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論起琴棋書畫、文韜武略,眠晚都算不錯的,陸北藏對這女弟子很滿意,隻是對他的義子景辭更滿意。——有景辭珠玉在前,眠晚那點道行就不夠看瞭,一個照面便能被他輾壓成渣。
論才識不如師兄,原沒什麼丟臉的。但眠晚想著,至少女孩子傢該做的事她得學著些。裁衣刺繡什麼的似乎天賦差瞭點兒,那麼,繼續學煮飯做菜吧!至少親手做的,見得心意。
眠晚讓廚娘在一旁教著,認認真真為景辭做過兩次飯。
第一次,景辭嘗瞭一口,問:“廚娘沒在傢?”
眠晚滿頭滿臉的灰,有些諂媚地向他笑,“我喜歡師兄吃我煮的飯菜。”
景辭盯她一眼,一聲不吭地吃完。
第二次,景辭還是嘗瞭一口,撐額斜睨她,“我不喜歡吃你煮的飯菜怎麼辦?”
眠晚沾瞭灰的面龐便紅瞭,咕噥道:“我的一片心意,你也不領受麼?”
景辭拂袖而去,“你的心意,我消受不起!”
眠晚嘗瞭一口自己做的飯菜,又嘗瞭一口,亮晶晶的淚珠便滾下來。隨後,她把自己關在臥房裡,一整天都沒出來。
景辭過來喚瞭兩聲,見她沒理會,也便不再搭理。
第二天,眠晚餓得受不住,走出房門時,便被侍女直接帶入廚房。
景辭挽著袖子穿著單衣坐在廚房中,一邊翻著一堆關於烹飪的書,一邊問著廚娘什麼。見眠晚過去,他道:“極好,過來燒火吧!”
眠晚嗆瞭七八次,頭發被灶下的火燎焦幾百根,景辭的飯菜終於做好。
廚娘悄悄道:“昨日姑娘將自己關入房中,公子就過來問奴婢烹飪之道,又看瞭一整夜的書,這做出來的菜居然有滋有味。”
同樣剛學做飯,同樣三菜一湯,同樣傢常菜式,卻精致美味,與眠晚的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景辭坐她對面,看她狼吞虎咽吃得幹幹凈凈,很是滿意,說道:“你的心意我領受不起,日後你領受我的心意便成。”
她想向師兄表現她並非一無是處,卻被對比得更加一無是處。
更糟糕的是,從此景辭似乎愛上瞭下廚,而他的挑剔一如既往:他下廚,她就必須燒火,還會因為火候掌握得不夠好受他嘲諷。
眠晚試圖自己去鉆研鉆研時,景辭不屑道:“算瞭,你這麼笨……既然我會瞭,你不學也罷!以後,就當我一輩子的燒火丫頭吧!”
他拍拍她的臉,鳳眸微微地瞇,低沉的聲音裡蘊瞭漫不經心的戲謔,“你有我,就夠瞭!”
後來……
後來有一天,眠晚聽說有客人來瞭,景辭親自下廚,忙自覺奔去當燒火丫頭時,未入廚房便聽到裡面銀鈴鐺的鈴鈴脆響,伴著少女嬌嗔的笑語。
見她進來,景辭眸光含笑,向灶下道:“則笙,眠晚來瞭!”
柴草間,則笙仰起臉向她笑,頓時滿室春光璀璨,讓人再也挪不開眼,“眠晚,謝謝你這麼多年照顧景哥哥!現在,我來瞭……”
景辭身邊,最美的將不會是眠晚,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也不會是眠晚。
而且,他從不會給她那樣溫和親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