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夏天酒吧,馬克把許誠逸約瞭出來。

馬克:你這左手一個新歡右手一個舊愛,有什麼好愁的?

許誠逸看看他。

馬克拍他肩膀,嚴肅:眼睛的事,你別多想,現代醫學這麼先進,相信我,你這都是小問題。

許誠逸:你們醫生都這麼安慰人的?

馬克心虛,其實他很沒底:我會想辦法,醫生哥們不能白交啊。

許誠逸笑:別說我瞭,說說你吧,抱得美人歸,大婚在即的,又愁什麼?

兩人看瞭看彼此,苦笑著碰瞭杯。

馬克瞅瞅他的杯子:你這個傷殘人士,註意點。

馬克把他杯子拿到自己一邊,對服務員:來杯蘇打水。

許誠逸苦笑:連借酒消愁的權利都被剝奪瞭。

馬克正色:說實話,我現在真有點怕瞭。

許誠逸:怎麼,還沒準備好?

馬克:我一直以為我準備好瞭。可是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完全瞭解她,她以前的那些習慣,是不是說戒就能戒瞭……

服務生倒瞭杯梳打水來,許誠逸拿過喝著:什麼習慣?

馬克:其它的我都可以忍讓,可以由著她,但是有一點,太叫人心裡別扭,她對男人……太隨便瞭……我都不敢確定她和他們是不是都斷瞭……

許誠逸:想太多瞭,韓爽這樣的人,肯為你放下遊戲人間的念頭,和你成立傢庭柴米油鹽,其實已經是巨大的轉變,她能為你改變,心裡已經是下瞭某種決定的,你該對她多點信任。

馬克苦笑:你是不在其位,說得輕松。

許誠逸:人是你自己選的,也早提醒過你的。如今真是愛莫能助。

馬克:你還有一點可以幫我。

許誠逸:嗯?

馬克:你這個伴郎到時候別打扮太帥,把焦點多留點給我。

許誠逸毫不謙虛地:我盡力。

韓爽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客廳,在電腦上搜索完,又拿起手機收看信息,始終眉頭緊鎖。

開門聲響起。

馬克開瞭門,喝得有些醉的他踉蹌著走進客廳。

一看見韓爽,他便搖晃著撲去沙發:你、你回來瞭?

韓爽心中窩著一股火:你什麼你?大晚上你跑哪兒去喝成這副樣子?

馬克在一旁癱坐下,看著韓爽醉笑。

韓爽:我問你,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馬克:有、有嗎?

韓爽嘆氣:我有件事想和你……

韓爽還沒說完,馬克忽然叫瞭一聲:我想、想起來瞭,我不開心,不開心看到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韓爽一愣,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

馬克把頭枕在韓爽肩膀上:堵得慌。

韓爽輕聲地,似乎是在問著空氣:當初你認識我的時候,不就知道我是這種性子嗎?

馬克閉著眼,是真的醉瞭:那、那不一樣,我以為我可以的……可、可是不行……老婆,我好愛你,你能不能不要……

馬克嘟囔著睡過去。

韓爽深思地看著快要睡過去的馬克。

第二天清晨,韓爽打著呵欠,從臥室出來。

馬克早已準備好早餐,見韓爽板著臉,立刻討好貼過去。

馬克:我昨天晚上是不是醉得很厲害?

韓爽看著他不說話。

馬克:對不起,我以後絕不再犯,你笑一個好不好?

韓爽:你不用這樣……

馬克:真生氣瞭?

看著馬克討好的笑容,韓爽心情更加復雜:沒生氣。

馬克:真沒生氣?

韓爽:你再問,我就真生氣瞭。

馬克:那我不問瞭,過來吃早飯吧。

馬克轉身走向餐桌。

韓爽看著馬克的背影:如果,我是說如果……

馬克:你該不會又不想辦婚禮瞭吧?喜帖可都發出去瞭。

韓爽:算瞭,吃飯吧。

許誠逸傢,夏顏拆開兩個禮盒,找出裝著伴郎禮服的禮盒放在茶幾上,另一個伴娘禮盒則又裝回袋子裡。

忙完後,她見許誠逸臉色不大好。

夏顏: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許誠逸伸手拉瞭把夏顏,把她拉到沙發上坐瞭。

許誠逸:夏顏,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夏顏:什麼事,這麼鄭重的感覺。

許誠逸:我可能要去趟美國。

夏顏:又出差呀?難道,公司要把你外派出去……

許誠逸借口:凌薇……想去美國找專傢看一下,如果需要可能要在那邊修養一段時間。

夏顏愣瞭下:你要陪她去?

許誠逸:……嗯。

夏顏深吸一口氣:我讓項楠幫忙問過瞭,她的傷沒那麼嚴重,癱瘓的幾率很小……你最近去醫院去的那麼頻繁,我都沒說什麼,可是你要陪她一起去美國……

許誠逸:你對我,可以多一點信任。

夏顏:……什麼時候走?

許誠逸:馬克婚禮之後……

夏顏努力微笑:你們,都商量好瞭?

許誠逸默認。

夏顏點點頭:那好吧。

許誠逸要抱住她腰,夏顏扭過身躲開瞭。

夏顏:我一會兒還要回去幫忙,婚禮有好多事情沒弄好。

許誠逸:好,那我送你回去。

夏顏拿東西走瞭:不用瞭,我還要去買點東西。

許誠逸望著她背影,傷感。

夏顏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嚴長軍的車停在自己小區門口。

嚴長軍從車上下來,朝夏顏走過來。

夏顏:嚴總。

嚴長軍:大好的周末,沒有二人世界?

夏顏心情不太好:嚴總有事嗎?

嚴長軍看瞭下時間:還有半小時,你跟我坐一下。

夏顏:我今天還有事要忙,改天好嗎?

嚴長軍:我想聽聽凌薇的情況,你有義務向我匯報。

夏顏疲憊而無奈地:去哪裡坐?

嚴長軍:就近吧。

兩人坐在小區公園的長椅上。

夏顏心不在焉地說著:她想許誠逸陪她去美國……(默音)

嚴長軍臉色肅然地聽著,然而他似乎並沒有聽進去什麼,隻是看著夏顏。

夏顏已經說瞭很多,停下來,吐氣。

嚴長軍:說完瞭?

夏顏舒瞭口氣:說完瞭,雖然什麼問題都沒解決,可是說出來就莫名其妙地舒暢瞭不少,上次黑客的事你也算幫瞭我和許誠逸,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才和你說這些,但是感情上,我絕對不會和你聯盟,我會自食其力保護自己的愛情,所以如果你是真心對凌薇,你也加油~

夏顏走瞭,嚴長軍看著她的身影,笑得意味深長。

醫院,項楠來到趙醫生診室,趙醫生拿著項楠的體檢B超單結果道:B超畢竟不夠準確,我建議盡快做近一步檢查。項楠沉默著點頭。楠神情凝重從趙醫生診室出來,慢慢往前走。

她身後走廊轉角處,霍凱鬼鬼祟祟地探頭偷看。待項楠走遠,霍凱上前,神情凝重看著診室外墻上的銘牌。“乳腺外科”

霍凱進瞭馬克診室,關上門,馬克:不是,你這麼關心項楠,你自己去問她啊?

霍凱沉默。

馬克反應過來:不對啊,你和項楠是不是鬧矛盾瞭?以前你有事沒事圍著人打轉,項楠長項楠短的,怎麼來瞭好幾天也沒見你找她?說說吧,到底怎麼瞭?

霍凱不自在地笑:還能怎麼瞭?她上班呢,我也不好打擾她是吧。

馬克:拉倒吧,以前怎麼沒見你有這覺悟?

馬克觀察著霍凱:不會吧,你也被她嚇跑瞭?我還以為你能一往無前堅持到底呢。

霍凱似乎被他說中瞭心事,無聲嘆瞭口氣,又把話題岔開。

霍凱:馬醫生,你就幫幫我吧。

馬克搖頭:不是我不幫你,體檢報告這麼隱私的東西,除瞭本人誰都看不到。

霍凱:都說馬醫生你花活兒多,這點小問題應該難不到你。

馬克:不行,你今天就是叫爸爸,我都幫不瞭你。

霍凱:我用一個秘密來換。

馬克:別人的秘密關我屁事?

霍凱:可是這個秘密,我知道馬醫生一定感興趣。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項楠出什麼問題瞭嗎?

趙小蕾提著保溫飯盒,出瞭小區,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她剛走沒多久,夏顏提著裝著伴娘禮服紙盒的袋子走進小區。

夏顏拿著手機上的信息,對比小區的名字。

項楠:這是上次林皓被車蹭來醫院處理留下的住址,小蕾應該和他住在一起。

夏顏看瞭眼小區的居民樓,嘆瞭口氣,往一旁的快遞櫃走去。

趙小蕾提著保溫飯盒,走到林皓辦公室門口。

林皓公司的員工幾乎都下班瞭,林皓辦公室門虛掩著,透著光。

小蕾剛到門口,說話聲從裡面傳出來。

林皓:任總,真的不通融一下嗎?你就當好心幫幫忙,救我們一命,我現在真的很需要您公司的這筆訂單。

任總:你們的那個後臺系統一年前的東西,你覺得它值你們開的價嗎?

林皓:可是和現在市面上通用的那幾款比起來,我們推薦給您的已經是性價比最高的。

任總笑:我需要給公司省錢嗎?

林皓臉色轉冷:真的沒得商量瞭嗎?

任總:有啊,照我說的分成方式來。

林皓:我們公司現在的狀況任總您是知道的……

任總:那沒得說瞭,浪費時間。

任總轉身就要走,林皓起身挽留。

林皓:任總、任總,再給我三分鐘,你先看完這個再說。

林皓把一沓照片交到任總手上。

任總翻看照片,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用力把它們扔在桌上。

照片上全是任總和一個妙齡女人摟抱在一起的畫面。

任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皓笑:送給任總的禮物,怎麼,任總不喜歡嗎?

任總:你這是侵犯我的隱私,是犯罪!

林皓:這是我公司的員工剛巧拍到的,我怎麼可能想得到任總您一邊管理著您老婆的公司,還能睡著公司的秘書。業務員說還看見您和這美女去瞭婦產科,她該不會懷孕瞭吧?那是得需要一大筆錢。

任總:你威脅我?

林皓:是任總您在威脅我。

任總氣得顫抖,食指狠點林皓:算你狠!

