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強迫致富

謠言就像風,有一條小縫它就會鉆,然後變成很大的一股。沒兩天,藍田侯打算做農夫的事就傳遍瞭玉山,不但書院每個人都知道,就連莊戶也知道瞭。

程夫人不知是聽誰說的,特意打發管傢帶著長安名醫來探望雲侯,話裡話外就是試探雲侯是否得瞭失心瘋,由於侯爺和孫思邈的名聲太大,沒敢讓醫生給侯爺切脈,隻是不停的瞅臉上的氣色。

雲燁這幾天日夜趕寫教材,人都有些憔悴,頂著兩個黑眼圈無精打采的模樣,更證實瞭侯爺心智失常的傳言。管傢剛一回去,程傢就放出話來說:雲侯隻是日夜操勞,一時迷糊瞭,誰要是在敢說侯爺瘋瞭,就是和程傢過不去。

這下完瞭,沒人在明面說,隻是躲在被窩裡,密室裡神神秘秘的交頭接耳,把一個好好的雲燁雲侯爺愣是給說成一個缺心眼的二百五,還加上無數神奇亦或詭異的橋段。

一時間,雲侯的風頭一時無二,長安城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打發管傢送來無數定心安神的良藥。連東宮都送來一個碩大的銀元寶,說是太子吩咐的,雲侯一看到元寶就會立刻好轉。

元寶收下,送東西的人被雲燁用棍子攆出去,誰讓他一臉的好奇。

隻有孫思邈樂呵呵的接收瞭所有的藥材,說是藥材對自己正在研究的秘方有大用處,雲侯不妨多病幾日,好再弄些皇宮裡的秘藏靈藥。

而且他身體力行,隻要是權貴私下向他打聽雲燁的病癥,他老人傢就長嘆一口氣,搖搖頭,神色淒涼......

現在滿莊子的農戶沒人看雲燁順眼,老爺子瞅一眼滿莊子亂竄的莊主就嘆氣,老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日子沒法過瞭,成年男丁的神色陰鬱,比天上的黑雲還要難看,再也沒有孩子給旺財刷毛撓癢癢瞭,弄得旺財總是往孩子跟前湊,有經不住誘惑的孩子剛要上前,就被大人抽兩巴掌,哭著被拎回傢,讓旺財覺得很受傷。

農戶們是勤勞的,隻要是能耕種的土地上面全是莊稼,齊膝高的麥苗,正在吐苞的油菜,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生機勃勃。沒有以前在農場見到的麥子那樣茁壯,也沒有那樣齊刷刷的仿佛刀削。

這裡的麥子高矮不一,大小不同,葉子顯露出一種柔弱的淡黃色,肥力不足啊!現在的田地根本就不施肥,隻是草草的把麥稈燒著,留下草木灰就當是施肥瞭。

每畝收獲兩三百斤已是風調雨順的好年景瞭,要是今年蝗災來臨,雲燁都不敢想像會是何種慘狀。

自己太功利瞭,雲燁有些後悔,早在年初就該動手,現在時間有些倉促瞭。李二的不作為讓他心頭怒火萬丈,好吧,你的子民你不在乎,我的莊戶我在乎,

雲燁看著天,喃喃的說:“你們當蝗災是什麼?我給出來你辦法,你們不理會,在蝗蟲還沒有飛起來的時候是最好的消滅時機,李二啊,你以為在長安存糧就可以解決問題?你根本就不知道大群的蝗蟲有多可怕,後世非洲蝗災視頻讓我手腳冰涼,你大唐的國力難道說已經超越瞭一千四百年後的肯尼亞?飛機農藥都沒法子的事,你指望靠手抓?我倒要看看你能賣給我多少蝗蟲,老子就是破傢也收,用不瞭那些做藥,老子用來喂豬,喂雞總可以吧。”

可惜這滿地的莊稼瞭,都要喂瞭蝗蟲。

莊稼地是指望不上瞭,隻有指望副業生產瞭,這是雲燁沒辦法中的辦法,他想逃離蝗災這個讓他處在危險境地的元兇,卻發現他根本就無處可逃,強大的歷史慣性生生地把他捆在戰車上滾滾向前。

老錢從長安市上買回來很多的雞鴨,還有不少的鵝,豬崽子拉瞭十幾車,這是長安市上幾乎可以買到的所有的雞鴨鵝,還有豬仔。

吩咐下去,每傢每人發五隻雞,兩隻鴨子,一隻鵝,全傢再發兩頭豬,告訴莊戶,侯爺喜歡吃蛋,各種各樣的蛋,還有豬肉,所以全莊子都得養,誰傢不養腿給你打折。

就是這樣蠻橫,雲燁不能說蝗蟲的事,隻好拉下臉,不講理瞭。

莊子裡哭聲一片,幾個老傢夥找到雲傢,跪地上把頭都磕破瞭,就是希望侯爺收回成命。

隻要是莊戶就盼著傢裡有這麼多的牲畜,做夢都想,可這青黃不接的時候,從哪找喂這些生靈的糧食,傢裡的麩皮都是人吃的,根本就沒有喂它們的東西。

雲燁站在門前痛苦的攥著手說:“你們聽著,這些傢禽和豬就是你們今年的租子,隻要你們好好喂養,撐過一個月後,就有東西喂它們瞭,現在,離莊稼收獲還有一個半月,地裡用不瞭那麼些勞力,都上山挖蟲子,找草籽,實在不行就把雞鴨當羊養,孩子老人都去放雞,放鴨,放豬,這樣就用不瞭多少糧食,一個月後。保證會有喂它們的糧食。”

