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47
走出病房很久之後,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看瞭一眼。
走廊裡依然人來人往。我曾認為醫院是生死橋,卻忘記瞭,在死亡這個結局之前,漫長的痛不欲生的過程,也是在這裡發生的。它不光折磨病患,也折磨健康的人,在與死神的交鋒中,病患付出性命,傢人卻付出瞭整個人生。
我以為那個面貌不經風霜的男孩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挫折站不起來,我以為他依然滿身天之驕子的傲氣,卻不知道那個笑嘻嘻地對我說“我們一起坐同桌吧”的少年,背後已經過瞭萬水千山。
我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他,提著飯盒走過來,轉進瞭病房。
他說“後天我就要回美國瞭”,他沒有,自然是沒有。
可我無法邁出步伐再次拉住他的手,問清楚這漫長的過程。
我喜歡當年的那個餘淮,那個最好最好的餘淮。
可那些脆弱的崇拜和美化的記憶,真的足夠承載現在的餘淮那山一樣的悲哀嗎?
當時的他是最好的他,後來的我是最好的我。
可是最好的我們之間,隔瞭一整個青春。
怎麼奔跑也跨不過的青春,隻好伸出手道別。
我頹然轉身,朝著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