林皓:彼此彼此。

趙小蕾震驚地捂住嘴,靠著墻,聽見腳步聲往外,她慌忙往外走。

趙小蕾失落地走進小區,忽然想起來什麼,又走向小區外的快遞櫃。

快遞櫃前,小蕾取碼拿出夏顏放進去的袋子,打開袋子,看見盒子上貼著的請帖。

她拿出請帖,上面居然密密麻麻寫滿瞭字。

夏顏:小蕾,我們的生命,是由我們做過的每一個選擇組成的,不同的選擇讓我們遇見不同的人,成為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人生……

昨晚夏顏伏案寫請帖。

夏顏:那時你選擇將對林晧的感情埋藏下來,如今你選擇在他需要時奮不顧身,我都沒能及時發覺,作為最好的姐妹,其實是我對你關心不夠,才至於此。我難過你的隱瞞,也難過自己的粗心,難過你的出走,也難過不能讓你清醒。

夏顏:但如果林晧就是你的選擇,我們會盡力讓一切往好的方向發展。希望你能來,如果你仍選擇我們,做最好的姐妹。

小蕾看著,淚如雨下。

小蕾打開的禮盒,那套伴娘裙靜靜地躺在裡面。

趙小蕾坐在安靜的客廳內,入神看著那套裙子。

喝得半醉的林皓開門,走進來,往沙發上一躺:水。

小蕾將早已準備好的水遞給他:林皓。

林皓懶懶抬眼,看向她。

小蕾忐忑:我想和你談談。

林皓:你說。

小蕾:我說瞭,你能不能……不要生氣?

林皓不耐煩:說。

小蕾:今天我去你公司送晚餐,聽到你和那個任總的對話瞭。

林皓:就這事兒?我累瞭,你別煩我。

林皓起身,小蕾急忙抓住他衣袖。

小蕾:……你能不能不要再做那種事?

林皓瞇起眼睛,審視地看向小蕾。

小蕾:我不懂你們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你拍照勒索他,這是犯法的。

林皓:你不懂就閉嘴。

林皓仿佛自己的陰暗面被戳破,尤其是在小蕾面前,他有些惱羞成怒。

小蕾被林皓突然的失態,有些嚇到:學長……合作不成你可以找其他的公司,錢我們可以一起賺……

林皓手機響,他看來電顯示,急忙走去陽臺接,途中碰到瞭茶幾,放在茶幾邊緣的水杯掉落地上砸碎。

小蕾蹲在客廳,收拾地上的碎片。

林皓臉色鐵青從陽臺進來:現在你滿意瞭吧?我錢被人騙瞭,現在唯一一次能救公司的機會也搞砸瞭,我馬上就一無所有瞭,你開心瞭?

小蕾站起身,面對林皓突然的狂躁有些不知所措。

小蕾:被騙瞭多少?我之前攢的錢都轉回傢裡瞭,現在手上還有兩萬……

林皓:兩萬有什麼用?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天真?

林皓目光一轉,終於留意到放在沙發上的裙子。

林皓:誰送你的?是你學校的同事還是以前追求你的那個費天明?

小蕾:都不是,費天明他早就出國瞭,我說過很多次瞭我和他早就沒有聯系瞭。

林皓:那是誰送的?

小蕾:韓爽她要結婚瞭,讓我去當伴娘。

林皓冷笑:你還和她們有聯系啊?怎麼,是不是經常告訴她們我現在有多不如意,公司都快關門瞭?

小蕾:林皓,我沒有。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不要總是把事情想得那麼……

林皓:那麼什麼?趙小蕾,你要還惦記著你那幫閨蜜,你回去啊。

小蕾上前抓住林皓,被怒急的他反手一推摔倒在地,手磕在玻璃碎片上,血流瞭出來。

小蕾扶著流血的手,忍痛坐起來。

林皓卻已經頭也不回走回臥室。

小蕾躺在床上,手上裹著紗佈,難以入眠。

小蕾轉過身,眼神晦暗看向熟睡的林皓,眼淚慢慢流瞭出來。眼前的林皓,還是當年那個她認識的林皓學長嗎?

天氣晴好, 6月6日,宜嫁娶。馬克和韓爽的婚禮就在今天。

酒店大門口擺出大幅新娘新郎照片的易拉寶;酒店宴會廳裡桌子整齊;

大堂內兩邊,一邊一個臺子,分別立著牌子“男方賓客簽到”,“女方賓客簽到”,收禮金的已經就位。紅色漢服被從櫃子裡取走,新郎的長跑馬褂也被取走;

酒店後廚裡,一通忙亂。

婚禮酒店房間裡,夏顏和項楠都是伴娘的裝束,古代丫鬟一樣的裙子。

韓爽鳳冠霞帔都穿好瞭,腳上卻是高跟鞋,衣服外戴著鉆石項鏈。

韓爽對著鏡子,不知在想著什麼。

夏顏有意逗趣:與眾不同是夠不同的瞭,畢竟這麼四不像的也少有。

夏顏見韓爽臉上不見喜色,又抓緊哄她:不過還是美的,再說還有我們配合你呀。

項楠:這就是妥協折衷後的結果。

夏顏替韓爽弄著頭飾:在我們老傢,辦酒席比領證要重要,辦過酒席,街坊鄰居親戚朋友都知道瞭,就是真真正正地結瞭婚瞭。

項楠:以後對婚姻用心一些,畢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牽涉兩個傢庭,你也需要有些擔當……

韓爽敏感地抬起眼看項楠:馬克他又找你說什麼瞭?

項楠搖頭,夏顏扶住韓爽肩膀:馬克對你可百依百順的,你別多想。

韓爽小聲:我倒寧願他能有點脾氣。

氣氛突然沉默瞭下來。

項楠看瞭眼時間:小蕾還沒來。

夏顏望窗外。

韓爽手機響。

韓爽一看來顯,臉色就不大好。

韓爽接著手機自己走到角落裡。

韓爽: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去死!

夏顏:怎麼瞭?

韓爽的火氣莫名竄上來。

韓爽:不等瞭,這時候扭扭捏捏的幹什麼啊,是她錯在先,還得我們三催四請的啊?

韓爽坐回梳妝凳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怎麼都不順眼。

韓爽:煩死瞭,我頭頂這東西沉得脖子都快壓斷瞭。

門被推開,韓爽透過鏡子看向韓明珠走進來。

夏顏和項楠見狀,退至一邊。

韓爽一眨不眨地看著韓明珠。

韓明珠:你本事真是越來越大瞭,這場辦完,回頭在金科酒店必須再辦回門宴。不然算怎麼回事兒?

韓爽沒吭聲。

韓明珠:你爸來不瞭,隻能我這個當媽的來把你送到新郎面前。

夏顏悄悄扯瞭扯韓爽的衣袖。

韓爽有些不自在:謝謝你來參加,真心的。(小聲)不過,可能要讓你失望瞭。

夏顏離她最近,聽見她突如其來這句話有些不解。

門被敲響。

馬克在外面喊:娘子,開門,我來接你瞭。

馬克也是古代新郎官模樣,當胸掛一朵大紅花,鼻梁上架著圓圓小墨鏡。

身後是許誠逸和一群男儐相。

夏顏:他們來瞭。我準備瞭詩讓他們對,開門這道關,不能這麼輕易讓他們過瞭。

韓爽忽然走過來,直接把門拉開瞭。

夏顏和項楠愣住,門外的一群也愣瞭下。

許誠逸看著夏顏,夏顏眼神避開,兩人是冷戰的狀態。

馬克:這門也進得太容易瞭,我還以為要對詩填詞呢。

馬克在她身前蹲下,請她上背:那娘子,咱這就走起?

韓爽對馬克: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馬克愣瞭下。

夏顏偷偷拉韓爽:親愛的,別鬧。

韓爽對夏顏:你先帶大傢到大廳裡等一會兒,我們馬上就過去。

夏顏和項楠對看瞭一眼,又看看許誠逸,隻得往外走。

馬克進門,有點沒底:娘子,有什麼吩咐?

韓爽把門在他身後關上。

婚禮酒店宴會廳席上入座瞭不少賓客。

喜笑顏開的馬母一身喜氣洋洋的大紅衣服和保持高冷形象的韓明珠一起招待客人。

夏顏和項楠站在舞臺邊上,看著場下張羅起來的陣仗,憂心忡忡的。

許誠逸:你這位閨蜜,不會臨陣退縮吧?

夏顏看瞭許誠逸一眼。

許誠逸想起馬克打架那時的惆悵:她最近,有沒有和什麼男人來往比較密切?

夏顏對許誠逸有點氣,反駁:韓爽她是有點任性,但斷瞭就是斷瞭,不會像有些人和那些前任再糾纏不清,也不會不負責任到丟下這些不管。

許誠逸避開眼睛,不再說話,看向別處。

項楠看瞭兩人狀態,嘆氣。

婚禮酒店房間裡,韓爽問馬克:你信我嗎?

馬克愣瞭愣:我當然信你。

韓爽: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無條件地相信我嗎?

馬克沒什麼底氣:怎麼瞭,出什麼事兒瞭?

韓爽煩躁地扯著頭上的叮當響的配飾。

馬克:你要是真不喜歡這風格,我現在就去給你買一套婚紗來,也來得及……

韓爽:不關衣服的事。

馬克:那到底怎麼瞭,外面很多人等著呢,有什麼事兒我們要不晚上洞房裡說?

韓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微信圖片。

馬克看瞭眼,韓爽煩躁地拿過去,找出個網頁擎在馬克面前。

韓爽:反正過不瞭多久你們都會看到,與其藏著掖著到處找人刪帖子,還被一幫龜孫子蹬鼻子上臉的威脅,不如幹脆給你們看瞭。

馬克愣瞭:什麼啊,這麼激動?

馬克拿過手機去看,網頁上都是韓爽的照片,性感暴露。

再滑下去,是韓爽和許誠逸在酒店拍的那張照片還有一段她摸著“醉酒”的許誠逸並合照的小視頻,接下來都是韓爽偷拍的許誠逸的照片。照片都被處理過,上面添加瞭很多心,性感吻痕之類。

馬克:這……什麼意思?

韓爽:我在SG的時候偷拍的,後來也拍過幾張,要不是夏顏和他……

馬克:好瞭,我知道瞭,別說瞭。

韓爽見馬克眼神躲閃,特意避開手機上的畫面,心中頓時有些明瞭。

韓爽: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你現在心裡想什麼?還想和我結婚嗎?

馬克看瞭看韓爽,說不出話來。

韓爽忽然笑瞭,心裡已經有瞭答案。

酒店宴會廳,嚴長軍來瞭,助理在他身後掏紅包。

助理左右看瞭看:嚴總,我們算是女方的還是男方的啊?

嚴長軍:當然是女方。

助理把紅包交到女方臺子那裡,附身簽名。

嚴長軍整理瞭西服,昂然走進去,直奔著夏顏和許誠逸走過來。

許誠逸和夏顏看到他都是意外的。

許誠逸:嚴師兄這裡也有交情?

