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陽洛天半絲不活躺在床上,眼睛瞇成一條縫兒,懶洋洋看著在自己身上忙來忙去的女醫生。
為首的胖女人乍一見到陽洛天,還以為她得瞭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毛病。直到掀開衣服聽診、扒瞭褲子打針,才終於確定這位病怏怏的帥小夥——真是個女的……
“吃辣、激烈運動、喝涼水,我說你一個好好的姑娘這麼折騰自己做什麼?”胖女人擺弄著手裡的藥丸,藥杵狠狠砸在藥丸上,慢慢捻磨著,嘴裡還不忘絮絮叨叨,“現在的年輕女孩兒就是不懂事,以後要是落下病根那可是痛一輩子的事。看你那不男不女的樣子,一看就是不正經。”
陽洛天已經沒有力氣跳起來辯駁,小爺我有苦說不出。
木詩詩噘嘴坐在窗床邊,心裡打翻五味瓶,什麼復雜的滋味都有。當她還在房間裡睡得昏沉時候,陽洛天一通電話過來,她立馬清醒。揪出傢庭醫生,直接派人開著直升機飛過來。
等她進入這間陽洛天亂糟糟的屋子,她依舊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幫助這個曾經的“未婚夫”。
陽洛天奄奄一息的語氣,蒼白又堅韌的面孔,一如初見時的光華萬千,無形中觸動瞭這位千金小姐的感動心靈。
“我說陽洛天,你好歹也振作點。瞧你那副死魚樣子,心煩。”大小姐揚起高傲的調子,卻伸手替陽洛天掖瞭掖被角,“不就是痛經嗎,我還以為你騙瞭世界十八年,早就成瞭東方不敗。”
大小姐心裡,還是放不小那檔子被“婚約”的瑣事兒。
陽洛天軟趴趴躺在床上,下腹的痛楚稍稍有些消減。精神萎靡,外人說的話她一個字兒也聽不進去。想睡又睡不著,大腦就像個皮球被踢來踢去,昏沉之極。
迷迷糊糊中,清淡優雅的琴聲和著夜風滲入小屋子,安神繾綣,自帶著溫柔的力量松弛著陽洛天緊繃的神經,痛楚奇跡般減少。
那熟悉的小調子,正是曾困擾陽洛天每個夜晚驚天地泣鬼神的招魂曲。今夜招魂曲忽的變瞭含義,僅僅降低一個調,魔法般溫柔地可以掐出水來。
說不清,道不明。
有個人用最合適的方式來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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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敲門聲。
鋼琴聲乍然而止,白門打開,露出一張希臘雕塑般俊美的臉。
“什麼事?”他的聲音自帶冰渣,凍地人瑟瑟發抖。
木詩詩不敢看列衡宇深藍冰冷的眼睛,略帶怯弱的目光和地板交融,猶豫兩秒才喏喏開口:
“陽、陽洛天要我告訴你,她想聽你彈《小星星》。你現在彈、彈的曲子特難聽,簡直、是在折磨她脆弱的小心肝。”
空氣溫度瞬間降低到零點以下,陽洛天把列衡宇當做點唱機的事實被揭開。
白門磨刀似關上,木詩詩如獲大赦吐瞭口氣。這位大神的氣場可不是蓋得,明明大夥兒都是富傢子弟,怎麼老感覺自己低人一等?
於是乎,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陽洛天,臨睡前終於聽到輕柔簡潔的《小星星》。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鋼琴鍵上,意識到隻用那隻健全的左手就能敲響簡單音符的時候,列衡宇終於明白陽洛天細膩的心思。
一閃一閃亮晶晶,五月天,夜幕星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