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餐廳落地窗可以直接望見黃浦江景。

整個餐廳隻一桌有人,夏顏和嚴長軍對坐。

嚴長軍:要不是讓助理在你們公司樓下一直等你,你是不肯賞臉赴這個約瞭?

夏顏:如果還是一起喝杯清咖,我沒什麼理由拒絕,可是這麼精致的午餐,我真怕我來瞭變成一場浪費。

嚴長軍:SG和NK的合作,你來接洽。

夏顏一愣。

嚴長軍:你不用急著拒絕,許誠逸來找過我瞭,他親口答應的。

夏顏:對不起嚴總,我也很想繼續跟進下去,可是目前有些事情還沒解決好,不能因為我一個人拖延到整個合作的進程。

嚴長軍:蔡潔是吧?

夏顏抬頭看他。

嚴長軍:和你們解除合約之後,又出瞭潑墨事件,她那個混混小男友因此還進去蹲瞭一個禮拜,對你怨恨在心也是情理之中。

夏顏皺眉:嚴總……

嚴長軍:別誤會,她現在是我們NK在主推的網絡紅人。她和你們薛總監一起搞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可沒興趣參與。隻是我現在是她的老板,也是她最後的後盾,有能力讓她說真話或是繼續說假話。

夏顏:條件呢,是什麼?

嚴長軍笑:是個聰明人。條件不難,SG和NK的合作第一季完成後,你來NK。

夏顏搖頭:謝謝您的好意,隻是……

嚴長軍:這麼忠誠?這件事解決不好的結果,相信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吧。隻要你還在這行業裡待著,這個污點將會跟隨你這一輩子。

夏顏:我明白,所以我正在努力解決。

嚴長軍:你以為這件事沒有幫手,單憑蔡潔自己就能辦成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夏顏點頭:我知道。

嚴長軍:你知道有什麼用?那個人職位比你高,你的每一項工作都經她的手。她今天擺明瞭要將你趕出SG,你覺得她會輕易留下破綻讓你發現?

夏顏神情平靜:如果我盡力瞭,就算結果仍不如意,可我問心無愧。

嚴長軍審視著夏顏:許誠逸這次,眼光還不錯。

夏顏不解。

嚴長軍:他說,你不會接受這個選擇。

黃昏,學校操場,許誠逸和嚴長軍打完球後,坐在場外臺階上喝水。

許誠逸:我聽說NK前段時間簽瞭一批網紅。

嚴長軍打斷他:終於步入正題瞭?沒錯,蔡潔簽入我們NK瞭。(一頓)夏顏的事我聽說瞭。

許誠逸:圈子就這麼大,傳來傳去,我猜師兄也知道瞭。

嚴長軍:我沒時間跟你繞圈子,直說吧,我可以讓蔡潔出來說出真相。不過你我都是生意人,一筆買賣總要讓人看到利益才有合作的可能。

許誠逸看向嚴長軍。

嚴長軍:事情結束,讓夏顏來NK。

許誠逸笑瞭:她不會答應。

嚴長軍:不是逼不得已你不會來找我,想來這件事目前已經無解瞭。關系自己一生的職業聲譽,聰明人都知道如何選擇,夏顏她是個聰明人。

許誠逸:這個選擇本應該夏顏她親自來做,不過還是那句話,她不會答應。

嚴長軍:是嗎?

許誠逸:以NK如今在業內的名氣,師兄你想要多少優秀的運營都不成問題,你執著於拉夏顏入局,原因你我都清楚。當年的事,我願意承擔任何後果。這是你和我的事情,與夏顏無關,也不該用她的職業聲譽來做賭註。

嚴長軍:你願意承擔?你能承擔什麼?

嚴長軍轉頭,與許誠逸對視。

夏顏笑,為許誠逸對自己的瞭解。

嚴長軍:來NK的事你就當和你開個玩笑,別當真。回去安心準備接洽SG和NK的合作吧。

夏顏一愣,剛要說話,嚴長軍伸手制止她。

嚴長軍:蔡潔的事情,我已經答應許誠逸瞭,明天你就會看到結果。

夏顏:那他……答應瞭你什麼條件?

嚴長軍笑笑,拿起刀叉:你說許誠逸?

艾米拿著手機八卦:夏顏,那個蔡潔這麼快就翻供瞭,承認之前是為瞭報復你才陷害你的,你算是沉冤得雪瞭,可是公司最近的氛圍好恐怖哦,說是許總借著這件事,幹脆來瞭場內部大徹查。

Yoyo湊過來:說是全體徹查,其實走賬最多的還不是咱們運營部。

美琪:夏顏,是你這一石激起千層浪哦。

夏顏:大傢都清清白白的,不要怕啦。

Yoyo:可是你也知道的,做我們這塊兒的,偶爾都要用些非常手段,有些名目,要說也說不清楚的,財務那邊以前都是心領神會。可是真要查起來,那是一抓一個準。

美琪望著薛寧辦公室:尤其是薛老大,來公司早,那時候公司管得沒這麼嚴,糊塗賬肯定是有的。

美琪:唉,對瞭,你們聽說瞭嗎,陸副回蘇州總部瞭。

Yoyo:你說陸明傑?

美琪:除瞭他還有哪個陸副總啊。

Yoyo:他又回來瞭?

美琪:嗯,回原崗位,還是時尚社區事業群的副總。

Yoyo:以前不是生活作風問題,被舉報瞭,才被派到沈陽分公司去呆瞭一年多嘛……

美琪看看薛寧辦公室:噓……這裡面事兒多著呢,別亂摻和瞭。

夏顏不願意聽他們八卦,搖搖頭,拿起咖啡杯出去瞭。

電梯門開,陸明傑迎著裡面的薛寧走瞭進來。

薛寧微愣,陸明傑一臉得意笑容。

陸明傑:薛總監,好久不見。想不到我還能調回來吧?

薛寧整理瞭情緒,鎮定:恭喜你。

陸明傑:當初我和許誠逸競爭時尚社區總裁的職位,你為瞭幫他,竟然不惜勾引我上床,然後反咬我一口非禮下屬。你這麼下血本,我以為許誠逸怎麼也會對你另眼相待,結果怎麼樣?

