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澤羽……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我的世界仿佛下瞭一個世紀的大雨。明澤羽像一個失去瞭羽翼的天使,浸泡在我模糊的視線中,漸漸無力地擱淺。
再也沒有力氣瞭,再也沒有力氣看著美好的世界一點點剝落,直到分崩離析……
我癱軟在聖辰悠的懷裡,不再呼喊,也不再掙紮。希望全部退去瞭,隻剩下我睜得大大的眼睛,不斷地從眼眶裡滾出大滴大滴的淚珠,無聲地打濕佈滿灰塵的地板。
身後,聖辰悠的“深情告白”仍在繼續,“承諾”“信任”“朋友”“深愛的人”……當這些字眼源源不斷地鉆進我的耳朵裡,心臟仿佛被揉入瞭一把又一把尖銳的碎冰,刺骨的寒冷和疼痛。
突然,一直冷冷地站在那裡用仇恨的目光註視著明澤羽的木下川眉毛動瞭動,然後他一個利落的翻身,從樓梯扶手上躍瞭下去,撿起那瓶噴霧……
聖辰悠眼睛一亮,迅速掏出手機撥打急救中心的電話,動作迅速如閃電,仿佛早就預謀好這一切,隻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聖辰悠,你……”我驚訝地盯著聖辰悠,他一邊飛快地對著電話說地址一邊朝我比瞭一個“噓”的手勢。而另一邊,木下川已經回到明澤羽身邊,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卻開始很認真地為明澤羽急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聖辰悠,看著明澤羽,又看看木下川,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瞭。
“你下手真夠重的。”聖辰悠摸著被我打過的臉,抱怨地朝我撇撇嘴,“我剛才那是心理戰術,你懂不懂?像你那樣隻知道往前沖,不但救不瞭明澤羽,而且連自己都會被木下川摔死。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們兩個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仇恨,但是之前肯定是朋友,你沒聽到明澤羽叫他阿木嗎?明澤羽可不是跟誰都那麼熱絡的人,所以啊,我故意說那些話刺激木下川,是賭曾經和明澤羽是朋友的他,應該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明澤羽死……”聖辰悠說著,將頭靠在墻上,松瞭一口氣,狐貍一樣的狡猾笑容再次爬上他的嘴角,“總算賭贏瞭。
“啊……對……對不起。”我聽瞭聖辰悠的解釋,臉瞬間一紅,心裡滿是對他的愧疚。
這麼說,剛才聖辰悠說那些話不是向我表白,而是向木下川暗示友情和愛情一樣可貴?嗚嗚嗚,我真是太丟人瞭,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打瞭聖辰悠一個耳光,還說討厭他……天哪,我怎麼那麼笨啊,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聖辰悠有這種奇怪的舉動是在運用心理戰術!
聖辰悠看著我愧疚的樣子,突然收起笑容,雙手捂住臉半真半假地哭瞭起來:“嗚嗚嗚,我好傷心,我那麼拼命地救你,你不但不感激,還說討厭我……小希,你竟然討厭我……”
“對不起啦,我是一時著急……對不起,我一點兒都不討厭你,真的……”我手忙腳亂地跟聖辰悠道歉,完全沒有註意到,他從指縫間露出的嘴角正得意地微微上揚,尖尖的小虎牙調皮地鉆出來,一閃一閃。
救護車很快就到瞭,明澤羽被送進瞭醫院。聖辰悠身上也有傷,我也就理所當然地跟去瞭醫院,可是這個時候,木下川卻不見瞭。
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我撥打瞭羅皙妍老師的電話,把明澤羽發病送醫院的事情告訴瞭她。明澤羽被送進急診室不久,一個氣質高雅的女人就急匆匆地趕瞭過來,臉上精致的妝容因為焦慮的神色而顯得有些扭曲。
這位身份是森永高中理事長,同時也是明澤羽母親的女人一見到我,臉色刷地一下就變瞭,她回頭看瞭一眼緊跟在身後的羅皙妍,然後強忍著怒氣把視線定在瞭我身上。
“你是元彩希,我記得你。請你告訴我,澤羽是怎麼回事?”
“明澤羽……”面對憤怒的理事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而且他是明澤羽的媽媽,明澤羽出事瞭,她肯定很著急很難過,所以我隻能低下頭默默地道歉“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的道歉沒有任何意義!我需要的是你告訴我,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澤羽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裡?”理事長指著急救室的大門厲聲質問。
“我……我……”眼淚開始在眼眶中聚集,我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明澤羽為瞭不讓木下川傷害我,而選擇瞭自己去死嗎?我仿佛又看到明澤羽匍匐在灰塵中掙紮著望向我的那道霧氣氤氳的視線,不知不覺間竟然有瞭一絲恍惚。
“上次你偷聽校董會議我就應該開除你的!之前三年二組的那些損害學校形象的報道也和你有關吧,如果不是澤羽求情,你早就該離開這個學校瞭。沒想到你現在還害得澤羽進瞭醫院,你……”
“理事長,你這樣說對小希很不公平哦。”包紮完傷口回到我身邊的聖辰悠突然打斷理事長的指責,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說,“說起來,這次我和小希還是被明澤羽連累的呢。還得明澤羽進醫院……哦,不,應該說想置明澤羽於死地的傢夥叫木下川,就是那個新轉來我們班的日本學生,理事長想追究責任的話,就去找他好瞭。”
“你說什麼?”理事長聽到“木下川”三個字,原本激動的神情好似一下子被冰凍瞭,嘴唇抖瞭幾下,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你是說木下川?”
