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卸妝容的樣子雲燁總是看不夠,看著她把頭飾一樣樣的取下來,看著她打開自己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看著她用清水洗臉,每到這個時候,心中就會無比的寧靜。
如果雲寶寶和李容不總是這個時候闖進來問安的話,說不定就會有有活春宮上演,這個女人年紀越大,越是變得風情萬種,或許,二十二歲的女人才是姿容最艷的時候?
看著她牽著雲寶寶和李容在院子裡漫步,不時的從院子裡的果樹上摘下各種成熟的果子放在孩子拎著的小籃子裡,雲燁此時心中充滿瞭幸福。
李二病瞭,李安瀾進宮去侍奉,皇傢的侍奉其實就是一種禮儀,隻能進宮去探望一下,然後大多數時間都是留在宮裡等候父親的召見,病中的人都需要親情的呵護,尤其是李二因為長瞭一顆火牙,腮幫子腫的沒法見人的時候。
身體健康的李二原來一直吃得香,睡的香,但是大考之後,就不斷地有大儒名宿進宮去探望皇帝陛下,奇巧淫技壞根基成為這些天他聽到的最多的話,江山的根基有沒有壞不知道,但是他的牙根徹底的造反瞭。
雲燁進去探望的時候,皇帝陛下面前的桌案上擺滿瞭清涼去火的湯藥,中醫治牙疼這是一門大缺憾,不是治不好,而是慢的要命啊。
“小子,想個好辦法,讓朕的牙齒不再疼,我就把那套貢瓷賞給你,沒錯,就是那套你早就看上的青瓷。“
雲燁小狗一樣的在各種湯碗裡聞來聞去,挑瞭一碗味道對勁的喝瞭下去,摸摸嘴角說:“還真有,就是治標不治本,能止疼,但是您想要徹底治好,還需要把這些湯藥都喝瞭。“
“快快拿來,朕都想把一嘴的牙全部拔掉瞭,先止住疼痛,讓朕好好睡一覺再說。“李二急不可耐的伸手問雲燁要藥,長孫也是一臉的急迫,皇帝已經兩天兩夜沒好好睡過覺瞭。
雲燁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玉石盒子,裡面裝的是熙童從北極之地采來的野罌粟,這是止疼最好的東西,而且還不會讓人上癮。被孫思邈調制成蜜丸,用溫水送下,有奇效。
李二接過玉盒,捻起一粒藥丸看瞭看問道:“怎麼這麼像你以前說的那種罌粟?“
“這是野罌粟,止疼的效果最好,卻不會讓人產生迷幻,最難得的是不會成癮,是我朋友從極北之地帶來的,和白熊皮是一個地方的產出,孫道長把它調成蜜丸,就這一盒子,您省著點用,要不是您實在是疼痛難忍,微臣不會拿出來。”
“其心可誅。” 李二怒罵瞭一句,就問清楚瞭吃法,一連吃瞭倆粒。
藥效需要半個時辰才會有效,雲燁此時自然不能走,坐在地毯上陪著李二說話,他的寢宮裡就一把椅子,還是桌案後面的,皇帝的椅子誰坐誰倒黴。
“雲燁,你告訴朕,你對這次的大考如何看法?如何評判這兩類學子的優劣?“李二閉著眼睛等藥效發作,一邊為瞭分散自己的精神開始問雲燁。
“回陛下的話,微臣認為我們沒有辦法分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哪個更重要一些,我大唐的識字率低的令人發指,一百個人裡面挑不出一個識字的,不識字就不能很好地接受新的生活方式,隻能延續祖輩傳下來的那些古老的東西,從做工,到耕作都是如此,在新的產業面前,他們幾乎沒有絲毫的抵抗力,您也知道,青雀他們造出來的織佈機,一臺機器一天的工作量就比得上一個農婦一個月的工作量,如果不是您下令不許將這種機器外傳,天底下的農婦有很多人就不能再織佈瞭,因為她們織的佈價格不但昂貴,而且遠遠趕不上新機器。“
“耍什麼滑頭,朕問的是學子,沒問農婦織佈。“李二睜開眼睛瞟瞭雲燁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這不是微臣耍滑頭,而是微臣身為局中人就沒法給出一個準確的評判,想說書院的弟子強過那些人太多,您會認為我是在自吹自擂,如果昧著良心說那些士子比書院的強,微臣自己都覺得虧心,所以啊,陛下,咱們還是農婦織佈比較好,這些評判還是交給房相他們來做吧,不管結果如何,微臣都會坦然接受,您不要的學生,外面好多世傢,商賈抬著一箱箱的銀子,盼著他們加入自己傢呢,如果不是怕您不高興,微臣都想收攏兩個幫助微臣治理傢業,您可要早下手,晚瞭就沒瞭,我可聽說,那些人在招攬書院學生的時候已經開始用上美人計瞭,您知道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萬一受不住,損失的還不是陛下您麼?”
