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客人瞭。卻是兩路人馬。
一人騎著一匹白色駿馬,身著華美金衣,腰間挎著長刀,面容俊秀如天上皓月。
金衣蘭月侯。
“賓客至!”千金臺的侍從興奮地高聲報道,“監國大人,蘭月侯爺到!”
“蘭月侯?可真是大人物啊。”屠二爺幽幽地說道。
蕭瑟笑瞭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畢竟是自傢親戚。”
“參見侯爺。”千金臺門口,葉若依恭恭敬敬地對蘭月侯行瞭一個禮。
蘭月侯拍瞭拍腰間的長刀:“你父親今日無法前來,本侯今日隻能先來搶個彩頭瞭。”
“可是賓客前來,都是要送禮的。侯爺兩手空空,是要把腰間這柄好刀送給蕭瑟嗎?”葉若依開玩笑道。
“本侯豈是那麼俗氣的人,本侯帶來的禮物,必須是今天最貴重的。”蘭月侯轉過身,望向那第二路人馬。
那是一頂很華美的轎子,轎子上紋著一隻展翅欲飛的仙鶴。
但這頂轎子卻行得很慢,生怕顛簸瞭轎中之人一般。蘭月侯已經到達門前許久瞭,那頂轎子才慢悠悠地趕到,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怠慢瞭這位權勢頗大的侯爺。可是蘭月侯卻絲毫不生氣,而是慢慢地走上前,親自掀開瞭轎子的幕簾,伸出手將轎中之人牽瞭下來。
什麼樣的人值得蘭月侯親自去牽引?
轎中之人緩緩地走瞭下來。很明顯,他已經是一個老人瞭,頭發有些花白,臉上的皺眉如刀刻一般,但那一雙眸子,卻依然清亮無比。
千金臺的侍從急忙翻閱著手中的賓客單,他在千金臺當差已經將近十年,天啟城裡說得上名字的公卿權貴、文武百官,哪張臉他不認得?可偏偏這個蘭月侯都恭敬有加的老人,他卻怎麼都想不起這個人是誰瞭。
雷無桀自然也不認得,隻是覺得面前的這個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慈祥,像是一個老人,望著自己的兒孫那樣的感覺。他輕輕垂瞭垂首,禮貌地笑瞭一下。
那老人笑著說道:“你小時候我抱過你。”
雷無桀愣瞭一下,他小時候的確在天啟城中住過一段時間,但是那段記憶實在太模糊瞭,如今隻能依稀記起一些情節,但這個老人,卻實在回憶不起來瞭。
但是葉若依認得他。
三朝元老。
天下儒生之楷模。
亦是百官之首!
為官整整五十年,清正廉明,不涉黨政,不結權貴,僅靠著一身才氣以及為國為民的正氣屹立在朝堂之上,靠著一雙手硬生生將北離扶持起來。天下之大,清官敬他,貪官懼他,皇帝對他說話的時候,皇帝坐在龍椅之上,他卻也有一把鶴椅,可以與皇帝同坐,不必跪,也不必站。
“賓客至!”葉若依朗聲道,“北離監國,太師董祝大人,到!”
太師董祝,如今和蘭月侯同為監國的,真正的國之脊梁!
董祝笑著望向葉若依:“你很有你父親的風采。”
葉若依急忙恭謹地抱拳道:“太師過譽瞭。”
千金臺之內,屠二爺手裡的茶水微微晃瞭一下,幾乎濺到瞭手上:“太師董祝?你怎麼把這個人請來的?”
“情分。無論是瑯琊王,還是柱國大將軍,和太師董祝,都有那麼些情分。”蕭瑟淡淡地說道,“不過董祝大人並不是一個會一直講情分的人,所以這一次的宴會,這些情分也都該用盡瞭。”
“董祝大人的情分的確很珍貴,不過這樣的情分,隻為瞭讓他來吃一頓飯嗎?”屠二爺問道。
“不是讓他,是讓文武百官。”蕭瑟輕輕地敲著桌子。
很快,千金臺這裡的消息又傳到瞭各個府邸之中。
戶部尚書府。
李若重聽完探子的通報,低聲道:“蘭月侯?”
“父親,蘭月侯可是當朝監國,他都去瞭,我們……”李柏松憂道。
“蘭月侯雖為監國,但實際上參與朝中之事不多。瑯琊王謀逆案後,皇帝陛下就沒有給其他的兄弟們太大的實權。不過蘭月侯,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容我想想。”李若重輕輕地敲著桌子,最後搖瞭搖頭,“按兵不動!”
“好!”李柏松點頭道。
“大人!大人!”又有一個探子沖進瞭正廳之上。
“慌慌張張什麼?”李柏松罵道,“出瞭什麼大事?”
“大事,大事!”探子似乎跑得滿頭是汗,如今雙腿都依然在發抖,“蘭月侯之後,又有一個人到瞭。”
“誰?”李若重皺眉。
“太師董祝!”探子喊道。
“什麼!”李若重猛地站起瞭身。
兩位監國同時到場,而他們這些尚書,卻還在府裡慢悠悠地喝茶?
“備轎子!”李若重喝道,“不!備馬,備馬!騎馬去!”
“太師怎麼會去參加這種宴會?太師連國宴都抱病推掉瞭啊。”李柏松不解道。
“這不是太師去參加宴會那麼簡單,這是那位六皇子設瞭一個局,逼著我們所有人都去!”李若重罵道。
“那白王殿下那邊?”李柏松猶豫道。
李若重冷哼一聲:“管不瞭那麼多瞭。他如果還能按兵不動,那是他的本事!”
白王府。
蕭崇重重地嘆瞭口氣:“邵翰啊,看來你的計謀失敗瞭。”
凌邵翰擦瞭擦額頭的汗,垂首道:“白王殿下,是我失策瞭,我沒有料到,太師董祝竟然也會親自出席。”
“等等吧。”蕭崇嘆瞭口氣,“兩個監國,接著就是文武百官。這樣的架勢的確夠大瞭,但如果蕭楚河認為,這樣就能逼我們就范,也太小看我們瞭。”
“我們?”凌邵翰惑道。
“赤王蕭羽,他也不會去。”蕭崇淡淡地說道。
赤王府。
蕭羽笑瞭笑,拉緊弓弦。
“盈。”
猛地收手。
“破!”
一根羽箭正中靶心。
“早就料到蘭月侯會去,可沒想到董祝大人也都去瞭。兩個自稱不涉黨爭的人,去參加這樣一場宴會,真是耐人尋味啊。”蕭羽笑道,“不過……他們能逼得百官前去,可真正掌控著天啟城經濟命脈的那些大戶們,可不會賣你這國之脊梁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