嚴長軍:新娘的母親,就是我們“NK大廈”的開發商,也是NK的股東之一。我來,不奇怪吧?

嚴長軍隔著距離,與韓明珠點頭打招呼。

許誠逸笑瞭下:名正言順。

馬母和韓明珠過來瞭。

馬母:唉,誠逸啊,小爽和馬克呢,怎麼還不出來,主持人要準備開始走流程瞭。

項楠:阿姨你別急,我去催一下他們。

項楠順便替夏顏解圍,拉瞭她一把。

項楠:你跟我一起去吧。

兩人往後面走瞭,剩下許誠逸和嚴長軍笑裡藏刀地互相看著。

馬克仍有點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坐在大紅的床上。

馬克:我問你,前幾天,和你去私人會所的男人,是誰?

韓爽一愣:會所?

韓爽忽然冷笑:你真行,忍瞭這麼多天才問。你怕什麼,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今天這個婚徹底結不成是吧?那為什麼現在還要問,因為你覺得這一句比你心裡真正想問的那句,更容易問出口對吧?

馬克:為什麼明明錯的是你,你還能這麼咄咄逼人?!

韓爽:這就是我啊,你才看清嗎?

馬克抱著頭:我以為你可以為我,至少收斂一點點。

韓爽:我覺得你之前說得對,我就是這樣,自私,善變,任性而為……不想對任何人負責任,更不想對任何一份關系負責任,因為我怕我嫁的人其實並不是我最喜歡的那一個,我怕以後面對自己更喜歡的人,控制不瞭我自己……事實上,要不是因為夏顏,我根本不會控制自己…… 

馬克大聲打斷她:好瞭!

又低下聲:好瞭,你不用、不用說的這麼直接。

韓爽:其實就在剛才,我把手機遞給你看的時候,並沒有想這麼傷你。可你從始至終,都沒有完完全全地信任過我……

韓爽想起

馬克拿過韓爽的手機:你那些前男友,是不是該刪一刪瞭?  

馬克嫌韓爽衣著暴露,讓她換瞭保守衣服。  

馬克在樓上看著韓爽和裡昂吻別,急躁難過。  

馬克喝醉趴在韓爽肩膀:那、那不一樣,我以為我可以的……可、可是不行……

韓爽:我想,今天這婚禮沒必要再繼續下去瞭。

馬克:別說瞭,讓我緩緩……

酒店走廊,項楠和夏顏兩人往房間快步走。

項楠:你跟許誠逸鬧別扭瞭?

夏顏不說話。

項楠:冷戰是最不利於解決問題的方式,也不是你的風格。

夏顏:我知道冷戰不好,可是面對他,我完全方寸大亂,哪還有什麼風格。

項楠:怎麼瞭,還是因為凌薇?

夏顏:雖然說過,就算真的有人要跟我搶,我也不會退縮,可現在那些小機智小算計都沒什麼用,因為隻要他的心有一點點動搖,一切都是功虧一簣啊。

項楠攏緊她,傷感地: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麼不讓人放心。

韓爽已經對著鏡子在解頭上密密麻麻的發卡,不耐煩地弄疼自己,也沒什麼反應。

馬克緩緩站起來:你說得對,我對你不夠信任……我做得不夠好,我不配娶你。

韓爽:別說配不配這種話,我聽著別扭。

馬克走過去,替韓爽解著頭上密密麻麻的發卡:我來弄吧,你對自己下手怎麼這麼狠,頭發拽下來這麼多,多疼……

韓爽從鏡子裡看到馬克紅瞭的眼圈和安靜的眼淚。

韓爽: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撐著的,我沒那麼不仗義。事情是我們兩個人折騰出來的,肯定還是兩個人來收場。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出去,就說是你甩瞭我,不想和我結婚瞭。

馬克一愣:什麼意思?

韓爽:你以後還得娶老婆呢,弄一個被人逃婚的名聲不好,本來艷照那一出,已經聲名在外瞭,再這麼一折騰,以後更不能抬頭做人瞭。我和你不一樣,反正我也是不打算結婚的,怎麼樣都無所謂。

馬克從身後輕輕環住她:你別這樣……

韓爽:你也別這樣,我最不喜歡男人磨磨唧唧掉眼淚。你媽這真金白銀的擺瞭一場,你還得留著眼淚到她面前負荊請罪呢,別都用完瞭。

馬克松瞭她,苦笑:難為你為我想得這麼周到。

韓爽:怎麼說也算是夫妻一場。

馬克忽然把臉埋在韓爽肩頭嗚咽:我們可不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就從今天,重新開始?

韓爽摸著他頭發,意外地溫柔:別傻瞭……我們的問題多著呢,哪止這一樁。我們都是錢堆裡長大的,誰都沒學會照顧人,一旦上升到一點一滴的過日子,兩個人都抓瞎。你有意願去學會,而我隻想享受酒店的待遇,無論怎麼一團糟,晚上回來就幹凈整潔。

馬克:這都是小事。

韓爽:我們有太多不一樣,你喜歡吃咸的,我喜歡甜的,你喜歡早起,我習慣晚睡,你喜歡美劇,而我隻看韓劇……我知道你一直在遷就我,可真正合適的兩個人,不是永遠遷就,而是我覺得對的,你恰好也覺得不錯……我不懂婚姻,可是我懂什麼是快樂,這種磨合的過程,太他媽不快樂瞭……

馬克:可是、可是……

韓爽:沒什麼可是。我們都嘗試過瞭,也做過退步,可結果就是彼此都很痛苦,不是嗎?

夏顏和項楠剛要敲門,馬克開門出來。

夏顏發現他眼睛通紅:怎麼瞭?

門裡,韓爽也用桌上的紅蓋頭抹瞭把眼睛,而後昂著頭走出來。

項楠:頭發怎麼這麼亂?

韓爽:心裡更亂,你們看不到罷瞭。

小蕾穿著伴娘服,跟個古代小丫鬟似的,她好不容易趕上瞭的士。

小蕾:師傅,能再快一點嗎?

司機:再快就要被交警攔下來嘞。姑娘,你這是拍戲還是幹嘛啊?

小蕾:我朋友結婚。

司機:這個點兒,怕是遲瞭吧?

小蕾咬咬唇:是我自己不好,糾結瞭一上午,臨時才決定要去。

小蕾忐忑看著車外的風景。

宴會廳,眾人正翹首以待,韓爽和馬克手牽著手出來瞭。

韓爽的鳳冠摘瞭,馬克的墨鏡也不在瞭。

嚴長軍和許誠逸也轉身看過去。

有小朋友喊瞭聲:新娘子出來瞭!

喧囂聲停止,眾賓客也都抬頭朝兩人看去。

馬克握瞭握韓爽的手,先開瞭口:各位親朋好友,大傢久等瞭。

穿成個媒婆的司儀愣瞭:唉?流程變瞭?

馬克:剛才在房間裡,我們商量瞭一下,覺得結婚的決定,還是做得太草率瞭。為瞭尊重婚姻,也尊重彼此的意願,我和小爽向大傢宣佈一件事——我們,決定離婚。

夏顏等人都瞪大瞭眼睛,唯許誠逸平靜接受,料想到瞭一般。

馬母喜氣洋洋的臉僵在那裡,半邊肌肉直跳。

下面賓客嘁嘁喳喳。

小蕾擠進來,隻聽到最後一句,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賓客甲:這還沒結呢就要離瞭?

賓客乙:現在的孩子,真是胡鬧,想一出是一出,這種事也好隨便玩的。

賓客丙:今天可真是夠可以的,交一份錢,趕瞭兩份人情,結婚離婚一起辦瞭……

馬母著急地沖上去,拉住馬克:你這孩子抽風也不看看時間?瞎說什麼胡話?

馬克:媽,我和小爽是認真的。

馬母: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小爽?

韓爽愧疚地看著馬母,低聲:對不起。

馬母急得說不出話來。

馬克:對不住瞭,待會兒出門的時候大傢可以把各自的禮金領回去。

賓客們議論紛紛,DJ怕是瘋瞭,配合地放瞭首背景音:《分手快樂》。

韓爽:酒席還是照舊,反正離婚宴結婚宴也都差不多,大傢盡興就好。

韓明珠上前,韓爽不以為意地看著她:不好意思,浪費你時間,讓你百忙之中白跑瞭一趟。

韓明珠很失望:我以為你成熟瞭,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任性瞭。

韓爽:對不起啊,我就是這麼個人,不值得你抱有期望。

韓明珠憤怒地給瞭韓爽一耳光。

韓明珠:荒唐!

韓爽帶著麻木的笑站在那裡。

韓明珠還想再給韓爽一個耳光,被馬克抓住瞭手。

馬克:對不起,伯母,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韓明珠憤怒地撇下眾人轉身離開。

馬克拉一拉韓爽,兩人走上臺子,彎腰向臺下鞠瞭一躬。

彎下腰時,兩人心底都是無數往事在翻湧。

酒店裡,韓爽拿東西砸向馬克;

醫院裡,韓爽和馬克拿著骷髏骨架對打;

兩人在醫院天臺喝酒;

兩人在傢具店的大床廝打在一起;

兩人在馬克傢的床上第一次滾床單;

無傢可歸的韓爽住進馬克傢,由他照顧;

馬克替她洗大姨媽的床單;

馬克的蛋炒飯;

大清早,馬克背著她在街道上奔跑向民政局,韓爽的耳朵上別著朵月季;

馬克從舞會現場把醉瞭的韓爽抗出來,放進跑車;

韓爽套上馬克的木戒指,端詳。

……

夏顏淚光閃爍:我們幾個是不是受瞭什麼詛咒?永遠都不能順利地結婚……

項楠:人生,或許總是這麼叫人意外。

馬克和韓爽直起身來,看著對方,眼裡也都晶瑩有淚。

韓爽把木戒指褪下來,遞給馬克。

馬克:你留著,做個紀念吧。

韓爽:那行,我就收著瞭。不過沒給你留下什麼。

馬克:你已經給瞭我很多瞭。

韓爽側瞭臉,不讓他看到她哭瞭。

韓爽:保重。

馬克:保重……

一場婚禮,就這麼結束瞭……

夏顏小心翼翼問換下禮服的韓爽:親愛的,到底怎麼瞭?

韓爽:沒什麼,突然就想明白瞭。

項楠:沒覺得這是明白的表現。

韓爽:解除捆綁關系,回歸我的花花世界,不好嗎?

韓爽停下收拾:夏顏,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要跟你搶男人,你怎麼辦?

夏顏愣瞭下:別亂說。

韓爽:你說,你是要我這個女朋友,還是要你的男朋友?還是絕對地信任我,相信我就算是打碎瞭牙齒吞肚子裡,也不會跟你搶。

夏顏正愣著,電話響,是艾米來電。

宴會廳,許誠逸想搞清楚事情原委,安慰馬克。

許誠逸:怎麼回事?

