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去找明澤羽!
去找明澤羽!
去找明澤羽!
……
眼前是鮮紅的一片,耳邊轟隆隆地一直回響著離開尹正赫時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盡管腿腳已經疲勞得失去瞭知覺,我還是機械地朝學校的方向瘋狂地跑著。
明澤羽……
為什麼是明澤羽?
身陷絕境的尹正赫為什麼不讓我去找其他人,卻讓我去找明澤羽?他們平時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交情,甚至……好像還相互敵視,明澤羽真的會願意幫助尹正赫嗎?就算願意,他那種病弱的身體怎麼能幫得上尹正赫呢?
……
腦子裡的問題像沸騰的氣泡爭先恐後地湧起,我晃瞭晃有些缺氧的腦袋,邁著越來越沉的腳步終於跑進瞭校門。
要去哪裡找明澤羽呢?
我邊跑邊四處張望,突然腳下一絆,重重地摔倒在地。幸好這裡是通往操場的花園小徑,同學們都去操場觀看校運會瞭,沒有人看到我這狼狽的一幕。
我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這花園混合著花草清香的空氣,額頭上血管的突突跳動慢慢地變得平緩。
運動會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廣播裡不斷傳來興奮的加油聲,每一個比賽場地都圍滿瞭觀戰的同學,可是明澤羽會在哪裡呢?操場、看臺、教室……或者我應該去問羅皙妍老師?
正想著,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擊瞭我,視線中的景物開始旋轉,在我眼前時近時遠地跳動。我伸手想要扶住旁邊的大樹,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搖晃瞭一下,無力地倒向一邊。
眼前漸漸被一片濃霧籠罩,意識飄遠前的最後記憶是鼻子裡越來越濃烈的香氣……
(粗字)
銹跡斑駁的鐵門邊,銀發的少年沐浴在一片慘白的陽關中。
他的腳下,剛才還號叫這朝他揮舞鐵棍的混混們已經橫七豎八地躺瞭一地,不時發出幾聲細微額呻吟聲。
靠著鐵門深深吐出一口氣,少年抬起頭微微睜開眼睛,看著穿破雲層散落下來的光線,緊繃的面部線條終於柔和下來,寶藍色的眸中透出點點的輕松。
“少爺,已經全部解決瞭。”
站在銀發少年身邊的清秀少年整瞭整剛才打架時弄起褶皺的制服,神情平靜得仿佛這裡剛才並沒有發生一場血腥的打鬥。
淺紅色頭發的少年趴在清秀少年的肩膀上,笑瞇瞇地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這一次的傢夥有點來頭哦,正赫。你閉著眼睛打架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哈哈你千萬要小心別看到這些傢夥的血哦,不然這次暈去就沒有愛問問題的公主‘吻’醒你瞭”
銀發少年微微皺瞭皺眉頭,不耐煩地剛要說什麼,頂著刺蝟頭的囂張少年領著兩個跟班走瞭過來。
“尹正赫,這場架打得精彩,雖然跟我龍日一比起來還差瞭一點兒,但是勉強也可以算作我龍日一認可的男人瞭!”他環顧瞭一下四周,沒有見到先前和銀發少年在一起的少女的身影,於是奇怪地問道,“你的女人呢?扔下你一個人跑瞭?”
銀發少年猛然間被提醒,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他無暇理會刺蝟頭少年的問話,飛快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摁瞭幾下,翻到通訊錄裡那個存瞭很久卻從未撥出的號碼。
撥號。
連接……
頭一次,他感到瞭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
(粗字完)
這裡是……哪裡?
好像被蠱惑瞭般,我呆呆地站在森永高中的校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校門裡面,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我移不開眼睛。
就好像我已經知道自己就要與花沐學長初次邂逅,整個學校都沉浸在玫瑰色的氛圍中。晃神間,一個溫潤的少年出現在瞭我的面前。他柔軟的褐色頭發披散在脖頸間,皮膚白皙,琥珀色的眸子溫柔地看著我,透著清澈的快樂。
“元彩希,我是你的‘元氣加油站’呢!”溫柔的聲音像是小樹林裡流轉的微風,輕扯著我心底就要蹦出的名字——明澤羽。
比天使多一層溫柔的天神之子。
他微笑著,優雅地朝我伸出一隻手,像一位迎接公主歸來的尊貴王子。仿佛被不知名的魔法吸引,我朝著他伸出的手走過去,心被即將抓住的幸福撐得快要爆炸。可就在指尖觸到的一剎那,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元彩希,你不是說不想讓我孤單嗎?”
