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6)你究竟是誰!
5.06
話說李龍李豹兄弟兩個設計陷害穆樂卻被遠安戳穿,又被趙瀾之教訓,盡掃瞭顏面,回瞭營房又做商議。
李龍道:那個穆樂,你暫時把他放一放。最近不要再找事兒瞭。
被穆樂教訓的李豹還不服氣:大哥這怎麼能行?我在這人身上吃瞭虧,在兄弟們面前好沒面子!不把他趕走,我就沒法立足瞭!
李龍一聽更是沒瞭好氣:你的面子?!你想過我的面子嗎?今天的情形你沒看出來?那趙統領與他的主子原本就認識,怎麼能夠不偏向他?!你再這麼找他麻煩,別說你沒法立足,就連我也不好辦!
李豹恨恨然:咱們就這麼忍氣吞聲?!
李龍陰沉地:哼,我在軍中多年,本以為郭將軍過身之後,我能夠順利升職,成為統領,誰知道上面派瞭這趙瀾之來!我隻能屈居人後!哼,不過不打緊,瞭解瞭他總比對他一無所知地好,你聽我的,先不要動那穆樂,我們來設一個局,非得利用他好好難為難為趙統領不可!
李豹道:大哥,我聽你的。
李龍奸笑:耐心點!總會有機會
圍剿霍都山大營中明裡暗裡的官司咱們按下不表,卻說回那星慧郡主,前文說道她本欲在張大戶中竊取佛珠,卻遭遇瞭霍都山的匪頭霍準,此人也正是在穆樂跟前殺瞭欺行霸市的賊人那個,霍準搶瞭星慧郡主一步拿到瞭佛珠,
星慧郡主追上還要奪回,緊要關頭,趙瀾之趕到,佛珠秘密事關重大,萬不可泄露,星慧故意放走瞭霍準,自己引開趙瀾之,卻被他識破,繼而落水,狼狽逃回傢中。
這一晚她做瞭個混亂的夢:
國師大殿上,星慧把盒子裡的三藏佛珠呈上。
天橋接過來,打開,忽然大怒,狠狠摔在地上那裡面的佛珠早就碎裂瞭!
天橋一揮手,星慧被猛地拋在柱子上,她擦瞭擦自己的臉,全是鮮血!
星慧郡主忽地從夢中驚醒,良久良久,才發現那隻是一個可怕的夢,她還在自己傢中,安然無恙,星慧猶有後怕,渾身發抖,捂臉哭泣。
鬱王爺敲門從外面進來:妹妹你醒瞭?
星慧抬頭:幾時瞭?
沒看外面日頭?天都快黑瞭。
星慧大駭,想起昨日張大戶府中,趙瀾之等人趕來,賀準對她說想要珠子,須得第二天晚上去白蓮酒館等候。
星慧連忙起身:怎麼不早些叫醒我!
她起床便是一陣眩暈,又坐瞭回去。
鬱王憂心忡忡:還怪我,自己著涼瞭都不知道。早上叫你都不醒,身上發燙,請瞭太醫看病,灌瞭藥,你這才算好些。
星慧扶著墻還是起來。
鬱王著急瞭:妹妹!你這是幹嘛?
出門。
鬱王道:哎,總是這麼忙碌,鄭國公世子來求親,哥哥想跟你商量,都沒時間說呢!
星慧冷漠擺手:我沒興趣。
鬱王道:
知道的說你是國師高徒,必定為他辦事,任務繁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瞭宰相!
星慧聽到國師兩個字忽然像是被燙到瞭異樣,過來抓住鬱王,關切地:哥哥,哥哥我出去辦事,與國師沒關的。可不是他讓我去的!你,你,你更不要再提起他來!你聽見瞭嗎?天後與國師二人勢均力敵,耐他不得,你怎麼敢提起他?!我說得你聽見瞭嗎?你聽懂瞭嗎?
鬱王懵懂點頭:懂,懂瞭明慧,你到底在幹什麼呀?怎麼我一提起國師你這麼害怕?難道,難道他還能害我們?