馬克避著不看許誠逸,直往後走。

許誠逸拉瞭他一把,馬克一甩胳膊甩開他,自己胸前掛的大紅花掉下來。

馬克悲憤:你別管我,我想靜靜。

許誠逸任他去瞭。

嚴長軍走過來,舉著手機:凌薇的電話,說你不接她電話,所以隻能打給我,怎麼,你逃避什麼?

許誠逸拿過他手機。

凌薇:誠逸,新娘子現在估計正忙著敬酒呢,我就不耽擱她瞭,你代我向他們送句祝福吧……

許誠逸:祝福,恐怕用不上瞭。

夏顏摁斷,艾米又打。

夏顏隻得接起來。

艾米火急火燎的口氣:夏顏你快上網,你的好姐妹,叫韓爽的那個,還來過公司達人實習的那個美女,她的閨蜜星球賬號被泄漏瞭。

夏顏:艾米你慢慢說。

艾米:哎呀,現在她的相冊網上到處都是,網友自發轉的,撲都撲不滅,相冊裡好多許總的照片,都是偷拍的,相冊名字叫“愛上大灰狼”……

夏顏手垂在一側,艾米的聲音還從手機裡喊出來:夏顏你趕快回來把網上的帖子處理一下吧,我可不想我們的許總被這麼多人議論……

三人對電話裡的對話應該都聽到瞭。

夏顏定定看著韓爽。

項楠從夏顏手裡一把拿過電話,掛斷:還嫌不夠亂。

韓爽放下手上的東西,坦然看著夏顏:想問什麼就問吧。

夏顏:……因為這個才和馬克離婚嗎?

韓爽:導火索而已。

夏顏:你……

夏顏問不出來。

韓爽:別這麼不可思議。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許誠逸就是我的菜,我是光明正大地追他的,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嗎?當時隻恨沒能昭告天下瞭。

夏顏:我以為你隻是一時興起,隻是……

韓爽:隻是玩玩?你們心裡都這麼想的吧,以為我的每個男人都隻是玩玩而已,我沒有真感情,不會對誰真的動心,我就是一個沒心的人對吧?

夏顏搖頭。

門被小心翼翼地敲瞭三下。

項楠去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小蕾。

小蕾怯怯站在門外:我、我可以進去嗎?

項楠走上去拉著小蕾的手腕,把她帶進屋裡。

小蕾感受到屋內尷尬緊張的氛圍,不敢也一時沒有臉面開口說話。

夏顏靜靜站瞭一會兒,忽然自我安慰地笑瞭,也去牽瞭牽小蕾的手。

夏顏:小蕾,你能來我們都很開心。

小蕾:夏顏……

夏顏緊瞭緊小蕾的手:我知道。

兩人凝視著彼此,餘下的話都沒有說。

小蕾已經淚目。

過瞭會兒,小蕾擦瞭擦眼睛:你們究竟、發生什麼瞭?

夏顏:剛才,我和韓爽有點誤會。

夏顏看著韓爽: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我沒道理怪你的呀。那時候,你還是為瞭幫我才主動對他出擊的,你沒有瞞過我什麼……我選第三條。

韓爽:什麼第三條?

夏顏:你不是問我說,是要你這個女朋友,還是要男朋友?或者是絕對地信任你,相信你就算是打碎瞭牙齒吞肚子裡,也不會跟我搶。

韓爽愣瞭一下。

夏顏:我知道就是這樣的人,寧可把所有委屈都吞進肚子裡,也不會搶女朋友的男朋友。

韓爽的態度軟下來:前期我是大張旗鼓地追他,後來雖然你自己蒙在鼓裡,可我知道你對他是怎麼回事,就算我再想要,我也忍瞭,這個男人我棄瞭。現在他在我這兒是真的翻篇兒瞭,不然我也不會把以前偷拍的這些照片刪瞭,可誰知道怕什麼來什麼……你們能不能把安全系統做的好一點啊……

夏顏又拉住韓爽的手,韓爽拉住項楠,四個人圍在一起,頭抵著頭。

項楠:好瞭,既然都是過去的事,就別再提瞭。

夏顏:不管發生什麼,最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四個又在一起瞭。

小蕾哭瞭出來:對不起,夏顏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夏顏:今天,我們不說這些好嗎,我們找地方好好喝一頓,一醉方休~

韓爽:好,一醉方休!

四個人挽著手經過酒店大堂,那裡還擺著韓爽和馬克的大幅照片。

照片用的還是很隨意、韓爽卻很喜歡的、掛在床頭的那一幅。

韓爽拖著個箱子。

項楠:裡面裝的什麼?

韓爽:禮服,我的和你們的。

項楠:還要?

韓爽頓瞭下,站在照片前看瞭一會兒:要。

小蕾:真的,不和馬醫生結婚瞭嗎?

夏顏:如果現在回去,都還來得及。

項楠:你該給馬克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韓爽:已經給過彼此太多機會瞭,可能這才是生活的真相,隻是我以前不知道,但是試過以後,現在不得不承認,我確實不適合結婚,起碼不適合和馬克結婚。

韓爽吸口氣,整理好情緒:走吧,不用拖拖拉拉婆婆媽媽的。

四人並肩走瞭。

傢具店吧臺。夏顏舉杯:我們說好瞭,那些不開心的事,今天通通不許提瞭,好不好?

韓爽舉杯贊成:誰提誰孫子。

項楠也舉杯:好。

夏顏把小蕾手裡的酒拿下裡,換瞭瓶果汁塞到她手裡:別亂逞強。

小蕾舉起果汁,跟大傢碰杯。

項楠:無論如何,我們四個人又坐在一起,就是今天最好的事。

夏顏:嗯。

四人各自喝瞭杯中酒。

靜瞭會兒,夏顏: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韓爽:當然記得,簡直是絕命追蹤。

大傢都陷入回憶。

學校的甬道。

大學時期的小蕾,背著書包有些稚氣。

一個中年男人抓著她胳膊拽她:跟我走~

小蕾掙紮著不走。

拖著個大行李箱的韓爽經過,身邊還跟著幾個富傢千金模樣的女生。

韓爽停下來:沒看到人傢不願意跟你走嗎,拉拉扯扯幹什麼呢?

男人:我處理傢事呢,沒你事兒。

韓爽:傢事怎麼瞭,天大的道理也不能這麼對女生……(轉頭對小蕾)他是你什麼人啊?

小蕾哭著搖頭:……傢長…… 

韓爽又對男人:傢長?我最討厭這種不負責任的傢長瞭,你給我松開。

幾個富傢女勸韓爽:小爽,別多管閑事瞭,我們走吧。

韓爽甩開她們:你們走你們的!

男人不管他們,拖著小蕾往車的方向走。

小蕾哭著:先生,我沒有拿,真的沒有拿的……

韓爽聽著,追過去: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夏顏和項楠跑瞭過來。

夏顏:小蕾~

項楠手在男人手腕上捏瞭一下,他“嘶”瞭一聲,松開手。

夏顏:小蕾,怎麼瞭?

小蕾躲在夏顏懷裡哭:我,我在網上看到的傢教信息,剛好在學校附近,就約好時間過去,可是這個人,他說孩子臨時出去瞭,不在傢,我要走,他不許,說我拿瞭他傢裡的東西,要、要搜我的身……我一直跑進學校,沒想到,他居然追過來……

那人一看這邊四個姑娘,已經抬腳溜瞭。

項楠:不是流氓就是人販子。

韓爽炸毛:你是不是傻啊,你吭哧吭哧跟我說是傢長,換瞭誰都不會幫你,要不是本小姐仗義,你現在不知道在哪兒呢。

夏顏安撫著小蕾,擰著眉頭一直盯著男人的去向:我們不能讓他跑瞭去害別人啊。

韓爽:走,我有車,追!

韓爽開著車,夏顏副駕駛,項楠摟著小蕾坐在後排。

車不是後來那輛粉紫色。是輛白色轎車。

夏顏指著路:前面那輛藍車,對,尾號880那個。

韓爽扭著方向盤,一車人跟著亂晃。

夏顏:對瞭,我叫夏顏,這是趙小蕾,我們是大二的,這是我表姐,項楠,外科醫生加泰拳高手。

韓爽:韓爽,大一新生,剛來報道。

夏顏:以後可以常來找我們啊,咱們學校附近很多好吃的地方,我帶你去吃……唉,左拐瞭左拐瞭……

項楠拿手機報警:對,很可能是人販子,你記一下車牌號……對,我們正在跟……

韓爽開得很high:第一天來就見義勇為一次,也挺過癮的。

夏顏:哦對瞭,剛剛我們走的時候,路邊好像有隻行李箱,不會是……你的吧?

韓爽一拍方向盤:我去!忘瞭,報到證還在裡面呢。

幾個人笑出來。這是初見。

時間已經悠然而過。其它三個都微醉著。

隻小蕾喝的果汁,還清醒著,坐在離三人有些距離的沙發上。

四個人各懷心事,氣氛並沒有因為醉酒而變得和之前一樣融洽。

小蕾左手掌一直握緊瞭縮在袖子裡,不想讓人看到她手心的傷。

小蕾看時間:我得先走瞭……(小心地看瞭看夏顏)林晧快回去瞭。

項楠:一起走吧,也差不多瞭。

夏顏起身,拉著韓爽起來。

大傢走到門口,韓爽停下來,回望傢具店:可能是最後一次在這裡喝酒聊天瞭。

夏顏攏住她,四個人看著那個吧臺,卷門簾在面前慢慢拉上瞭。

第二天,一切也許可以重新開始?

夏顏傢,項楠幫著韓爽把行李箱拎進客廳。

韓爽坐進沙發裡。

夏顏也坐過來,攏著她:還好嗎?

韓爽故作灑脫:當然好,能有什麼不好的,輕松自在得很。

項楠:如果是往常,我會勸你,但是現在,我隻是希望你做這個決定是發自內心,不會讓自己後悔的。

夏顏:表姐……現在和往常,有什麼不一樣?表姐你沒事吧?

項楠鎮定:……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當然不一樣……行李箱放哪兒?

韓爽自有事煩心,顧及不到項楠狀態的變化。

韓爽:傢肯定是回不去瞭,這次和韓明珠是徹底鬧掰瞭,我在這兒委屈住幾天吧。

夏顏無奈地笑:能不能把後面那一句留給我來說啊,娘娘光臨,蓬蓽生輝,還請您委屈兩天~

韓爽:行,那我就給你個面子,勉強住住吧。

項楠:那我幫你拎到小蕾房間。

韓爽喊:謝謝大表姐~

項楠把行李箱拿進小蕾房間。

夏顏面有憂色:小蕾的狀態,你註意到瞭嗎?

