿佛在夢中還有什麼難解的煩心事。
朱瞻基伸手輕輕撫在她的眉間,自言自語道:“都過去瞭,微兒,以後朕絕不會讓你這雙秀眉再次皺起,絕不……”“哼。”她像在夢語,隻是不耐煩地推開他的手,翻瞭個身依舊向裡側睡去。
他笑瞭,還是幼時的毛病,總也睡不安穩。
他不禁想起瞭小時候她剛入宮時的樣子,那時的她比現在的馨兒大不瞭幾歲,小小年紀就離開傢人隻身進宮,那樣的乖巧伶俐這六宮上下誰不誇她?“哥,還不快去看看你的小妃子!”記得當時總是二弟瞻墉拉著自己去靜雅軒看她。
每次獨處時自己都有些發窘,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好像記憶中總是她主動來和自己找話題說。
朱瞻基搖瞭搖頭,小時候的日子有多單純、多快樂,為什麼那時候自己總是那麼害羞,想要見她又不敢去找她,總是要等瞻墉來拉他時才去呢?“瞻哥哥!”她總是在人前恭敬地稱呼他“殿下”而在背後悄悄叫他“瞻哥哥。”朱瞻基笑瞭,拿起若微的一隻纖纖玉手輕放在自己的唇邊,先是吻瞭一下,隨即又放在口中輕輕咬瞭一口。
“討厭!”她依舊沒頭沒惱地喊瞭一句,隨即下意識地揮手打瞭一下,正打在他的面額上。
朱瞻基又笑瞭,若微真的回來瞭,一切的感覺也都回來瞭,真好。
“功崇唯志,業廣唯勤!”夢裡她還在低聲呢喃著,“知人則哲,安民則惠!”“什麼?”朱瞻基驚瞭,他瞪大眼睛仔細盯著她看瞭又看這才確信她還在夢中。
她喃喃重復的夢語正是在乾清宮龍案後面那五扇屏風正中雕刻著的治世格言。
他伸手輕輕撫著她如瀑一般傾瀉在枕上的秀發,不知是欣慰還是難過:“好微兒,在夢中還不忘提醒朕要做個明君。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氣度,朕的皇後舍你其誰?”仁壽宮花園裡,張太後坐在池邊看著隱約可見的紅鯉,時不時地撒上一把魚食,引來一片紅鯉爭相騰躍遊來舞去,陽光與紅鯉再加上波光一時之間耀人眼眸。
仁壽宮管事姑姑雲汀侍立一旁遠遠地看到一個小太監朝這邊走過來,則立即在太後身前躬身肅瞭肅:“太後,小德子回來瞭!”張太後微微點瞭點頭,雲汀便招手叫小太監近前回話。
小德子剛要下跪行禮,張太後便開口說道:“行瞭,起來回話吧!”“謝太後!”小德子悄悄抬頭看瞭一眼張太後神色。
雲汀立即訓道:“沒眼高低的東西,瞎看什麼,還不照實回話!”小德子呵呵一笑道:“奴才想看看太後現在高興不高興!”“什麼話?”雲汀斥道。
張太後倒覺得有趣:“小德子,傳你來回個話,你怎麼還要看哀傢高興不高興?”小德子滿臉堆笑:“奴才要回的話兒恐怕會令太後不高興,所以奴才想先看看太後現在的心情如何。如果心情好,那奴才一會兒能少挨幾板子。如果太後現在心情不好,那完瞭,奴才怕是一會兒腦袋要搬傢!”張太後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瞭,她指著小德子對雲汀說道:“看看,我就說不能讓這些小太監們去聽什麼講學吧,這學完瞭都變得油嘴滑舌的瞭。”雲汀聽瞭也不知太後是褒是貶,隻是打量著她的神色像是還好,於是輕輕踢瞭一腳小德子:“太後面前休要輕狂,趕緊照實回話!”“是!”小德子收斂瞭笑容,將今日朱瞻基在午門外迎接若微入宮之事一五一十地學瞭來。