薛寧:許總的實力,並不需要我額外做什麼。

陸明傑:他不能慧眼識珠,我可以啊,我們合作的話,我相信局面會很不一樣~

電梯停下。

陸明傑按瞭關門鍵把電梯門合上:現在公司正在搞賬務大清查,是針對你吧?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幫你把所有問題摘幹凈,你需要我的一臂之力。

薛寧看瞭看他,眼神猜不出意味。

客廳內鋪著兩塊瑜伽墊,夏顏和韓爽做著瑜伽,小蕾坐在茶幾前對著筆記本電腦敲擊鍵盤。

韓爽:這麼大事兒,你竟然解決好瞭才告訴我們,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

夏顏有些心不在焉:我那不是怕你太激動。

韓爽:這倒是,別讓我遇見她,不然我撕瞭她。

韓爽做著動作,將身體柔韌性盡最大可能舒展開,轉頭看見夏顏皺著的眉,她極其不雅觀地翻瞭個白眼:事情真相大白,許誠逸一怒為紅顏,倒黴的馬上就是別人瞭,怎麼還苦著張臉?小心長皺紋啊。

夏顏心事重重,一個沒保持住平衡,整個人泄瞭口氣幹脆就坐在瞭墊子上。

夏顏:那個陸明傑,當初和許誠逸競爭時尚社區總裁,後來因為個人作風問題被遠調。聽說,還牽扯到瞭薛寧。

韓爽慢悠悠換瞭個動作:那個女上司?你這一句話,我怎麼感覺信息量這麼大呢?

夏顏:所以啊,這個時間點他又被調回來,我心裡總感覺不踏實。

韓爽:你是替某人擔心吧?那個薛寧陷害你不成,如今反而自己脫不瞭身。難保她不會因愛生恨,和那個姓陸的一起報復許誠逸吧?

夏顏皺瞭皺眉,沒說話。

小蕾從電腦後抬起頭:職場這麼可怕嗎?

韓爽: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是非也多。

夏顏很快調整瞭情緒:應該是我杞人憂天瞭,身正不怕影子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怕的。

韓爽無奈搖頭。

小蕾敲擊鍵盤的聲音還在繼續。

韓爽回頭:大晚上別忙工作瞭,你這聲音聽得我腦瓜子嗡嗡疼。

小蕾弱弱地:我幫小軍改一下月度工作總結。

韓爽:這麼大人瞭,工作總結也要你幫忙,工資他分不分你一點?

小蕾:畢竟他才第一次工作,有很多都不懂,我就這麼一個弟弟……

韓爽:誰都是第一次工作來的,就他特殊?

夏顏跟著開口:小蕾,他自己的人生,你得讓他對自己負責。你也有自己的人生要過,總不能你護著他一輩子吧?

韓爽:再說瞭,你弟弟什麼德行我們上次也見到瞭,你處處為他,也不見得他能領你的好。

想起上一次的情形,小蕾有些難堪。

夏顏悄悄推瞭韓爽一下,讓她不要再說下去。

韓爽一分神,啪唧摔倒在瑜伽墊上,腰扭瞭。

韓爽:我的腰……

夏顏上前攙扶,韓爽疼得擺手:疼疼疼……

小蕾扣上電腦也湊到韓爽身邊:怎麼辦?怎麼辦?

夏顏:問問大表姐。

夏顏打電話給項楠,電話接通瞭,卻半天沒有人接。

夏顏:大表姐快接電話呀。

夏顏再度打過去。

韓爽:我都說我沒事的啦。

高鐵站出發大廳。

霍凱和幾個同伴背著大包,都是運動青年的裝束。

霍凱在張望。

同伴甲:小凱,別等瞭,再等就趕不上高鐵瞭,咱還得去浦東機場呢。

霍凱:你們先過去排隊檢票吧,我一會兒過去找你們。

同伴甲拍拍霍凱肩膀,和其它人一起走瞭。

霍凱環視四周,忽然似乎聽到熟悉的電話鈴聲,那是他曾經給項楠聽過的音樂。霍凱循著聲音四處望,但鈴聲很快結束。

霍凱拿手機給項楠打電話。

熟悉的電話鈴聲又響起,霍凱向著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項楠站在大柱子後面,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四處張望朝柱子走過來的霍凱。

項楠立刻摁斷電話,關機。

鈴聲消失,霍凱看見柱子後的身影閃過,他笑著快步上前繞到柱子後。

可惜,柱子後已經沒有人。

霍凱臉上的笑容消失,他往周圍的人群掃過,笑容再次出現在臉上。

他雙手撐做喇叭,朝著虛空地地方喊:項楠,我知道你來瞭~也許你還沒準備好,沒關系……你看不到的風景,我會替你加倍記在心裡,帶回來……無論怎樣,要開心哦……練好鼓,下次回來,我們再一起組樂隊……

角落裡,人群中項楠中看著霍凱若隱若現的身影。

待人群漸漸散去,霍凱站的地方已經沒人。

項楠慣常沒有表情的臉上有一絲失落。

韓爽扶著腰,躺在夏顏床上。

夏顏放下手機:大表姐關機瞭,應該又有急診。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韓爽長長嘆氣:去醫院我還得補妝,不去瞭。

夏顏:小姐,你是去醫院,不是走紅毯。

韓爽:隻要有心,全世界都是紅毯。

小蕾拿瞭冰袋進來:你先敷一下試試?

夏顏拿走冰袋:大表姐說過,腰扭傷後如果冰敷,可能使腰部血管收縮,血流不通,加劇疼痛。

小蕾愧疚:啊?對不起。

夏顏:你也是好心,說什麼對不起呢。我這也是上次大姨跳舞扭傷才知道的,你去把熱水袋找出來,裝上溫水,溫敷可以的。

小蕾忙點頭:好。

小蕾走出房間。

韓爽打瞭個呵欠:今晚我翻你的牌啊,就在你這睡瞭。

夏顏:行啊,要我說,你幹脆把酒店的房退瞭,搬過來。你現在自給自足,得攢點錢。

韓爽:我攢錢幹什麼啊?這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我要珍惜這花花世界,不浪費每一秒的精彩。

夏顏:你攢瞭錢,就算意外來瞭,也不耽擱你享受。

韓爽:那不一樣,我幹嘛為瞭能不能來都不一定的意外苛待自己?活在當下不好嗎?

夏顏:好好好,你說好就好。

韓爽還趴著,勾瞭勾手指:小美人,快來陪本宮就寢。

SG工作日,夏顏在工位上,撰寫工作計劃。

艾米一臉大事發生的表情,鬼祟湊到夏顏身邊:夏顏,總監剛去許總辦公室瞭。

夏顏一頭霧水看著她:然後呢?