長孫想笑,但是丈夫處在病痛中這樣不合適,隻能生生的憋住。
“這個宮逼得好,威脅利誘全來,書院教出來的人是不是都是這個德行?皇後,你吧房玄齡的奏章拿給雲燁看看,他教出來的弟子都是些什麼樣的混蛋,小小年紀就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就連朕都不好下手拾掇他們,還說什麼朕一定在為罪犯哀嘆,朕是那種做事猶豫不定的人麼?如果將來書院的學生都是這副鬼樣子,朕的皇帝能好當麼?“
雲燁奇怪的接過房玄齡的奏折,對於窈娘的下場雲燁一點都不奇怪,但是看到沈功海,元嘉,朱宗,姚四的表現,雲燁還是不由自主的自豪。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自己多年的辛苦終於開花結瞭果,朕要是你,也會欣慰,青雀說書院裡不出蠢人,一個個都是在書院裡早就被騙的體無完膚的,所以面對小小的場面,有個迅速地應對策略,不奇怪,同樣的事情放在州縣學子身上他們的表現就顯得生硬無比,要麼避開,要不然就是舍命死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路可以走,這樣的人,你讓朕如何放心的把他們安插進各個衙門?恐怕要不瞭多少時日,他們的主官大概都會被架空吧,有學問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既有學問,又有手段的傢夥,說實話,一下子湧出來這麼多,朕很擔心。“
對於出乎自己預料的事情,不管是好事壞事,李二都會莫名其妙的警覺,隻有自己能夠掌握的力量才是好力量,這是李二的座右銘。
“陛下,微臣記得您當初說過英才難得用盡瞭法子,開科考,又有親自去鄉間訪賢,當初開第一科的你可是說過天下英才盡入吾彀中矣,怎麼現在變卦瞭。”
“小子,久旱之下,有小雨降臨,自然是好事,,有中雨降臨這是拜謝上天的好事,有大雨降臨,這是祖宗保佑,可是,小子,如果下的是冰雹?你說朕應該高興還是應該苦惱?你這樣的小子,出一個是大唐的幸事,現在你用自己做模子,硬是給朕弄出兩百多個你,告訴你,這比兵災還可怕,至少兵災朕知道怎麼應對,目前的狀況為前無古人之事,朕找不到可以參考的實例,所以才頭疼。”
雲燁苦笑起來,後世的太宗摸著石頭過河的勇氣不是每個領導者都能有的,就是目前的唐太宗不也是為這事焦慮不堪麼?憂思過度,再加上內火相激,想不上火都難。
對於摸著石頭過河這事,其實你隻要仔細想想,就知道這句話有多麼的可怕,需要多大的胸襟才能說出來,萬一水太深怎麼辦?萬一這裡有漩渦怎麼辦?萬一石頭底下藏著毒蛇怎麼辦?千頭萬緒,一著不慎就是舟覆人亡的慘劇。
“陛下不必為難,您隻需要問問學子們願意做什麼不就知道瞭?喜歡建橋修路的您就派他去建橋修路,喜歡農事的,您就派他去司農寺,喜歡四處跑的,您就把他打發的遠遠地,喜歡建功立業的,您就給他一片不毛之地讓他去治理,隻要用事情拖著他,觀察上一段時間不就真相大白瞭麼?”
雲燁也不喜歡書院的學生起點太高,年齡畢竟還是太小,在書院或許學會瞭專業的知識,但是人情世故這需要在大環境裡摸爬滾打,朝堂上的這些老狐貍自己的學生還遠遠不是人傢的對手,一旦過於出類拔萃,就會成為公敵,如果有兩萬個學生畢業,雲燁不會考慮這些,如今隻有兩百餘人,還是低調些為妙。
“你覺得會不會太委屈他們瞭?”聽到雲燁這麼說,李二反而有點不踏實。
“不委屈,學子們既然認定瞭自己是做實事的人,那就讓他們做主官,不管大小,隻要是做主官,他們一定不會有意見,縣令做不瞭,做裡長都行,就是不做縣丞,主簿,工部,禮部,司農寺,將作監,也是如此,主事一職足矣讓他們欣喜。所以陛下不必為難,而後升遷那就沒什麼好說的,能者上,庸者下,這是我朝一向的策略,考功司按照功績選拔就是,用不著看他是不是書院裡出來的。”
不知道是雲燁的話讓李二的心火熄滅,還是藥真的起瞭效果,不一會,靠在靠枕上的李二呼嚕聲就響瞭起來,長孫把李二安頓好,帶著雲燁出瞭寢宮。