“哦?”張太後又往池子裡丟下一把魚食,眼睛緊盯著小德子,“你說的可是真的?皇上在午門外等瞭半個時辰,又打開中門親自迎接微主子入宮?”“是。隻是微主子似乎並不想走中門還與萬歲爺僵持瞭好一會兒,微主子說要走側門,可咱們萬歲爺不樂意瞭,親自走到馬車邊上把微主子和常德郡主請下車,又親自抱著郡主走中門入的宮。”“什麼?皇上一直抱著小郡主?”張太後似乎不信,在滿朝文武面前,哪有穿著龍袍抱小孩兒的皇上?“是,奴才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小德子言之鑿鑿,“微主子跟在後面,可在門口稍加猶豫最後還是走的側門。”“好瞭,哀傢知道瞭,你下去吧!”張太後似乎是有些累瞭,她站起身扶著雲汀的肩順著園中小徑緩緩而行。
隻是走過沒多久,她又回轉過身問道:“皇上把微主子安置在哪個宮裡瞭?”“回皇太後,皇上把微主子接到乾清宮裡去瞭。”小德子立即緊走幾步回道。
張太後身子一僵,面上表情變瞭又變。
“太後,皇上定是帶郡主去看看金鑾殿吧。小孩子玩兒心重,想是吵著要看看,皇上愛女心切這才從瞭她。”雲汀在旁勸道。
“不是。郡主被安置在乾清宮的西配殿裡瞭。而微主子……看樣子皇上像是想把微主子安排在乾清宮西暖閣裡。”小德子唇角微微抽搐瞭下,低著頭說道:“自打微主子進去到現在就沒出來,皇上還命人添瞭很多新鮮擺設,說是微主子就住乾清宮……”“胡鬧!”張太後突然喝道,緊盯著小德子的目光中悄然閃過一道凌厲之色。
乾清宮是紫禁城裡最尊貴的地方,那兒是皇上勤政和安寢的宮殿。
乾清宮正間正中設禦案、寶座、屏風,是皇上召見臣子商議朝政的大殿。
而乾清宮東暖閣就是皇上的書房,是批閱奏折、傳達政令與近支大臣議政之所。
西暖閣有“溫室”之稱,是皇上的寢宮。
乾清宮另有東西兩座配殿,東為昭仁殿,西為弘德殿,是預備將來皇子們學習的“南書房”。
與此二殿南墻相連的東、南、西三面廡房都是為皇帝服務的機構,廡房從北往南排列依次是為皇帝管理、晉獻茗飲、果品以及節令宴席的禦茶房,其次就是專門收貯皇帝冠袍履帶衣物的端凝殿,再次則是鳴鐘處、禦藥房、敬事房以及收藏禦用圖書、文房四寶的懋勤殿。
若說紫禁城是大明江山的穴位,是萬眾仰目的勝地,那乾清宮就是紫禁城的穴位,江山社稷核心之處,這樣的地方怎麼能夠讓一個庶妃和皇女住進去呢?張太後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抽搐著嘴角癡癡地停瞭半晌之後才吐出一句話:“當真是瘋瞭嗎?”小德子連連點頭:“是,皇太後說的是,先皇還未下葬,皇上就把微主子召到乾清宮伴駕,這確實有累聖德。不僅如此而且居然還讓微主子住乾清宮,這還瞭得?這乾清宮是皇上理政休息的寢宮,別說是宮妃瞭,就是皇後也不能住呀,咱們皇上也不知怎麼的就突然糊塗起來瞭!”“好瞭!”張太後面色已然十分難看,“你先下去吧,哀傢自會重重打賞。”“謝太後!”小德子千恩萬謝地走瞭。
張太後轉向雲汀:“雲丫頭,此事你去查查,看看是不是正如小德子所說的。”“是!”雲汀低垂著頭應著。
“還有,這個小德子,不必留瞭!”張太後面色陰沉。
雲汀稍稍一愣,她不知道太後話裡的意思,不必留是不必留在乾清宮裡還是其他的意思。
這可是太後前幾天剛剛從仁壽宮派過去的親信呀。
“皇上是真龍天子,就算行有差池,也輪不到奴才們來議論。此事交給馬雲,就說是哀傢的意思——杖斃。皇上就是對他們太過寬待瞭。唉,雲丫頭,你說若是沒瞭規矩,這麼大的紫禁城會亂成什麼樣?罷瞭,如今宮裡的整治就從他開始吧!”“是”!雖然是盛夏的午後驕陽似火,但是雲汀此時卻是手腳冰涼,心裡的感覺如同臥冰嘗雪。
都說天子無情說變臉就變臉,誰承想太後也是一樣,曾經那樣端莊賢淑的她在當瞭太後之後,怎麼像是突然變瞭一個人似的。
她的心思也越來越難以琢磨瞭,更加沒有人能夠預見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