艾米:聽說是去辭職的。

夏顏愣住。

艾米重重點頭:真的。

薛寧把辭職申請放在許誠逸桌上。

許誠逸轉著筆,抬眼看她。

薛寧:這麼多年瞭,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工作得這麼賣力,也不會坐到今天的位置。

許誠逸態度平和:都是你應得的。

薛寧笑瞭下:你大概無法體會,一個人是怎麼做到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把公司當做唯一的中心,幾年來從未請過病假,風雨不誤……因為這裡有那麼一個人,讓我覺得每天來上班是快樂的,讓我覺得讓他另眼相看就是最大的獎勵。

許誠逸轉筆的手停下來。

薛寧:可是,我從來沒跟他挑明,因為我知道他眼裡沒有我。

許誠逸:或許,他曾經也很欣賞你。可你做這麼多,又是何必?

薛寧愣瞭下,繼而還是笑:這是女人的本能,守護自己守護瞭很久的寶物,不想被一個憑空而降的人,輕而易舉地拿走。

許誠逸:內部調查的結果不會這麼快下來,公司對老員工也不會太絕情,你不用急著做決定。

薛寧笑瞭下:我還不想走得太狼狽。

薛寧深吸口氣:早就想自己出去創業瞭,要不是這裡有牽掛,我不會等這麼久。

許誠逸釋然一笑:這樣也好。

薛寧帶著淡淡憂傷:許總,我在SG五年瞭,這幾年你的變化我都看在眼裡。一場情傷讓你性情大變,回來後就戴起瞭這幅面具,別人以為你不好親近,可懂你的人,一直懂你。隻是我原本以為,無論要用多久的時間,能讓你重新走出來的人,會是我……不過職場上太感性,到底是犯瞭大忌。

許誠逸思慮再三,開口:陸明傑說,一年多以前你和他的那件事……

薛寧深吸瞭一口氣,點頭:對,我是故意的。

許誠逸神情凝重看向薛寧。

薛寧苦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從來不知道,連我自己都覺得難堪。而且在你看來,我這麼做肯定是多此一舉吧。可是陷入感情中的人,或多或少不都有些盲目的嗎?

許誠逸:我很抱歉。

薛寧笑著搖瞭搖頭:沒什麼好抱歉的,這次輸瞭,不代表以後還會再輸。說不定下次我

薛寧站起身:我開玩笑的。薛寧突然拿過許誠逸指尖上那支筆:留給我做個紀念吧。

附身的同時猝不及防在許誠逸臉頰上吻瞭一下:這個,也留你做個紀念。

許誠逸愣瞭下。

薛寧直起身:保重。

薛寧抬腳走瞭。

薛寧抱著自己的整理箱,昂然走出辦公室。

眾人都偷偷註視著薛寧的身影。

走廊上,夏顏抱著文件夾,迎面和薛寧相遇。

夏顏:總監。

薛寧冷著眼看她:我已經辭職瞭,不用這麼稱呼我。

夏顏:值得嗎?你是公司的老人,是我的前輩,我也聽說過你從實習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故事,很勵志,我很佩服你。雖然你不喜歡我,但也很克制有分寸。可是現在這樣,真的值得嗎? 

薛寧:那又怎樣?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隻要能把你趕出SG。

夏顏:為什麼?我來公司這麼久,努力工作,真心對待每一個同事,加班從來毫無怨言,我的付出,相信你也看在眼裡。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你的假想敵。隻是一點一滴地爭取應該屬於自己的。

薛寧:如果你一直保持這樣,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私底下用什麼手段去博取許誠逸的好感我不管,可是你把它帶入到工作當中,影響到他的判斷和外界對他的評判,我不會看著他一次又一次被你蠱惑拖累。

夏顏:我……

薛寧:從他入行開始,到從業這些年來,一直就是行業標桿,專業水平和職業素養從來沒被人質疑過。可是自從你進入SG,因為你的任性所為,他打破瞭多少特例?你一時意氣離職之後又要回來,逼他違反人事規則。上次你招惹嚴長軍,引發那場PK,事發之後你以為促成瞭合作皆大歡喜,但是你知道這事在業內給他帶來瞭多大的非議嗎? 

夏顏驚訝看著薛寧。

薛寧:陸明傑早在一年前就被高層放棄,為什麼會在現在被召回來?這都是拜你所賜。職場之上各自為營,步步危機,你要想活,以後夾緊尾巴做人。

薛寧看也不看呆住的夏顏,徑自往前走。

夏顏訝然看著她的背影,思索著她的話。

夏顏心事重重回到運營部。

運營部裡眾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看見她進來,不由自主壓低瞭音量。

美琪和Yoyo推瞭推艾米,艾米拿著手機硬著頭皮走到夏顏面前。

艾米:夏、夏顏,許總這事兒是怎麼回事啊?

夏顏:啊?

見夏顏一頭霧水,艾米把手機遞給夏顏。

夏顏一看屏幕上的內容,臉色一變,放下手機跑出運營部。

夏顏急促往許誠逸辦公室走。

她想起之前種種“蔡潔的事情,我已經答應許誠逸瞭,明天你就會看到結果。”

夏顏看到手機屏幕上的新聞推送,“許誠逸為年少錯事公開道歉,曾違反約定擅自出賣軟件”

夏顏眼睛有些泛紅,情緒激動。

夏顏看著許誠逸辦公室的門,想敲,卻又遲疑地收回手。

正猶豫著,許誠逸從辦公室裡出來。

許誠逸神情自若:有事?

夏顏一愣,搖頭,笑瞭笑:沒。

許誠逸:我馬上有個會,有事晚點再說。

夏顏點頭:好。

夏顏心情復雜目送著許誠逸往外走,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嚴長軍仍坐在他固定的位置上,看見夏顏沖進咖啡館,他有一絲的驚訝。

夏顏上前,怒氣沖沖撐著桌子。

嚴長軍看瞭一眼助理,助理抱著電腦離開。

嚴長軍:坐吧。

夏顏忍著氣,坐在他對面。

嚴長軍:我以為事情解決瞭,你應該不會再來找我瞭。

夏顏:我也以為雖然你和許誠逸過結較深,可是你不會卑鄙到利用我的事來威脅他。

嚴長軍:那是他心甘情願的,現在你洗清嫌疑,不該感到高興嗎?

夏顏:當年軟件並不是他要賣的。

夏顏從包中掏出她在那之前為瞭說服嚴長軍合作,找到的販賣軟件的證據,甩在桌上。

夏顏:不過我想,既然當初你們志同道合,你應該瞭解他的為人。你們共同開發的軟件,到底是被誰賣的,你其實心知肚明。你一直在意的不過是,在那件事情上他站在瞭凌薇那一方。從始至終,你不去怪始作俑者,為的什麼你自己清楚。

夏顏沉沉吸瞭口氣。

嚴長軍:說完瞭?