諾言在大唐是不輕易許的,隻要許瞭就是拼命也會完成,否則——做人?連豬都做不安穩。

莊戶愁容滿面的離開,既然莊主許諾瞭,又給瞭辦法,隻好想盡辦法去做,主傢在這裡面也撈不到好處,白白花那些銅錢買來傢畜送給莊戶,有損失也是他傢的。

敗傢子啊,天字第一號的敗傢子,從此莊戶們看雲燁的眼神就很怪。雲燁不止一次的聽到有人議論他的心智是否正常之類的話。

為瞭把傢敗得徹底,他又買來一批,繼續發。

雲傢莊子慘烈的養殖業開始運轉瞭。

滿莊子就沒有一個閑人,大清早就有流鼻涕的小孩子被從傢裡攆出來,吆著雞鴨鵝,手裡牽著豬,到處找吃的,就連八十歲的老婆婆也拄著拐棍用草繩栓著豬在找新鮮的嫩草,結果,就不是她在放豬,而是豬在放她,被扯著滿山溜腿,淒慘之極。

雲府的六口白灰窯日夜不停的燒石頭,積攢瞭大量的石灰,也不知侯爺要幹什麼,這東西放不住,吸瞭潮氣就沒用瞭。有一爐石灰燒過瞭,二愣子窯工忙著放豬,忘瞭開窯,結果熊熊的大火把爐子裡石頭都燒化瞭,其中一塊居然沒有變白,隻是燒成瞭水,開窯變涼之後變成綠色的一片晶體,管傢拿給雲燁看後,沒說什麼,隻是讓管傢賞窯工五百文錢。

“這就是琉璃?”老奶奶仔細看著那塊綠瞭吧唧的東西。

“是啊,窯工把一塊不適合燒成石灰的石頭放進窯裡,又忘瞭開窯,多燒瞭半天,就弄出這麼東西瞭,隻要弄明白石頭為什麼會被燒成這樣子,就會燒出琉璃瞭,聽說這可是皇傢的專利,普通人傢燒會被砍頭的。"

老奶奶手一哆嗦,差點把石頭掉地上。

”燁兒,咱傢不要這東西,你好好睡一覺,把這事忘瞭,不要為它費心思,就當是一塊石頭,奶奶知道你聰明,要是想知道,你一定會弄清楚的,咱傢不缺這殺頭的買賣,你就傻一回,聽奶奶的。”老奶奶幾乎是懇求瞭,她實在是害怕所有和皇傢扯上關系的事。

“您孫兒現在是方圓百裡之內出瞭名的敗傢子,缺心眼,還用的著裝?”

耿耿於懷啊,老子這就成瞭缺心眼的二百五?今天李綱還問來著:

“雲侯有古孟嘗之風,老夫佩服,隻是如此致富未免有些不妥,老夫聞聽謠言說你近日心智失常,難道說確有其事?”

雲燁想抽他,自己和他打賭之事,就是他傳到長安去的,說是給雲侯傳名聲,養養人望。暗地裡難免有些要逼自己上梁山的意圖,隻是沒想到被有心人給傳歪瞭而已,老頭現在有些愧疚,看得出來,他認為雲燁昏招連連是被輿論逼迫所致,卻不知雲燁有著強大的防禦系統,那就是從後世帶來的奇厚臉皮。早見慣瞭被輿論攻擊的人物,連床照都被人抖出來都不在乎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隻是傳我雲侯心智失常算得瞭什麼?這叫事嗎?

“先生多慮瞭,小子有沒有失心瘋過兩月之後就明白瞭,隻是把事情做得急瞭些,雖有瑕疵,卻也效果斐然,莊子上現在沒有閑人,您可知道,世上的財富本就來自於勞動,隻要做瞭有效的勞動,自然就會創造出財富。小子會做孟嘗君那個做大事惜身,見小利忘命的無知匪類?”

老李眼中精光四射:“你為什麼發急?這就不是平日裡懶散的性格,有什麼是老夫不知道的嗎?”

雲燁一臉慘笑,不說話,李二對蝗災之事早就下瞭封口令,上次到皇宮就想問,被李二用眼神逼退,他要用蝗災來做一個大文章,不知道與蝗災一起毀滅的會是誰?

就算老李是一個非常可靠的人,這種事關全傢性命的事還是不要對他講為好。否則以他的脾氣一定會在朝堂掀起風浪。一旦壞瞭李二的佈置,李綱能不能保住晚節都難說,老頭人不錯,不想他倒黴。

李綱見雲燁不做聲,長嘆一口氣,人有些頹唐,轉身離去,邊走邊擺手說:“老瞭,老瞭不中用瞭,我管不瞭,看你的樣子,我也不能管,不問瞭,不問瞭,小子,你努力把事情做好,不要丟瞭良心.......”

今天有些晚瞭,對不起大傢,請原諒。孑與拜上

《唐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