逆光中,一個銀色頭發的少年寂寞地站在原地,迷霧籠罩的瞳孔透出幽藍的光芒。見我情不自禁地向前邁進瞭一步,那雙寶藍色瞳孔中卷積的濃霧突然彌散開來,眼底倔犟有孤獨的光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裡。那麼倨傲的神情,多麼完美的保護罩,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卻因為那樣孤寂的眼神而疼痛瞭呢?我揪緊胸口的衣服,努力平息著心中如浪海一般翻滾肆虐的疼痛,下一秒卻被他用力推進瞭學校的大門,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阻擋在校門外。
“去找明澤羽!”
“尹正赫!”
我看著緩緩關上的校門,著急地叫喊著、掙紮著,終於清醒過來……
是夢!
我睜開眼睛從夢境中逃離,伸手擦瞭擦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頭卻還是昏沉沉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不是應該在去找明澤羽的路上嗎?可是現在……我環顧瞭一下四周,完全陌生的環境,暗黃色的窗簾,還有貼著我後背的大片落地窗,難道我是在窗簾後面?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對瞭,之前我好像問道一股奇怪的氣味我就暈倒瞭,難道我暈倒之後就被帶到這裡來瞭?那帶我來的人會不會就在窗簾的另一邊?
我抬起手,正在猶豫要不要掀開窗簾看一看,窗簾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聲音中帶著一股像是在幽暗的深淵中沾染過的森冷氣息。
“既然大傢都這麼有合作誠意,那麼我們一定會幫助森永度過這次危機。”
什麼?森永?危機?這是什麼意思?他說的“森永”是指我們森永高中嗎?森永高中現在有危機?說話的到底是什麼人?一連串的問題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的腦袋裡面兜兜轉轉,我好奇地一把掀開面的窗簾……
刷——呼啦啦——
嗯?怎麼回事?窗簾怎麼整個兒掉下來瞭?我還來不及看清窗簾另一邊的景象,眼前就變成瞭一片厚重壓抑的黑暗……
嗚,真是倒黴啊!我流著寬面條淚在地上死命地和窗簾佈鬥爭著,頭頂突然響起一道帶著淡淡溫怒的質問聲:“什麼人?”
“對……對不起……”我終於從窗簾的熱情擁抱中憎掙紮出來,驚慌失措地抬起頭,眼前的情景卻讓我不由得一愣。
在我的面前是一場寬闊氣派的橢圓形會議桌,穿著整齊正裝的男男女女圍坐在桌子前似乎在商討著什麼。因為的突然出現,他們全部都把視線聚焦在瞭我這裡,雖然嚴肅的表情並沒有很大的變化,但是眼神中已經慢慢地流露出對我的疑惑不解和厭惡不滿。
呃,這種景象……是在開會嗎?我現在是在某個重要會議的會場?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裡來呢?難道帶我來的就在這些人中?可是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啊!不!不是的!
當我緩緩移動的視線定格在那群人中的某一個身上時,我差點忍不住尖叫起來——
那個人、那個人是……
(粗字)
行政樓。理事長辦公室。
有著天神一般柔和氣質的少年正坐在窗邊的紅木桌前靜靜地瀏覽文件。似乎在思考什麼,他精致的眉頭微微皺起,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紙面。
突然,一陣悅耳的鋼琴聲響起,少年從文件中抬頭,伸手拿起瞭桌上的手機。
“你好。”
“明澤羽,是我,尹正赫。”
電話裡的音質有些改變,但是對方的口氣卻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少年的聲音不自覺地冷瞭幾分。
“有什麼事嗎?”
“元彩希的事謝謝你。這邊的事情解決瞭,請幫我把她帶到學校正門門口來。”
“元彩希?”聽到這個名字,少年的神情有一絲錯愕,手指下意識地扣緊手機,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我沒有看到她,發生什麼事瞭?”
“她沒找到你?該死!難道被那群人渣攔住瞭?”對方焦急不安地掛斷瞭電話。
嘟嘟……
重新恢復寧靜的辦公室裡隻剩下單調的電子音在回響,像躁動的鼓點一聲聲敲打在少年的心上。
少年靠在寬大的椅背上,望著窗外的藍天思索瞭偏科,突然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粗字完)
“校、校長大人!”