韓爽:看見瞭,憔悴瞭一圈。林晧曾經不是號稱暖男嗎?就照顧成這樣?

夏顏:小蕾身上……好像還有傷。

韓爽:什麼?你怎麼不早說?!

夏顏嘆息:她一直很小心的掩飾著,就是不想被我們看到。如果我當場說破,小蕾大概也會說是自己不小心傷到的,可是手腕上那幾塊烏青,明顯是被捏出來的……

韓爽一下子蹦起來:不行,跟一個傢暴男住在一起,她聖母,她能忍我忍不瞭。

夏顏:可是林晧……應該不至於這樣吧。不過我也一直在想,我們要不要把她接回來,上次大表姐你給我找的地址我還存著。

韓爽:必須接回來,現在就去,正好心口悶得慌,估計也睡不著,想找人發泄一下。

項楠出來,顯然都聽到瞭:我跟你們一起去。

夏顏和韓爽都愣瞭下,這種沖動的行為她通常會勸阻。

夏顏:項楠……

項楠已經先出瞭門:韓爽毛手毛腳的,有我在穩妥一些。

夏顏:……好。

三人腳跟腳出門,夏顏在最後把門關上。

林晧和小蕾正站在客廳中央爭執。

茶幾上是幾本學生作業,半瓶啤酒。

林晧: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小蕾不說話。

林晧:婚禮還是去瞭?

小蕾點點頭。

林晧:玩得開心嗎?

小蕾搖搖頭。

林晧忽然大聲:我說瞭不要再和她們來往!她們看不起我們,我三番四次低頭道歉,她那麼絕情還不是因為我沒錢沒地位。你也一樣,你不過就是她們的陪襯而已,現在你還做瞭對不起她的事情,就別再想著黏上去,自覺點,免得冷臉貼著冷屁股。

小蕾諾諾: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夏顏不是你說的那樣……她們,都沒有的……

林晧靠近她: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她的名字!

林晧忽然猛地把茶幾上的學生作業都摜在地上。

作業本連同啤酒一起倒下來,本子被酒打濕。

小蕾嚇到瞭,但仍趕緊蹲下撿。

敲門聲響起。

三個姐妹在門外,環顧著破舊的樓道。

韓爽:這也太破瞭,就帶小蕾住這樣的地方?

夏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好像是玻璃瓶摔碎的聲音……

項楠和韓爽側耳聽著。

夏顏著急,更用力地敲瞭兩下門。

夏顏手機響,許誠逸來電。

夏顏心煩意亂,根本無暇顧及,拒接,繼續敲門。

門被拉開,開門的是林晧。

林晧見這三人,愣瞭下,又要把門摔上。

項楠伸手在門上一支,把門推開,蹲在地下撿書本的小蕾回頭看到大傢,也愣住瞭。

五個人,都杵在窄小的客廳裡,顯得有些擁擠。

林晧看著夏顏:沒想到你還會主動出現在我面前。

夏顏:我是來找小蕾的。

項楠:小蕾,去收拾東西,跟我們走。

林晧:你們大半夜闖進我傢,是來搶人的?私闖民宅可是犯法的。

韓爽直接去拽住小蕾手。

韓爽:東西別收拾瞭,都不要瞭,回頭我都給你買新的。

小蕾被韓爽拽著忽然叫瞭一聲,是手上的傷口被扯疼瞭。

小蕾輕輕掙開韓爽的手,左右為難。

韓爽看著小蕾手上的傷:他是不是打你瞭?現在我們在這兒,你別怕。

韓爽說著就想挽袖子,動手。

夏顏怒瞪林晧:林晧,聽說你當初受傷,是小蕾無微不至瞞著我們照顧你,甚至她為瞭維護你不惜和我們決裂。也是你主動追求小蕾,想盡辦法示愛。現在她和你在一起,你就是這麼對待她的?

小蕾趕緊把手藏在身後,否認: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夏顏看著地上的碎瓶子:不是什麼樣?我們都親眼所見瞭,小蕾你還想幫他隱瞞嗎?

林晧:要怎麼樣都是我和小蕾之間的事,跟你們沒有關系。

林皓看著夏顏,從她進房子以後,他的目光就沒有從她臉上移開過:怎麼,對她你的寬容度就這麼高,睡瞭你的男人都可以原諒,對我就不可以?

夏顏:林晧,你越來越不可理喻!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你還有沒有羞恥感?!

韓爽拉著小蕾胳膊把她往外拽:走,別跟他廢話。

項楠這邊已經到衛生間臥室走瞭一圈,三下五除二替小蕾收拾瞭一小包東西。

項楠:放心,學生的東西都沒落。其它也沒什麼重要的。

夏顏跟著也要轉身離開。

林晧:吃我的住我的,我還給她養著她弟弟,現在說走就走?

夏顏猛地回身揮手就給瞭林晧一巴掌。

林晧瞪著眼,一腔憤怒。

夏顏比她更怒。

林晧抓著小蕾肩膀,一把把她扯回來,冷笑:誰也別想從我這裡帶走她!

韓爽不示弱,又去拉小蕾。

項楠:冷靜點,別傷著小蕾。

韓爽咬著牙,隻得松瞭手,林晧卻順手一把將小蕾丟在沙發上。

項楠也怒瞭,揮拳沖著林晧臉上打去。

林晧鼻子嘴巴都是血,倒是笑瞭。

林晧:你們四個女人,表面齊心協力,可其實早就貌合神離瞭。趙小蕾的事我就不說瞭,韓爽你說說你,在這兒叫囂難道不心虛嗎?你喜歡那個姓許的事,網上已經傳遍瞭,怎麼不去追,還是說,他一開始就沒看上你卻看上瞭夏顏?

夏顏和韓爽心裡都是一涼。

林晧:夏顏,你早就看上那個姓許的瞭是吧?拿不準對方的意思,故意讓韓爽出面試探,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瞭,就把閨蜜撇在一邊,自己親自出馬。你這閨蜜還真願意給你當這個馬前卒,怪不得以前你總在我面前說,韓爽是胸大無腦……

夏顏氣得說不出話來。

韓爽也要爆炸瞭,胸口一鼓一鼓的。

林晧又對韓爽:你今天不是結婚嗎?洞房花燭夜的不去陪老公跑到我這兒來撒野,怎麼,婚沒結成? 

項楠聽不下去,又是一拳:把你的臭嘴閉上!

林晧抹著鼻子:還有你,大表姐,你什麼時候真正把自己的秘密說給她們聽過?從來沒有吧?因為你根本不信任她們,你覺得沒人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尤其是這幾個連你十分之一理智都沒有的人,所以連說的必要都沒有。你們算什麼朋友,不過是搭夥在一起吃飯喝酒逛街八卦的四個女人而已!

韓爽:你他媽今天死定瞭!

韓爽沖過去。

場面亂起來,三姐妹都忍不住去廝打林晧。

小蕾忽然在她們身後喊瞭聲:好瞭,別打瞭!

小蕾過去拉扯她們,自己擋在中間:我求求你們,都別打瞭。

大傢停瞭手,夏顏拉著小蕾:我們走。

小蕾輕輕掙脫夏顏:你們走吧,我、我就不跟你們走瞭…… 

夏顏韓爽項楠都泄氣地瞪著小蕾。

夏顏:小蕾,你沒必要忍受這些,我們會照顧好你的。你弟的事兒也不用擔心,我們可以一起幫忙。

小蕾:我是習慣瞭忍耐,也隻在你們面前任性地發過脾氣,因為我知道,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會包容我,心疼我,即使再氣,還是會偷偷關心我,我走得再遠你們也會用力地抓住我,把我拉回身邊……但起初選擇離開你們,是我自己做的選擇,而選擇的結果,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這一次我都想自己來承擔。

夏顏望著她,既心疼,又失望。

四個人眼裡都淚光閃閃。

林晧抹著臉上的血,笑得得意卻也帶些荒涼。

出租車停在夏顏小區門口。

三人都頹喪無力的感覺。

夏顏和韓爽下瞭車。

項楠:我就不上去瞭,你們好好休息。

韓爽:大表姐再見。

夏顏:註意安全~

出租車開走。

夏顏和韓爽互相看瞭眼,多出些不自然,因為林晧一席話,本未解決的隔閡又起。

夏顏:回去先好好睡一覺吧,這麼晚瞭。

韓爽:嗯。

兩人進瞭小區。

林晧坐在沙發上。

小蕾從衛生間出來,將溫熱的毛巾遞給他。

林皓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看瞭看放在客廳中她打包好的行李,把小蕾的手抓得更緊:原諒我,好不好?

小蕾沉默地看著林皓,心中百轉千回。

林皓:我不該喝那麼多酒,更不該那麼對你。

小蕾:你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林皓學長嗎?

林皓松開手,懊惱地扶著頭:我努力瞭,小蕾。你不知道,郝婕她為瞭報復我和她分手,留瞭個爛攤子給我。公司租金,水電費,員工工資,每一筆都是不小的開銷。再簽不下單子,公司就快支撐不下去瞭。

小蕾:你可以重新開始的呀,你就當作從來沒有過這傢公司。

林皓搖頭:不可以!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我不能再回頭瞭。我不能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笑話,你懂嗎?

小蕾黯然點頭:我明白,可是……

林皓:再相信我一次,最後一次,給我一個機會。

小蕾拿過沙發上自己的包,拿出錢包從中取出工資卡交到林皓手上:這是我這幾個月攢下來的錢,不是很多,你看看能用在什麼地方。

林皓收下卡,抱住小蕾,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夏顏和韓爽剛上樓,看到等在門口的許誠逸。

三人相見,很是尷尬。

韓爽向夏顏伸手:我先進去瞭,你們聊吧。

夏顏把鑰匙給韓爽,韓爽自己開門進去,隨手把門關瞭。

許誠逸:網上的帖子我看到瞭……

夏顏:我們下去說吧。

韓爽坐在小蕾床上,把小蕾臥室看瞭一圈,有些生氣。

自己仰面跌到床上,抓起隻枕頭捂住臉。

枕頭下傳出怨念:爺爺的,一個個都煩得要死!

夏顏和許誠逸在小區的甬道上慢慢走著。

許誠逸:為什麼不接電話?

夏顏:沒電瞭。

許誠逸:不想接就說不想接,別用這麼幼稚的理由搪塞我。

夏顏:那好,就是不想接。

許誠逸:為什麼不想接?

夏顏愣瞭下:我現在有些亂,怕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許誠逸:哪裡亂,我幫你一起理清楚。

夏顏停下腳步:你自己理清楚瞭嗎?