夏顏:沒有,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不大好聽,嚴總您將就聽著。這些年來,在尋求與NK的合作上,許誠逸處處退讓,那是因為他視你為他最敬重的學長。上一次你邀請他公開PK,就算你利用輿論施壓,他也可以完全不回應。你以為他為什麼會出現又為什麼會認輸?閨蜜星球隻是需要增加一個引流途徑,而你的NK面臨必須上市和投資方的壓力,當真PK下來,受輿論影響最大的又會是誰?

嚴長軍看著夏顏,臉色一點一點沉瞭下來。

夏顏:現在我話說完瞭,以後除瞭合作上的事情以外,希望嚴總不要再來打擾我。我不是棋子,更不是你利用來報復許誠逸的工具。

夏顏說完話,提上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嚴長軍慢悠悠喝瞭一口咖啡,目光落在桌上夏顏扔下的文件上。

嚴長軍:幾年時間,看人的眼光倒是長進瞭不少。

夏顏拎著包,發著呆獨自走在街頭。

走著走著,她低頭看著手上戴著的手鏈終於釋然地偏頭一笑。

馬克快步跑進酒店,看見韓爽坐在大廳沙發上,身邊幾個大行李箱快要把她包圍。她沉默地坐在那裡盯著手機,那場景看著莫名顯得有些無助。被她媽停瞭生活來源,這事也無法向閨蜜們說明。酒店已經欠租瞭,怎麼也住不下去,夏顏說讓自己搬去和他們一起住,她那麼要面子,沒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做這個決定。聽見腳步聲,韓爽抬頭:怎麼是你?派叔呢?

馬克腦中關於她的無助濾鏡瞬間裂開,沒好氣地回答:派叔不工作的嗎?他送貨去瞭。

韓爽:你不就是老板嗎?給他放半天假怎麼瞭?

馬克:客人急著要,我這不下班就趕緊過來瞭嗎?你別得寸進尺啊。

酒店內一直打量韓爽的前臺又看瞭過來。

韓爽:行吧,趕緊搬吧。

韓爽起身,腰趔趄瞭一下,她吱瞭聲,提上一個行李箱。

馬克奪走她手上的行李箱:你腰不是扭瞭嗎?別亂動,再傷瞭可別訛上我。

馬克兩隻手抓過她身邊的行李箱,推著大步就往前走:跟上啊。

韓爽背著小包,好整以暇跟在馬克身上,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意味深長地笑瞭。

馬克開著車,韓爽舒服坐在副駕駛位上。

馬克:我都給你加薪瞭,你怎麼還沒錢被人從酒店趕出來瞭?

韓爽:能說點好聽的嗎?

馬克:我說過瞭吧,你那套活在當下的享樂主義不對。

韓爽:閉嘴!

馬克:你這脾氣也得改,不管多大的矛盾也沒必要和自己傢人搞這麼僵啊?你又不是沒傢,幹嘛住酒店?

韓爽:你再廢話我下車瞭。

馬克:行行行,我不說瞭。女王大人你要去哪兒啊?

韓爽嘆氣:一時半會兒我還不知道去哪兒,你要不介意,傢具店借我住幾天?

馬克小聲嘀咕:你這是沒地兒去瞭?

他愣著不回答,韓爽催促:行不行,不行我再另想辦法。

馬克:傢具店人來人往,你住裡面合適嗎?那顧客看見瞭,還買不買傢具瞭?

韓爽裝著可憐不說話。

馬克:現在天也不早瞭,你要不怕,來我傢住一晚。明天我提前把下個月工資結給你,順便幫你問問誰有空房子便宜出租的,行瞭吧?

韓爽故作為難狀:行吧。

玄關的門開瞭,馬克開燈。

韓爽走進客廳打量四周,眼神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滯。

馬克推著行李,關門進房間。

韓爽瞇著眼審視屋裡的傢具。

馬克剛給韓爽倒瞭杯水,終於意識到瞭什麼:先聽我解釋……

韓爽恍然大悟,抓起茶幾上的的臺燈就向馬克砸去。

韓爽:混蛋!你活得不耐煩瞭,敢耍我?!

兩人開始在屋裡大戰。

韓爽追著馬克打,從臥室追到客廳,抓到什麼就朝他丟什麼。

韓爽:你的床、茶幾、桌子、櫃子,椅子,不就是傢具店裡丟的那批黑胡桃木的……

馬克繞著茶幾抱頭鼠竄:行啊,你怎麼一眼就看出來瞭啊?

韓爽:你監守自盜賊喊捉賊含血噴人是不是?自己把店搬空瞭做個局陷害我! 

馬克:我是覺得店裡的傢具風格和我的品味挺搭,就和派叔說好瞭換一套,不是專門為瞭整你啊。你冷靜,小心你的腰啊!

韓爽累瞭,坐到沙發上:一整套傢具呢,還有一個五鬥櫃搬到哪裡去瞭?!

馬克:送人瞭…… 

韓爽: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馬克:我也不大喜歡騙人,累。

韓爽:你還知道累啊?說吧,那三年打工合同怎麼辦? 

馬克:重新簽、重新簽,再給你漲一輪工資。

韓爽:我腰受傷瞭,這幾天沒辦法工作。

馬克:你隻管休息,休息好瞭再上班。

馬克瞇眼一想:要不這樣,你還搬什麼傢,就在我傢住下吧,我客房都空著,隨便住,不收房租,隻要你消氣。

韓爽疑慮盯著馬克:我怎麼感覺你別有用心呢?你該不會真愛上我瞭吧?

馬克:你、你胡說什、什麼啊!我是為瞭傢具店,你這花錢沒個數,萬一過不瞭幾個月又沒錢交租被人趕出來,長期搬來搬去影響工作。

韓爽沒有生氣,反而平靜地點頭:好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就住你傢。

韓爽起身,開始脫去身上的外套:衛生間在哪兒?

見她還要再脫,馬克臉一紅忙轉過臉,手顫顫巍巍往衛生間的方向一指。

韓爽回頭看他的樣子,忍不住笑瞭起來。

夏顏和小蕾坐在餐桌前,望著桌上的菜。

夏顏和韓爽打著電話,夏顏:你不是說找人從國外代購瞭些教材和畫冊,卡裡餘額不夠瞭嗎?怎麼又不搬過來瞭?……什麼?你沒開玩笑吧?你在馬克傢?

馬克傢客房內,韓爽洗過澡舒服地坐在床上,馬克小媳婦兒似的端瞭杯熱水進來,韓爽愜意笑著看他出去:有人端茶送水提供消遣,送上門來的機會怎麼能浪費呢?

小蕾看著夏顏張瞭張嘴,卻又說不出口。

夏顏:不是說好搬過來的嗎?