我驚慌地用最最恭敬的語氣喊出面前我唯一認識的那個人的尊稱。面部的肌肉已經完全僵硬,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是哭還是在笑。
空氣完全被凍結瞭。會議室裡,除瞭穿著一身臃腫西服的校長不斷朝我發射著毀滅萬物的視線導彈,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用瞭“驚厭”的眼神對我聚焦。
“咳咳……”一名看上去很有修養的男子清瞭清嗓子,清越的嗓音打破瞭空氣中致命的壓抑,“看來你們還有私事要忙,那我今天就先告辭瞭,合作的事情咱們下次選時間再細談。”說完,他極曖昧地沖我一笑,帶著幾個助手模樣的人在校長等人的恭送下離開瞭會議室。
為什麼要朝我笑?我不明所以地回望那抹目光,直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會議室的雕花木門外才回過神來。
“元彩希!”校長阿諛奉承的鞠躬甫一結束,目光一轉立刻化為一把利刃直插在我身上,“你倒是每次都會別出心裁地給我驚喜啊!上次是牛奶裝,這次居然敢偷聽學校高層會議瞭!”
“不是,我沒有偷聽!”聽到“牛奶裝”三個字我特意低頭看瞭下自己的一副。很好,不是什麼奇怪的裝束,於是大著膽子辯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到窗簾後面,我本來是去找明澤羽的,可是莫名其妙地就昏倒瞭,然後莫名奇妙地出現在這裡,我……”
“你要去找明澤羽?你找他幹什麼?”站在校長旁邊的一位氣質高雅的女人突然向我走過來,強大的氣場隨著她優雅的步伐步步逼近。
“我……”我吞瞭吞口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總不能說是尹正赫大傢派我來找明澤羽幫忙吧?更何況,我也不明白尹正赫為什麼要我去找明澤羽……
見我支支吾吾不說話,她將詢問的目光轉向一旁的校長:“她叫元彩希?”
校長擦瞭擦頭上的冷汗,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理事長。”
理事長?這個氣質高雅的女人竟然是理事長?跟我想象中的樣子截然不同,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周身散發出一種睿智的美感,那雙仿佛能夠洞穿一切的明眸註視著我的時候,我竟然有種錯覺——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可是我明明沒可能有機會見到理事長的。
“元彩希,如果你不能解釋你現在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那麼我想你也沒有繼續留在這所學校的必要瞭。”理事長上下打量瞭我一番,冷冷地開口。
什麼意思?是要我自動退學嗎?就因為我“偷聽”瞭他們的會議?可是那根本不是我的錯!
我不服氣地為自己辯解:“理事長,你們是在懷疑我“偷聽”瞭你們的會議嗎?雖然我是聽到瞭一兩句話,可是這並不是我故意想要聽到的。我在校園裡莫名其妙地就被迷暈瞭,醒來就發現自己在窗簾後面,我也不知道是誰做瞭這麼無聊的事情,所以也隻能對您解釋這麼多。如果理事長您要追究這件事情,為什麼不去追究校園保安的漏洞呢?”
“元彩希!你竟然還敢跟理事長頂嘴!”校長怒氣沖沖地朝我大吼,“你破壞瞭會議難道就沒有一點兒羞恥心嗎?”
“閔校長,你冷靜一下,元彩希同學也許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是被人陷害的,我看我們應該調查清楚之後再下判斷。”一位校董模樣的中年男人擺擺手示意校長冷靜。
“李董事,你竟然會相信她那套可笑的謊話!她被人陷害?證據在哪裡?誰可以證明?”校長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可以證明!”
突然,一道如天籟般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伴隨著這道熟悉的聲音,一位純白的少年從門外快步走瞭進來,褐色的發絲隨著他急切的步伐起伏不息,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看到我他琥珀色的眸子如同煙火綻放的夜空般驟然明亮。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眼中那些飛逝而過的璀璨光芒,身體就被一雙修長的手臂用力地擁入一個溫暖安心的懷抱。
“我找到你瞭!”
