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將箱子很輕很輕地拖出來,沒有鎖,我借著月光,打開蓋子。
我愣住瞭。
記憶中,我看到類似的卡片,相同的字跡,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恍如隔世。在言遠案後,我幾乎都忘瞭那個神秘人的存在。可現在,在八竿子打不著的陳教授傢裡,在我們倉皇藏身的這個不起眼的小閣樓裡,我竟然再次看到瞭他的字跡。
那是一張同樣的紙片,紙片上這次寫瞭很多話——
“2017年1月23日,不可以留在陳傢,會有大批強盜闖入。夜裡2點半報警抓人。”
後面,卻是一些序號、藥名和用法:
“1、方形白瓶,消炎藥,每次4粒;
2、紅瓶,退燒藥,每次1粒;
3、黃色方盒,止血藥,酒精消毒傷口後塗抹,再用繃帶紗佈封口;
……”
我難以置信地翻著箱子,裡面的藥品、紗佈完全按照紙片上所寫排列好,此外還有一小瓶礦泉水和兩塊壓縮餅幹。簡直就是按照我們現在的救命需要所準備的。我感覺連指尖都在發燙,太陽穴也突突地跳。箱子角落裡還有個看起來像手機的東西,可跟手機又不完全一樣,更大一些,面板和按鍵更奇怪。可它已經碎成瞭幾塊,我拿起按瞭幾下,並不能用。於是失望丟到一旁。
那卡片上的字跡,如上次一樣,清峻、飛揚、帶著幾分狂野。我的心中隱隱閃過一些念頭,可又是模糊的。不知怎的,我的眼淚就快要掉下來,我在心中問自己,信這個神秘人嗎?相信他不知從哪裡傳遞來的訊息嗎?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信。我已沒有別的選擇。我連時光的折疊和倒行都見過瞭,願意相信這個奇跡。
別的已經來不及管瞭,我立刻按照卡片上的指示,給鄔遇處理傷口,給他灌水服藥。
等我全部忙完,疲憊地再次坐在鄔遇身邊。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他的臉色似乎沒那麼潮紅瞭,摸摸額頭,好像也降下來一點。我抱著雙膝,靜靜看著他。
他許是做瞭噩夢,眉頭皺得更深,手指也在地板上,來回抓著,像是想要握緊什麼。我立刻握住他的手,他馬上攥得死緊。
“鄔妙……”他喊道。
過瞭一會兒,又喊瞭聲:“媽,媽媽……”這一聲卻嚇瞭我一跳,因為聲音有點大,我的兩隻手都交在他掌心裡,想抽出來,卻抽不動。連忙歪著頭從那小孔往外望去,還好樓下的人沒有察覺。可鄔遇聲音要是再大點,就糟糕瞭。
一回頭,發覺他的嘴唇又在動,那眉擰得更深:“媽媽、媽媽……”
我抽手想要捂住他的嘴,卻還是抽不動。這人昏迷著,手勁都大極瞭,跟醒著時一樣固執。我連一根手指都動不瞭。
一股熱流忽然竄進我心裡。
我驟然低下頭,吻住他的嘴。他所有的痛苦囈語,都消失在我們的唇齒間。
這是我們第二次接吻。可比第一次,苦澀多瞭。第一次,我是那樣沖動、甜蜜、心驚膽戰。可現在,他躺著如同行屍。我輕輕含住他的唇,輕輕地舔。血腥味從他嘴裡,到瞭我嘴裡。我忽然好像著瞭魔,也失瞭理智,連樓下的危機都忘得一幹二凈。是的,現在我隻想親吻他。親吻這個讓我甜也讓我苦的男人。親吻這個跟我一起在時光中逆行的命運未卜的男人。
我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齒,生澀的尋找他的蹤跡。我一下下吸吮著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探尋什麼。他的喉嚨裡再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可這樣親瞭又一會兒後,我突然感覺到他溫熱的舌頭迎上來,直接襲向我,開始糾纏。我心頭一震,抬眸看他,他的眼睛依然閉著,沒有蘇醒。可他在吻我,非常熱烈非常混亂的吻我。他在吻我的每一寸靈魂,每一絲壓抑不住的念想。
我覺得自己跟他在一起,眼淚真的變得非常多。於是我的眼淚一直在往下掉,可是他不知道,他隻是迷迷糊糊在吻我,偶爾聽到他唇齒間溢出一聲:皎皎。
阿遇,你從來沒有這樣吻過什麼人。你一直在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