韓爽:他不是要和我鬥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夏顏:你是要把戰場開辟進敵人指揮部瞭啊,你這想法有點危險。

韓爽盯著虛掩的門,笑:下午他自己巴巴跑來酒店接我,這可是他自己把機會送到我手上的。再說,老板免費給員工提供高級宿舍,為什麼不住?

夏顏擔憂:你們倆一見面就跟冤傢似的,別打起來把房子給拆瞭。

韓爽翹著腳趾頭晃瞭晃:拆就拆唄,他的房子,我不心疼。

夏顏:孤男寡女的,我是怕你吃虧。

韓爽:夏顏,到底是不是我親閨蜜?老娘在這點上什麼時候吃過虧?你應該擔心的是他才對。

夏顏笑:也是,馬醫生其實挺靠譜的,你也適可而止,我和小蕾這兒隨時恭候女王駕到。行,你自己小心。

夏顏正要掛電話,韓爽突然哎地一聲。

韓爽:你問問,小蕾是不是相親去瞭?今天你出門後,有人送花來傢裡,我還以為是送你的。

夏顏:真的假的?這是好事啊。

韓爽:她心腸軟,眼光還不行,我怕她又識人不清。

夏顏小心瞥瞭小蕾一眼:會不會還是之前的那個……

韓爽:哪個?哦,你說費天明啊,我過兩天抽空去問問。

夏顏:你別莽撞啊。

韓爽:我知道,你放心吧。

夏顏:行,我等會兒也拷問拷問她。

夏顏掛瞭電話,惋惜地看著一桌好菜。

夏顏:她不過來瞭,我們自己吃。

兩人吃著飯,夏顏突然想起來:聽說有人送你花,誰呀?是不是有新戀情瞭?

小蕾正喝湯,被嗆住。

夏顏遞紙巾給她:真有情況啊?快說說,我們給你把把關。

小蕾搖頭,有些心虛:沒有,他們送錯瞭。

夏顏有些失望地點頭:前段時間你老是不在傢,雖然說是忙你弟弟的事兒,我和韓爽都還在猜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在約會呢?

小蕾頭越垂越低:沒有。

夏顏盛瞭碗給她:不急,咱們慢慢來。來,喝湯。

小蕾內心糾結,終於鼓起勇氣想對夏顏坦白前些天她幫忙照顧林皓的事,她抬起頭夏顏卻起身去廚房。

一束玫瑰花被扔在臥室垃圾桶內。

小蕾拿起書桌上的卡片,卡片上寫著:謝謝你,林皓。

小蕾撕碎瞭卡片,扔進垃圾桶。

夏顏下樓去上班,在公寓樓下與捧著一束玫瑰花的人擦肩而過。

夏顏慢慢停下腳步,狐疑地看著送花的人走進樓中,夏顏皺瞭皺眉,轉頭往小區外走去。

小蕾拿著一束花,皺眉給林皓打電話。

小蕾:學長。

林皓:花你收到瞭嗎?

小蕾:學長,你別送花來瞭,我不想夏顏誤會。

林皓在電話那頭,沉默瞭會:夏顏早就已經放下瞭,我也是。小蕾,我是真心的,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林皓掛瞭電話,小蕾無力地靠在門板上。

馬克微彎著腰捂著肚子,站在客廳猛敲衛生間的門。

馬克:姐姐,你好瞭沒?

韓爽:快瞭。

衛生間內,韓爽不甚滿意地對著鏡子觀察自己的皮膚,慢條斯理擠瞭點精華抹在臉上。

韓爽:你傢床單不好,悶出我兩顆痘。

馬克:我今天就給你換,你先出來好不好?小的給您跪瞭。

韓爽:馬上。

韓爽再度對著鏡子看瞭一番:完美。

韓爽開門,馬克一頭紮瞭進來,韓爽把精華小瓶放在衛生間洗漱臺上,出去。

日光變化,韓爽的化妝品從簡單的一兩瓶,到越來越多。

馬克韓爽坐在沙發上一起敷面膜。

韓爽:這什麼面膜,味道這麼怪?

馬克:從我媽那偷的,一千多一片。你不是睡不好長痘嗎?試試。

面膜後的韓爽有點高興,頂著面膜照瞭照鏡子。

馬克值完夜班回傢,路過客房看見韓爽還在熬夜上網。

馬克皺眉看時間,走到傢裡總控開關處,按下傢裡總電閘。

傢中頓時一片黑暗,韓爽抱著電腦走出來:怎麼回事?

馬克:停電瞭吧。

韓爽抱著電腦回去,黑暗中不知道踢到什麼,撞到瞭櫃子上:我的腰!

混亂中馬克打開電閘,傢中恢復光亮,韓爽恍然大悟目露兇光瞪著馬克。

馬克覺察不妙:我先睡瞭。

馬克遛進臥室,關上門。

韓爽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磕著瓜子,殼扔瞭一地,馬克從臥室出來,正要開口,瞥見韓爽穿著的腰部按摩器,心虛地放瞭個掃地機器人在地上。

韓爽目光往旁邊沙發上一掃,馬克自動過去替她按摩腰。

韓爽得逞地笑。

沙發上,韓爽睡得衣衫不整,香肩半露。

下夜班回來的馬克進來看到,吞瞭吞口水,還是替她把被子輕輕往上提瞭提。

韓爽一踢被子,露出修長的腿。

馬克糾結地表情,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甩,掉頭就走。

早上,韓爽準備出門,拉開衣櫃,看見櫃子中自己的衣物快要掛滿衣櫃。

她頓時有些愣住。

韓爽來醫院找項楠,坐在項楠對面:我這腰以後不會有什麼後遺癥吧?

項楠:隻是小扭傷,年輕人的自愈能力很強的。保管你四十歲還能蹦迪,七十還能跳廣場舞。

韓爽略微詫異看著項楠:大表姐,你好像……變瞭。

項楠:變瞭?

韓爽:你竟然會開玩笑瞭,這是受到誰的影響呢?那個出院的小病患?

項楠沒有回答,韓爽提起來,她才想起來有些天沒和霍凱聯系瞭。

韓爽笑得心領神會,她提起包起身要走。

項楠:小爽,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韓爽疑惑回頭。

項楠:我同事小月,她說前段日子值夜班的時候在夜裡見過小蕾。有個男人喝醉酒在路上被車蹭瞭,小蕾陪他來醫院急診處理腿上傷口,被小月認出來瞭。我這兩天看瞭那晚急診記錄,那個人是林皓。

韓爽:林皓?他被車蹭瞭,怎麼小蕾陪他來?

