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安靜下來雲燁放下手裡的茶杯,從背後抽出一張卷軸對他們說:“你們看,為瞭讓皇宮保持一定的對稱性,這座宮殿隻能建造在太液池邊,當然,這裡風景也是最美的,可是地方不夠大,需要往外拓展,拓展的結果就是它會和含元殿組成一個宮殿群,這樣一來,整個宮殿看起來其實會更加恢弘,我想落日下的宮殿會是何等的壯美。”
“可是越是壯美,我們花的錢就會越多,”何邵現在害怕聽恢弘壯美一類的詞,他巴不得建造一個豬圈一樣的宮殿瞭事。
“娘娘隻說讓我建造宮殿,可沒說讓我連宮殿裡的擺設也要置辦,我們奉旨采辦各類建築材料,其中就有金絲楠和漢白玉,還有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金絲楠和漢白玉由我來置辦,其他的材料由老何來置辦,你仔細看一下,隻要是建造所需我們就訂購,向地方上訂購,這回不是皇傢出錢,所以地方上見有利可圖,一定會大開方便之門,娘娘給的三萬貫就是用來幹這些事情的。
如果我們把訂購材料的錢不給地方上,而是交給國庫,也就是說地方上不用再把庫銀解往長安,隻需要把貨物發過來就可以瞭,而那些役夫們不再是白幹活,是有工錢的,所以不存在欺壓百姓的事,地方上我想一定會很喜歡這種方式。”
“豈止是喜歡,他們一定對雲侯感恩戴德。”門被推開瞭,李靖走瞭進來,後面跟著一臉慚愧的老莊,從他痛苦的神情看,一定被李靖制住瞭,出不瞭聲。
給老莊一個笑臉,示意沒關系,讓他退下。
李靖坐在雲燁的椅子上,給自己倒瞭杯茶,對雲燁說:“繼續,繼續說你的計劃,老夫打算投些錢在你傢,剛才在門外,聽得不仔細,你且細細道來。”
“小子的意思就是讓地方上把東西送過來,錢從長安給,然後由我們遞解給國庫,算是他們稅銀的一部分,這樣少瞭一個來回,我們就可以減少兩成的費用,也就是說加上興化坊的收益我們已經可以基本上做到收支平衡,最多我們辛苦一些就是瞭,但是老何你在這個過程裡會結交各個地方的官吏,以後你需要某種貨物,隻需要給地方上發一封信就足夠瞭,這樣一來,你永遠比別人至少省瞭兩成本錢,這長安城的商戶還有誰是你的對手?”
老何的胖臉上開始泛油光,汗水不停地往下淌,興奮地使勁拍著手,還把兩個大拇指翹到瞭天上。
“這就是說老夫的本錢收不到利潤瞭是吧?”李靖十分不滿自己白掏錢,什麼好處也落不下。
“李伯伯小子豈有讓您白忙活的道理,建造宮殿隻需要八十一根金絲楠木,小子打算從蜀中訂購一千根,結成木排從水道抵達東都,您認為如何?”
李靖不是李綱,這天下的水道都在他腦子裡裝著,腦子稍微一動就明白瞭,巨木長江直下,一路到揚州,再順著運河直抵東都,確是一個極好的辦法。”
“小子,如果你的生意再把水軍都督張亮攬進來,就萬無一失瞭。不要對外人說老夫也入瞭五千貫的股,這張老臉丟不起。”說完就站起身走瞭。
把李靖送瞭出去,程處默他們也告辭回傢,這些事情必須給傢裡的主要人物講清楚,免得生誤會。 雲燁看著滿院子的銅錢發愁,老奶奶站得遠遠的,不明白為什所有的人都巴巴的往傢裡運錢,難道說孫子又有大買賣要做?
有些話雲燁沒有明說,那就是特意要來的十個碼頭,關中自古就有八水繞長安之說,八水指的是渭、涇、灃、澇、潏、滈、滻、灞八條河流,它們在西安城四周穿流,均屬黃河水系。
司馬相如在著名的辭賦《上林賦》中寫道“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描寫瞭漢代上林苑的巨麗之美,以後就有瞭“八水繞長安”的描述。
八水之中,渭河匯入黃河,而其他七水全部註入渭河,雲燁看中的正是這些龐大的水系,它們幾乎四通八達,即使走不瞭大船,以現在的木質船舶,一百料以下的船隻可以暢通無阻。
長安的官員不知為何,隻把這幾條水域當成水源地看待,甚至於不重視這些河流的航運能力,每回站在長安城頭看著熙熙攘攘的駝隊和牛車,雲燁就想跑去 問問長安城的官員們的腦袋裡都裝著些什麼,直到武則天時期才開始真正正視這些河流的運輸能力。
滿長安就沒有一座碼頭,看著清涼的碧水日復一日的在長安城裡白白穿行,雲燁就在幻想城裡面帆聚成林的武皇時代。
也罷,既然沒人喜歡用水道,那就讓我來吧,書院急需一個永久性的財源來支撐他的基本運作。天降橫財,不取,反受其害。
隻需要簡單地修建幾個碼頭,建一些倉庫,就可以一本萬利的永遠享受水運帶來的紅利,這麼簡單地事情就沒有一個人想出來?西北是旱地,騎馬多過乘船,思維一固定,就永遠開不瞭竅?
