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伊始,馮松特意提前瞭兩天返校。他以為自己會是最早到的那個,誰知宿舍門虛掩著,推開門見王勁輝正坐在床邊發呆,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瞭一個紅色塑料袋,裡面不知放瞭些什麼。
“臭魚!這麼早就來瞭,補考的幹活啊?”馮松邊喊邊提著行李闖進門。
王勁輝抬頭看瞭他一眼,神秘地點瞭點頭。走近之後馮松才發現,王勁輝提的紅袋子裡是人參,大大小小的還不少。他拿起一根舔瞭舔,幹巴巴的有點兒澀,便吐瞭出來:“假的噻。”
王勁輝點點頭,手指豎在嘴邊“噓”瞭一聲,示意他小點兒聲。
“嘿嘿,物以稀為貴。”馮松明白瞭王勁輝的意思,在一旁奸笑,專註地看著王勁輝用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在一根大小還不錯的“人參”上刷瞭點兒土。
“你覺得哪個顏色好?”王勁輝指著眼前一排彩色絲線問。
馮松看瞭一遍絲線,拿出紅色的那條遞給王勁輝:“這個是紅的,綁它。”
“行。”他接過紅色絲線在“人參”的頭部纏瞭一圈,然後小心翼翼地用草紙把它仔細裹瞭幾層。
一旁的馮松五體投地地看著王勁輝,不由得豎起瞭大拇指:“太智慧瞭!”
教師宿舍樓。教馬列的許老師傢的門鈴響瞭。
開門之後,王勁輝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前,滿臉堆笑。還沒等老師開口,他就說:“許老師,過年好,我姑姑從老傢專門帶來一根老山參,您為瞭我們這麼嘔心瀝血,我特意拿來孝敬您。”
“這小同學真客氣,快進來噻,外面冷。”對方是學生,許老師雖然心裡高興,但也不能表現出來,快速接過人參的雙手卻泄露瞭他的心思。
王勁輝低頭暗笑:“搞定。”
“快進來噻。”許老師寒暄道。
“謝謝老師,我就不進去瞭,老師再見。”王勁輝說完轉身跑瞭。
跑到樓梯口時,忍不住咧嘴笑起來。
不管許老師事後有沒有發現那根人參是假的,總之王勁輝的補考算是過瞭。
食堂二樓,一群人圍在一起正奮力吶喊。
“加油!加油!加油!”
周蕙和朱婷正在食堂排隊打飯,卻聽見食堂二樓傳來瞭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有不少人跑去看熱鬧。
“發生什麼事兒瞭?咱們也過去看看?”朱婷張望著,眼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她有點兒按捺不住好奇心。
周蕙對這種事情提不起太大的興趣,抬頭看瞭一眼黑壓壓的人群,有點兒不想去:“還是算瞭吧。”
“走吧走吧,陪我去看看。”沒等周蕙說話,朱婷便拉著她往二樓跑去。
朱婷拉著周蕙費瞭好大力氣才擠瞭進去。隻見胡風坐在那裡,左手用力捏住嘴巴,右手使勁兒將一個剝好的雞蛋往裡面頂,臉漲得通紅,腮幫子鼓起來,好像隨時都會爆裂一樣。
馮松坐在胡風對面,手裡揮舞著一款嶄新的遊戲機KOF-R1。
周蕙大概明白瞭,他們是在比賽吃雞蛋,誰吃得多就可以拿走馮松手中的遊戲機。一般這種男生之間的比拼她是提不起興趣的,不過現在她的目光卻被比拼的兩個人牢牢吸引住瞭。
因為坐在胡風對面,另一個往嘴裡塞雞蛋的人是王勁輝。他正努力咽下半個雞蛋,喉結鼓動,臉漲得通紅。看到他這個樣子,周蕙的心都提到瞭嗓子眼兒。
“笑哥真是大手筆,遊戲機引發瞭新……新……新世紀最……最偉大的吞……吞蛋大賽。”不用看臉就知道是胖安寧。他興奮地看著場上的兩人,不忘拍一下韓笑的馬屁,為自己的以後牟點兒福利。
“牛!胡爺太厲害瞭,看來這款遊戲機是你的瞭。”馮松在一旁叫囂。
王勁輝將半個雞蛋塞進嘴裡,努力咀嚼著。僅僅是這半個的差距,場上的比分再次拉平。
馮松忍不住喊:“神龜!牛x!好,再次追平,都是19!”
胡風也開始著急。剛吞進去的一個雞蛋卡在嘴裡,他勉強朝大傢揮揮手,第19個雞蛋終於咽瞭下去。
韓笑笑嘻嘻地拿著DV拍下瞭這“歷史性”的一刻,一旁圍觀的人群也隨著“戰局”的變化情緒起伏著。他們的對戰就像是拳王爭霸賽的選手PK一樣,就目前的形式來看,胡風略占上風。
班裡的謝智勇嫻熟地剝好一個雞蛋遞到胡風嘴邊,胡風接過來用力往嘴裡塞,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馮松撫著他後背,韓笑在拍照,胖安寧照例閉著眼——其實他就算睜著眼也隻是一條縫兒,沒太大區別。
終於,胡風將雞蛋塞進瞭嘴裡。所有人都吶喊起來:“胡爺威武!胡爺威武!”
當大傢都在為胡風吶喊的時候,隻有周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勁輝身上沒有移開過。她心裡埋怨:“不就是一個遊戲機嗎?一定要把自己吃成這個樣子嗎?”雖這麼埋怨,卻還是擔心的,總有種沖動想上前幫他拍一拍後背。
馮松將手指放在嘴邊“噓”瞭一聲讓大傢保持安靜,所有人都屏住瞭呼吸,等著看胡風如何將滿嘴的雞蛋咽下。胡風喉嚨抖動瞭幾下,眼睛越睜越鼓,最後整個人僵住瞭。就像是遊戲裡的人物在蓄力準備發出大招時一般,招數還沒發出卻因為強大的後勁被反噬,隻聽“噗”的一聲,胡風將滿嘴的雞蛋噴瞭出來,全部噴到瞭坐在他對面的王勁輝臉上,最後塞進去的那一整個雞蛋也跳瞭出來,在地上彈瞭幾下才靜止不動。
圍觀群眾的視線隨著雞蛋上下跳動著,全場安靜。雞蛋停止跳動三秒後,食堂裡爆發出震天的笑聲。
“KO!”遊戲裡兩個人物廝殺到最後,王勁輝KO瞭胡風獲得最後的勝利。
周蕙低聲說瞭句:“幼稚!”然後拉著朱婷轉身離開。
此時王勁輝正高呼著慶祝自己的勝利,眼神瞟過之處似乎看到瞭周蕙的影子,再仔細望去,又發現那個位置站著的是自己不認識的女孩兒。
他有些恍惚——難道自己已經被“學波”吸引到產生幻覺的程度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