“沒錯。看理事長的樣子,一定是認識他嘍。就是這個傢夥,為瞭報復您的兒子明澤羽,不惜綁架瞭小希,還害我受瞭傷。呵呵,這樣危險的傢夥,理事長以為放到三年二組‘隔離’起來就不會有事瞭嗎?您讓他轉到森永高中就是很大的失誤哦。”
聖辰悠攬著我的肩,整個人軟軟地趴在我身上,彎起唇角看著理事長驚慌的樣子,眼睛裡閃爍著莫名興奮的光。
仿佛被“木下川”這三個字擊倒,理事長臉色蒼白地跌坐在旁邊的長凳上,很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2.(粗字)
位於教學樓頂層的教室裡,時間的齒輪仿佛卡在瞭某個時刻,因為無法向前而發出糾結的哀鳴。
靜靜在原地的同學全部將視線聚集到門的方向,雖然神色不一,但是眼神裡的驚疑卻是一致的。
“你們……”一個少年從門外的白光中走瞭進來,柔軟的蜜金色頭發有些凌亂地飛揚在空中。註意到眾人視線中非友善的意味,他那雙又大又圓的杏眼飛快地掠過一絲驚訝的神情,但很快恢復瞭一貫的得意笑容:“你們都是在迎接我的歸來嗎?可是啪啵小彩希怎麼不在?”
冬日的陽光似乎對少年格外眷戀,暖洋洋地灑在他的周圍,切割出不同形狀的光暈,而他白皙精致的面容更是與這些光暈相映生輝,美好地令人驚嘆。
“景聖希……”怯生生的嬌小少女吃驚地捂住嘴巴,但那個許久沒有叫過的名字還是脫口而出。
“韓亞依,你還記得我啊,果然主角就算不常出現也不會被人遺忘的。”少年露出一個心不在焉的笑容,視線停留在教室中間的一個空座位上,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你能告訴我,啪啵小彩希去哪裡瞭嗎?”
“景聖希,你還在裝什麼?”頂著一頭金色碎發的少年從講臺上跳瞭下來,曾經灑滿陽光的純真笑臉上已經佈滿瞭冰霜,他重重地推瞭對面的少年一把,大叫道,“你不是要把三年二組的同學都清除出森永高中嗎?還假惺惺地回來幹嗎?是想看我們的笑話嗎?”
少年被推得站立不穩,連退瞭好幾步才穩住身體沒有跌倒。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臉色一片蒼白,光潔的額頭隨即冒出更多細密的汗珠來。
撐著墻壁努力地站直身體,少年悄悄地摸瞭摸右腿,然後昂起頭,擠出一個魅惑自信的笑容:“啪啵,作為閃閃發光的主角,是絕對不會做出驅逐配角這樣的事情的。”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嗎?你不是那個刁難學校的變態投資方的繼承人嗎?”金色碎發少年咋咋呼呼地跳來跳去,畫滿塗鴉的名牌板鞋在地板上踩出重重的聲音。
“景聖希,解釋啊,清除我們才給學校投資是什麼意思?不解釋清楚,你今天別想走出這間教室!”畫著濃厚煙熏妝的高挑女生斜坐在課桌上,帶著兩個跟班,齊齊地雙手抱胸看著門口的少年。
“這件事很景聖希沒有直接關系。”一直坐在座位上沒有出聲的銀色少年突然站瞭起來,五官完美,眉毛因為思索而微微皺起,語氣卻十分篤定,“之前元彩希曾經誤闖過學校的高層會議,那是在運動會的時候,投資方已經開始和學校接洽,但當時景聖希沒有機會參與……”
“啊!我想起來瞭,他就是從那時開始沒來學校的,難怪……”嬌小的少女若有所思地握緊瞭拳頭。
“不。”銀發少年斷然否定瞭嬌小少女的猜測,接著說,“他是因為出瞭車禍才不來學校的,也因為這樣,我才說投資方的那些陰謀跟他沒有直接關系,他大概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或者知道瞭也隻能默認。”
聽到“車禍”兩個字,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瞭少年還在微微顫抖的右腿。盡管少年拼命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但是大傢聯想起剛才他被推時差點兒跌倒的失常動作,已經完全相信瞭銀發少年的話。
“即使不是景聖希,也是他傢族中的人。”如冰山一般冷漠而睿智的少年從人群中走上前,認真的目光中透露著一種不容逃避的氣場,“景聖希,既然是你傢族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操控這一切的人是誰吧。”
教室裡驟然安靜瞭,日光突然被雲層遮住,隻剩下幾束光線零碎地漏下來。少年強撐起來的自信笑容僵在唇角,碎成一塊塊跌落在地上,消失在模糊的光線裡。
(粗字完)
“我們就這樣走好嗎?”我看著開走的出租車,不安地扯瞭扯一直拖著我往前走的聖辰悠的手。
剛才在醫院,看到理事長一反常態地呆坐在長椅上之後,聖辰悠就拖著我離開瞭現場,所以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明澤羽醒過來沒有。
“小希,你的反射弧也太長瞭吧?我們都到學校瞭,你還在想著那件事,難道你還想回去被她罵?她是理事長,這點打擊算不瞭什麼的。”聖辰悠揉著我的頭發,一顆巨大的汗從他額頭上滑瞭下來,“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自己才對吧,你的手機沒有人打電話過來嗎?我的手機上可是有你的好朋友韓亞依打來的N個電話哦。”
看來我沒去學校讓亞依擔心瞭,可是她為什麼要打聖辰悠的電話?打我的手機不就……想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什麼,上下摸瞭摸衣服口袋,確認瞭一遍又一遍之後,忍不住發出瞭一聲哀嚎。
“嗷—”
“終於發現手機不見瞭?”