許誠逸也停下:我一直都很清楚。

夏顏:我不覺得。

許誠逸:韓爽的事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如果你覺得她對我有意思,甚至隻是曾經有意思,就會影響到我們的關系,那我隻能說,我很失望。

夏顏:你明知道,不單單因為這個。

許誠逸嘆瞭口氣。

夏顏:我現在,真的有點亂……最開始,我是對你很反感,韓爽聽瞭我的吐槽擔心我所以主動出頭幫我擺脫你,她也是因此才遇到你,掉進你這個坑,現在回想起來,她是真的喜歡你。

韓爽在SG培訓,第一次不小心撞開會議室的門。夏顏趕來解圍。

韓爽被夏顏拉走,仍回頭對許誠逸嫵媚一笑。

T臺走秀,韓爽在小卡片上吻瞭一下,放進許誠逸胸口口袋。

酒會上,韓爽頻頻回首看向和夏顏跳舞的許誠逸。

夏顏:是我太自私太粗心瞭,沒意識到她是動瞭真心,也沒意識到,我們之間什麼時候開始有瞭不能分享的秘密。

夏顏去傢具店找韓爽。韓爽立即合上電腦。

夏顏:她從來不說,我卻真的以為她對你隻是一時貪玩……可其實,她是為瞭我才藏得這麼滴水不漏。她和馬克走到今天,或許也是因為,她心裡並沒有完全放下你……否則也不會把那些照片保存到現在。

許誠逸:你不能把所有外因都變成壓力,施加在我們的關系之上。

夏顏:我明白,我明白,那樣很愚蠢……可是她們幾個對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想帶你出現在她們面前時,做什麼都不能坦然……

許誠逸拉過夏顏,兩人面面相對:如果她早就對我沒感覺瞭,是不是就沒事瞭?

夏顏忽然難過,她回答不出來。

許誠逸嘆息。

頓瞭半晌。

夏顏:去美國的行程,安排好瞭嗎?

許誠逸愣瞭下,眼前忽然又一陣黑,光線回來,他意識到他們間的問題確實不止是幾張照片。

許誠逸:今天你也累瞭,早點休息。

許誠逸轉身走瞭,夏顏張瞭張嘴想喊住他,但看著他背影,也負氣地轉身走開。

兩人背道而馳。

許誠逸上瞭車,給馬克打電話。

馬克:你別惹我啊。

許誠逸: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差,我也是,出來喝酒吧。

馬克醉醺醺的聲音:酒我已經喝夠瞭,我現在隻想打架。

許誠逸:那就打一架。

馬克:呵,對不起,你不配,我今天隻想跟哥們打架。

許誠逸一愣,馬克已經掛瞭電話,隻剩滴滴聲。

許誠逸靠倒在椅背上。

韓爽和馬克走出民政局,手裡都拿著本離婚證。

馬克走到她身前蹲下。

韓爽:幹什麼?

馬克:當初是我背著你來的,現在,還是我背著你回去吧。

韓爽扭頭:算瞭,沒必要弄得這麼煽情,我就是回去收拾下自己的東西而已。

馬克不容分說,一攏韓爽的腿。

韓爽一個失衡人也就在他背上瞭。

馬克背著她走,韓爽的手慢慢圈在他脖子上,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

回到馬克傢,韓爽在衣櫃裡一劃拉,把自己的衣服拿下來,抱著丟進客廳的箱子裡。

韓爽又去衛生間,手一劃,臺面上瓶瓶罐罐的化妝品掃進袋子裡。

馬克從廚房裡出來,看到行李箱裡一件襯衫,彎腰拿起來。

馬克:這件好像是我的。

韓爽:這些天我當傢居服,穿習慣瞭,送我吧。

馬克:那你也送我一件。

馬克從行李箱裡翻出韓爽那件貓女裝。

韓爽笑瞭下:好,那你記得穿。

韓爽把床頭的大婚紗照摘下來瞭,照片也從相框裡取出來瞭。

馬克:這個……還是留給我吧,反正你也不會掛。

韓爽:你管我掛不掛。

馬克過去拿過照片:我這還有電子版的,回頭發你一份,實在不行我替你洗好瞭給你送過去。

韓爽也抓住照片:不行,我就要這張。

兩人一用力,喀拉一聲,照片從中間撕開。

兩個人呆瞭呆。

韓爽忽然哈哈大笑:我們倆果然還是不合適,呆在一起,最常用的交流方式就是吵架。

馬克:其實有時跟你吵架,也挺有意思的,大概也是種情趣吧。

韓爽看看手上的半幅照片:算瞭,這樣也挺好,各歸各的,分道揚鑣。

韓爽把照片卷瞭卷,放進行李箱。

馬克:你吃點東西再走吧。

馬克進廚房,端瞭盤蛋炒飯出來,放在餐桌上。

韓爽看瞭一笑,真的坐過去。

馬克坐在對面,看著韓爽一口一口吃著他炒的飯,忍不住就眼睛發紅。

他側過頭去擦瞭把臉。

韓爽隻吃瞭兩口就抬起頭,放下筷子:飽瞭。

韓爽起身,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停住,回身環顧瞭下屋子,目光最後落在馬克身上。

韓爽:走瞭。

馬克:再見,保重。

韓爽開門離開。

馬克愣瞭會兒,又獨自坐回餐桌邊,拉過那盤蛋炒飯,自己一口一口地吃。

馬克帶著淚,自嘲地笑瞭下:是挺難吃的……

醫院,許誠逸把一束天堂鳥替凌薇插在床頭。

許誠逸:你點名要的花。

凌薇:謝謝。做個病人真好,不然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收到你的花。

許誠逸笑笑。

凌薇:韓爽照片的事我知道瞭,真是辛苦你瞭。

許誠逸一個疑問眼神。

凌薇:這個時候,你的身份最被動,明明什麼都沒做,可卻像是個罪魁禍首。

許誠逸苦笑。

凌薇:不過還好,夏顏那麼善解人意,她會理解你的。

許誠逸愣瞭下,不想再聊這個話題。

凌薇:怎麼瞭?夏顏生你氣瞭?

許誠逸拿起衣服:晚上想吃什麼?我去買。

凌薇看到主治醫生站在門外,對許誠逸:燒麥吧,鮮筍的。

許誠逸:好。

許誠逸跟醫生點瞭點頭,走瞭。

醫生進來:我看你們兩個,現在挺好的吧。

那天凌薇求情醫生:醫生,我有件事要求你……我和我未婚夫吵架瞭,這次危機過不去,可能就分瞭,這麼多年的感情也都白費瞭,但是這些天他來照顧我,我們好像又回到以前一樣。如果您能替我把診斷結論壓幾天,也相當於挽救一場姻緣。

醫生為難。

醫生:醫院病房緊張,之前你的腰椎確實是多躺著養養更好,也不算我開綠燈,但是現在……

凌薇:您放心,這周末我們就去美國瞭……輕易應該不會回來瞭。

項楠傢,項媽媽往項楠碗裡添菜:多吃點,我最近怎麼看你臉色不太好,今年體檢結果出來瞭吧?

項楠點頭:嗯。

項媽媽:沒問題吧?

項楠:挺好的。

項媽媽拍著胸口,松瞭口氣:那就好。

項楠:媽,你不要老是擔心這個。

項媽媽:我怎麼能不擔心?你爸當年那麼健壯一個人,說病就病,半年時間人就沒瞭。我這心裡啊始終不安寧。

項楠抬頭,認真看著項媽媽。

項媽媽:你是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你爸他們傢族基因不太好還是哪兒出瞭問題,你有個小姑姑也是生病沒的,去的時候才二十出頭,那時候還沒你呢。

項楠心中一緊,問:小姑姑她到底得的什麼病?

項媽媽:乳腺癌吧。那時候的人哪兒懂這些啊,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轉移瞭。

項媽媽長長嘆瞭口氣:還好你是醫生,有哪兒不舒服自己就知道,不至於拖到太晚。

項楠眼睛有點濕潤,她給項媽媽盛瞭碗湯:媽,你先吃,菜都快涼瞭。

項媽媽一愣,笑瞭:看我,一嘮叨就停不下來,你也快吃,下午還得上班呢。

項楠下午先去瞭趙醫生那裡,趙醫生拿著鉬靶片,一邊在指指點點一邊在和項楠對話。項楠聽明白瞭項楠:趙醫生,我的事,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

趙醫生一愣,隨即點頭。

項楠臉色仍不太好,走進骨科住院部。

走廊上,項楠遇上剛從病房出來的霍凱。

霍凱:今天怎麼來得那麼晚?

項楠怔怔看著霍凱臉上明媚的笑容,不自覺也笑瞭。

霍凱認真瞧瞭項楠半晌:項楠,你臉怎麼這麼白?生病瞭嗎?

項楠搖頭:你想多瞭。

兩人並肩往前走,路過一間病房,見到門口站滿瞭護士和病人傢屬。

霍凱拉住項楠:去看看。

兩人走到病房門前,護士小月喜笑顏開回頭:項醫生。

項楠:什麼情況?

小月:艾玲的爸媽來瞭。

小月側開身子,項楠看清楚病房內的情況。

兩個穿著玩偶服裝的人正在為病房裡的小孩跳舞,生病的小孩看得很開心,拍著手掌,艾玲的爸媽抹著眼淚站在一旁看著。

發現項楠到來,艾玲父母走過來。

艾玲母:項醫生。

項楠疑惑地看著他們。

艾玲母笑中帶淚看著病房裡的熱鬧:這是艾玲的心願。

旁邊艾玲父親把一個筆記本遞給項楠:這是小玲走瞭以後,我們整理她房間找到的。

項楠翻開筆記本:病好以後要做的一百件事?

筆記本中記錄著艾玲寫下的話:

病好以後,我一定要穿著裙子來醫院給病房的弟弟妹妹跳支舞;

我要去參加馬拉松比賽,就算最後一名我也要跑到終點;

我要考上舞蹈學院,成為真正的dancer,第一次登臺表演的時候一定要叫上項醫生;

……

艾玲父:她還有這麼多的心願沒有完成就走瞭,我和她媽能做的就隻有替她去實現。

項楠目光錯過病房中跳舞的人偶,仿佛看到瞭艾玲。

醫院花園內,項楠推著艾玲的輪椅,兩人看著花。

艾玲:項醫生,我的病還能好起來的吧?