項楠:我不清楚。這事兒小蕾沒開口提,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我不打算告訴夏顏。

韓爽:我明白,小蕾性子軟,對誰都好。可是林皓心思多,不能不防著他,還是得提醒小蕾。

學校對面甜品店內,韓爽喝著咖啡,望著學校大門。

放學時間,老師和學生陸續走出學校。

韓爽提瞭包,正要出去,隔著玻璃她看見馬路對面一個送花人走到小蕾面前。

韓爽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望遠鏡,對準送花人,看見陌生的臉和身上穿著的配送員服裝。

小蕾有些抗拒地擺手,拒絕瞭花。

送花人拿著花又離開,小蕾有些悵惘地看著送花人的背影。

韓爽將一切看在眼中,慢慢皺起瞭眉。

林皓看著放在桌上的玫瑰花出神。

小軍敲門進來:林大哥,前天你陪我一起去談的單子簽下來瞭。

小軍把合同放在桌上,瞧見玫瑰花,愣瞭愣。

林皓回神,笑看向小軍:不錯,這是你這個月第二單,獎金得給你翻番瞭。

小軍聽說獎金,立馬笑得燦爛:還不是林大哥你帶的好,前期都是你在談。林大哥,你真好,像我親大哥。

林皓:如果我做你姐夫呢?

小軍一愣:林大哥,你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林皓:認真的,我在追你姐姐。

小軍笑容更加止不住:你要能和我姐姐在一起,那我們真就是一傢人瞭,好上加好啊。我姐姐雖然條件看著普通瞭些,可是她賢惠。

林皓:我知道。

小軍頓覺林皓親近,湊到他跟前:你們進展到哪一步瞭?

林皓:被拒絕瞭。

小軍:怎麼可能?之前你受傷,那把我姐急得,她還自告奮勇來照顧你,她怎麼可能拒絕呢?

林皓:可能她顧慮比較多吧。

小軍:她能有什麼顧慮?

小軍話頓住,他思索瞭番,對林皓說道:林大哥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不過,我得借你一個東西。

林皓毫不意外,欣然點頭。

小蕾傢裡打掃衛生,小軍跟在她身後。

小軍:你到底覺得林大哥哪兒不好,你幹嘛不接受他啊?

小蕾回頭:小軍,我說過瞭,以後這個話題你不要再提,別問瞭。

小軍:我是你弟弟,我是在擔心你終身幸福。錯過林大哥,你以後還到哪兒去找這麼優秀的男人?

小蕾:我和林皓永遠都不可能,他是夏顏的前男友。

在小軍的刺激下,小蕾說出瞭實話。

小軍:我就知道,肯定是因為你那朋友。姐,他們都已經分手瞭,沒有關系瞭。她眼瞎自個兒放走的東西,還不讓你有啊?

小蕾:小軍!

小軍:我說的是實話,姐你當她們是朋友,可她們也和你一樣嗎?

小蕾:當然,她們幫瞭我很多。

小軍:她們幫你那是因為覺得你過得比她們差,你不如她們!她們表面幫你,背後怎麼說你的你知道嗎?她們說這房子是她給你住的,我的工作是她男朋友給的,她隨時可以讓她男朋友把我開除。就連你談個男朋友,她們都指指點點,就是不想讓你過得比她們好!

小蕾:小軍,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她們!

小蕾生氣瞪著小軍,兩人同時不說話。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姐弟兩人同時看向門口。

夏顏開門進來,看見小軍也在,氣氛不大對:小蕾,你弟弟來啦?

小蕾心虛愧疚,不敢看她:嗯。

夏顏:你們慢慢聊,我還有工作,先加班去瞭。

夏顏走到臥室門口,忽然又回頭:小蕾,明天周末你在傢吧?

小蕾點頭。

夏顏:那就好,我打算約朋友來傢裡吃飯,人多熱鬧。

小蕾:好。

夏顏進臥室,關門。

小軍嘀咕:我還在這兒呢,怎麼不問問?

小蕾拿瞭拖把,去衛生間。

小軍鬼祟瞄著她的背影,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東西,悄悄塞在沙發縫中。走到一邊看瞭看,覺得太難被看到,又將東西往外挪瞭挪,隨手拿瞭一個靠墊放在上面。

小軍:聚會是吧?見不得我姐好,給你們個驚喜。

小蕾從衛生間出來。

小軍:姐,我先走瞭。今晚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啊。

小蕾來不及開口,小軍離開,小蕾心事重重看著臥室門。

夏顏給許誠逸撥瞭電話:明天,你有空嗎?

許誠逸:有沒有空,要取決於你找我什麼事。

夏顏:想請你,吃個飯,在我傢,傢常便飯,韓爽他們也都會來。

許誠逸:你親自下廚?

夏顏:恩。

許誠逸:那無論如何也要有空的。

夏顏笑:那,就這麼說好瞭?

許誠逸:好。

夏顏掛瞭電話,笑得有點甜蜜。

夏顏和項楠在忙碌準備大餐,韓爽坐在餐桌旁吃提子。

夏顏:一會兒人來瞭,拜托大傢口下留情,不要亂說哦。

韓爽:這都引狼入室瞭,還不準我們說,夏顏,你這樣可不夠可愛啊。

夏顏:這次請他來,主要是為瞭謝謝他,不是他出馬,我就真的被冤死瞭。

項楠:幫你洗清冤情一個多禮拜瞭你才想起邀請人傢表示謝意,這由頭都快過期瞭。

夏顏:這陣子忙著和NK打交道,都沒時間嘛。而且……

韓爽:而且什麼?

夏顏:那天當我知道,他為瞭說服嚴長軍讓蔡潔出來講出真相,攬下莫須有的錯事公開道歉的時候,我很激動地想要找他問清楚。可是我真看見他瞭,我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項楠:我能理解。

夏顏:像他那麼優秀的人,骨子裡一定很驕傲,我想他也不願意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所以我給瞭彼此一個禮拜的時間,緩沖一下大傢的情緒。

韓爽:許誠逸英雄救美又不是第一次瞭,你這春心萌動也不用藏著掖著,差不多就從瞭吧,曖昧來曖昧去的,看得我鬧心。

夏顏:他一直深藏不露,從不挑明瞭說,我能怎麼辦? 

正說著門鈴響。

夏顏喊:小蕾,開下門。

沒有應聲。

項楠擦瞭擦手上的水:我去吧。

小蕾坐在自己房間書桌前,電腦開著,她卻走著神。

電話響,是小軍打來的。

小蕾皺眉掛斷瞭電話,側耳聽著臥室外傳來的聲響。

項楠打開門,許誠逸和馬克一起來瞭。

項楠:請進。

馬克先擠進來:這傢門我還是第一次進呢,有種進丈母娘傢的感覺。

韓爽聞聲過來,一看馬克:你怎麼來瞭?