“是啊……哎,等一下,你是‘預言帝’嗎?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不見瞭?”
“因為你被敲暈之後我找到瞭那個地點,然後在那裡撿到瞭你的手機。”聖辰悠邊說邊把手機還給我,但是因為沒電瞭,我依舊無法開機。
“哦。但是你是怎麼找到那裡的?我剛才還在奇怪,你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瞭。”
“恐嚇過我女朋友的人,我當然要提前調查嘍。總之我們先去教室吧。”
“OK,那我們還是趕快去教室吧。”雖然這樣說著,可我的腿還是沒有移動半步。
看出我的不對勁,聖辰悠笑嘻嘻地把臉湊到我面前,一語道破我心中的秘密:“小希,其實你是擔心明澤羽的吧,還是說你希望他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你?”
“沒……才沒有!”像是做錯事被當場抓到的小孩,我一下子跳瞭起來,往旁邊閃瞭幾步,躲開聖辰悠湊近放大的臉。他那雙帶笑的眼睛仿佛帶著不可思議的魔力,似乎隨時能夠看穿我內心的想法。
我的確是在擔心明澤羽,但是我並沒有想過要讓明澤羽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我哦,是尹正赫的話還有可能……啊呸呸呸,我在想什麼,怎麼能詛咒尹正赫昏迷進醫院呢!
“沒有就對瞭哦。”聖辰悠燦爛地笑著,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搖瞭搖,然後輕輕地觸碰到我的嘴唇上,“在我這個男朋友面前想別的男生,我可能會因為嫉妒而忍不住吻你哦。”
汗!又是這句話,每次都用這句話威脅我!
嘴唇感受到聖辰悠的手指輕柔觸摸的我仿佛觸電一般向後退瞭一步,臉不自覺地燃燒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甜膩清亮的聲音從我身後飛瞭過來。
“姐姐!”
3.
我回頭,看見一雙如春天的桃花般粉嫩漂亮的眸子。
“是你?”呃……他叫什麼名字來著?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從頭到尾都不願把名字告訴我,那麼我隻能叫他—小熊餅幹。
聽到我這個奇怪的稱呼,面前的小男生眨瞭眨眼睛,隨即彎彎眼睛,很可愛地笑瞭:“這個名字聽起來還不錯,那麼姐姐就叫我小熊餅幹吧。”
這樣也可以啊……這麼不想告訴我名字嗎?我暗暗吐瞭吐舌頭,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白色休閑衫上印著一隻大大的泰迪熊。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瞭呢?你在這附近上學嗎,還是哥哥姐姐在這所學校?”我關心地問。
哪知道小熊餅幹同學根本不理會我的問題,手一抬,毫不客氣地指著站在我旁邊的聖辰悠:“姐姐,他是誰?”
“呃……”我遲疑瞭一下,微微轉過頭瞥瞭聖辰悠一眼,發現他隻是盯著小熊餅幹同學笑得有幾分神秘,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回答,於是我準備含糊地混過去,“就是同……”
“男朋友。”聖辰悠一個字一個字地仿佛在刻意強調一般說出這三個字。呃,他不是在跟小熊餅幹同學玩眼神對戰遊戲嗎?怎麼還能註意到我這邊,難怪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在意我的回答,因為他早就打算代替我回答。
“姐姐,這是真的嗎?”小熊餅幹同學詫異地看向瞭我,粉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配上同樣粉嫩的雙唇,透著一股倔強又可愛的氣質。
我旁邊的聖辰悠神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微笑著用一根手指從唇邊輕柔而曖昧地撫過,我立刻明白瞭他的威脅,於是無奈地點瞭點頭,哭喪著臉說:“算是吧……”
“那銀色頭發的哥哥怎麼辦呢?”
“他……呃,他隻是姐姐的同學,你之前誤會啦。”
“那跟姐姐剪一樣劉海的哥哥呢?姐姐跟他說瞭‘不喜歡他’嗎?”
“那個……姐姐還沒有見到他呢。”
“原來還沒有見到啊……”小熊餅幹同學粉色的眼睛轉瞭轉,突然彎起來,笑得滿世界飄起粉色的泡泡,“知道瞭,姐姐的男朋友是這位帥氣的哥哥,但是我更看好銀色頭發的哥哥哦。”
“噓—”我慌張地上前捂住他的嘴巴,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聖辰悠的臉色一邊告誡道,“拜托,不要再提銀色頭發的哥哥瞭好不好?”
現在聖辰悠和尹正赫關系這麼緊張,再說下去聖辰悠說不定會發飆的啊。你看你看,他嘴角微笑的弧度比平時下垂瞭5°,這可是危險而邪惡的5°哦!
“嗯,嗯。”小熊餅幹同學雖然還是沒能明白我為什麼這麼慌亂,但是總算乖巧地點瞭點頭。
可是當我松開捂住他嘴巴的手時,他卻反手抓住瞭我的胳膊,用可憐兮兮的眼神不斷地掃射我。
呃,這是怎麼瞭?
