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聲暴嚇,那人踩著飛濺的雨水沖過來,擋住列衡宇的前路。
這個特殊的雨夜裡,波瀾起伏的聖華湖畔,楊柳樹邊,昏黃路燈光下,他撐著傘,她在雨水中擋住他的路。一高一低的身影,飄忽成一首無言默默的雨夜交響曲。
“你特麼在逃避什麼?如果你真的恨宋任重,為什麼還要在他一手開辦的學校裡讀書?為什麼明明有摧毀聖華集團的能力卻不使用?潛意識裡,你根本就沒法恨這個男人,沒法親手摧毀他的傢族!
你不把心事告訴任何人,甭以為我看不懂。你半夜彈的曲子,特麼糾結得要死,以為小爺聽不懂?你房間裡的相冊,三人合照,沒見你丫扔!你珍惜地要命的李斯特手稿是當年宋任重送給你母親的!每年掃墓時候你從不阻止宋任重進入陵園,你敢說你還恨他?小爺就不信,哪個母親會願意看著丈夫和兒子分裂!你母親要在天有靈,早就被你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氣活過來!
她臨死的夙願是再見一眼宋任重,如今宋任重坦誠他真正愛的人是你母親,列衡宇,你敢說她天堂有知不會幸福!”
每一個字兒都是沉重的雨點,冰冰涼砸進列衡宇的心。陽洛天看的太透徹瞭,列衡宇頓下欲要給來人撐傘的動作,深深眼眸凝視那個渾身雨水的人,看她通紅的眼睛,看她臉頰一行行的雨水痕跡,看她腳踩一地的渾濁雨水。
那種被揭開傷疤挖開骨血的痛,蔓延到五臟六腑。
陽洛天忽的笑瞭笑,濕噠噠的劉海滲出一行行水漬,她冷冷盯著眼前的人。
“你以為小爺願意和華瓊作對?你以為小爺傻得知道宋宅是狼窩還往裡鉆?你以為小爺真不願意離開西苑貴的要死的別墅?你以為小爺真想天天跑到這破咖啡屋賺那點兒剛夠塞牙縫的錢……”
驀地一笑,陽洛天狠狠邁進兩步,鐵鉤似的手指穿透列衡宇的領口,狠狠一扯,猝不及防的列衡宇不由地微微彎下腦袋,兩人目光交接在同一水平線上。
“你他媽彈鋼琴怎麼那麼好聽?
你特麼長成這副鬼樣子天天誘惑小爺安什麼心?
你特麼有事沒事裝特麼高冷腹黑做什麼?
你丫能不能別煮那麼好吃的早飯,能不能別把我當弟弟一樣照顧,能不能別那麼好……”
所有心事砰然爆發,陽洛天揪住對方領口的力道愈發增大,指尖幾乎泛白。
“小爺萬花叢中過,不沾半點草。特麼居然栽在你這個人身上,你哪裡好啊?有潔癖、愛裝酷、腹黑鬼、高冷豬、笑面虎、冷起來自帶空調,小爺怎麼就中意你這人!居然會愛你這種人!腦子有毛病!”
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濕噠噠的劉海斜斜搭在臉頰。陽洛天恨鐵不成鋼地瞅著眼前略微呆滯的人。心裡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苦膽黃連都在自己肚子中翻騰,她受不瞭,想把這種苦吐掉,但是這東西剛倒嘴邊,又硬生生地咽瞭回去,空留她一口苦澀。
“看什麼看,發什麼呆,小爺特麼喜歡你!小爺在給你告白!”
辛酸痛苦齊齊湧上心頭,陽洛天攥住列衡宇領口的右手使勁一扯,左手狠狠扣住對方後腦勺,張開血盆大口咬瞭過去……
特麼被你傷成這樣,臨走前怎麼能不拿點兒利息!要不是時間不夠,小爺早就把你丫睡的渣也不剩!
灼熱的氣息驅散雨夜的寒冷,雨水紛飛電閃雷鳴中冰冷火熱交接,撬開對方牙關,往死裡糾纏。吻他冰涼的唇,攥住他每一寸冰涼或熾熱的呼吸,如當初黑屋裡不經意的吻,如大紅幕佈裡唇齒相接觸,如醉酒的夜裡死命的折騰。
黑傘悄然落下,濺起濕漉漉的水花,列衡宇眉梢微動、長睫翕合。正欲要推開來人,對方卻早有察覺,霸氣十足一把推開列衡宇。陽洛天餘光掃過列衡宇試圖推開自己的動作,心頭針紮似疼痛。
“成,小爺不玩瞭。你特麼要怎麼報復都成,老子以後再幫你做事,我他媽就從聖華大廈跳下來!祝你和宋薈喬白頭偕老。”
最後那句話,在水花四濺、風雨交加的夜裡模糊不真切。列衡宇藍眸深深,那個少年纖細身軀被雨水澆築地像一道飄忽的幻影,看上去那麼形單影隻。
伸手,觸碰刺痛的嘴角,任憑耳畔呼呼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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