李承乾的侍衛首領來到瞭雲傢,帶來瞭五千貫錢,說是太子讓送來的,請雲燁務必收下,給自己的父親蓋宮殿,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實在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也就是說這筆錢是不用還的,說的很清楚,可是雲燁對侍衛頭領說:“勞煩侍衛大哥回去稟告太子殿下,就說看在他是一個窮鬼的份上,我就收下他的五千貫入股本錢,兩年之後算收益,雲燁不會讓他的五千貫就這麼消失的。”
侍衛的眼睛睜的很大,鼻孔不停地翕張,似乎拿不準用什麼方法來面對雲燁,最後抱一下拳,就匆匆離去,他實在是擔心自己忍不住會用拳頭在雲燁臉上留下一個印記。
見過不知好歹的,實在是沒見過雲燁這樣的,太子的一片好心都喂瞭狗,他深深地為太子感到不值。 快馬很快就把他送回瞭東宮,李承乾正在園子裡陪妹妹放風箏,綢子做的風箏搖搖晃晃的在天上飛,蘭陵叫得很大聲,一個勁的催自己哥哥跑得再快一些,好讓風箏飛得更高一些。
見到侍衛回來瞭,李承乾把風箏交到蘭陵手裡,自己接過內侍遞過來的佈巾擦一擦額頭的汗水,他的妹妹實在是有些多,每一個女孩子都要哥哥幫他們把風箏放上天說是為三月三做準備,他覺得自己已經跑瞭一天瞭,不過一想到雲燁也有八個妹妹,心裡一瞬間就平衡瞭,人就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隻要有比自己還慘的,心裡就會舒服好多。
“怎麼樣,雲燁一定很感動吧,哭瞭沒有?”李承乾早就被自己無私的友情感動瞭好幾回瞭,一想到雲燁看到好幾車銅錢,一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的,讓回自己不過給一個有功的屬下說瞭一個謝字,那個壯漢就哭得像月子裡的娃,雲燁受自己大恩,一定會更精彩吧!
等瞭半天沒聽見侍衛回話,抬頭看之見侍衛如同得瞭便秘,臉都抽到一起去瞭。
一瞧就知道雲燁一定沒好話,不過這個侍衛是自己的心腹,倒也不用顧慮許多,直接問:“那混蛋說瞭什麼,完完整整的告訴孤。”
侍衛一咬牙跪下來對李承乾說:“雲燁大逆不道,他說看在殿下是窮鬼的份上,他收下瞭您的股本,還說讓您兩年後再去分紅。”
“這麼囂張?原以為他已經被母後捏住七寸瞭,再也耍不瞭小心思瞭,沒想到他這麼回答,是破罐子破摔?
不對,這傢夥從來不幹沒把握的事,敢這麼說一定有所持仗,他都在死地瞭,還有什麼辦法?”
這麼想的人不止他一個,李二也在問長孫:“觀音婢,你的這道難題出的可夠刁鉆的,那小子,難不成可以點石成金不成?”
“二郎,妾身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我總覺得他在答應建造宮殿的時候,眼中全是戲謔之色,似乎他真的有辦法解開這個死結,妾身當時隻是想為難他一下,讓他自己放棄修建興化坊,不是貪他的那幾個銅錢,而是妾身覺得工部會上他的大當,為瞭朝廷的顏面,臣妾不得不如此做,一個人太出類拔萃並不是好事,臣妾擔心雲燁會受到傷害。”
李二苦笑著對長孫說:“明君治下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越是人才越是會受到重用才是,隻是這天下啊,還是容不下驚采絕艷的存在。”
夫妻二人沉默瞭一會。
李二看著愁眉不展的皇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觀音婢,你不要擔憂,這件事不論好壞,都是國傢受益,百姓得利的好事,至於工部官員的臉面問題,你不必考慮,難道說還不允許這世上有比他們還要聰明的存在?隻要對大唐有利,朕都不在乎顏面,跑到渭河橋上與頡利談判,工部的幾個屍位其上的官員要什麼臉面。朕期望雲燁贏,但願他能給這暮氣沉沉的殿堂上吹來一股清新的風。”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