“姐姐,我剛想起一件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小熊餅幹同學愁眉苦臉的樣子幾乎把我的心都揪起來瞭,“姐姐,其實我今天到這邊是想查一條線索的,你知道我是大偵探哦,嘻嘻嘻!但是我今天好像惹瞭大麻煩瞭,查線索的時候一不小心鬧出瞭很大的動靜,等我發現的時候,後面已經跟瞭好多黑衣人瞭,剛才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們跑到這裡,但是看到姐姐太興奮瞭,竟然忘記瞭我正在被他們追趕。”
小熊餅幹同學藏到我背後,一隻手緊緊拽著我的衣服,另一隻手指著後面那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小聲說:“姐姐,他們要過來瞭,我被抓到的話,會不會像電視裡那樣被默默地處理掉啊?”
呃,小熊餅幹同學,你究竟是在玩什麼偵探遊戲的時候惹上這群像黑社會一樣的黑衣軍團的?他們看起來比木下川還難對付啊!
不過,看到小熊餅幹同學害怕地不斷往我背後縮,粉色的眸子裡寫滿驚嚇和膽怯的樣子,泛濫的同情心頓時淹沒瞭我。
“不會的,我們會保護你的,一定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的。”我拍拍小熊餅幹同學的肩膀,做出一個超人的姿勢。
“姐姐好帥!”小熊餅幹同學朝我甜甜地笑瞭,然後像是想到瞭什麼一樣,臉上又推起瞭擔憂的神色,“可是,我們三個人一起行動目標會很大吧?”
“也對,那我去引開他們,聖辰悠帶你……”
“我不答應哦,小希……”聖辰悠打斷瞭我的話,剛要說什麼,小熊餅幹同學已經拉著我的手跑瞭起來:“哥哥看起來比較厲害,還是讓哥哥引開他們吧。姐姐,我們快跑吧,不然被他們抓住,我們都會被處理掉的。”
“啊?哦……”我被拽著向前跑瞭幾步,回頭給聖辰悠打瞭個手勢,壓低聲音喊道,“聖辰悠,那些人就拜托你瞭哦!”
4.
“姐姐,這邊看起來比較隱蔽,我們朝這邊走吧。”小熊餅幹同學拉著我的手,一路朝綜合樓的方向跑過去。
綜合樓裡主要是實驗室和多媒體教室,還有一些社團的活動教室在裡面,現在是午休時間,上實驗課和多媒體課的學生都已經下課瞭,整棟樓顯得有些空曠。我們的腳步聲回蕩在空空的走廊裡,像是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緊追在我們身後。
咚咚咚。
怦怦怦。
我快步走著,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瞭!
這時,小熊餅幹同學忽然停瞭下來,指著一扇半掩的門好奇地問我:“姐姐,這是什麼地方啊?”
我走近一看,才發現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爬到瞭五樓,現在就站在校廣播室的門口。
“這裡是我們學校的廣播室啦。”
“這樣的房間就是廣播室啊,看起來很不錯啊,姐姐,我們就藏在這裡吧。”小熊餅幹同學拽著我的手就把我拖瞭進去,小心地把門關上。
“喂喂,等一下。”我拉住小熊餅幹同學的手,“你剛才沒看到這門上貼著‘閑人免入’的警告牌嗎?我們是不可以進這個房間的啦。”
“為什麼不能進啊?”小熊餅幹同學不甘心地眨巴著粉色的眼睛,“門開著不就是讓人進的嗎?”
汗,這樣的邏輯很奇怪吧……
“可是裡面沒有人,我們不經過允許就進來是不對的啦。”
“會嗎?”小熊餅幹同學有些為難地嘟起瞭嘴,但很快又笑瞭起來,“那我們就在這裡等這間房子的人回來吧。再說我們現在也不能出去啊,那些穿黑衣服的恐怖傢夥一定會抓住我們的。”
呃……我怎麼忘記那群黑衣人瞭。雖然沒有經過廣播室的同學允許就自作主張地躲進這裡是有些不禮貌,但是特殊情況下也就顧不瞭這麼多瞭。
我點瞭點頭,走過去確認門已經關緊,然後回到小熊餅幹同學的身邊,小聲說:“那我們就在這裡躲一會兒,黑衣人找不到我們應該不會在學校裡待很久。”
這麼一大群顯眼的黑衣人在校園裡橫沖直撞,校長大人不可能選擇性失明看不到吧,就讓學校的保安去處理吧。
隻是不知道聖辰悠脫險瞭沒有,我的手機沒有電,根本沒法聯系他,不過他靈活得像狐貍一樣,應該不會有問題!
就在我東想西想,眉頭不自覺地緊緊皺起時,小熊餅幹同學跑到那些據說很貴的廣播設備前面,好奇地摸著那些五顏六色的按鍵。
“那個……小熊餅幹,不要動那些設備,很貴的。”
“哈哈,放心啦,我不會弄壞它們的。”小熊餅幹同學坐上椅子,煞有介事地拍瞭拍麥克風,粉色的眸子瞇成半月形朝我笑瞭笑,“姐姐,我這樣像不像DJ?”
