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8)看好戲
彼時遠安正在地庫裡看天樞新制造出來的好玩意。
那是幾根短箭,乍一看上去也跟尋常飛箭沒什麼不同,射出去就不一樣瞭,箭尖兒裡面帶瞭三重機關,射中目標之後如同蓮花打開,層層加力,假想一個人能用盾牌擋住第一重,還有第二重,就算他的鎧甲擋住瞭第二重,還有第三重直入肌肉。
遠安不禁鼓掌:新玩意,真不錯呀。上次那個能挖地的玩意,也不錯。
天樞笑笑:好玩嗎?
遠安:好玩。
天樞:有用嗎?
遠安:有用。
天樞得意洋洋:這點手藝算什麼呀。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叫我聲師父。我呀,把會的都交給你。
遠安轉瞭轉眼睛:還是算瞭,你真教我,我怕我學不會。
天樞哈哈笑:逗你玩呢。你又蠢又笨的,我還能教你?
遠安撇嘴把酒菜收拾瞭往外走:出爾反爾,瘋瘋癲癲。我才不要理你瞭。新袍子給你扔在那裡瞭,換上吧。大夏天的,穿得太厚容易熱傷風。
天樞懟道:用不著你管。
遠安切瞭一聲往外走。
在花園裡,被遠寧和葉夫人攔住瞭,兩人繞著遠安走瞭一圈八卦,遠安心裡沒底:幹什麼你們倆?
遠寧道:姐姐!你可點瞭這個月的零用?那個小子克扣瞭我們多少,你知不知道?我啊,從小到大也沒這麼屈過,我要屈死瞭。
葉夫人道:大小姐,你在天
後那裡都是掛號的人,老爺偏向那個野種,他,他虐待我,你還不管一管?
遠安聽瞭也是煩惱無奈:母親,我跟你說過瞭,爹爹已經認瞭他,不可以再叫人傢野種野種的。還有你,遠寧,他少給你零用錢,你就少用點唄。再說瞭,你不是最會從爹爹的書架上偷東西拿出去賣嗎
遠寧道:姐姐說的什麼話,你把我當成什麼人瞭
遠安失笑:誰不認識誰呀
遠寧大哭:你還笑!你還是不是我姐!
遠安把遠寧扶起來:一個大男人,為瞭這事兒哭,你是不是不小心吃瞭婦科藥瞭?要零用錢,晚上去姐姐那裡拿吧,反正姐姐用的不多。母親,咱們不是沒鬧,鬧過瞭,沒管用呀!滴血認親,他是爹爹的兒子沒有錯!你難道還非得把爹爹氣死嗎?你沒看見爹爹上次氣得心疼,直抓胸口?我呀,我還有事,我先走瞭。
遠安快跑都來不及,留下葉夫人與遠寧恨恨不平。
葉夫人道:我就知道,她跟咱們不是一條心。
遠寧緊著鼻子:可是除瞭姐姐,怕這個傢裡也沒人收拾得瞭那個野種。
葉夫人想瞭想:哎,你剛才看見她是從哪裡過來嗎?
遠寧喃喃:地庫
兒呀,你娘我有主意瞭。
新開酒肆的雅座裡,趙瀾之正與幾位久別重逢的朋友把酒聊天。
不想一個喝得
醉氣熏天的客人追著舞姬漫長亂飛,一不小心摔在瞭趙瀾之腳邊。
正是拿瞭零用錢出來渾玩的歡哥兒。
舞姬嘻嘻笑:大爺,大爺你快起來吧,你看你都摔在別人的雅座裡瞭!這幾位大爺生氣瞭,小心他們把你抓起來!
趴在地上的歡哥兒第一眼看見的是趙瀾之的鞋:喲?官靴?我當是誰,不就是幾個當差的嘛!他們每年的餉銀經費還是我爹爹批的呢!
趙瀾之聞言皮笑肉不笑:你爹爹?你爹爹是誰呀?
歡哥兒跳起來道:我爹爹是戶部葉大人!
趙瀾之一聽高興瞭,伸手就去扯歡哥兒的臉皮:遠安你又帶著假面在市井上胡鬧瞭?!
歡哥兒大叫:哎喲哎喲,你幹什麼?疼死我瞭!
趙瀾之詫異:真臉?你誰啊?葉大人府上我都熟,什麼時候多瞭你這麼個兒子?!
歡哥兒一邊揉臉:你熟你居然不知道我?我是他長子!
舞姬們是知道眼前這位趙大官爺的厲害,連忙規勸歡哥兒:大爺呀,咱回去喝酒吧?啊?別叨擾瞭別人!
歡哥兒氣惱:回去!回去!趕明兒讓我爹爹一分錢都不批給他們!
歡哥兒被舞姬架走。
趙瀾之看著他背影:切什麼玩意!
身旁朋友道:想是又一個招搖撞騙的。前兩天我還碰見一人自稱是天後侄子呢,哈哈哈洛陽城什麼沒有啊?