項楠沉默,作為醫生她說不出謊話,卻又不忍眼前的女孩傷心。

艾玲皺眉:項醫生,我好想回學校去上課。以前我特別怕考試,可是現在我反而想立刻就回去參加考試。體育課我也不偷懶瞭,一定好好跑。

艾玲說到最後,聲音有些無法克制的哽咽。

艾玲:項醫生,我不想死,我還這麼小,好多事情我都沒有完成。我還沒有和爸爸媽媽去過迪斯尼,上一次考試做錯的題我都還沒有機會改……

項楠難過地看著輪椅上的女孩。

項楠心情低落,眼睛有點泛紅。

霍凱:當我們以為時間很多的事情,總覺得那些想做的事情以後總有機會去做。反而是發現時間不夠瞭,條件不允許瞭,才會迫不及待想去完成。時間好像總是這樣,被我們一次次浪費瞭。

項楠調整情緒看向霍凱,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說。

霍凱故作輕松地笑笑:項醫生,我已經辦好出院手續瞭。其實我特意過來跟你道別的~ 

霍凱笑著端詳她的臉。

項楠極力隱藏著情緒:這次又要去哪兒啊?

霍凱:下5點的火車去虹橋,飛三亞,參加音樂節。

項楠: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要不想這隻胳膊廢瞭,這兩個月還是盡量少碰吉他。

霍凱:方法總比困難多,我就唱歌,不彈。

項楠:以後,再出門看世界的時候,也盡量保護好自己。別總是新傷舊傷疊一起。不然等你老瞭有你難受的?

霍凱知道項楠為何忽然這樣細心叮囑。

霍凱:項楠,不如跟我一起去吧?看著我也省得我胡來。我打聽過瞭,你們這醫院人性化,你這幾年攢得假起碼有半個月瞭吧。

項楠沉默。

霍凱笑:我逗你玩兒的,知道你事情多,離不開。

靜瞭會兒,項楠:棒棒糖還有嗎?

霍凱愣瞭下:今天的,都吃完瞭。

項楠:沒關系……那,一路順風。

項楠的話在送客,霍凱隻得笑著跟她揮手,走出門。

項楠看著他背影消失,輕輕按住額頭,目光掃向身後的病房大樓。

韓爽在傢具店的吧臺前坐下。

沙發上坐瞭個男客人。

韓爽:你們老板呢?早上不是剛見過嗎,又死乞白賴把我叫過來,他人呢?

店員小心地瞧瞧沙發上的人:老板上班去瞭。

那人起身過來,對韓爽伸出手。

律師:你好,我是馬先生的律師,這邊的事情,馬先生已經交給我全權代理。

韓爽沒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什麼事兒不能親自跟我說,請個律師來,弄得要宣佈遺囑似的。

律師從包裡拿出份合同放在吧臺上:韓小姐,你隻要把這份協議簽瞭,這間傢具店以後就是你的瞭。

韓爽:他什麼意思?

韓爽已經動手給馬克打電話瞭,對方一直關機。

店員:老板說要把傢具店給你。

馬克在傢具店裡收拾東西,吧臺上他的專屬杯子,藏在展示床品底下的拖鞋、睡衣。

店員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馬克:她就像隻羽毛鮮艷的鳥,喜歡臭美喜歡自由自在地飛,讓她朝九晚五地上班就是暴殄天物。認識這麼久瞭,難得見她對什麼有點長性,倒是這個吧臺,一直搗鼓得有模有樣。她那麼喜歡設計,說不定以後店裡還能堆滿她設計的傢具,就把這裡留給她吧……

店員:你對老板娘這麼好,你們怎麼會離婚呢?

馬克苦笑瞭下。

店員:老板說……

韓爽也不聽馬克是怎麼說的,拿著包就走瞭。

律師揮著合同在後面喊她:韓小姐~

韓爽折回來,從律師手裡抽過合同拿著走瞭。

項楠坐在馬克對面。

馬克形容憔悴。

項楠:沒事兒吧?

馬克盡力瀟灑狀:沒事兒,還得感謝你以前對我的千錘百煉,我好歹算是有點基礎,經得起打擊。

項楠:有件事要拜托你。

馬克愣瞭愣:你說,憑咱倆的關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馬克試探:是不是,遇到難處瞭?

項楠一愣。

馬克:我們同事這麼多年瞭,你可是很少拜托過別人什麼事。你說,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項楠:我請瞭假,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在,她們三個現在的狀態我都不太放心,還有醫院這邊,你幫我留意一下凌薇。

馬克:你放心,交過我吧,項楠,想做什麼你就放心去做。

正說著,韓爽風風火火闖進來,也不管項楠在這裡。

韓爽把合同丟在馬克桌子上:什麼意思?

項楠愣瞭下:你們談吧,我先出去瞭。

項楠起身,手在韓爽肩上壓瞭壓。

韓爽火氣算是消瞭點,坐下。

韓爽:我不喜歡你這種姿態,你不用想法設法讓我內疚,讓我覺得我欠你的。

馬克捂著腦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也不欠我。

韓爽:那這是幹嘛,經濟補償?

馬克頭疼:我以為我們經歷瞭這麼多,好歹也能對對方理解得更多些,可為什麼還是要這麼無理取鬧,無休無止地吵下去?

韓爽愣瞭下。

馬克自行往外走:算瞭,你不想要我就自己處理吧。還有會診,就不陪你瞭。

馬克出去瞭。

韓爽坐在那裡看著對面那副骷髏架,莫名失落。

健身房的拳擊臺旁邊,項楠又在倒立。

倒立著的視角裡,墻上的時鐘已經四點。

項楠盯著時鐘,忽然放下腿站起來,拿起掛在臺邊的拳擊手套走瞭。

項楠在健身房大廳邊走邊套上T恤,長外套;跑進樂器店,指著店內她看過好幾次的吉他對店員交代;在醫院走廊裡奔跑,猛地推開自己診室的門;她坐在車上,拿著手機打開網上訂票系統。然後啟動車子,副駕駛座上是那把吉他。

車站,項楠背著把吉他,沖過安檢,瘋狂地跑在候車廳,一邊跑一邊尋找G2號上車口。

好不容易跑到,G2已經關閉停止上車。

項楠透過玻璃窗,看著下面緩緩啟動的火車,吐出口氣。

身後有腳步聲。

霍凱:嗨,這麼巧。

項楠轉身,既驚且喜。

項楠:不是巧,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霍凱笑,他當然知道。

霍凱:這吉他,不會也是特意要送我的吧?

項楠:你怎麼沒上火車?

霍凱拿出一沓票:5點往後去上海的票,我都幫你一起訂瞭。這次算是賭贏瞭,你想坐哪一班?

項楠:我要是不來呢,即使來瞭,也並不意味著會跟你一起去。

霍凱笑瞇瞇的:最壞的結果就是,我也不走瞭。

項楠從他手裡那一把票裡抽瞭兩張車票。

項楠和霍凱坐在候車廳內。

霍凱坐在項楠對面替那隻新吉他調弦。

項楠:其實這個時候,我不應該走的。她們三個,我一個都放心不下。

霍凱:如果這麼想,永遠都不會有對的時間。

項楠:其實我是怕,連錯的時間以後都沒有瞭。

霍凱知道她的意思,但沒有點破。

霍凱:她們也都是成年人瞭,你不可能替她們操心一輩子,很多問題,總要放手,讓她們自己去化解。既然已經上瞭我的賊車,就不要想那麼多瞭,來,放空一下。

霍凱拍拍吉他,試著撥弦,音調的差不多瞭。

霍凱開始彈吉他,項楠靜靜看著他。

項楠悠悠:那就先放手一次試試。

項楠也便笑笑跟他走瞭。

韓爽路過傢具店。看到門上貼瞭張紙:店主看破紅塵,無心經營,店面轉讓,歡迎接盤俠。

韓爽撲哧笑瞭出來,想瞭想,又上前去把紙揭瞭下來。

韓爽和馬克坐在沙發上,簽完瞭合同。

馬克:你覺得這樣好,我們就這麼辦。

韓爽放下手機:轉讓費先付百分之三十給你,剩下的從每個月的利潤裡扣。

馬克伸手,韓爽跟他握瞭握。

馬克對店員:以後這就是你們的老板瞭。

店員對韓爽鞠躬:老板好~

韓爽:平身。

三亞機場,機場出口人很多,一個全部戴小紅帽舉著旗子的旅行團把兩人裹挾在其中。

兩人一度被擠散,霍凱牽住項楠的手,兩人拉著手,從人群中走出來,出瞭機場。

霍凱:好多人啊。

項楠下意識把手收瞭回來。

項楠:三亞這個季節正是旅遊旺季,加上這幾天你要參加的那個音樂節,人多也是正常的。

霍凱掏手機:先叫個車,我們找個人不那麼多的地方填填肚子。這紅眼航班坐得我又困又餓,我感覺現在吃得下一本菜單……

項楠笑瞭。

霍凱卻不笑瞭,掏手機的手頓在那裡。

項楠:怎麼瞭?

霍凱把渾身的口袋摸瞭個遍,然後攤手一笑:這回好像真的隻能吃菜單瞭,錢包不見瞭,卡都在裡面……

項楠也去包裡找自己的手機錢包,發現包被拉開瞭一道口子,裡面什麼都不剩瞭。

兩人對視一眼,霍凱還是不以為意地笑瞇瞇的。

在警務處報完案出來。

霍凱拿手機給兩人在警局門口來瞭個自拍。

霍凱:還好,給我留下個手機。餘額寶裡還剩下幾塊錢,就是卡都臨時凍結用不瞭瞭。

項楠:幫我跟夏顏她們發個消息說一聲,她們找不到我該著急瞭。

霍凱:好啊,一會兒把夏顏號碼報給我。

霍凱拍拍腦袋:唔對瞭,我的音樂節門票還在錢包裡呢,今天晚上之前找不回來,就去不成瞭。

項楠:那我看不必抱太大希望瞭,我們回去吧。

霍凱:既來之則安之,就這麼回去太遺憾瞭。走,我請你吃大餐~

項楠好奇地看看他:手機裡就幾塊錢,你拿什麼請?

霍凱拍拍背後的吉他:一技傍身,吃遍天下。

霍凱在廣場上彈唱《南方姑娘》,吉他盒翻在一邊,支付寶二維碼擺在上面,路過的行人偶爾會放錢或者拿起手機掃起來,項楠在他身後有點遠的地方站著,隻是旁觀;

兩人在海邊攤子吃著燒烤海鮮,幹杯;

霍凱在地下通道賣唱,項楠彈著吉他,對放錢進來的人點頭致謝,霍凱看著她,兩人眼神碰上;

兩人在海邊戲水,霍凱往項楠臉上撩瞭一捧海水,項楠笑起來,霍凱拿手機替她錄瞭下來。項楠:你在幹什麼?

