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君王之才

白王府。

蕭崇正坐在庭前,陽光照射在他臉上。他就那麼靜靜地坐著,玄同侍奉在一旁,也是沉默地坐著,並不言語。他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椅凳,一下,一下,不緩不急。

直到許久之後,一個匆匆的步伐打破瞭這片寧靜。

七皇子蕭景瑕。

“崇哥,瑾玉公公有消息傳來!”蕭景瑕大聲呼道。

“說。”蕭崇將手指抬起。

“今日散朝之後,一共十三位大臣前去拜會欽天監,但都被國師拒之門外,隻有瑾宣大監前去的時候,國師見瞭他。事後瑾宣大監密會五大監,原來陛下過陣與國師商議過,並且國師還真的給出瞭自己的意見。”蕭景瑕說道。

“什麼意見?”蕭崇神色平靜。

“十六個字,與其說是意見,但從國師口中說出來,更像是一個箴言。”蕭景瑕長呼瞭一口氣,“白可定國,赤可開疆。龍或在野,天下難安!”

玄同愣瞭一下:“那這話對咱們是有利,還是有弊?”

“自然是有利!”蕭景瑕喜道,“開疆之君那往往都是開國之君,後代君王以定天下為本。開疆隻會引發戰亂,民不聊生,對一個國傢百害而無一利!”

“並不是。”蕭崇輕輕搖頭,“南訣一直對北離虎視眈眈,南訣新帝吳清歡去年登基,他是個好武之人,十年之內,兩國必起戰事。”

蕭景瑕愣瞭一下:“那這話對咱們不利?”

“也不是。”蕭崇還是搖頭,“你剛剛說的話亦有幾分道理,若開疆後不能定國,國傢也會分崩離析。”

“崇哥,那到底是有利還是有弊啊?”蕭景瑕無奈道。

蕭崇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緩緩道:“今日,可是英雄宴的日子?”

“沒錯。唐門和暗河早就已經出發瞭,是成是敗,都在今日!”蕭景瑕答道。

蕭崇一下一下地揉著腦袋,喃喃道:“龍或在野,天下難安。”

“白可定國,赤可開疆。龍或在野,天下難安。”一個外表羸弱的少年一邊拉起瞭一張巨大的弓箭,一邊問道,“國師隻說瞭這十六個字?”

留著小胡子的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答道:“根據瑾言公公的傳話,的確隻有這十六個字。”

這裡自然便是赤王府。

赤王蕭羽手輕輕一放,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瞬間貫穿瞭靶心,他放下弓箭,笑道:“瑾言那傢夥,別看整日低眉順眼的,其實一肚子壞水。他說話,龍邪你可得留意著,藏一句,說一句,那是常事。”

“屬下明白。”龍邪點頭。

“不過這次立儲君是大事,諒他也不敢胡言。龍邪,你說一下,這十六個字你如何理解?”蕭羽問道。

“前八個字很好理解,白王蕭崇是守國之君,大約是因為他性格沉穩,做事謹慎。赤王您是開疆之君,說明勇武可嘉,以後對陣南訣,需要王爺這樣可做帥才的皇帝。但是後八個字,又是變數,有瞭後面八個字……”龍邪皺眉。

“好像前面八個字都白說瞭?”蕭羽笑道。

龍邪垂頭:“正是。”

“不僅前面八個字,其實十六個字都是白說。”蕭羽聳肩,“這就是國師齊天塵的作風,他從不會說出確定的答案,隻會讓你自己去琢磨。所以這句話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隻能看父皇,他自己怎麼琢磨瞭。”

“王爺覺得陛下會怎樣想?”龍邪問道。

“父皇不喜軍伍,這話對我沒好處,你看當年瑯琊王軍功累累,最後也沒落得個好下場。但是要說定國之君,一個瞎子,憑什麼去定國?”蕭羽冷笑道,“父皇不是那種會冒險的人,除非我死瞭,不然皇帝的位置,輪不到蕭崇。對瞭,我聽說蘭月侯單騎離城而去瞭?”

“是的,就在陛下回京後的那一天,據說是替陛下辦事去瞭。”龍邪答道。

“金衣蘭月侯,在這個天啟也算是個人物。要想辦法拉攏他。”蕭羽微微皺眉。

“上個月送去的珠寶,倒都是收下瞭。”龍邪說道。

“但是我聽說蕭崇送的字畫,他也照單全收瞭?”蕭羽問道。

“是。”龍邪應道。

蕭羽搖頭:“這樣的人最可怕,得找到他的軟肋才行,你讓巖森去查查他。對瞭,巖森呢?幾日不曾見到他瞭。”

“巖森前幾日收到百曉堂傳話,如今整日坐在屋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龍邪猶豫瞭一下,還是說道。

“百曉堂?誰給他傳的話?”蕭羽驚訝道。

“據說是百曉堂的堂主。”龍邪垂頭。

“姬若風?他還活著?不是說早就死瞭嗎?”蕭羽大驚,“帶我去見巖森!”

欽天監。

星月閣。

齊天塵依舊坐在那裡,望著那天空。如今天色漸沉,天上已有幾顆星辰能夠被依稀看到,他輕嘆瞭口氣,又喝瞭一口茶。之後身後響起瞭輕輕的腳步聲,齊天塵沒有回頭,喚道:“師弟?”

那卻是一個頗為年輕的道士,劍眉星目,一番世傢公子的模樣,他垂頭:“師兄在這裡喝茶觀星,可難為我們瞭。今日午時已攔走瞭那十三位貴客,但午後師兄見瞭瑾宣公公後,又湧來瞭幾十個朝中要臣,恐怕今日之後,整個朝廷都要被我們欽天監得罪光瞭。”

“哈哈哈。他們既然見不到我,可以去見大監啊。”齊天塵笑道,“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告訴他瞭。”

“他們倒是想,但是大監的府邸可不是尋常的人想拜見就能拜見的。不過既然瑾宣大監知道瞭,其他四位大監也應該知道瞭,而既然他們知道瞭,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最關心的那兩位王爺也該知道瞭。這就是師兄你的目的吧。”年輕的道士走向前,站在瞭齊天塵的身邊。

“對啊,既然他們那麼想知道,就說個十六字的廢話給他們聽聽吧。”齊天塵淡淡地說道。

“廢話?”年輕的道士一愣。

“廢話。”齊天塵笑瞭笑,“定什麼國,開什麼疆,真龍隻有一條,天子隻有一位。得勝的站在高臺,其他人匍匐在臺下,血流成河。一代又一代,一朝又一朝,星辰日夜變幻,朝代交迭更替,唯獨這一件事從未變過。”

《少年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