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悚駭的電話鈴聲驚醒瞭剛進入夢境的我。我來不及穿外套就從床上跳下來,直奔到客廳,抓起仍在響的電話。對方可能以為我就是磊,嗡聲直問我:“磊哥,你搞什幺嘛,接個電話比世紀長途還久。”我拿著電話不出聲。那人罵罵咧咧地發瞭一陣牢騷後,說:“老大要你去趟西門,他有事要問你。”我總算弄清楚瞭,對方要磊去西門,西門在哪裡?難道是他們接頭的地方?對方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很不滿意,在電話那頭一個勁地嚷嚷。我向他解釋磊現在不在傢,並試探性地問:“要不我幫你留個口信吧,……你是……”那人不等我說完,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我是阿青,我見過你。哈哈……”刺耳的笑聲在寂靜的夜裡詭異非常。我沒有理會他的笑聲,問道,“你知道磊在哪裡嗎?”
“我知道還會打電話到這嗎。”阿清嗤笑一聲就掛瞭電話。我放掉電話無神地坐在床沿。這幺冷的夜磊究竟去瞭哪裡?阿清說的老大又是誰?他們找他去幹什幺?磊難道沒有跟他們在一起嗎?那個女人又是誰?此刻,天將放亮,窗外一片微白。我返身上瞭床,鉆進殘留一絲暖意的被窩。但是我怎幺也睡不著,那些惱人的問題就像蠶繭的絲線把我縛捆。我裹緊周身的被子,卻仍然寒冷逼人。我拉過真絲被頭,跟窗臺上的晨曦道瞭聲晚安,然後把頭埋進裡邊強迫自己慢慢進入瞭夢鄉。
這個世界總有一些支離破碎的東西讓你忘不瞭,它們像深海茂密的水藻一大團一大團晃動在你的靈魂深處,絲絲縷縷一點點將你纏住。我開始相信,隻有緊握在手中的幸福才是最真的。
我再次見到磊是在第二天早上,那時我正要鎖門出去吃飯,在轉身下樓時我見到瞭上來的磊。他臉上滿是猩紅的血,額頭上有一道被什幺利器劃傷的口子。我慌亂地跑上去,抓住他的手,問他怎幺會弄成這樣。磊好像沒看見我一般,徑自開門進瞭屋內。我手足無措地跟在他後面,不知怎幺辦才好。我一直沒有回傢,為的隻是等磊出現。而此刻他就在我面前,可我為什幺覺得我們之間是那幺的遙遠。我怔怔地站在內間門前看他拿出藥箱,在他用藥水去洗額頭上那道傷口時,我走上去搶下他手中的棉簽,“我來幫你洗吧。”
“你別理我。”磊從我手中奪回棉簽,扔出一句讓我無法適從的話。我不知自己什幺地方惹他如此對我。“你上哪去瞭,我一個晚上都在這裡等你,誰把你打成這樣……?”我問,磊把沾滿鮮血的棉簽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你給我回傢去,現在就回去。”
“為什幺?”我不解地問他,
“不為什幺。”磊撕瞭張創口貼貼在額頭傷口上,“我還有事要去做,你不能再呆在這裡瞭。”說著,他把藥箱放回桌子下面。“什幺事情那幺重要,還要我回傢?”我追問道。“別問那幺多,叫你回去就回去。”磊有些不耐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