他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流轉,驚喜的氣息仿佛穿越千年的約定,久久不散。
“明澤羽……”
我輕輕地喊出他的名字,感覺他更緊地擁住我,心中的不安和委屈突然全部煙消雲散,仿佛寂靜的曠野中瞬間綻放出無數朵小小的雛菊,填滿甜蜜而小心翼翼的歡喜。
“明少爺!”校長驚呼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可置信,蜷縮在明澤羽懷抱中的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來自四周的那一道道惱怒不已的視線。
“閔校長,元彩希是被人陷害的,希望你可以詳細地調查一下這件事情。”
明澤羽抬起頭對校長丟下這句話,然後牽起我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瞭會議室。
③
經過行政樓裡一間又一間辦公室,明澤羽牽著我的手從明暗光影交織的嘗嘗走廊上快步走過。
他的手心很溫暖,柔柔地包住我冰涼的手指。從我的方向看去,他的側影始終被一團融融的光線包裹著,如同被羽化處理過的影像,純白而聖潔。
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明澤羽擁抱住我的瞬間,那道和著有力的心跳聲闖進我心底的聲音——
“我找到你瞭!”
那麼驚喜的聲音,那樣動人的心跳,是因為找到我瞭嗎?
是為瞭我嗎?
明澤羽牽著我走出瞭行政樓,在一片綠茵掩映的小道上走瞭一段路,他突然像意識到瞭什麼,慌亂地松開我的手,白皙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情。
見我不解地看著他,他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剛才是我失禮瞭。”
“啊?哦,不會……”見他小心翼翼地拉開和我之間的距離,我的眼底晃過一絲落寞,也自覺地向後退瞭半步。
明澤羽,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是隔著這樣不近不遠的距離,所以你的每一次靠近對我而言都隻是一場隨時會醒來的美麗夢境。
氣氛變得有一絲尷尬,我盯著明澤羽的眼睛,他的眸子像琥珀一般明鏡剔透,卻仿佛隱藏著至深的秘密令人無法猜透。
④
當我在一片夕陽中看到那個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孤傲地站在路邊的少年時,眼淚又一次忍不住流瞭下來,隻覺得腦袋裡有一股奇妙的氣體在往上沖,我想也不想就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瞭他。
“喂……”尹正赫的身體一僵,隨後打手落在我的頭發上,輕輕地揉瞭幾下,別扭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寵溺、幾分無奈,還有前所未有的溫柔,“喂……你哭什麼?白癡,我不是好好的嗎?”
好好的嗎?
我一邊哭一邊抬頭看著他的臉,他的臉上有一大片淤青,嘴角和額頭的血跡已經擦去,銀色的發絲凌亂不堪,身上的支付更是慘烈,被撕得一條一條的,隻差沒一陣風吹過來,全部吹散。
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我的心裡一陣一陣地疼,忍不住抬頭摸瞭摸他臉上的傷,他立即“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你想謀殺啊,元彩希,很疼啊!”尹正赫瞪瞭我一眼,抓住我亂摸的手不肯放,寶藍色的眸子中閃耀著的卻是月光一樣柔軟的光芒。
我撇瞭撇嘴巴,不慢地嘟嚷:“還說沒有事。”
“我說沒事就沒事!”尹正赫不耐煩地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倒是你,叫你去找明澤羽,怎麼我打完架瞭你還沒找到人?害我以為你被劫持瞭,到處去找你!”
“呃……對不起哦。我找瞭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然後就……”我心虛地支支吾吾。這時,旁邊傳來一陣酸意十足的對話:
“龍哥,你看人傢尹正赫跟他女人多親熱,大嫂她……”
“閉嘴!你們大嫂那麼溫柔淑女,這麼大膽的事情他怎麼做的出來?”
我回過頭,這才發現旁邊除瞭一直沉默的明澤羽之外,還站瞭好幾個人。
李言攸恭恭敬敬地站在尹正赫身後,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凌亂,但是神情已經完全恢復瞭之前的平和謙遜。隻是,他那雙清澈明凈的眼眸再看向和尹正赫緊緊抱在一起的我的時候,微微透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聖辰悠看上去有一點兒疲憊,一隻手搭在李言攸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朝我揮瞭揮,目光在我、尹正赫和李言攸身上轉瞭一圈之後,唇角微微翹起,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龍日一站在另一邊,臉上貼瞭幾塊OK繃,旁邊的“坦克二人組”臉上也貼著同樣的OK繃,三個人看著擁抱的我和尹正赫嘰嘰咕咕議論著。註意到我把視線轉移到他們這邊,龍日一突然仰頭對著尹正赫大聲說:“尹正赫,下次有機會我們在較量,今天就不打擾你跟你女人瞭。記住,不要掛瞭!”然後帶著小坦、阿克大搖大擺地快速閃人。
等我目送這龍日一他們消失在街道盡頭,再回頭,發現身邊竟然一個人也不見瞭。
“他們呢?李言攸和聖辰悠到哪兒去瞭?”我四下張望著,“明澤羽呢?怎麼也不見瞭?”