陽光從大大的玻璃窗外透進來,把小熊餅幹同學整個身軀包裹在白色的柔光中,他撲閃著粉色的眸子滿懷期待地看著我,那一剎那我竟然覺得自己被帶進瞭一個神話的世界中,帶來福音的天使就坐在我的對面,笑著對我說出一個預言。
“嗯,很像。”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回答他的問題還是在肯定那種錯覺,隻是那一刻他的眼底好像隱藏著某種操縱力,讓我無意識地點瞭點頭。
“那我們來玩DJ和聽眾的遊戲吧。姐姐一定會喜歡玩的,是吧?我聽廣播最喜歡聽故事瞭,我今天就跟姐姐講故事吧。”小熊餅幹同學從椅子上跳下來,把我拽到另一個座位上。
“姐姐一定要認真聽這個故事哦,因為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結尾一定會大大地出乎你的意料,呵呵。”
仿佛是為瞭配合接下來要講的這個故事,小熊餅幹同學的笑容裡也透出瞭一點點復雜的意味,淡粉色的眸子裡閃爍著與他可愛的長相不太符合的詭譎光芒。
小熊餅幹同學開始講故事瞭。
“在一個大傢族裡有一對年齡相近的堂兄弟,因為哥哥是長孫,而且從小就很聰明,所以很早就被確立為傢族繼承人而接受很嚴格的教育。弟弟雖然隻比哥哥小幾個月,但是因為不用背負傢族的重任,所以從小就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一切以自己為中心。”
“原本這樣是相安無事的,但是有一天,哥哥被確診得瞭一種怪病,那種病讓哥哥不能長大,所以傢族的大人們商量之後,決定放棄哥哥,不再把他作為繼承人培養,而重新選定弟弟為傢族繼承人。弟弟原本是很不願意成為繼承人的,,但是哥哥對他說:‘你不想學那些東西也沒關系,我會暗中幫你的,你隻要演好繼承人這個角色就可以瞭,把這當做你最喜歡的舞臺開始表演吧’弟弟相信瞭哥哥的話,聽從大人們的安排,成瞭傢族繼承人。而哥哥從那之後就變成瞭‘傢族繼承人的影子’,甚至連傢族裡的很多人都慢慢忘記瞭他的存在。”
講到這裡,小熊餅幹同學停瞭下來,看瞭我一眼,問道:“姐姐,聽這樣的故事你會不會覺得悶?”
“不會啊。”我搖搖頭,有些惋惜地說,“我隻是覺得那個哥哥好可憐,就好像繼續這樣活下去的話,他連存在過的痕跡都要被抹去呢!”
小熊餅幹同學瞪大瞭淡粉色的眼睛看著我,許久,輕輕地笑瞭笑,如同早晨林間的薄霧一般清透。
“其實如果是我的話,會更同情弟弟哦,不但被強迫成為傢族繼承人,還成瞭哥哥的傀儡,不是很悲哀嗎?”
“可是說不定弟弟是因為很喜歡哥哥才答應這一切的呢?這麼一想不久又變成完美結局瞭嗎?”我安慰他道。
“才不是,弟弟根本不喜歡哥哥,弟弟喜歡的是一個根本不喜歡他的女生!”小熊餅幹同學的眼底閃過我不懂的情緒,粉色的眸子看向窗外,有點兒生氣地說,“你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認真聽故事就行瞭!”
汗,果然是小孩子性格,講個故事也會生氣。
好吧,為瞭哄他我隻好點瞭點頭,說:“你繼續講吧,我一定認真聽。”
“哥哥因為生病的原因,沒有再去上課,但他還是會從弟弟那裡知道一些學校裡的事情,比如弟弟喜歡上一個女生,甚至不聽從傢族的指令。哥哥覺得很好奇,就去瞭弟弟的學校,想看看那個讓弟弟發生變化的女生,但是弟弟聽說這件事之後就立刻趕去學校,因為他怕哥哥對那個女生不利,他要阻止哥哥威脅那個女生……”小熊餅幹同學說到這裡,突然露出一抹看上去很淺很淺的笑容,讓我一瞬間以為自己被窗外的陽光晃花瞭眼。
他接著說瞭下去,語氣也像笑容一樣飄瞭起來:“姐姐,你說,這樣的話,那個哥哥會不會很傷心啊?明明是那麼喜歡弟弟……”
5.
“呃,弟弟可能是太敏感瞭吧,不過哥哥怎麼會被弟弟這樣誤會呢……”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甚至覺得小熊餅幹同學那雙可愛的眸子看向我的視線都變得尖銳瞭。
“所以哥哥一傷心啊,就做瞭很誇張的事情呢。”小熊餅幹同學兀自笑著,繼續用飄忽的語氣講瞭下去,“原本他到學校隻是想看看那個女生的,但是被弟弟誤會之後就決定跟那個女生開個小小的玩笑,他讓那個女生睡瞭一覺,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絕對不該出現的地方……”
“這樣不是很恐怖嗎?”我忍不住插瞭一句,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行政樓會議室和雲翔太的工作室時的情景,不禁打瞭個哆嗦。
“怎麼會恐怖呢?”小熊餅幹同學突然朝我甜甜地一笑,說,“姐姐想想嘛,這個女生搶走瞭哥哥最愛的弟弟,哥哥當然生氣啦,當然會想著要搶走這個女生最愛最在意的一切啦。”
是這樣嗎?總覺得這樣的邏輯有點兒奇怪啊。
可是我還來不及說出我的想法,小熊餅幹同學就眨瞭眨眼睛,接著說瞭下去:“所以女生所在的班級和學校就倒黴瞭,接連受到輿論攻擊,他們還不知道這全是那個哥哥安排的。而且全班同學都要因為她而退學,她自己還一點兒都不知道哦。”
“退學?”心裡的大魔王因為這兩個字而蠢蠢欲動,我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大叫起來,同時心裡升起小小的疑惑:他講的這些事情,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就好像……好像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一樣!