馬克:湊個熱鬧,不歡迎啊?

韓爽:進來吧,也不差你一雙筷子。

許誠逸把手裡的紅酒遞給項楠。

項楠:你們先坐,還差幾道菜,馬上可以開飯。

馬克兩手空空,韓爽:你還真是來蹭飯的?

許誠逸探頭看瞭眼,往廚房走過來。

許誠逸倚在廚房門口:需要幫忙嗎?

夏顏回頭對他一笑:馬上好啦,你先出去吧,油煙很大的。

許誠逸笑。

夏顏翻炒著菜:笑什麼?

許誠逸搖搖頭。

夏顏把菜盛盤,去撈泡在水裡的菜。

許誠逸自如地執過炒勺,把夏顏洗好的菜倒進鍋裡,顛勺。

夏顏愣瞭下,笑。

許誠逸:現在知道我笑什麼瞭?

夏顏內心不自覺地腦補瞭下,往後居傢的日常情景……

鍋裡濺起油來,夏顏趕緊把自己的圍裙解下來,給許誠逸套上,在身後替他系好。

許誠逸嘴角挑起來微笑。

韓爽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看電視。

馬克四處參觀:唉,都在忙著準備大餐,怎麼就你坐享其成的啊?

韓爽:我做菜你敢吃嗎?

馬克點頭:認識越久我就越發現你有不少可貴的品質。

韓爽捏著顆提子,不答腔。

馬克:比如,自知之明。

小蕾從臥室出來,看到馬克打瞭招呼:馬醫生。

小蕾心事重重地穿過客廳往廚房走。

在沙發邊開紅酒的項楠攔住她:廚房小,先別進去瞭。

小蕾往裡望瞭一眼:哦。

韓爽也往裡白瞭一眼。

敲門聲再度響起。

韓爽:還有誰來啊?

項楠搖頭,過去開門。

送花人捧著束玫瑰花:誰是趙小蕾?她的花。

項楠看著送花人捧著的玫瑰花,回頭看向韓爽:小蕾的花?

韓爽起身往門口走去,好奇地問:誰送的啊?

小蕾慌張過去,著急下,撞開瞭韓爽,她接過花緊緊抱住,連謝謝都忘瞭說,關上瞭門。

韓爽:這麼緊張幹什麼?沒人搶你的花。

韓爽說著,就要去拿花裡的卡片。

小蕾一抖,立刻就躲避開瞭:上次相親的人他、他送的。

項楠:你又去相親瞭?

小蕾點頭,急出瞭哭腔:我都說瞭讓他不要再送瞭……

項楠摟住小蕾:別怕,要是不適合的話早點和對方說清楚,他要是還要繼續騷擾你,我們幫你一起解決。

小蕾杵在原地,感慨看著項楠。

夏顏從廚房出來:準備開飯囉~

她沒留意到門口的狀況,又回瞭廚房。

項楠拍拍小蕾的肩膀:把花放好,準備吃飯吧。

小蕾:我還是去扔瞭吧。

小蕾拿著花,開門出去。

韓爽和項楠同時若有所思看著小蕾離開的背影。

菜已上桌,六人入座。

桌子夠長,兩兩相對,夏顏韓爽小蕾對著許誠逸馬克項楠。

大傢碰杯,或多或少喝瞭些,放下酒杯後,一時無話,彼此都有些安靜。

夏顏悄悄用手肘捅瞭捅韓爽,韓爽端著酒杯,狀作無事喝著酒。

夏顏幹咳一聲:感謝大傢今天賞臉來吃這個便飯,你們隨、隨意啊。

馬克調侃:你這話聽著可不隨意啊?

韓爽橫瞭馬克一眼:這麼多菜還堵不住你嘴?

馬克縮瞭縮脖子,不吭聲。

夏顏尷尬得有些臉紅。

項楠:今天夏顏請許先生你來吃這頓飯,其實是想感謝這陣子你在工作上對她的照顧。夏顏她這人從小就心大,老是吃悶虧。前段時間又遇上些事,多虧瞭許先生你的幫助和提點。

項楠說得真誠,夏顏和許誠逸對望著,心中感慨。

夏顏心中一動,動情地向許誠逸舉起酒杯。

夏顏:謝謝你。

夏顏仰頭把一杯酒喝下。

許誠逸正要喝,夏顏急著開口:你喝一點就行瞭。

許誠逸不解。

夏顏:上次你住院,醫生說瞭讓你少飲酒。

許誠逸一笑:其他時候酒可以少喝,這一杯,必須喝。

許誠逸一口喝下杯中的酒。

馬克鼓掌起哄:哥們,可以啊。

韓爽在旁冷眼旁觀,自顧自喝瞭兩杯酒,此時也給自己倒上一杯,舉向許誠逸。

韓爽:作為夏顏最好的朋友,我這杯酒你是喝,還是不喝呢?

眾人皆是一愣。

許誠逸面不改色,喝下韓爽敬的這杯酒。

韓爽亦是把酒喝完,忽然一笑。

韓爽:痛快。不為別的,就為這杯酒,我單方面宣佈,把夏顏讓給你瞭。

項楠提著的心此時放瞭下來,夏顏感動地看著韓爽。

馬克:你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呢?

韓爽:那你別聽,我還怎麼看你怎麼別扭呢。

馬克:我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哪兒就別扭瞭?你眼睛該不會有什麼毛病吧,改天我給你掛個眼科,專傢號,好好給你瞧瞧。

韓爽: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哥們說這話還有人信,你說這話是想笑死人吧。

馬克臉往韓爽跟前湊:你仔細看看,我這眼睛,這鼻子,黃金比例,你不懂。

韓爽:我要懂瞭才可怕。你這種氣質啊,我這輩子都懂不瞭。

馬克:我說你是才從工地上下來的吧,這麼會抬杠?

眼看兩人說著又要吵起來,項楠出聲制止。

項楠:哎,吃飯呢,要吵待會兒吃完飯咱們擺個辯論臺,你倆慢慢辯。

馬克韓爽異口同聲:誰理她(他)啊。

夏顏笑:我看你倆相處一段時間,挺有默契的。

馬克:那是。

韓爽:樓下小區的狗跟我待得熟瞭,也有默契。

馬克一噎。

韓爽埋頭吃菜,馬克眼睛一轉,夾瞭魚肉放她碗裡。

馬克:來來,你這麼會挑刺,不吃魚可惜瞭。

夏顏笑望著許誠逸,兩人無奈搖瞭搖頭。

項楠看著心不在焉一直沒講話的小蕾,關心問道:小蕾,怎麼瞭,還在想花的事兒?

