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檢衣物,又仔細看右腿骨折處,又道:“骨折處有外皮刮傷,但死者曾用衣袖擦過傷處血跡,故而骨折應該發生於跌落之前。從骨折處的皮膚受損情況判斷,應該也是摔傷。”
井乙咋舌,“也就是說,他摔過不隻一次?”
景知晚看著那磨損得不像樣的衣衫,和滿是擦傷的皮膚,再目測瞭下他摔落的高度,沉吟道:“應該……好多次。”
“好多次?”李斐聽著也不可思議瞭,“你是說丁曹在山林裡摔瞭很多次?最後還摔死在山裡?”
若是偶爾失足摔倒,運氣背到傢恰好摔掉瞭小命,或許還能讓人相信。若說一個好端端的壯漢,一路都在不斷摔跤,摔掉腿不算,最後還摔掉瞭性命,簡直匪夷所思。
阿原也留意著丁曹的傷痕,倒也相信景知晚所言,聞言躊躇苦笑,“難道丁曹下山時見鬼瞭?被鬼嚇瘋瞭亂跑,還是被鬼驚出瞭失心瘋?”
此時夜幕漸沉,山坡間草木森森,在蘊著寒意的夜風裡沙沙作響,撲到春日裡略嫌單薄的衣衫上,頓時冷意嗖嗖,竟將眾人都吹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山下幾戶人傢已點瞭燈,此時在陰冷的夜色裡搖曳,鬼火似的詭異。
裡正忍不住抱瞭抱肩,上前一步,結結巴巴道:“這個……其實真有聽聞。”
李斐忙問:“出過什麼事?”
裡正道:“曾有兩名百姓上山砍柴,回去時天晚瞭,明明是來回過很多次的山路,偏偏怎麼走都走不到山下……後來還有一個外鄉書生,一大早連滾帶爬下山來,氣色不成氣色的,已經嚇丟瞭半條命。他也說在林子裡遇到瞭鬼打墻,怎麼都走不出來,最後還是偶遇一名女子將他帶瞭出來……出林子裡天剛亮,他還沒來得及道謝,那名女子便不見瞭……”
阿原嘆道:“這個……故事還沒講完吧?下面不是該探討狐仙報恩之類的輪回因果?後來這書生娶的妻子呢,自然也該長著和這女子一樣的樣貌!”
裡正忙道:“大人明鑒,草民隻是陳述事實。至於那女子是狐仙還是女鬼,實在不知……”
李斐對著下方狼藉的屍體,聽著鬼故事般的“陳述事實”,連打瞭幾個哆嗦,揮手道:“天色已晚,先將屍體抬回去,再著人封鎖此地,待明日再細細勘查勘查吧!”
忠義固然重要,小命更是要緊。若是在此處撞瞭鬼,丟瞭命,或敗瞭運,太不值當。
景知晚抬眼看向陰慘慘的天,忽道:“不成。今夜可能有雨,雨水一沖,還能找到什麼線索?”
李斐道:“附近人口不多,咱們可以一一排查,看看有沒有消息。再說,那書僮也該訊問。此事越來越蹊蹺,隻怕……真的冤瞭朱大公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