“嗯。”小熊餅幹同學微笑著點瞭點頭,說,“因為這個女生最在意的事情就是——”
砰——
身後突然傳來巨大的門被撞開的響聲,我剛回頭就看到盛怒中的尹正赫朝我走過來,呃,不對,是走向瞭廣播設備,接著伸手按下瞭一個綠色的按鈕。
那個按鈕上清楚地寫著ON∕OFF,是開關鍵!難道它剛才是ON的狀態?難道剛剛小熊餅幹同學跟我說的話全部都播出去瞭?小熊餅幹同學剛才摸瞭那些按鍵,難道是他打開的開關?
不會吧?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尹正赫關掉開關按鈕,皺著眉頭轉過身,凌厲的視線直直地射向一旁的小熊餅幹同學,幾個冷冷的字眼從他的口中蹦瞭出來:“你——到底是誰?”
空氣仿佛凝固瞭一般,原本溫暖的陽光剎那間變得蒼白。小熊餅幹同學抬頭迎向尹正赫逼問的視線,不但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燦爛瞭。
隻是,那笑容中分明充滿瞭諷刺!
仿佛一桶冰水從天而降,我隻覺得從腳底到頭頂都被一股深深的寒意浸透。
小熊餅幹……怎麼會露出這樣讓人害怕的笑容?
他似乎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他——到底是誰?
“我之前曾經跟哥哥姐姐一起去找記者大叔哦,哥哥記性好差哦,這麼快就忘記瞭。”小熊餅幹同學笑著回答尹正赫,腦袋還可愛地一點一點。
“你不要再裝瞭!”尹正赫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你剛才說的那些事,你為什麼知道那些事?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呢?姐姐說我是小熊餅幹,你說我是什麼呢?誘拐姐姐上摩天輪的‘情敵’?呵呵呵。”
“小熊餅幹!”我忍不住瞭,走到小熊餅幹同學面前,生氣地瞪著他,“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不然你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剛才還特意打開開關將我們的對話播放出去……”說到這裡,我的背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猛然意識到,“你……你剛才說的那些事……那些事難道是……”
“對呀。”小熊餅幹同學很幹脆地點瞭點頭,似乎對我終於猜到關鍵非常滿意,“都是真事哦,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你故事裡的那個女生……是我?”我十分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心裡卻怎麼都不願相信這個猜測是真的。
可是,小熊餅幹同學點瞭點頭,粉碎瞭我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不,不可能……”我後退瞭兩步,喃喃地念道。
“呵呵,姐姐忘記瞭嗎?”小熊餅幹同學笑著,同情地看瞭尹正赫一眼,“上次在小熊餅幹店的時候我就說過,你這種容易相信別人的性格遲早會害死你的。”
“夠瞭!”尹正赫怒喝瞭一聲,徑直走到小熊餅幹同學面前,揪著他的衣領一把把他拎起來,威脅地逼問,“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再耍花招,我就不客氣瞭!”
尹正赫寶藍色的眼眸積聚著磅礴的怒氣,銀色的頭發舞出凌亂的弧度,暴怒的神情讓我緊張得整顆心都提到瞭嗓子眼,卻不敢出聲阻止。
而就在這個時候,廣播室的門口響起瞭一個焦急的聲音——
“哥!”
6.
我回頭,隻見李言攸扶著一個男生站在廣播室的門口,男孩的劉海很長,遮住瞭一隻眼睛,但是另一隻眼睛卻瞪得大大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慌張神色。
雖然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暗淡,嘴唇也如同凋零的鳶尾花般呈現出不正常的蒼白色,但我還是在看到他那張比女生還漂亮的臉時驚叫起來——
“景聖希!”
景聖希回來瞭,可是他怎麼跟李言攸在一起?而且一副看上去剛生瞭一場大病的樣子?
“小彩希,好久不見。”景聖希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簡單地向我打瞭一個招呼,就把視線轉向瞭被尹正赫拎起來的小熊餅幹同學的身上。
“呵呵,聖希,我就知道用這個方法找你最快瞭。”小熊餅幹同學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此刻被尹正赫揪著衣襟,粉嫩的眸子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對剛進門的景聖希歡快地說。
“哥,你到底在幹什麼?”景聖希的聲音裡透著深深的疲憊,完全沒有瞭之前的張揚和傲氣,讓我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就是我認識的那個“隻為成為主角而存在”的景聖希。
而且,他剛剛喊瞭小熊餅幹同學“哥”?
在一個大傢族裡有一對年齡相近的堂兄弟……
堂兄弟……哥!
我仿佛破解瞭世界末日密碼一般,激動地伸手指向小熊餅幹同學:“小熊餅幹,不……你是景聖希的哥哥?你就是剛才故事中的哥哥?”
怎麼可能!他看起來像初中生一樣,身軀很小,嘴巴又甜又愛撒嬌,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景聖希的哥哥?世界上哪有這麼不和諧的兄弟?
可是……
“哈哈,元彩希‘姐姐’、尹正赫‘哥哥’,你們那是什麼表情?知道我是聖希的哥哥很吃驚嗎?”小熊餅幹同學笑瞇瞇地推開震驚中的尹正赫的手,整瞭整衣領,走到屋子中間。隻是短短幾秒鐘時間,他的周圍就升騰起一股讓人置身逼仄房間的窒息感,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你們好,我是聖希的哥哥,景銀熙。”他說著,回頭掃瞭我一眼,勾起唇角笑瞭笑,“當然,如果元彩希‘姐姐’想叫我‘小熊餅幹’也可以哦。”
“不……我還是叫你景銀熙好瞭。”沒想到小熊餅幹同學的身份是這樣的,我有些害怕地後退瞭一步。
景銀熙註意到這一點,唇角的笑意更濃,幾步走到我前面,將可愛的臉龐湊近我,笑著說:“姐姐,你還記得那天下瞭摩天輪之後,答應我的事情吧?”