“不見瞭更好!”一隻手臂把我的肩膀攬瞭過去,隨後尹正赫那標志的霸道聲音從頭頂傳來,“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粗字)
如神祗般的少年獨自行走在一片熔金的霞光中。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下,將它孤單的身影沉默地拉長。
剛才見到那個少女撲向銀發少年的懷抱時,他的心臟突然就那樣空瞭一塊,冷颼颼的風鉆進空虛的黑洞裡,發出悲傷的哀鳴。仿佛多待一秒心臟就會緊縮窒息,他逃也似的離開瞭那兩個人的身旁。
沿著一條平日裡很少走的校園小徑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少年的眼底始終凝結著濃鬱的花不開的失落,像一場落瞭千年的紛揚大雪,蒼白而寂寥地將整個世界封鎖。
偏偏有個人在這個時候突兀地打擾。
“你是明澤羽嗎?”
少年抬頭,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個清瘦青年的身影。青年似乎有著混血的血統,眼睛深邃地嵌在輪廓分明的面龐上,配合著及肩的褐色鬈發,自然地流露出一種隨意不羈的藝術傢氣質。
“我是。”面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少年的眼底閃過一絲冰冷,周圍的空氣迅速凝結成團,他身上那些與生俱來的優雅和高貴都被突如其來的冰霜驅逐,犀利的冰霜在他的周圍豎起一道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屏障。
“第一次見面,你可能還不認識我,不過我對你已經很熟悉瞭。”青年揚起一個自信十足的笑容,眼神中卻悄悄露出瞭一絲挑畔的意味,“你的原傢庭教師——羅皙妍小姐,是我的女朋友。”
少年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一絲變化,隻是眼神稍稍一轉,便直直地對上瞭青年探究的視線。
那樣冷靜的眼神,被盯上的瞬間似乎連血液都有被凍住瞭。可青年隻是瞭然地笑瞭笑,重復道:“你聽懂瞭吧?我是羅皙妍的男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纏著她。”
“呵呵。”少年放棄瞭沉默,微笑著將視線轉移瞭方向,在那個方向,一位穿著白色運動衣的女人正急急地趕過來。
“你跟他說瞭?你不是答應過我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告訴他嗎?”女人停在青年面前,著急而有些責怪地質問道。
她白皙的皮膚因為剛才的疾走而染上瞭粉嫩的紅暈,如天邊的紅霞般散發著令人驚嘆的吸引力。“皙妍,我知道你不忍心傷害他,在你心中他是比弟弟還親的存在,可是我再也忍不下去瞭。從你當初執意回到森永高中開始,我就整天生活在不安中。在我的世界中,連曾經最愛的音樂都為你讓道瞭,為什麼你的世界裡卻還可以住著一個明澤羽?皙妍,告訴他真相吧,你不會接受他,那麼就應該讓他早點放棄!”
少年註視著說話的兩人,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表情,隻是周的氣氛卻不知不知不覺地沉入海平面以下,不斷被濕漉漉的憂傷入侵,滲透。
女人遲疑著,終於滿臉歉意地轉向瞭身旁如天使一般平靜的少年。
“澤羽,對不起,也許這件事我應該早點告訴你……至少,應該由我親口告訴你……”
少年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直視這面前這位自己曾經深深迷戀的女人,清澈的瞳仁裡漸漸透出幾分平和與瞭然。
這是……被喜歡的人拒絕瞭吧?
但心情並沒有想象中難過,反倒像是終於脫去瞭沉重的束縛,整顆心都變得自由自在瞭。
“希望我們沒有傷害到你,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感情,我隻能把你當作弟弟。澤羽,可以嗎?”
