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啊?我是路嬸兒。”
“路嬸兒啊,您到啦?”郭陽笑著說,路嬸兒是郭陽傢的鐘點工,一周兩回過來打掃衛生。
“是,剛到。我有個事兒問你。”
“您說。”
“廚房裡堆的那些是什麼東西啊?”
“噢!那是洗衣粉。”郭陽笑瞭。
“洗衣粉?”路嬸停瞭一下,“這麼多啊,我剛還以為你要裝修呢。行,那我不扔瞭啊,正好洗衣粉也快沒瞭,我直接倒進去用瞭。”
“好。”郭陽掛瞭電話。洗衣粉把回憶又引到昨天,對瞭!
“我先出去一趟。”郭陽對小常說。
“嗯好。”小常笑瞇瞇的對他擺手。
郭陽上瞭車,電話打給大哥郭海。
“嫂子今天出門瞭麼?”
“沒有,在傢。”郭海問,“你找她?”
“是是。我找嫂子有點兒事兒。”
“那你直接上傢去吧。我這兒有事兒。忙。”郭海說瞭兩句就掛瞭。
郭陽直接調頭奔他哥傢去瞭。
郭陽的嫂子給雜志社寫稿子,平時就跟傢裡坐著。看到郭陽跑瞭一頭的汗進門兒,嚇瞭一跳:“陽子,怎麼瞭這是?”
郭陽鞋也沒脫直接沖進來瞭,抓瞭碗水就喝,沒咽幹凈就說:“嫂子,這把你得救救我啊。”
“怎麼瞭?”嫂子坐到沙發上。
“是這樣兒,我也不是故意的,昨兒讓人給逮起來瞭。”
“什麼!”嫂子嚇瞭一跳,“逮哪兒去瞭!”
“分局。你別急。”
“然後呢?這犯的是什麼事兒啊都進分局瞭。”嫂子又給郭陽倒瞭碗水。
郭陽大概其把昨兒的事又說瞭一遍:“其實就一個誤會!”
“嗯。”
“可是我吧,昨兒忒犯渾瞭。跟局子裡邊那叫一個胡攪蠻纏。”
“你自個兒也知道啊!”嫂子皺瞭皺眉,“說重點內容。”
“重點……就是你……”
“我什麼?”
“你哥。”郭陽不好意思地瞟瞭嫂子一點,“你哥吧,好像昨兒也生氣瞭。一氣之下就把那小警察給扒下來瞭。”
“不會吧……”嫂子搖瞭搖頭。
“嫂子,你給你哥打個電話?”郭陽嘻皮笑臉的看著她。
“我哥不是辦這種事兒的人。”祝傑英站起來,“走!找他去!”
“嫂子,別別,您別激動。分局又不是你們傢開的,為這點兒事過去多不好,你哥更該恨那孩子瞭。”
“不可能!我哥又不是一言堂,這事兒他幹不出來!我得問清楚瞭。”說著就要往外走。
“唉喲,嫂子我錯瞭成麼?咱要為這點兒事再進趟局子你哥那臉徹底沒處兒放瞭。”郭陽眼睛一轉,“得,我先打個電話問問,側面分析一下?”
“行。”祝傑英坐下來抓起水杯喝瞭一口。
郭陽拿出電話,溜進廚房:“喂?伊凡啊?”
“你一天能給我打幾個電話啊?你看上我啦?”劉伊凡嘻嘻哈哈地說。
“不是不是,那個,我問你個事兒。”
“說。”
“那張晨,你那同事。”
“我說,陽哥,人傢小孩挺好一人,怎麼就得罪你瞭?欠你錢?”
“屁!他是不是調到治安去瞭?上街巡邏去瞭?”
“他幹嘛巡街啊,剛還在組裡歡蹦亂跳呢……哎,你等會兒。”郭陽聽見劉伊凡朝旁邊喊瞭兩聲“張晨。”
不一會兒,張晨接過來電話:“喂?”