星慧連忙道:不,不會的。哥哥,我的事情你不用問,更不用知道。現在你出去吧,我要換件衣服出門瞭。
鬱王搖搖頭,出瞭門。
星慧抬頭看見鏡子裡自己亂瞭章法的臉。
洛陽城的夜如約而至,星慧郡主身著便裝獨自一人正趕往賀準所說白蓮酒館的方向,她不時四處看看,是否有人追蹤。
地方並不難找,星慧到瞭,掀簾子進去,看見角落裡一人背對著自己,身量形狀看上去正是賀準無疑。
星慧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黑亮亮的賀準見她就笑瞭,卻也是個俊俏模樣:我等你好久瞭。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星慧堅硬地:把珠子給我。
賀準臉上的笑意更深瞭:不行。
星慧強壓怒火:你讓我來我來瞭,你答應要把珠子還我的。
賀準道:你記錯瞭。我不是那麼說的。我讓你來此相見,可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要在這裡把珠子還給你。
星慧咬著牙道:你是誰?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是霍都山的山賊,名字叫做賀準。我見過各式各樣的好寶貝。我才不把那珠子當回事兒,可我喜歡你。你漂亮,還野性,我就喜歡小野貓。我想跟你好。一夜也行,一輩子也行,隨你你呢?你意下如何?
星慧貴為郡主卻被一個山賊言語輕薄,當下氣得眼睛止疼:下流坯!
賀準倒是不當回事兒:對,我是!就是這個下流坯手裡有你非要拿到的珠子。你呀,跟不跟我走?!
哼,你做夢!
我不急你何時想好瞭就去霍都山找我
聽我說清楚,霍都山南向五指形狀的山凹,第三道山凹裡面有個獵人來往住宿的熊洞,你若是想要珠子就去那裡留個信兒,隻要是你,我一定來相會!不過今天,你要是不打算跟我好,珠子就別想拿到瞭!
星慧一杯酒潑在賀準臉上,轉身就走,她忽然站住腳,看見一人身後帶著手下從外面進來:趙瀾之?!又是你!
趙瀾之微微一笑:星慧郡主,我早就得到消息,狩獵霍都山的山賊良久。之前這廝已經被你放走瞭一回。不過謝謝你今夜給我帶路,讓我又逮住瞭他!
星慧駭然:原來你跟蹤我?
趙瀾之沉聲道
:沒錯。我派人在鬱王府守瞭整整一天。就是為瞭讓你帶路找到他。來人啊,把那山賊給我拿下!
賀準從後面看著星慧:好啊你,想不到還有這麼一手。
星慧咬牙,心裡面暗恨:這個沒事兒找事兒的傢夥!不,我不能讓趙瀾之逮住那個山賊,否則三藏佛珠的事情就會敗露瞭!
趙瀾之一伸手:星慧郡主,你跟這山賊什麼關聯,請跟我回去,把話說清。
星慧笑笑:趙捕頭你誤會瞭,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星慧話音未落,猛然轉身,灑瞭藥粉,趙瀾之手下眾兵卒霎時眼睛刺痛,滾倒在地。
星慧猛地抓住賀準:你還不快走!
二人騰身而出,趙瀾之緊隨其後:不要走!
三人各自施展輕功,在石井街道房梁上追逐。
賀準一邊說話一邊仍是沒個正型:官兵不是你引來的嗎?為何又要救我?!難不成你也看上我瞭,跟我回霍都山吧,你意下如何?!
星慧道:我早說瞭,我要那顆珠子!不想讓官兵知道!他們來此與我無關!我幫你擺脫官兵,你說的地方我記住瞭,先走吧!我定會去找你!
趙瀾之飛身踏上旁邊一株老樹,借力撲來,與兩人揪鬥在一起。
那賀準根本不是幹探趙瀾之的對手,幾個回合便被打中瞭好幾拳,趙瀾之馬上就要拿住賀準的瞬間,星慧郡主情急之下忽然擋在瞭賀準的前面。
趙
瀾之硬生生收住拳腳:讓開!
星慧回頭對著賀準:還不快走!
賀準轉身逃走,趙瀾之惱恨無比,就要追上,星慧阻擋卻被他一把撥開,她這才知道之前打得幾次交道,趙瀾之對自己是如何相讓,如今她把他給惹急瞭,他認真瞭,她根本無力招架,大急之下猛地抱住趙瀾之便吻瞭上去!