趙瀾之素來過目不忘,從
後面打量那歡哥兒形狀身段,狐疑半天:不過,此人確確實實長得像誰卻不是葉大人,哎我竟一時想不起來瞭。
瀾之過來,喝酒喝酒,我們今夜不論公事!
歡哥兒在酒肆裡面喝得大醉,回傢倒頭和衣睡瞭一宿,第二日醒過來直叫喚:哎呀哎呀,頭疼頭疼。昨晚上定是沒少喝!不過也真是開心,這洛陽城啊,比起我來的那個小地方,反正沒錢你就遭殃,有錢你就自在!
他哈哈大笑,好不開心,忽然覺得不對勁兒,摸摸身上啊呀呀呀,隨身帶的一小袋子銀兩全無蹤影瞭!
歡哥兒叫道:糟瞭糟瞭,這幾天在府裡管賬,好不容易克扣出來的錢都被那幾個陪酒的女的給拿走瞭!哎,不過她們長得那麼漂亮,不給她們錢,誰陪我喝酒呀!還得弄到錢是真!
歡哥兒從自己的房間裡面出來。
遠寧與葉夫人在拐角處觀察著,掩嘴一笑。
話說歡哥兒想出來弄錢的轍,就是偷府裡的東西往出去賣。
他進瞭葉大人的書房,轉瞭一圈,不禁嘖嘖稱奇:哎呀,我爹爹他到底是大官,這些東西隨便哪一件我拿出去賣都值瞭老多銀子瞭!嘿嘿
歡哥兒把一個珠寶煙壺揣進懷裡,忽然聽見動靜,趕快藏在角落裡。
卻原是遠寧進來,但見他轉瞭一圈自言自語道:哎,爹爹讓我找的那本書到底在哪裡啊似乎
是這邊。
遠寧湊到歡哥兒隱藏的角落跟前,逆著光早就看見他的影子。
遠寧心裡面笑:蠢貨藏在這裡還以為我看不見
他走到架子旁邊找書,做狀碰到瞭登高的架子,架子一下子砸在歡哥兒身上。
藏在下面的歡哥兒大叫一聲:哎呀!
遠寧裝模作樣的:誰?怎麼瞭?啊?原來是大哥呀,你怎麼在這兒?
歡哥兒掩飾道:我,我也是來找書,誰知道你的架子砸在我身上瞭。
遠寧道:我剛才怎麼沒見你呀?
歡哥兒道:我我睡著瞭
遠寧道:原來是這樣你稍等,我扶你起來。
遠寧說是要扶著歡哥兒起來,卻伸手在歡哥兒身上亂摸,他藏起來的煙盒一下子掉在地上。
遠寧早有準備:啊?這是什麼?這可是爹爹收藏的寶貝呀!大哥,怎麼回事兒?這玩意怎麼被你收在身上?
歡哥兒連連擺手:我,我不知道,我就,我就看看。
遠寧道:不對我明白瞭,你這是監守自盜,你是要偷自己傢的東西!好啊你!走!跟我去見爹爹去!我看看他怎麼說!他還讓不讓你管賬!
歡哥兒著急:好弟弟好弟弟莫急,你聽我說,哥哥把克扣你的零用都還給你!你別急,這就是個誤會!
遠寧松瞭歡哥兒,冷笑:什麼誤會呀!這樣的誤會,我從小就玩!你這個沒
見識的,以為這裡能有什麼寶貝?!哼,實話告訴你吧,傢裡的寶貝啊,在另一個地方。你能從那裡弄出東西來,我才算你厲害。
歡哥兒一聽他這樣說,戒備地,又受不瞭誘惑地:哪裡?
遠寧:後花園的地庫。
歡哥兒轉轉眼睛:爹爹把寶貝都藏在那裡?
遠寧道:不是爹爹,是姐姐!她才有錢呢,你不知道嗎?她跟天後都有交情,天後沒少賞她東西。姐姐都藏在那裡,不讓人進,也不讓人用,她真是好不小氣。
歡哥兒刮瞭刮下巴,明白瞭:怪不得,克扣瞭她的零用,她都不在乎,原來手裡有的是錢!
遠寧道:當然瞭。再說瞭,你來這裡拿爹爹的東西,那就是偷,是吃裡扒外!你去拿姐姐的錢,那就是逼她給傢裡充公,名正言順!除非,除非你不敢惹她!
歡哥兒被激:我不敢?我是這個傢的大少爺,我怎麼不敢?哼,就這麼定瞭!
歡哥兒抬腳就走。
遠寧跟出去,偷偷笑。
葉夫人上來看著歡哥兒的背影:這回讓這個野種去碰遠安,看看誰厲害!
遠寧道:姐姐鬼鬼祟祟地,究竟在那個地庫裡面藏瞭什麼,我們也能知道瞭!
這回可有好戲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