“張晨?”郭陽一愣。
“您是?”張晨同愣。
“我……我是孫子!”郭陽大吼瞭一聲。
“哈哈……”一陣笑聲過後,“郭陽吧。”
“是!”郭陽沒好氣兒的回瞭一句,心想著:死小孩兒,騙我!
“怎麼瞭?有事兒?”
“你丫不是讓人扒拉下來巡街瞭麼!”
“哈哈……”又來一陣笑聲,“這不……我又,哈哈,調回來瞭麼!”
“操!老子還在這兒托人求情的。”郭陽生氣的說。
“我昨兒不是一直不讓你求人麼?”張晨又笑起來,“我一而再地說,別去別去。對不?”
“你!我!我他媽遇上流氓瞭我!”郭陽吼瞭一聲。
“您真抬舉我。”張晨還在笑。
“成,您真成!這盤兒您勝!”
“晚上請你吃飯成不?”張晨小聲兒問。
“吃頓飯就完瞭啊!”
“其實……昨兒我真是想躲你,我以為你真是來看笑話的。你說你有人有後臺的,我又惹不起。我還不願意咽這口氣……”張晨聲音小瞭,“我把自己說成倒黴蛋然後繞著您走還不行麼。不過,沒想到……”
“沒想到我是傻缺是吧!”
對過沒聲兒瞭。郭陽喂瞭兩聲兒,就聽張晨嘿嘿笑氣兒都要斷瞭,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兒:“是。”
“你他媽演混混兒演上癮瞭還!”
“你不是誇我當混混兒比警察帥麼?”
“行行行,今兒晚上吃飯,時間你定。地點我定。”
“一會兒短信說吧,我這兒剛到飯點兒,時間真得我定,萬一有案子走不開。哎對瞭,你別開車,咱倆一醉方休。我這兒有電話過來,先掛瞭!”
郭陽走到嫂子祝傑英旁邊:“嫂子。那什麼……就我剛跟你說那事兒吧。”
“怎麼說?”
“是一夢。”郭陽笑呵呵的說。
“夢?”
“我昨兒晚上做夢太真瞭!真的,真真兒的是一夢。我給當真瞭。”
“你這兒說什麼瘋話呢!”祝傑英皺頭眉起來。
“不是,咱哥,那是大人物!包公!關公!福爾摩斯•波洛!”郭陽說著猛地抄起車鑰匙,“當我什麼都沒說哈!咱哥是百姓的衛士,人民的英雄,民族的驕傲!”說完一遛煙兒跑瞭。
“渾小子!你等著!”祝傑英說完走到門口把門一甩。
郭陽開著車往店裡趕,心裡不太痛快,但嘴卻一直掛著樂,有帥哥陪吃晚飯也成啊,還能喝酒,還不花錢,多合適!這麼多年來,郭陽始終秉著“花嘴不花身,花眼不花心”的做人態度,自從遇見劉伊笑後,張晨是第一個讓他覺得有意思的人。再使勁兒想想,恐怕之所以覺得劉伊笑這人有意思,也是和別的應征對象比較的結果,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劉伊笑不能扔!郭陽笑瞭笑,和那小孩兒,那叫張晨的小孩,頂多是個朋友,正所謂秀色可餐,可餐之秀色請我吃飯焉!越想越美,得,先吃中午飯,好歹就乎瞭就完瞭,晚上宰他頓大的!
到瞭店裡看見小常正在給客人結賬,《果殼中的宇宙》被一個穿著校服的小男孩兒買走瞭。郭陽搖搖頭,心想小常你怎麼不問問人傢看得懂麼!
“中午吃啥?我訂外賣麼?”小常問。
“訂你一人兒就得瞭,我傢去。”郭陽起身兒給路嬸兒打瞭個電話,告訴她自己順路帶飯回去,讓她別做瞭,等著吃現成的。順便回傢和路嬸兒一塊兒把屋子打掃打掃,過兩天是劉伊笑生日,把他叫傢來過。
郭陽三步兩步從電梯裡出來,懶得拿鑰匙開門,照著門上拍瞭兩下,路嬸從屋裡出來兩手的袖子都褪上去瞭:“喲活祖你可回來瞭!我這兒正著急呢!”