掙紮許久的太陽終於沉到瞭地平線下,最後的橘色溫暖消失之後,夜幕翩翩降臨。
漸漸變得曖昧的光線中,少年緊繃的輪廓慢慢柔和下來,冰冷的屏障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彎起絕美的唇角綻放瞭一個禮貌的笑容,釋然的星芒在眼底閃動。
“以前是我太不懂事給老師添麻煩瞭,以後不對,是從現在起,我不會再給老師帶來困擾瞭。”
(粗字完)
⑤
太陽已經快下山瞭,西方的天空隻剩下一暗紅色的霞光,迎著晚霞的餘暉走在路上,身後是兩個拖長的影子,世界如同一幅清淡的水彩畫,散發著精致的美麗。
我跟在尹正赫身後,手被他緊緊握著,沒有半點抽出來的餘地,慢慢地手心裡沁出一層汗,潮乎乎的很難受,窩往回抽瞭抽胳膊,抱怨地叫瞭一聲:“尹正赫,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尹正赫回頭瞪瞭我一眼:“等到瞭你就知道瞭。”
“可是我想回傢。”我不慢地嘟嚷。
“不行。”他想都沒想就一口否決。
我頓時有種想哭的沖動,他現在沒事瞭,為什麼卻連回傢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被允許呢?
夕陽的餘暉斜斜地照顧來,將我和尹正赫溫暖地包裹在一片金紅色的暖光中,我抬起頭隻能看到尹正赫的側臉,他的臉很好看,遊戲和讓我羨慕的高挺鼻梁,下巴的弧度也是剛剛好,皮膚是細瓷一樣的細致,薄唇緊抿著,似乎在思考什麼,半晌,他才轉過頭來看我一眼:“那個地方,我從來沒帶人去過,你應該覺得榮幸。”
從來沒帶過人去過的地方……
是他的秘密基地嗎?
我想起我自己的秘密基地,心裡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一個地方之所以會被人當作秘密基地,是因為那裡對自己很重要,是個可以放置所有秘密,受傷時可以自我療傷的地方。他竟然願意帶我去,這說明……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嗎?
不,不對……
這個念頭一出,我慌忙使勁搖頭,希望能將這個荒唐的念頭搖出自己的腦袋。
他一定是太無聊瞭才拉我陪他一起消遣,什麼特別,絕對沒有,沒有……
我兀自在後面又搖頭又點頭,尹正赫再次回頭瞪瞭我一眼:“你頭上長蘑菇瞭嗎?晃來晃去幹什麼?白癡。”
剛才他看我的時候我沒有在意,這一眼我倒是看得真真切切,他寶藍色的眸子被夕陽染上瞭暖金色,看上去如同黃金上鑲嵌的藍寶石,美麗耀眼,說不出的迷人。我看著看著竟然看呆瞭,連他什麼時候拉著我從後門走進瞭學校都不知道。
等我回神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站在瞭學校體育館的門口。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奇怪地四處打量,體育館的門口並沒有什麼特別,隻不過此時同學們都走光瞭,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顯得特別安靜。
尹正赫終於放開瞭我的手,走到體育館側門旁邊的一個樹叢後面的臺階上坐好,看我還傻站在那裡,又吵我招招手:“過來這裡坐。”
“哦。”反正我不過去,他也一定會沖過來把我強行拖過去,我隻好乖乖地應聲,然後走進樹叢,跟他並排坐好。
剛才從書叢外面看並不起眼,等在這裡坐定之後,我才發現這裡的妙處,周圍被茂密的矮樹叢包圍,有種與周圍的世界隔絕的錯覺。正對著臺階的地方有棵很大的銀杏樹,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瞭,樹幹上坑坑窪窪的,最奇特的是,那裡還有一個很大樹洞。
“看到那個樹洞沒有?他是我第一個發現的,所以它是屬於我的。”尹正赫指著樹洞,得意洋洋地沖我跳瞭挑眉毛,“所以每次打完架,我都會到這裡來,把我的光榮事跡說給他聽。”
呃……說給樹洞聽?
我愣愣地看著尹正赫的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傳說,如果將苦惱和不開心的事說給樹洞聽,樹洞就會將你的苦惱和不開心全部吞掉,你也會因此快樂起來。
那麼,尹正赫說給樹洞聽的……是苦惱嗎?
“你看著我幹什麼?”見我盯著他的臉不說話,我又有些不開心瞭,瞪瞭一下寶藍色眼睛,語氣卻沒有之前那麼兇,“白癡!”
“呵……呵呵……”我被他瞪得有些尷尬,饒瞭繞頭,看著樹洞轉移話題,“這麼隱秘的地方也能被你發現,你真是……偉大……”我是我想說無聊的,可是又覺得這樣說別人的秘密有些不好,所以隻好換瞭個詞。
“你也覺得吧。”尹正赫竟然笑瞇瞇地將我的客氣話照單全收瞭,然後伸手從樹洞裡摸出一樣東西遞到我手上,“這全是讓我不開心的東西,我把他們全部為給樹洞吃瞭。”
這是一個錦盒,包裝很精致,奢華的緞帶系著蝴蝶結不說,盒子周圍還包著金邊,金邊上鑲著四科小碎鉆。我愣瞭一下,這麼奢侈的盒子裡到底裝著什麼驚人的寶貝呢?