夏顏:花?什麼花啊?小蕾,又有人送你花瞭?

小蕾心中一驚,肉丸子從筷子中脫落,她更是手一抖,筷子差點掉在地上。

一桌的人納悶地看著她。

韓爽也收瞭笑看過來:小蕾這是又有新追求者瞭,花都送到傢門口來瞭。

夏顏:真的?誰呀?

小蕾臉色通紅,說不出話。

韓爽夾瞭肉丸子到她碗裡:不過小蕾,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你可要擦亮眼睛。遇見過渣男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次又一次掉進渣男坑裡。相處前多去瞭解瞭解他的上一段感情是怎麼結束的,從那你就可以清楚他的人品。

小蕾不安地點頭:我知道。

夏顏:韓爽說得沒錯,你要覺得對方還不錯,提早帶回來,我們幫你把把關。

小蕾:再、再說吧。

夏顏心情很好,沒有覺察到小蕾的心虛,此時還端起酒杯。

夏顏:祝你早日找到命中註定的那一半,我們大傢都是。

所有人各懷心事地舉起酒杯。

項楠和小蕾在刷碗。

項楠:小蕾,今天怎麼瞭?心神不寧的?

小蕾:啊?有嗎……

項楠:還對許誠逸有成見?其實從姨夫住院那次,我對他已經改觀不少,看人不要看表面……

小蕾咬唇不語。

項楠:我聽小爽說,那個費天明他出國瞭,你知道嗎?

小蕾一愣,點瞭點頭:我知道。

項楠看著小蕾的神情,心中越發不安。

飯後夏顏和許誠逸一人端著一杯香檳倚在陽臺欄桿上吹著風。

許誠逸:謝謝你的晚餐,我以為和你吃外賣已經是很不錯的體驗,看來還有很多驚喜在等著我。

夏顏笑:是該我謝謝你。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答應嚴長軍,向他公開發出道歉聲明。那款軟件,明明不是你賣掉的……

許誠逸:我不像他那麼好臉面,所以,無所謂的。何況,這是他最願意接受的結果,何必非要逼他相信另有其人。

夏顏:可是……我已經找過他瞭。

許誠逸挑眉。

夏顏:那天看到新聞我一時沖動就去找他瞭,然後……還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他瞭。 

許誠逸深情看著夏顏好一會兒,溫柔道:謝謝你。

夏顏: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許誠逸嘆瞭口氣:怎麼會?隻是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真相對我和他早就沒有任何意義。這次我遂瞭他的意,也是不想再在這陳年往事上多做糾纏。

夏顏:嚴長軍這幾天有聯系你嗎?上次我去找他,說瞭很多……難聽的話。

許誠逸:是嗎?他打過電話給我,說這兩天你負責SG和NK的合作,溝通順暢,細節到位,他很滿意。

夏顏有些驚訝。

許誠逸好奇:你對他說瞭什麼?

夏顏難為情地一笑,說不出口。

許誠逸:再讓你去做接洽人,沒問題吧?

夏顏:現在你放心讓我去瞭?

許誠逸:你自己說的,你不是那麼好追的。

夏顏笑: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被停職,一點都不心慌,好像心裡特別篤定地知道,有人會保護我。其實我很害怕自己會產生這種依賴的感覺,可是……

許誠逸忽然嚴肅起來:夏顏,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夏顏也收瞭笑,緊張地看著他,心怦怦直跳。

她似乎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兩人對視,溫柔的風從中間吹過,夏顏的頭發飄在許誠逸肩頭。

客廳裡忽然傳來韓爽喊聲:夏顏,電話~~

兩人間的氛圍被打破,夏顏紅著臉把酒杯塞在許誠逸手裡,自己出瞭陽臺。

隻有馬克坐在沙發裡,百無聊賴地調臺。

許誠逸走進來,坐到他旁邊。

馬克:怎麼樣?

許誠逸:什麼怎麼樣?

馬克:別裝蒜瞭,你這小火慢燉的,也該到時候起鍋瞭吧,我們圍觀群眾都被你們倆這肉香膩歪到瞭,你還要捂著燜到什麼時候啊?

猶能聽到夏顏在臥室接電話的聲音。

夏顏:知道瞭媽,我爸身體還好吧?……嗯,知道啦……哎呀,沒有什麼進展別亂想啦……

許誠逸:快瞭,水到渠成,就是一席話的事。

馬克:狡猾狡猾滴。

許誠逸:你也不賴。

馬克:說你呢,關我……什麼事?

馬克說著話,看見廚房門口的韓爽,聲音越變越小,神情也越發不自在。他驟然起身,拿瞭水杯去接水喝。

隨著他起身,背後的小靠枕倒瞭下來,底下露出黑色錢包的一角。

許誠逸抽出錢包正要往茶幾上放,一枚發亮的東西掉在沙發上,是一枚鉆戒。他拿起鉆戒,打開錢包往裡放,夾在錢包中的紙條躍然眼底。

馬克端著水走過來:拿著錢包看什麼呢?

許誠逸合上錢包,沒說話。

夏顏接完電話從臥室出來。

許誠逸看著她,他的臉色嚴肅中透著絲失望。

夏顏還未覺察。

夏顏:傢裡的電話……你,剛才有話要跟我說?

馬克陰陽怪氣咳瞭一聲:我回避一下?

許誠逸站起來:不用回避。剛才也接瞭個電話,臨時要回公司開個會。

馬克仰頭望著這個信口雌黃的人,一臉錯愕。

夏顏:我和你一起去?

許誠逸:不用瞭。

許誠逸去拿外套。

許誠逸回頭對馬克:你還不走?

馬克指指自己:我?

許誠逸已經開門出去瞭。

馬克趕緊拿瞭衣服去換鞋,回頭沖夏顏:告訴韓爽我先走啦。

夏顏愣在那裡。

韓爽從廚房出來,看看空瞭的客廳:唉~人呢?

二人上瞭的士。

馬克:這是怎麼瞭?

許誠逸對司機:南京西路,夏天酒吧。

馬克:我是不是錯過什麼瞭啊?

許誠逸:今天隻喝酒,不談心。

酒吧裡,許誠逸隻一杯接一杯喝酒。

馬克:行,我就舍命陪君子。

馬克也不問,陪著許誠逸喝酒。

夏顏在床上輾轉反側。

許誠逸的電話打進來。

許誠逸:頭很疼,你能過來嗎?我想喝解酒湯……

《我和我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