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那些咖啡沿著我的頭發我的衣服我的臉往下淌,滿屋子裡的人都在看我,我竟然沒覺得有多丟人,我隻是覺得心口一陣一陣難過跟刀割似的。那些咖啡徹底弄臟瞭我的素描,我拿袖子用力地擦也擦不掉。我蹲在地上,終於哭瞭。其實這些素描都是我和顧小北在一起的時候畫的,我有一張他就有一張,現下我的都沒有瞭,就跟合約一樣,我手上的合約沒瞭,再也不能要求顧小北履行他曾經的山盟海誓瞭。看著那些銀灰色的細致漂亮的陰影明暗我越想越難過,然後突然一隻手把我從地上拉瞭起來。
我回過頭,看到陸敘,他看著我的樣子以為我被人欺負瞭(其實我也的確被人欺負瞭),於是撩起袖子就要沖上去,我抱住瞭他,眼淚流在他一萬多塊的西裝上,我說陸敘,別,別。
然後我拉著他離開瞭。走的時候我對著顧小北說,我再也不欠你什麼瞭。
顧小北的眼睛裡像是鉆石,和以前我看到的眼神一樣,充滿光芒,熱淚盈眶。
我和陸敘進瞭電梯,在電梯裡面我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陸敘在我旁邊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做什麼,於是從口袋裡摸出一方手帕遞給我,我一看見就想起顧小北和他有一個習慣,於是哭得更傷心,陸敘是徹底崩潰瞭不知道怎麼勸我,靠在電梯墻壁上一聲嘆息。
後來陸敘告訴我,那天他見著我哭都嚇傻瞭,以前一直覺得林嵐會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山無棱天地合都不可能。隨便什麼情況下那也是一雷厲風行的新女性。他說那天一見到我蹲在地上哭心裡比被人割瞭幾刀都難受,於是就想沖過去把那男的給瞭結瞭。
我聽瞭心裡特別感動,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很感動,於是決定你請我吃飯。
陸敘立馬答應然後一仔細琢磨就“嗷──”的一聲慘叫,說又栽我語言陷阱裡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