霍凱笑:在努力抓住時間,不管是對的時間還是錯的時間……

夜色下的海邊沙灘,霍凱唱得很high,周圍也聚瞭很多人跟著節奏跳起來,

項楠盤腿坐在霍凱旁邊用筷子敲著幾個易拉罐給他和音,

遊人跳得開心,拉著項楠起來,項楠起先擺手,後來禁不住熱情相邀,和遊人一起圍成個大圈,把霍凱圍在中間,跳起舞來,海邊的燈光也在身後妖嬈舞動。

已經深夜,遊人散盡,四周恢復寂靜。

夜色美且寧靜,海風微冷,項楠身上披著霍凱的衣服。

兩人坐在沙灘上,喝著罐裝啤酒,中間是一盒炸雞。

霍凱唱瞭一句:我在三亞沙灘吃著炸雞,而此時此刻你也在這裡……

註:詞曲套用趙大格《我在人民廣場吃著炸雞》。

項楠笑:還意猶未盡?

霍凱跟她砰罐子。

項楠:這個時間,音樂節應該已經結束瞭。沒能去成,很遺憾吧。

霍凱:其實一年多以前我就接到瞭邀請,做今晚的表演嘉賓,不過臨時因為一些變故,主辦方還是希望我不要上臺表演,隻在臺下看著就好瞭。

項楠意外,不知還有此隱情。

霍凱:其實起初我是有些失落的,可現在完全不瞭,因為今晚我們開瞭自己的音樂節啊。何況這次來三亞,也不全是為瞭音樂節……

項楠知道他要說什麼,但並不問。

霍凱:我們來玩個小遊戲吧,你猜我們還有多少錢,猜對瞭我告訴一個秘密。

項楠:猜錯瞭呢?

霍凱:你也說一個你的小秘密,不用很大的。

項楠笑瞭:本來支付寶還剩235,買瞭炸雞啤酒,現在還剩185,你忘瞭我記性很好。

霍凱笑瞇瞇的從口袋裡摳啊摳,摳出枚硬幣。

霍凱:現在186瞭。

項楠愣瞭下,搖搖頭:我沒什麼小的秘密。

霍凱:那我先說一個我的。

霍凱掏瞭兩支棒棒糖,給項楠一個。

霍凱:你一定覺得這麼大的人還吃棒棒糖,很幼稚吧?

項楠剝著棒棒糖,不置可否。

霍凱:其實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你看我現在能跑能跳的,其實小時候身體很弱的,每天吃的藥比飯都多,一把五顏六色的藥片,有的包瞭糖衣,有的苦得要命。那時候有個護士阿姨對我特別好,每次吃完藥,都會送我一支棒棒糖,每次都是不一樣的味道,這樣一來,我馬上就忘瞭藥有多難吃瞭,甚至還很期待,想著今天的棒棒糖會是什麼味道的呢?

項楠吃著棒棒糖:青檸檬味兒的,很酸。

霍凱笑:所以我對穿白大褂的總是有種特別的好感。

項楠:童年時的影響,總是會潛移默化的伴隨一生。

霍凱:你也有同感嗎?

項楠:你見到過我倒立吧,這就是從很小的時候養成的習慣……我爸爸去世得很早,我媽一直沒有再婚,這些年都是我和我媽媽兩個人相依為命地走過來的。我小時候基本不哭,一旦有要流眼淚的沖動,我就倒立,這樣,眼淚就不會流出來瞭。

霍凱看著項楠,很心疼。

霍凱:所以你平時表情那麼少,但其實倒立也是你的一種表情,你每次倒立都代表很難過?

項楠搖搖頭:也不是每一次。有時候不想面對的事,也會覺得隻要倒過來,就可以不用正視。

項楠和霍凱對視。

夜風吹過,她第一次這樣長久地正視他,也正視自己。

許誠逸在床上醒來,忽然一下坐起來像是做瞭噩夢。

他喘息著,捂住眼睛不敢睜開。

凌薇的話回響起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你絕不會連累夏顏,你會選擇放棄她,畢竟她還年輕,還有那麼多機會可以愛上別的人,你不會忍心讓她和一個盲人過完下半生……

許誠逸拿開手,轉頭看窗外的晨光,舒出口氣來。

許誠逸和陸明傑在茶水間打著機鋒。

陸明傑:許總,聽說要去美國?還申請瞭段不短的假啊,公司正水深火熱呢,在這節骨眼上,不好吧?

許誠逸:有什麼緊急問題,我會遠程在線處理的,陸總不必操心。

陸明傑:在許總眼裡,果然是情比天大啊。不過我就搞不明白瞭,你和這凌薇到底什麼關系?她為你鋌而走險,你為她,遠赴千裡……

許誠逸:公司這麼水深火熱,我的私事這就不勞你這麼操心瞭。

許誠逸端著咖啡走瞭。

陸明傑笑著死皮賴臉追上去:唉,那愛慕你的那個美女的照片你看過瞭沒有,可是真正點……

兩人都出去瞭。

被柱子擋在後面的夏顏才慢慢走出來,一邊捂著額頭,一邊把打的飲料都倒進水池裡。

許誠逸正打量手裡的病歷單,回想醫生的話。

醫生:我知道你取消瞭超聲波治療的安排,要到國外繼續治療。不過走之前,你還是我的病人,我得把情況跟你說清楚,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剛才我給你做瞭二次篩查,結果,很不理想,眼底有黑色斑塊,可能是病變……

許誠逸神情復雜。

敲門。

許誠逸:進來。

夏顏進去,有些扭捏地站在許誠逸前面,想瞭想,鼓足勇氣。

夏顏:誠逸……

許誠逸愣瞭下,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親昵地叫他。

夏顏:你還在生我氣嗎?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該不信任你,其實你沒做錯什麼,我不想冷戰,因為這樣太折磨瞭,聽著別人說起這些事,我……

許誠逸打斷她:你說的對,我可能真的還沒有理清楚。

輪到夏顏愣住:什麼意思?

許誠逸站起來:我確實有很多歷史遺留問題,即使想解決,也解決不掉,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不想耽誤你。

許誠逸走出來,打開門:我還有個電話會議,你先出去吧。

夏顏不可思議地瞪著許誠逸。

許誠逸:還有事嗎?

夏顏茫然地搖著頭走出去。

許誠逸立即在她身後關上門,自己倚在門上,痛苦地閉著眼。

夏顏才反應過來似的轉身去敲門,手伸瞭一半又縮回來,眼淚嘩嘩留下來。

辦公室隻剩艾米和夏顏兩人。

艾米收拾好東西,愣瞭一下:夏顏,還不回傢呀?許總好像早就走瞭呢,他今天不送你嗎?

夏顏沒說話。

艾米:這周末辦公室一起去看凌總監,算是替她去美國送行,可我還是不太想去呢。啊,好煩。

夏顏心裡也正煩,揉著太陽穴。

病房裡燈光很暗。

許誠逸坐在床邊陪凌薇看電影。

許誠逸太累,已經趴在床邊睡著。

凌薇伸手在他的側臉上隔空摸瞭下,又拿手機照瞭張照片。

咔嚓一聲,許誠逸醒瞭,看瞭眼屏幕:不好意思,電影放完瞭?

凌薇有點後悔:你最近一定是身心疲憊吧?

許誠逸揉揉太陽穴清醒一些。

凌薇盯著他的眼睛:今天別走瞭。

許誠逸沒說話。

凌薇:每天晚上一個人在這空落落的病房裡,半夜醒來動也不能動,總有種很絕望的感覺。

許誠逸起身,拿起衣服:你再忍幾天,去瞭美國就好瞭。

凌薇拉住許誠逸的手:誠逸,真的不能留下來嗎……你的眼睛,開車我會擔心。

許誠逸悄悄掙開:出國需要什麼東西,你告訴我,我明天替你準備好。

凌薇:不用瞭,那邊我已經都安排好瞭,你隻要跟我一起過去,什麼都不需要你操心。

許誠逸走瞭:不早瞭,你先休息。

凌薇眼神冷冷的,拿起手機,發瞭一條閨蜜星球朋友圈。

艾米的手機響瞭下。

艾米舉著手機給夏顏看,照片上許誠逸側臉躺在凌薇病床上睡著。

艾米:凌總監剛發的。

夏顏心裡翻騰,卻說不出話。

艾米:唉,要是當時為許總挺身而出的是我就好瞭……

艾米把照片貼在心口上:我走瞭……

夏顏:拜拜~

艾米走瞭,夏顏想瞭想,拿手機給項楠打電話。

未能接通,夏顏隻得給項楠發瞭條語音留言。

夏顏喃喃:大表姐,我該怎麼辦……

發完她便趴在桌上難過得聳動著肩。

夏顏晚上開門回到傢的時候,韓爽正在從冰箱裡拿飲料,兩人終於遇上瞭。

夏顏:這幾天晚上都沒看見你,去哪兒瞭呀?

韓爽:哦,剛接手傢具店,才發現真要管起來頭大得很,看來接盤俠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夏顏:藍點那個初賽的結果出來瞭嗎?

韓爽:瞭無聲息。

夏顏已經走過來,韓爽順手也拿瞭瓶飲料給她。

韓爽:怎麼瞭,看你最近也心神不寧的?

夏顏開瞭汽水喝:……沒事,可能是工作太多瞭。

韓爽盡量隨意的伸瞭個懶腰:哎呀,我也是,好累,先去睡瞭啊。

夏顏:……那,晚安。

韓爽:night night~

哎,夏顏想和韓爽把事情說清楚,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明天,夏顏下定決心明天一定和韓爽打開心結。

夜晚,一傢陰森的攝影工作室,攝影師陶吉正在電腦上瀏覽網頁。

網頁上是韓爽的性感照片。

陶吉涎笑起來,頗感興趣的樣子。

韓爽在傢具店吧臺上畫一幅衣櫃的設計圖。

陶吉走進來,輕佻地從身後拍瞭下韓爽肩膀。

韓爽回頭,瞪瞭他一眼:你誰呀,手拿開。

陶吉拿出張名片:鄙人姓陶,采菊東籬下的淵明陶,吉祥如意的吉,陶吉。

韓爽:我認識你嗎?

陶吉:韓小姐,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啊。

韓爽打量著他。

陶吉已經自行在吧臺邊坐下瞭。

陶吉:去年SG的達人T臺秀,我是攝影師之一,當時就為韓小姐的風采所傾倒,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合作,你就從SG離開瞭。

韓爽筆沒放下,依舊在畫線稿:找我有事嗎?

陶吉:那個,我們正在策劃一個“黑暗女神”系列的攝影展,我手邊正缺你這種風格的模特……

夏顏來找韓爽,從櫥窗玻璃裡望進去,看到陶吉和韓爽正交談。

夏顏愣瞭愣,加快腳步往裡面走。

進到門口,陶吉也從裡面出來。

兩人在門口擦肩而過。

夏顏盯著他看,陶吉也對夏顏笑嘻嘻的。

《我和我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