我好奇地打開盒子,當我看清楚裡面裝的東西時,頓時覺得先前驚嘆不已的盒子簡直就是垃圾。
盒子裡赫然躺著伯爵去年發售的懷舊版名表,全球限量二十隻,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我在爸爸買的雜紮上看到過一次,爸爸曾經對著他留瞭半天的口水,沒想到今天第二次看到,竟然是實物,而且還被當作垃圾丟在樹洞裡……
“這個是……”我抬頭詫異地看著尹正赫,有些不太確定他把這麼貴重的東西丟到這裡是什麼意思,“是什麼?”
“手表啊,白癡。”尹正赫拍瞭下我的頭,又伸手從樹洞裡摸出另外一個東西遞到我手上,“這些都是我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為什麼要放在這裡?或者說丟在這裡?他不習慣嗎?
我打開他遞給我的第二個盒子,驚訝地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張支票,而且是一張沒有填數額的支票……
“這……”
我更加納悶瞭,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生日禮物?
“這些都是我媽和我大哥送的……每年的生日都會送,通過管傢……”尹正赫看著樹洞,長睫毛垂瞭下來,蓋住寶藍色的眸子,如同藍寶石上面落著的蝴蝶,“反正都是他們的秘書置辦的東西,所以每年拿到的時候,我都有些不確定,這些到底算不算是禮物……”
連自己傢人的生日禮物都要秘書待為置辦……我看著尹正赫,隱約有些明白他的心境瞭,就算是表面堅強叛逆的他,也很希望在生日的時候收到來自傢人的禮物吧。
“尤其是這張支票更可笑……”尹正赫用兩根手捏著那張沒填數字的支票,自嘲地笑瞭笑,“竟然是大哥直接從他的支票本上撕給我的,這是唯一一次沒有通過管傢接到的生日禮物,我卻感覺自己像個乞丐,在接受別人的施舍……也許在他們的眼裡,我連乞丐都不如。反正無法成為強者就是廢物,而我就是尹傢的廢物……”
尹正赫的聲音裡有著深沉的落寞。周圍的天光一點點暗下來,如同他眼中漸漸褪去的光亮色彩。
我突然有些明白尹正赫眼眸深處那些我總是看不懂的寂寞是因為什麼瞭……
“尹正赫……”我將手上的東西放回樹洞裡,學著他每次揉我頭的樣子摸瞭摸他的頭發,她的頭發柔軟光滑,摸起來手感很好,“你才不是廢物,你會維護三年二組的同學,雷遙娜她們也很崇拜你,就連五項全能也能很輕松地拿冠軍,還有……打架的時候,是你保護瞭我……所以,你才不是廢物。”
尹正赫看著我,神情有些奇怪,臉突然紅瞭起來,有些別扭地撥開我的手,朝我嚷瞭起來:“你在安慰我嗎?誰讓你安慰我的?白癡!我又沒有不開心?我有什麼好不開心的,今天下午才打完一場漂亮的架,我不知道有多心,有多暢快……”
是嗎?
我看著他慌亂的眸子,突然覺的很想哭。
尹正赫,你這傢夥一定要這麼別扭,這樣言不由衷地隱藏自己真實的想法嗎?
“時間不早瞭,該回傢瞭,起來!”尹正赫見我還在愣愣地看他,突然發起火來,一把將我從石階上拽起來,推到樹叢外,兇巴巴地威脅我,“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別人,就死定瞭!”
“哦……”雖然有些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又突然發火,但是我還是撇瞭撇嘴巴答應下來。畢竟泄露別人的秘密是不好的事情,愛西說,做瞭不好的事情,愛神就會離你遠一些……
尹正赫見我答應瞭,才放心地走出樹叢:“你傢在哪裡,我送你回傢。”
“哦,我傢在……”
就在這時,我聽一個帶著濃濃怨懟但有格外熟悉的聲音:“元彩希!”
“亞依?”
我邊試探地叫出聲音主人的名字邊轉頭,視線中剛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就感覺一道凌厲的風迎面撲來,緊接著——
啪!
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