我答應他的事情?難道是……
(小字)
我長長地舒瞭一口氣,超可愛小男生招瞭招手,讓他跟過來。
“尹正赫已經先回去瞭哦,我們也走吧。”
“姐姐……”小男生朝我仰起臉,臉上竟是一副我從來沒見過的認真表情,“姐姐既然不喜歡那個和你剪一樣劉海的哥哥,那麼下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告訴他好嗎?”
我隻好也學著他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認真地點點頭說:“好的,等他回來上課,我一定會認真告訴他這件事的。”
“好!拉鉤!”小男生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歡快的笑容,伸出小手指鉤在我的小指上。
……
(小字完)
我剛剛回想起那一幕,就聽到景銀熙用很可愛的聲音對景聖希喊道:“聖希,元彩希有話要跟你說哦。”
“哥,這裡不好玩,我們回傢吧。”景聖希好像根本沒聽到景銀熙說什麼,大大的眼睛裡透出深深的無力感,直直地盯著他的哥哥。
“呵呵,我可愛的弟弟,你的傷還沒痊愈就跑來學校不就是想看看她嗎?可是她卻要告訴你一件你一點兒都不想聽到的事哦。”說著,景銀熙從背後推瞭我一把。可是我看著景聖希隻覺得臉上尷尬得快要燒起來瞭,怎麼也沒辦法開口,於是景銀熙嗤笑瞭一聲,不屑地替我說道:“他根本一點兒都不喜歡你!聖希,她不喜歡你哦!”
“不,不是這樣……”當我反應過來景銀熙講瞭什麼之後,趕緊著急地否認,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景聖希眼睛裡的光芒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一般慢慢地熄滅瞭。
“哥,我們回傢!”景聖希突然向前走瞭兩步,伸手去拽景銀熙。
景銀熙退後瞭一步,躲開弟弟的手,笑得一臉天真:“你害怕她親口說出不喜歡你?可惜她就是不喜歡你哦,因為她喜歡那個尹正赫,我早就看出來瞭,所以就幫你教訓瞭他一頓。不過雲巖高中的那些人真是沒用,那麼多人竟然被他們幾個給收拾瞭。嘖嘖,尹正赫‘哥哥’,我真是太小看你們瞭!”
“原來運動會那天圍攻我們的混蛋是你找來的?”一直在門外沉默著的李言攸突然皺起眉頭,仿佛想到瞭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純凈的眸子蒙瞭一層陰霾。
他是想起瞭之前質問聖辰悠的事嗎?
是因為知道誤會瞭朋友,所以內心開始糾結和後悔嗎?
“而且你還不知用什麼方法綁架瞭元彩希,把她扔到瞭校方高層的會議室裡。之後那些報道也全是你指使媒體記者亂寫的。”
一個冷冷的聲音加入進來,金淳熙如天神一般冷靜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在他的身後,幾乎所有三年二組的同學都來瞭,每個人都用憤怒的目光註視著站立在廣播室中央的景銀熙。
“你這麼做一石二鳥,既警告瞭元彩希,又讓森永高中的形象受損。森永高中在危機中越陷越深,全在你的計劃之內。”金淳熙看著景銀熙,目光深沉入黑暗的海底,令人捉摸不透。
“因為你才是那個變態投資方的操控者,設計要清退我們三年二組的不是什麼繼承人景聖希,而是你——景銀熙,你真是一個大變態!”李秀哲氣憤地對著景銀熙大喊大叫。
我卻聽得有點兒迷糊瞭。什麼變態投資方?什麼設計清退三年二組?
“李秀哲,你說什麼?清退三年二組?”
“你還不知道啊,元彩希,這傢夥的傢族要給森永高中投資,但是提出的條件是清退三年二組全體學生。他要我們全部退學!”
他要我們全部退學……
而且全班同學都要因為她而退學來瞭,她自己還一點兒都不知道哦……
一瞬間,兩個聲音在我的耳畔重復回響,如同被狂風掀動的巨浪一下一下沖擊著我的耳膜,而三年二組所有同學憤怒的眼神和景聖希仿佛講故事一般的輕松神情也在我的眼前重疊交匯,然後漸漸在我的視線裡模糊。
在我分神的時候,滿臉怒氣的雷遙娜蹬著高跟靴突然沖到景銀熙前面:“既然你想要清退我們,那我們也不用跟你客氣瞭,揍瞭你之後我自動退學!”
說著,她拎起景銀熙的衣領,將他的身體重重地向旁邊的櫃子上摜瞭過去。巨大的力量把景銀熙重重地推倒在金屬櫃子上,櫃子頂上堆著一堆儀器,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那些堆得有些雜亂的儀器搖晃瞭兩下,朝跌坐在地上的景銀熙的頭頂砸瞭下去。
“小心啊!”
“哥!”
