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閃爍著寒芒的劍,橫在漫夭與太子之間。
“何人如此大膽?!”宗政筱仁大怒,一扭頭,對著的是木頭人冷炎,而冷炎身後,宗政無憂正面無表情地睥睨著他,鳳眸冰冷深沉。宗政筱仁身子一震,松開漫夭,站起身,牽瞭唇角笑道:“七皇弟,你怎麼來瞭?你可是從不進這種地方的。”
宗政無憂似笑非笑,語帶譏誚,道:“二皇兄為皇弟之事如此操勞,做皇弟的,又豈有不到場之理?”他的目光越過太子,看著被蕭煞扶起的狼狽女子,隻見她濕發結縷,面色有異,渾身虛弱無力,便回頭,冷冷望瞭眼跟進來的餘大人,沉聲問道:“你們對她用刑瞭?”
餘大人身子一顫,忙道:“沒,沒有。下官隻是見他睡著瞭,叫也叫不醒,便讓人潑瞭……潑瞭點涼水。”
蕭煞橫眉,冷哼一聲,他識得輕重,故而強忍怒氣。漫夭心神一松,當即支撐不住,在軟倒下去之前,望著宗政無憂,淺笑輕言:“你,終於……來瞭!”
宗政無憂一怔,那麼淺的一個笑容,那麼輕的一句話,卻仿佛包含瞭無數的意義。她就那麼堅信他一定會來嗎?心微微一動,見女子倒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他不禁皺眉,下意識地掠瞭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女子接瞭過來。
蕭煞感覺懷中一空,微微怔瞭怔,欲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冷炎抬瞭抬眼,又若無其事地垂下。太子與餘大人都愣住,很是詫異的瞪大眼睛,似是撞見瞭天底下最新奇的事物,這個冷漠無情,連侍女都不讓近身的離王,竟然會從一個男人的懷裡奪過另一個男人的身體抱在自己懷裡?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宗政無憂同樣愣住,感受著懷裡纖細滾燙的身軀,繼而釋然,是因為這女子註定瞭遲早會成為他的人,所以他才會這麼做!他宗政無憂的女人,怎麼能讓別的男人碰?他望著女子面上不正常的紅暈,不自覺地緊瞭緊手臂,抱著她,就往刑房外走去。
餘大人回神,慌忙阻攔,“王爺請留步!”
宗政無憂面色一沉,已無心思與他們周旋,冷聲道:“餘大人還有事?”
他目光冷厲,看得餘大人心中一驚,太子接話道:“七皇弟懷中之人是父皇欽定的要犯,如果你就這麼把人帶走,那你叫餘大人如何跟父皇交代?七皇弟,你還是別為難餘大人瞭!”
餘大人連連點頭,宗政無憂挑眉,眼中已有不耐,道:“該怎麼交代,是你們的事,與本王何幹?人,本王是一定會帶走!誰想要人,讓他來找本王就是。”
餘大人道:“這,這,這……王爺……”
宗政無憂看也不看他,轉頭斜掃瞭眼太子,冷笑道:“是誰一再想要本王的命,本王心中有數!這已是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有下次,本王……再不會手下留情,好自為之吧!還有,烏嘯門膽敢與本王作對,三日之內,本王必會讓他烏嘯門,從這個世上……永、遠、消、失。”
宗政筱仁心頭一凜,暗暗握緊拳頭,再無一句話出口。餘大人眼睜睜看離王抱著他牢中皇帝欽定的犯人張揚著離去,低下頭,不敢吭聲。
離王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樹梢的空隙,照進半開著窗子的寬敞房間,透著茸黃的暖意。
宗政無憂坐在床邊,側頭凝視著女子平和靜美的睡顏。她睡得真是安穩,安穩得讓人羨慕。一定要有愛情,她才會心甘情願麼?愛情,對一個無心無情的人而言,是多麼陌生而遙遠的字眼!他自嘲一笑,伸手端過身旁的藥碗,這個時辰,她也該醒瞭。
漫夭醒來之時,端著一碗藥的完美如仙的男子,靜望著她的一雙邪美深邃的瞳眸,蕩漾著點點溫柔,就那樣闖入瞭她的眼簾,讓人粹不及防,淹沒在那一池春水當中。她呆瞭一呆,蹙眉不確定地喚道:“離王……殿下?”
宗政無憂靠著床欄,烏黑的長發隨意的披散著,滑落在床,與她枕邊秀發糾纏在一起。他“嗯”的一聲,有一半兒音是從鼻腔裡發出來的,慵懶地拖著長長的調子。聽在耳中,就好像有一隻柔軟的手,在人心底輕輕地撓。
女子明澈的眼,有著剛睡醒的惺忪和迷茫,讓人看瞭心頭綿軟。他垂下眼睫,伸出一隻手去扶她。很輕的聲音,緩慢的語調,道:“起來,喝藥。”
漫夭坐起身,他將藥遞到她唇邊,她怔怔地望著端著藥碗的那隻手,修長有力的手指,骨節分明。這隻手的主人,是宗政無憂!他在喂她喝藥?!她的目光順著那隻手,緩緩上移,那是一張完美到極致的面容,閉眼如仙,睜眼似魔。他此刻半垂著眼,慵懶的神情,似是被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整個人透著致命的吸引,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宗政無憂見她隻是看著他發愣,劍眉一皺,邪魅勾唇,意味不明地笑道:“這種喂法不滿意?”
漫夭回神,低瞭頭,正待伸手去接藥碗,他卻忽然抬手,送到自己嘴邊喝瞭一大口。她詫異抬頭,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他的手已托起她的下巴,唇瓣相接,柔軟的觸感來不及體會,苦澀的藥汁已滲透進口腔。她瞪大眼睛,一時失去反應,忘記吞咽。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她滿臉通紅,瞪著一旁的罪魁禍首。
宗政無憂輕輕挑眉,勾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緩緩說道:“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突然變笨瞭?”
漫夭氣結,伸手奪過藥碗,一口氣灌瞭下去。再毫不客氣的將碗重重放回他手中,面帶疑惑道:“你是不是,被……上身瞭?”
宗政無憂挑瞭眼角,沒開口,隻一個眼神遞過去,“何意?”
漫夭語氣淡淡道:“不近女色的宗政無憂,突然轉性,一再輕薄我,我隻能懷疑你被人上瞭身!”
“哦?”宗政無憂放下手中的碗,整個身子轉向她,雙臂撐在床上,將她圈在中央。眸光犀利,定定地看住她,似要看進她的靈魂裡去。半響方道:“那你……又是上瞭誰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