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3)風起
這一邊的葉氏父子都有些醉意。
葉大人此時說的倒都是真心話:我這人啊,對上兢兢業業,對下謹謹慎慎。沒有什麼別的希望,就希望傢裡和睦,你們兄妹能夠冰釋前嫌,爹爹我就別提多高興瞭。
遠安戲可是足著呢:我想起那天胖揍大哥,真的好恨自己!不行,我非要誠意道歉不可。
歡哥兒道:行瞭,原諒你瞭!
遠安道:這樣可不行。聽人說,江湖上眼下流行一種做法,必須喝下對方的血,才算真的道歉。
歡哥兒聽瞭連忙擺手:哎,我可不喝你的血!
遠安蹭地一下跳上桌子,拿瞭軟劍,扯過歡哥兒的手過來:不是。是我,我要喝你的血!
原本喝得好好的,此時被人抓著手腕子要放血瞭,歡哥兒大驚失色:幹幹幹什麼呀?當著爹爹的面,還敢要我命不成?!
遠安咬牙:少廢話!
不等葉大人反應,遠安已經是手起劍落,歡哥兒一聲慘叫,鮮血濺瞭遠安一臉。
遠安不管不顧,收攏一些在兩個空酒杯裡。
葉大人一見血就嚇得夠嗆,結結巴巴:遠,遠安,你這是要幹什麼?!
遠安還沒完:爹爹再給我點!
他手腳利落地又取瞭葉大人的血,隨即對另一邊的包廂裡面喊:趙捕頭!你把人請來瞭嗎?
拉門打開,趙瀾之與郭將軍現身。
郭將軍伸開手指,遠安取瞭他的血。
兩隻酒杯。
一隻血
液相溶,另一隻不相溶。
遠安哈哈一笑:果然果然!真相大白!
葉大人此時已經徹底清醒瞭:遠安!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到底是在幹什麼?嘯天?趙捕頭?你們怎麼也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遠安用酒擦手,態度蠻橫:爹爹,就是這麼回事兒。這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你們的血液都沒有相溶。
葉大人指著歡哥:那他,那他
遠安道:他其實是彩戲師小玉與郭將軍的孩子。他們才是父子,不信你就自己看!
除瞭遠安趙瀾之,其餘三人都震驚無比,各自目瞪口呆。
趙瀾之知道,他們全都造傻瞭,就不得不把從頭到尾地把自己調查的事情講瞭一遍。
遠安又添油加醋講瞭一遍。
二人口幹舌燥。
那三人終於明白瞭。
也是難為葉大人,此刻看著郭將軍,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以為小玉對我情深意重,其實嘯天你才真正與她兩心相印。這孩子哎,這孩子從面相上看,果然三分像是當年的小玉,七分像你不過,我就不懂瞭,那日在府中,明明我們也已經滴血驗親,你與我血液相溶,為何今日卻不溶合瞭?
歡哥兒理虧嘀咕:那是遠安遠寧姐弟倆視我為眼中釘一般,我為瞭防止萬一,在手上抹瞭蓖麻油,蓖麻油跟著血液一起進瞭水中,無論是與誰的血液都會溶合
葉大人
捶胸頓足:哎怨我,好荒唐!喜滋滋地當錯瞭爹!嘯天啊,看來你才是他的爹!遠安,歡哥兒不是我的兒子,你可是我的女兒,我們走吧
歡哥兒有些不適應不舍得:爹,爹爹
遠安回身趕快提醒他:哎我說這個是我爹,你爹是郭將軍。郭將軍比我爹官兒大,跟你說的都是實話,你自己掂量著辦。看看究竟管誰叫爹比較劃算。
歡哥兒聞言頗為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要感謝葉大人對我的收留之恩。他忽然變瞭臉,轉身就跪郭將軍,爹爹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呀,是我糊塗,也是我娘糊塗,她從沒跟我說清,可我確實聽過她在夢裡叫過你的名字,老郭老郭你才是我的親爹呀
事情實在太突然,郭將軍此時也是智商為零,動容落淚:孩子,你,你受苦瞭
歡哥兒從懷中拿出自己的人偶:爹你看,這是我娘做的人偶信物,我一直隨身攜帶。就怕丟失瞭,找不到自己的親爹!
郭將軍老淚縱橫:不會有錯,這人偶一共兩個,另一個在我那裡。
兩人擁抱痛哭。
葉大人搖頭嘆息。
遠安搖頭,攙扶葉大人,一邊還勸他:我跟遠寧再不濟,也是你親生的孩子。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歡哥兒倒是會理賬,還會討你喜歡,可他不是你孩子,爹爹你還看不看別人傢的小孩好瞭?
葉大人
慚愧掩面:咱們回傢吧。嘯天啊,這個孩子我還給你!
遠安回頭:趙捕頭,我跟爹爹回傢瞭。這事情真相大白,謝謝您瞭!
趙瀾之道:葉大人慢走。遠安,外面刮風下雨的,你讓車夫駕車走的慢點。
遠安回頭朝他眨眨眼:嗯。
這一邊郭將軍擦瞭眼淚:哎,機緣巧合,你我父子如今終於團聚瞭。
歡哥兒著急:爹爹你何時帶我回府?
郭將軍捻須道:這是有一個問題。你是我的親生骨肉不差分毫,但是這事情,夫人和府裡的傢人都不知道,這樣把你貿然帶回去,難免又是一場風波。我聽瀾之說起,之前葉大人府裡已經鬧得不可開交瞭。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先拜托瀾之照看你一些時日,待我與夫人說明情況,不僅要將你名正言順,風風光光地迎進府裡,迎進宗祠,我還要奏請天後,給你功名!
歡哥兒低頭沉吟,心裡暗想:先不跟他回去府裡也好,免得像葉府一樣,上下雞飛狗跳。再有個如遠安遠寧一般惡毒的姐弟倆,我這小命還能不能保住瞭?
隨即抬頭道:全憑爹爹做主!
郭將軍道:瀾之呀,這是傢事,本不該麻煩與你
趙瀾之連忙應承:將軍說得哪裡話,為您分憂,乃是瀾之報答舊情的機會。世子請跟我來吧,我先送您去館驛內休息
三人下樓。
歡哥兒狠狠地拍瞭一下脖子:
好狠的蚊子呀。
沒人註意到,另一邊相鄰的包廂的拉門嘩地合上瞭,那上面掛的牌子是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