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關於如今的永安王,當年的那個叱吒天啟的六皇子重回天啟的消息,傳遍瞭整座城池。當然,就算不用傳,大傢也能看到。
因為他就像四年前的每一天一樣,騎著馬踏遍瞭整座城池,驚起漫地飛雪。
就仿佛他還是當年的六皇子蕭瑟,什麼都沒有變一樣。
他騎馬行過瞭永安王府,那是座新設的府邸,恢弘氣派,比起白王府和赤王府都要精美很多。然而大門緊閉著,隻有幾隻小麻雀落在瞭門口的臺階上,顯得有些淒涼。
“永安王?”蕭瑟冷哼瞭一下,“安你娘啊!”
他輕甩馬鞭,頭也不回地從王府的門前行過。
其他人自然不能像他這樣肆無忌憚地在天啟城裡縱馬,一千葉字營在軍臨城下之時立刻回頭,除瞭葉若依外,全都奔回寧止軍城瞭。而葉若依也和司空千落、蕭瑟作別,回瞭將軍府。一千三百虎賁郎來回奔瞭幾天幾夜,結果連刀都沒有拔,原本鬱悶的不行,可在天啟城上跟上蕭瑟,狂吼瞭那一番後各個覺得心中甚爽。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對著天啟城拔刀怒吼的。進城之後,他們也回營瞭。蘭月侯與雷無桀說道:“你去西城面,烏衣坊那邊,最大的那處宅子,蕭瑟會去那裡。”
雷無桀撓瞭撓頭:“哪面是西?我是路癡……”
蘭月侯頓時語噎,想瞭想說道:“那烏衣坊……”
雷無桀依然一臉懵懂,傻傻地笑瞭一下:“我第一次來天啟……”
一旁的謝煙樹吸瞭吸鼻子:“好香的包子味,我去那邊看看。”
蘭月侯無奈地望著這群雪月城來的少年們,嘆瞭口氣,心中暗想:這樣的人也能幫人爭奪天下嗎?也就懶得再搭理他們,甩瞭甩頭,策馬回皇宮瞭。
有一位雪月城的弟子忍不住道:“我傢是天啟的,我知道烏衣坊在哪裡,我帶你們去。”
“可是……”謝煙樹猶猶豫豫地說道。
“閉嘴!”司空千落怒斥一聲,指瞭指那弟子,“你帶路!”
那弟子在雪月城裡沒少受司空千落的欺負,連連點頭:“是,是!”
“跟上!”司空千落一甩韁繩。
謝煙樹湊到瞭雷無桀的身邊,喃喃道:“我覺得啊,千落師姐。以後是當城主的料。”
雷無桀笑瞭笑:“等大師兄來瞭,看她還敢不敢當城主。走!”
一行人很快就趕到瞭烏衣坊,司空千落原本還想問一下這裡最大的一處宅子是什麼,可是到瞭以後才發現,不必問,一眼就能看出來。
“應該就是這處宅子瞭。”那位自稱傢在天啟的雪月城弟子指著那處宅子說道。
雷無桀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瞭:“雪……雪落山莊?”
這當然不是他和蕭瑟第一次見面的那座雪落山莊,這處雪落山莊的一塊門板,估計就能抵上那半座客棧。隻是門口的牌匾上卻清清楚楚地寫著這四個大大的字。
“門前觀雪落,門後看鏡湖。我有一座山莊,叫雪落,極盡風雅。”
“我那山莊,值你筐子裡的明珠,大概十筐!”
雷無桀想起瞭蕭瑟當年的那些話,不禁咂舌:“原來這傢夥不是在吹牛啊。”
門口恭恭敬敬地站著一個管傢,管傢的兩邊站著持刀的侍衛,一個個面色冷峻,管傢卻淡淡地笑著。他等瞭很多年,終於等到瞭這一天。
有輕輕的馬蹄聲傳來,眾人扭過頭,看見蕭瑟慢悠悠地策馬行瞭過來。管傢向前踏出幾步,重重地跪瞭下來,兩行淚水瞬間就淌瞭下來:“公子,這些年在外面受苦瞭。”
“不苦,在外面住得也是雪落山莊。”蕭瑟笑瞭笑,從馬上躍瞭下來,扶起瞭那老管傢,“徐老頭,受苦的是你吧。”
“胡說。”那老管傢搖瞭搖頭,正色道,“這天啟城,誰敢欺負我們?”
蕭瑟點頭笑道,拍瞭拍老管傢的肩膀:“也對,誰敢欺負我們。”
“公子,回傢休息瞭。”老管傢急忙讓瞭開來,兩邊的侍衛也往後退瞭幾步。
蕭瑟向前走瞭幾步,一直走到瞭山莊的門口,忽然轉過瞭身,他望向依然站在那裡的雪月城眾人。
司空千落和雷無桀心中同時升起瞭一種感覺,面前的蕭瑟很陌生,不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個蕭瑟瞭。
可下一刻,他們才同時醒悟,這隻是一種錯覺。
蕭瑟伸出瞭手,對著他們笑道:“傻站著幹什麼?都進來瞭。以後這就是我們在天啟城的傢瞭。”
一連三天,天啟城裡沸沸揚揚。
不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商販大佬,甚至三教九流,平凡百姓,都盯著這座雪落山莊,期待著有什麼特別的動靜。
然而三天裡,這座雪月山莊連大門都沒有打開過一下。重歸天啟的永安王仿佛消失瞭一般,實在不像是他以往的作風。難道這位桀驁不馴的皇子,真的在外面吃瞭些苦頭後就轉性瞭?
一時間,流言四起。
直到第三天的午後,蕭瑟伸瞭個懶腰,在陽光裡睜開瞭眼睛。
“趕瞭幾天幾夜的路,真是困死瞭。”蕭瑟揉瞭揉眼睛,站起瞭身。
他穿好瞭衣服,拒絕瞭下人的服侍,自己慢慢地洗漱瞭一番後拿起無極棍,走到瞭雪落山莊的正廳之中。
與他一樣的還有司空千落和雷無桀,他們此刻都安安靜靜地做好瞭準備,沉默地走到瞭正廳之中,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們睡過第一天的時候,消息沒有來。
他們睡過第二天的時候,消息還是沒有來。
他們如今睡過瞭第三天,再累再疲,也不能再睡下去瞭。
不管發生瞭什麼,他們此時也總該知道瞭。
一身黑衣的來客就坐在正廳之中喝著茶,他的衣袖之上紋著一張蛛網,代表著他的身份——雪月城的情報組織蛛網的一員。
“說吧。”蕭瑟淡淡地說道。
“唐蓮遇到瞭來自暗河的殺手,二十一名的殺手。八名殺手被殺,十三名殺手被傷。”
“這不重要!”雷無桀打斷瞭他。
“唐蓮喝下瞭七盞星夜酒,力竭而死。”
“屍體呢?”蕭瑟強壓著內心的波動。
“屍體被唐門派出的使者接走瞭。”
司空千落頓時雙腿一軟,跌倒在地,帶著哭腔喃喃道:“大師兄……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