廣播室裡同時響起瞭幾個尖叫聲,除瞭景聖希驚慌的呼喊,我的聲也夾雜其中。然後在一陣雜亂的重物落地聲之後,嘈雜的聲音停止瞭。
世界安靜得像被按下瞭靜音鍵。
我的眼前有幾秒鐘的黑暗,身體上的疼痛清晰地提醒著硪剛剛發生瞭什麼事。
我——我竟然撲到瞭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耍我、騙我、恨不得除掉我的景銀熙身上,用肩膀和後背幫他擋住瞭那些掉落的儀器。
幾縷軟軟地發絲蹭在我的臉上,輕柔得仿佛搔到瞭我心中最柔軟的那個角落。享受著這份異常溫柔的觸覺,我在心裡輕輕地嘆瞭一口氣:小熊餅幹,就算你變成瞭一心想要報復我的景銀熙,我好想還是沒有辦法討厭你呢,為什麼呢?
景銀熙蜷縮在我懷裡,最初的幾秒,他仿佛睡著瞭,緊緊地閉著眼睛,睫毛不安地輕輕扇動,眉間遊蕩著一絲若隱若現的驚恐。過瞭一會兒,似乎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他緩緩地睜開瞭粉色的眼眸,看到護在他身體上方的我,眸子裡飛快地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下一秒,他重重地推開瞭我,臉色鐵青地站瞭起來。
我猝不及防地向後踉蹌瞭幾步,右腳絆住剛剛摔到地上的一件儀器,整個身體重重地往後摔下去。就在我的身體即將親吻大地的時候,一隻手臂及時地抓住瞭我。我感激的回頭,驚訝地發現抓住我的人竟然是雷遙娜。
雷遙娜皺著眉頭盯著我,不爽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掃瞭幾遍之後,悶悶地說:“喂,你以為你很輕嗎?沒事瞭就快點兒站好,我的胳膊都快斷瞭!”
“哦,謝謝,謝謝你。”我忙不迭地道謝,趕緊站直身體。
“不必瞭!”雷遙娜瞪瞭我一眼,把我往尹正赫那邊推瞭推,然後別扭地轉過頭,“如果讓你受傷瞭,老大一定不會原諒我們!而且你雖然蠢瞭點兒,幾次三番幫一些不該幫的人,但是也算講義氣,之前算我誤會你瞭,以後好好相處吧!”
啊?
我驚得下巴差點兒掉下來,雷遙娜不但沒有像以前一樣用途著漆黑指甲油的手指拽住我的頭發,而且還出手幫我,還說要“好好相處”……難道是我一早上受到刺激太多,以至於現在終於到達崩潰邊緣產生瞭幻覺?
正在我搖著頭不敢相信的時候,尹正赫走到我身邊,朝雷遙娜微微點瞭點頭,然後一把把我拉到他面前,雙手抱住我的肩膀,皺著眉仔細檢查我有沒有受傷,寶藍色的眼眸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元彩希,你是白癡吧,那小子那樣對你,你幹嘛去幫他擋那一下?”
“我隻是……”
“給我閉嘴!”在尹正赫的暴怒下,我乖乖地閉瞭嘴,心裡卻不服氣地說:不是你要問我問題嗎?問瞭卻不讓我回答,真是一個反復無常的惡魔。
“小彩希你沒事吧?”景聖希拖著行動不便的腿走瞭過來,卻在經過景銀熙身旁時被景銀熙不動聲色地拽住。
景銀熙仰著頭,沉默地盯著景聖希,景聖希遲疑瞭一下,還是停下瞭腳步。
兩道視線在空中淡漠地對接,仿佛連周圍的溫度都下降瞭。
景銀熙和景聖希兄弟兩對峙著,一道陽光隔開瞭兩人,混合著清揚的微塵形成的這條閃耀的白色光帶,如同銀河分裂瞭滿天星辰的夜空,仿佛將兄弟倆阻隔在瞭兩個世界。
“咦,發生什麼事瞭,怎麼把廣播室弄得這麼亂?”
正在這尷尬的時刻,聖辰悠走瞭進來,那些黑衣人全部跟在他的身後,一看到對峙的兄弟倆,還有滿地摔得七零八落的儀器,立刻圍瞭過去,恭敬地請求道:“銀熙少爺,聖希少爺,你們沒事就好,請跟我們回傢吧。”
我早該猜到的,這些黑衣人根本不是什麼黑社會,他們隻是景傢的保鏢而已。景銀熙騙瞭我,他那個時候的真正目的是想引開聖辰悠,然後把我帶到廣播室裡講“故事”。
天啊,景銀熙,為什麼擁有這麼可愛面孔的你,卻有著這麼重的心機?真是太可怕瞭!
“哥,你應該記得我才是真正的主角!”景聖希直接屏蔽瞭周圍的保鏢,用生硬的語氣質問景銀熙。
“可是你早已忘記主角的職責,所以我隻好用這樣的方法讓你想起來。隻要是為瞭你,任何方法我都願意嘗試哦。”景銀熙甜蜜地一笑,說出口的話卻全是讓我心驚的句子。
“哥,三年二組不是玩具!”景聖希丟下這句話之後,不再理會景銀熙,被保鏢簇擁著向門外走去。經過我身邊時,他微微轉頭看瞭我一眼,那一眼不再飽含著仿佛能讓人一整天充滿力量的自信,而是被深深的歉意以及不舍替代。
見景聖希獨自走瞭出去,景銀熙朝其中的一個保鏢揮揮手:“等一下,我還有件事情沒做。”
聽到這句指示,黑衣人自動排成瞭兩列縱隊,恭敬地站到一旁安靜等候。
景銀熙帶著孩子般純凈的笑容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挑釁地看瞭尹正赫一眼,然後一字一句地對我說:“元彩希,作為你剛才救瞭我的謝禮,我考慮給你一次跟我打賭改變三年二組命運的機會,要不要把三年二組當玩具跟我一起玩就看你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