“怎麼瞭這是?”郭陽把飯盒放桌兒上。
“你這是哪兒弄來的洗衣粉啊!”路嬸兒皺著眉頭老大的不樂意,“虧瞭我看瞭一眼!”
“怎麼瞭啊?”郭陽跟著路嬸兒走進衛生間。
“你瞅瞅!”路嬸兒把洗衣機蓋子一掀,“根本不起沫!”
“次品吧。”郭陽笑著說。
“真缺德,以後這種便宜貨別要瞭!我剛過來想按個‘停’讓它泡會兒再洗,結果一掀蓋兒,裡邊兒整個一清湯鍋底兒。就他媽差扔裡根兒蔥瞭。”路嬸兒拿起洗衣粉,“看見瞭麼!一袋兒多瞭都!”
“得!咱趕緊把衣服擰幹瞭拿出來,我一會兒下樓買兩袋好的。”
“這不浪費水麼!真是!你說咱們國傢也不是水資源大國,這多糟踐東西呀,我都想切兩塊兒洗衣皂放裡瞭。”路嬸兒氣哼哼地說。
“您快消消氣兒。我來我來。外邊兒有吃的,要不然您先弄那個。”
“成吧,你快著點兒。”路嬸兒說著往外走。
郭陽把上衣脫瞭,光著膀子伸手進洗衣機,衣服經過他鼻子的時候,他愣瞭一下。鼻子抽動兩下,然後又把衣服扔瞭回去,拿起路嬸剛放下的半袋洗衣粉,放到鼻子旁邊聞瞭聞,再然後,憑著他在部隊裡的受訓經驗,用舌頭感覺瞭一下之後他確定瞭一件事。
“操。”郭陽小聲說瞭一句。他低頭把那二十袋洗衣粉打開。不算他手裡這袋,二十袋裡隻有十四袋是洗衣粉。
有人害我。這是郭陽第一個反應,這他媽六袋白面兒,夠掉多少顆腦袋的。郭陽立刻拿起電話報警,剛按下兩個1,轉念一想,這要是沖我來的,我店裡也有危險,先給小常打過去:“小常。”
“嗯。老板。”
“店裡有人麼?”
“剛走瞭幾批,現在沒有。怎麼瞭?”
“你別問我怎麼回事兒,我現在讓你幹什麼你幹什麼,好麼?”郭陽知道小常的反應慢還愛問為什麼,特別交待瞭這句在前,“你現在立刻關店,然後打車到我傢。”
“上你傢?”
“不是我這兒,是我父母傢。東郊的部隊大院兒。”
“去那兒幹什麼?”小常問。
“我剛才說的話你吃下去瞭?”
“沒……沒有。”
“打車到我傢去,我一會兒給我爸我媽打電話,告訴她們你和老傢的男朋友吵架到我傢避兩天風頭。到我傢之後,你先別出來。”
“好……”小常回答。
“到瞭之後給我來電話。地址在收銀臺下邊的賬本最後一頁。”
“好的,明白。”小常說完掛瞭電話,說完瞭小常的事兒,然後電劉伊笑,依然關機。
“操。”郭陽在衛生間裡轉瞭幾圈兒,“報警,我這可怎麼說。這麼多……說是我表姐……”想到這兒,趕緊給表姐打電話、關機,打傢裡、沒人接。
郭陽正滿頭大汗地想自己這是得罪什麼人瞭,想來想去也沒想起一位。要麼就是表姐得罪人瞭?她一個單身女人有什麼人這麼害她?不對,不可能是害……這,這得他媽下多少本兒!我誤拿瞭別人的東西?那個超市等人接貨,結果貨讓我接瞭?扯淡!這種貨也他媽不是隨便能接的!還是先報警吧,這他媽誰能信我說的話,一邊想著一邊按110,又是剛按下兩個1,突然外邊有人敲門。
“來瞭!”路嬸兒過去開門,郭陽一聽連上衣也沒顧得上套,立馬兒跑過去把路嬸兒攔在身後:“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