賀準回頭看看,詫異無比,終究逃走瞭。
這不是她第一次親吻他瞭。
還記得那是在羅天洞旁的水潭,她把他從水中救出,親自為他度氣。
她記得他的唇,他的味道,他的溫度
星慧滿臉是淚,趙瀾之卻呆住瞭,他想要推開明慧卻被她緊緊抱住。
他那渾身的力量也不見瞭
好久好久,星慧仍然緊緊抱著趙瀾之不肯放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瞭,就想這樣把臉窩在他身上,把淚擦在他袍子上,好好地,使勁兒地哭一會兒:別動,我求求你別動,就這麼呆一會兒,行不行?
我求求你。
我好難受啊
趙瀾之愣瞭好久,任星慧擁抱依靠,終於漸漸平靜。
趙瀾之扶起她:星慧郡主,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與那霍都山的山賊什麼關系?你到底有什麼秘密?!你,你到底是誰?!
星慧不再啜泣瞭,此時仿佛又冷漠下來,狠狠用袖子擦瞭一把臉:我很好,我沒事兒,勞煩趙捕頭你牽念瞭。我是皇親國戚,我不想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有
什麼想要問我的,拿瞭公文,明天去鬱王府找我吧。我現在,現在要回去休息瞭。
星慧轉身就走,身體搖晃,終於昏倒瞭,被趙瀾之接在懷裡。
此時受傷的賀準已經跑到瞭另一條小街上,他急急砸開瞭一個小門,一個老翁從裡面出來:誰?誰呀?
姨夫,是我!
老翁嚇一跳:啊?你?
你怎麼來這兒瞭?
快讓我進去!賀準說罷奪門而入。
老翁向後看瞭看,神色驚慌地。
小客棧裡,昏迷中的星慧閉眼躺在床上又發噩夢,胡亂地嘀咕著:薑忍姨娘,你別殺死自己!姨娘,你聽我說呀哥哥,快跑,快跑!別讓他追上你!別讓他追到你!
星慧閉著眼睛流淚,趙瀾之上前,猶豫著還是擦瞭她的淚,他把她扶起來,水喂到她唇邊。
星慧漸漸睜開眼睛,把水喝幹瞭,轉身朝向床鋪的裡面低聲問:這是哪裡?
趙瀾之道:客棧。
你身上發熱,應該休息。
我會去通知王府,讓傢人來接你回去。
星慧仍是頑固地:我不會謝謝你的。
趙瀾之道:昨晚我要抓捕霍都山山賊的事情被你破壞,我也不會為此謝謝你的,星慧郡主。
這又讓她想起瞭之前發生的事情,星慧郡主懊悔地閉上眼睛,狠狠咬牙。
趙瀾之道:你剛才睡夢裡叫薑忍的名字。你夢見他什麼?
星慧道:總是一樣的內容。他被你一劍
刺死!
趙瀾之坦然道:我跟你說過,那是我職責所在。我不後悔,可是我也會想念這個難得的朋友。
可惜他回不來瞭。
我們都一樣,走上瞭一條不歸的路,回不來瞭。
趙瀾之道:郡主,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發生瞭什麼,卻想要勸你一句話。日子是自己過的,路是自己走的,你覺得自己沒有選擇,可能僅僅隻是缺乏改變的勇氣而已。
星慧一聲冷笑。
趙瀾之不為所動:有件事情,我從沒跟人說過。說有個男孩,他的爹爹是軍中叛將被斬首,他們全傢都被發配到瞭塞外。所有人都說他跟他爹是一樣的壞人惡人。人人都幫他指瞭一條路,這條路就是當壞人的路。可是他不信,他要作一個好人,一個好好的自己。他才不被別人所左右。
他說的是誰?
星慧緩緩道:這個男孩現在怎麼樣瞭?
趙瀾之道:他後來成為瞭軍官,成瞭捕頭。
破獲疑案,除暴安良。
他的父親早年的罪名也得以沉冤昭雪。
這個人現在就在跟你說話。
星慧不語。
趙瀾之道:郡主好好休息,傢人過會兒就會來接你回去。
我先告辭。
趙瀾之轉身走,又停住瞭:另外請郡主不要以為可以阻撓我執行公務,我要做的事情,我要逮的山賊,別人也阻止不瞭。
不過,昨夜的事情,我可以當做它沒有發生過。
我不追究你與霍都
山的關系。
我是說,星慧郡主你,我想你有所為難,我暫且可以當作你與此事無關。
可別再讓我逮到下一次。
你好自為之!
趙瀾之離開。
輕手輕腳關門的聲音。
他像是個溫柔的人。
星慧的眼淚又湧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